第八章 沉香别院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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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三两大惊,脸上瞬时失去了血色,冲到小峰边上,抓住一根松枝探头向下看,口中大喊:“龙儿!龙儿!”下面小湖静悄悄地,只有刚才鱼龙扎进时泛起的涟漪,正一圈圈向外扩散着,除此之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紫珠也害怕了,一个六岁地孩子,扎入五丈之下的小湖,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师祖那里怎么交待?想到这里,紫珠急得团团乱转,怎么办?
情况紧急,不允许她多作考虑,紫珠决定回去喊几个师兄,让会游泳的下去看看。她向湖中看了一眼,正准备回去,却见湖心处水波激荡起来,然后看到一条短小的身影,从湖中斜掠而出,如同一条飞鱼,在水面上滑出一丈,再次没入水中。没错,是鱼龙,她看的很清楚,那身紫色的衣服,就是鱼龙的!
紫珠向钱三两看了一眼,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钱三两焦急地抓住松枝,拼命向峰下探出头去,那松枝有点不堪重负,摇摇欲折。唉!这一老一少,怎么没个让自己省心的?要是松枝断了,不要说钱三两落入水中,就是被崖边的石头磕一下,碰一下,就凭钱三两这老胳膊老腿的,半条命就没了!
紫珠赶紧跑了过去,一把抓住钱三两,把他向后拉去,拉到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坐下来,急急说道:“我的师叔!师爷爷!你就别添乱了,你还嫌他一个人在下边不热闹,也要下去凑个数啊?”
钱三两急道:“可是龙儿掉到湖里了!”
紫珠说道:“你就不用担心了,不会有事的,我刚才看见他了,他在湖里,比鱼还滑溜,怪不得姓鱼名龙呢。我看呀,他就是一条鱼托生的!”
钱三两心下稍安,仍是放心不下,在再三保证不靠近崖边之后,紫珠才让他在崖边三尺之外站着,观察小湖的情况。
鱼龙已经三年多没有戏水了。自从三年前在后花园小湖出事后,鱼庄主命人锁上后花园的园门,并且只要有水的地方就不让鱼龙靠近,渐渐地,鱼龙也就习惯了。今天,鱼龙一眼看到远处的小湖,一股热流自心中涌出,不可遏止,三年前戏水的那种特殊的感受,也在瞬间涌上心头。他顾不得和钱三两与紫珠打个招呼,就冲着小湖奔了过来。他把手中的薄册扔到地上,随手拣块大石头压上,衣服也不脱,自五丈高的山崖上一头扎了下去。
湖面上激起一片水花,直直向湖底落去,鱼龙并不慌张,双手向下方划动了几下,下落的速度稍缓,跟着双腿一摆,已经在水中转了个身,向另一个方向钻去。鱼龙惊奇地发现,三年没近水,自己戏水的水平丝毫没有降低,在水中转向,翻身,转圈,翻跟头,随心所欲。所到之处,各色鱼类四处躲避,鱼龙玩心大起,不时追追这条,追追那条,有时追近了,还摸上一把。
体内仍有一股气流在流动,鱼龙集中精神,细细感觉,发现是从下腹之中发出的。鱼龙心中得意,又想道:“下腹发的气流使自己不用在水中换气,那么,在水中睁眼,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眼上,发现自己的双眼处有一薄层近乎透明的膜,将自己的双眼与湖水隔开,至于是怎么产生的,自己也搞不清楚。
玩到尽兴处,鱼龙双手双脚急速划动,在水中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感受不到水的阻力,将方向略为调整了一下,身体斜着向湖面冲去。随着一股水花激起,鱼龙贴着水面掠了出去,滑出老远后,又斜穿入水中。那感觉,简直就是一条鱼,一条飞鱼!三年多的期望,终于在今天实现了。
不知过了多久,鱼龙又一次掠上水面,这才发现太阳都快要下山了,一抹余辉照在湖边,映的小湖也红通通的。
上面传来阵阵喊声,把鱼龙从陶醉中惊醒过来。
“糟糕!自己是和钱三两还有紫珠一起来的,他们在上面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鱼龙暗叫糊涂,一边答应着,一边向湖边游去。到了崖边,鱼龙抬头上望,崖壁很陡,不过还好,石缝中生出的小树很多,足够自己攀缘而上了。于是抓住小树,小心的向上攀去,上了大约两丈,鱼龙停住了,自己左边,露出一个石洞,洞口约有三尺高,向石壁凹了进去,洞口还生了几株小树,因此在崖上和湖中均不易觉察。自己的右边,有一道斜坡,长了一片小叶植物,鱼龙随手拔了最近的两棵,萝卜状,有长长的根,粗如儿臂,也没多看,顺手插在腰间。由于天色不早,鱼龙也没爬进洞去看看,反正以后时间多得是,继续向上爬去,到了崖顶,钱三两和紫珠两人伸手把鱼龙拉了上去。

崖上两个人可是急坏了,自从紫珠看见鱼龙水面一现之后,再也没看见任何动静,两个人扯着嗓子喊了一个多时辰,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紫珠有心回去喊师兄下去找找,又担心钱三两会出意外,真是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还好,正当太阳快要落山时,鱼龙的身影总算出现了。钱三两用嘶哑的嗓子责备了鱼龙几句,紫珠则拉着鱼龙离开崖边,走出一丈远,把手高高举起,狠狠落在鱼龙的**上。钱三两连忙来拉,一把抓在鱼龙腰间,闪了一下,向后远远跌了出去,“哎哟”大叫一声。紫珠生怕钱三两摔下崖去,赶紧放了鱼龙,跑过去扶。鱼龙则揉了揉**,怒目瞪了紫珠一眼。
紫珠拉着钱三两的右手,把他拉了起来,目光落到钱三两左手上。钱三两左手手中抓着从鱼龙腰间拔出之物,还没来得及细看,忽听紫珠惊叫一声:“人参!”这才发现自己手中之物,粗如儿臂,下端分两岔,隐隐**形,竟是成形的数千年的野参!极度兴奋之下,立足未稳的钱三两抽出了被紫珠抓紧的手,又向后远远地跌了出去……
钱三两好不容易爬了起来,让紫珠掺着,慢慢向回走去。鱼龙走了几步,突又转头,向回跑去。钱三两和紫珠愣愣地盯着鱼龙,不明所以。只见鱼龙跑了一会,停了下来,两手费力地搬开一块石头,拿起一本薄册来。
鱼龙房内。
紫珠和钱三两七手八脚地帮鱼龙铺好床,整理好被褥,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七八套棉衣和十几件单衣,笑鱼龙道:“你妈可真是疼你啊,就怕你冻着!看来有妈就是好!”说完最后一句,眼圈已经微微发红。
鱼龙还记着紫珠打自己的事,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钱三两一瘸一拐地拿起人参,在木桶中细细清洗干净,说道:“野生人参,千年才能长成儿臂粗细,经千年才能分岔,再千年才能长**形。鱼龙拔来的这两棵人参,没有三千年也相差无几了。”
紫珠对鱼龙好生佩服,问道:“三千年的人参!我的小师叔,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湖底!”鱼龙忿忿地说。
钱三两把野参放在案板上,仔细地把参须切下,收在一边,千年以上的人参,参须也是其贵无比。钱三两把野参切下薄薄的三片,分别递给二人,说道:“每片三钱,每日一片。”
“三钱?”紫珠笑道:“我吃人参,从来都是一棵棵地吃。”
“成棵地吃?”钱三两哭笑不得,“唉,紫珠啊,你也不怕被人参补死!要知道,凡大补之物,万勿过量,否则吃了反成剧毒之物,使人七窍流血,涨裂经脉而亡。”
确实,对普通人而言,过量的人参比世上最毒的毒药还要致命。但紫珠已经将玄天三乘真诀练到了第三层,吃了成棵的人参、灵芝之后,灵力自然而然的在体内快速流动,将一丝丝产生的热气吸收合并,绕经脉一周后纳入丹田,而不会大量聚积于经脉之中,若有多余的热气,则从鼻息中排出体外,只是有些浪费,倒无性命之虞。
而钱三两仍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他将参片吃下,立时感到腹中慢慢热了起来,最后扩散到全身,连忙取了一块毛巾,浸了冷水,不停地擦拭着自己地额头和胸腹,饶是如此,两股鲜血还是从鼻中缓缓流出。
鱼龙!
钱三两突然想起,自己分给鱼龙的,也是三钱参片!心中大急,向鱼龙看去。
鱼龙面前的那片参片早已不见了。鱼龙正靠在椅子背上,悠哉游哉地翻看着一本薄册——天玄宗的清规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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