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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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午了,大雨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满天是浓浓的乌云,电闪雷鸣,时时劲风阵阵,斜卷雨落。
鱼家庄,鱼府。
后院,西跨院。
外厅内,庄主鱼墨轩失去了往日的沉着,不停地踱着步子,从东头走到西头,再从西头走到东头。满面焦灼,眉头微皱,时不时地向内室瞟去,偶然看一眼外面的风雨。
天地间亮了一下,随即天边响过一阵隆隆雷声。
鱼庄主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内室门上挂着布帘,不时从里面传来女人痛苦的嘶喊,隐隐还有一个苍老的女声,不停地说着什么。
都半个时辰了,二夫人还没有生下来,这让鱼庄主心里焦躁不安,既担心孩子,又担心二夫人徐氏。
张管家接过丫环端上的茶,递给鱼庄主,鱼庄主烦躁地摆了摆手。丫环赶紧端着茶退了出去。
“庄主宽心,”张管家安慰道,“玄神司风,龙神司雨。天降异召,必生奇子。庄主不用太过焦虑了。”
鱼庄主定了定神,缓缓坐下,没过一刻,又站了起来,踱来踱去。
张管家心中感慨:“庄主年少有为,近十年来,周旋于官场、商场、江湖,经历险恶无数,总能沉着应对,处变不惊。谁知到了这个时候,和普通人也没啥两样。唉,关心则乱啊!”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突听内室传来“哇”的一声啼哭,鱼庄主终于舒展开紧皱的眉头,满面喜色,差一点就掀帘进去了。
过不多时,丫环锦儿走了出来,向鱼庄主行礼:“恭喜老爷,二夫人生了一位公子。”
“二夫人怎样?”
“二夫人平安,稍微有点虚弱。”锦儿吞吞吐吐地说,“就是,就是……”
鱼庄主一愣:“怎么了?”
“周妈昏过去了。”
鱼庄主心中纳罕,也有点好笑,稳婆怎么会昏过去呢,看丫环表情,好像有不便明言之处,他估计里面收拾得差不多了,便掀帘进去了。
二夫人坐在床上,脸色略显苍白,怀里抱着刚生的儿子,一边轻轻地哄着,一边细细端详。周妈则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面如土色。
鱼庄主心疼地说:“夫人辛苦了——来,让我看看儿子。”把儿子接了过来,在婴儿脸上亲了一下,仔细端详起来。这时,他才发现婴儿的异处:在婴儿的前胸,亮光闪闪,自上到下赫然有三片金色的鳞片,铜钱大小,扁圆形,摸上去如金如玉。脸上眉清目秀,挺秀气,像自己。看来,周妈就是被这几片鳞片吓昏的,真是没见过世面,还是先打法她出去吧。于是对锦儿说,“请张管家进来。”
张管家进来,呵呵笑道:“恭喜老爷了,又添一位公子。”对着婴儿端详了一会,显然也看见金鳞了,微诧,不动声色地说:“看小少爷眉清目秀,日后定能获取功名。”
然后转身对锦儿说:“你先送周妈去静室休息,我一会过去。”
张管家本来不是鱼家庄的,不过在庄里呆了很长时间了,老庄主在世时,就负责打理庄内事务,也有很多江湖上的朋友,精明能干,做事甚合鱼庄主心意。
锦儿搀周妈出去了,张管家问:“这周妈?”
鱼庄主沉吟片刻说:“加倍重赏,打法她回去吧。一会去前厅,筹备一下宴请事宜。”
张管家退出,重赏周妈去了,至于怎么让周妈守口如瓶,也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情,自是小事一桩。
既然儿子生来带有三片金鳞,鱼庄主就给小儿子起名鱼龙。相传身具龙征,即为真龙天子之相,因而甚得皇室忌讳,如果传到官府耳朵里,恐怕就会招来大祸了。鱼庄主重赏丫环们,张管家又大大威胁了一番,丫环们甚是伶俐,自然不敢声张出去。
锦儿用棉纱裹住鱼龙,抱着坐在旁边,让二夫人躺下休息。不久,大夫人柳氏前来贺喜,拉住徐氏,问长问短。八岁大的鱼威也跟着来看弟弟,亲热无比,可惜小弟弟还不会说话,只是哭个不停。
鱼庄主回到前厅,与张管家商量宴请之事。
由于鱼家庄与官府素有往来,并且以后可能还多有倚仗之处,因此,这县府要员,一定要请的;亲朋好友,生意伙伴,商家客户等,自不必说;江湖朋友,黑白两道,得罪不得,也要打理到。只是这些江湖朋友与官府多有纠葛,在一起不大合适,就把他们安排在旁厅。
来者皆是客,哪怕是过望行人,行脚僧道,只要经过本庄的,也都加以款待。
庆宴之上,小鱼龙得到很多礼物,由张管家收集,一起送到徐氏房中。其中旁厅一位朋友送了一件精美的饰物——一把玉质小剑,色泽碧绿,看上去很精致。
西部多名山。
有一阴符山,远看如驼峰,南面一峰,称为天阴峰,以秀丽著称;北面一峰,称为天符峰,以险峻著称。两峰交接处,平坦如台,人称天台,天台上的道观就是阴符宗所在了。
阴符宗在道教众多分支中独树一帜,以修炼仙器著称。道观之外,有弟子分别在天阴峰和天符峰修行,隐隐形成了天阴分支和天符分支。
天符分支就在天符峰近峰顶处。
据说,阴符宗宗主的师弟古松真人看此处灵气最盛,与弟子耗时十余载在朝阳处开辟出一个平台,用采下的石头建了一个小院,在院中建了十几座石室,留给三代弟子居住,自己和二代弟子在山洞中修行。

过午时分,云灵儿行功完毕,感到神清气爽,略一运气,经脉内的灵气比以前浓郁了许多。云灵儿随手向地上打出一符,“轰”的一声,尘土飞扬,等尘烟散尽,地上露出一个水桶粗的大洞,不禁吓了一跳,随即得意起来:“这修行嘛,也不算太难,这一会时间,就能完成师父布置的三天进度。照这样下去,不用几年就该赶上师兄他们了吧?今天就不练了,找他们玩会去。”
出了门,才发现已经过午了:“原来自己也练了半天了,行起功来,时间也过得特别快啊。”又走回石室,吃了几枚果子。这果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师兄送来的了,下次师兄们出去采集果子,自己也要跟着出去玩玩。嗯,还不错,又脆又甜。
师兄们的石室,在小院的另一侧,这边石室三间是给女弟子准备的,不过就收到云灵儿一个女徒,另外两间理所当然成了云灵儿的仓库了。
走到大师兄孙不为的石室,发现门开着,没人,心道:“唉,大师兄真是用功,肯定又被师伯叫去传授道法了。不行,以后自己练功也得勤快点,不然可就一直落在师兄们下边了。”
古松真人收了六个弟子,依次是太虚子,灵虚子,涵虚子,定虚子,青虚子和玉虚子,六人又各收一徒:孙不为,云灵儿,赵不智,常不可,南宫不真,追风。在他们的原名之间加个“不”字,代替道号了。想起他们的名字,云灵儿又得意起来:“还好,自己和追风入门晚,师父不再坚持改名。不然我和追风名字改成云不灵儿和追不风,可笑死人了!呵呵!”
第二间石室是赵不智的,赵不智正在草席上行功。云灵儿听师父说过,行功是最需要清静,一旦受外来骚扰,很容易走火入魔,轻则使行功白费力气,重则会有性命之虞。云灵儿不敢打扰,赶紧退了出来。
“唉,天符分支真是太冷清了,还是本院最好!”云灵儿羡慕地想,“本院的师哥师姐师弟师妹有上千人,热热闹闹的,并且还有众多弟子在世间行走。那些画符捉鬼的道士,有几个不是阴符宗的徒子徒孙?”
云灵儿见师兄们要么练功,要么不在,没心绪找下去,心想:“还是去师祖那里吧,要是碰见师祖高兴,赏件法宝什么的,可就太好了。以前不是乘着师祖高兴,向师祖讨了好几件法宝吗?”
古松真人正端坐在山洞的最里面,两边站着他的五个徒弟和两个徒孙。山洞深三丈,宽三丈,本来准备天符分支弟子聚会听经用的,只是当时没想到分支弟子这么少,师兄门都称这个山洞为听经堂。洞内还有一个小洞,是古松真人修行所在,任何人不能随便进入,即使云灵儿和追风也不行。
听经堂的中央,是一条死去的虬龙,长丈余,在整个龙族里面,可能不算大,单在虬龙里面,绝对算的上是其中的王者。
古松真人和弟子们说着话,云灵儿带着满脸笑容进来了。
云灵儿走到古松真人面前,笑嘻嘻地说:“见过师祖!”然后转了一圈:“见过师父师伯师叔!”
古松真人笑道:“呵呵!灵儿来了!”
见爱徒进来,灵虚子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高徒难求。
云灵儿在三代弟子之中,资质最佳,灵虚子安排下三天修行进度,云灵儿往往不到一天就能完成,这样的修炼速度,令古松真人和灵虚子他们瞠目结舌,因而也对她宠爱有加。
古松真人抚摸着云灵儿的头发,笑道:“现在除了你玉虚子师叔,你师父他们都出关了。我正想着和他们把这虬龙炼制一下,炼出法宝,给你们每人一件!”说起玉虚子,古松真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深深叹息一声。
阴符宗弟子长于炼器和用符。为了得到炼制仙器的上好材料,两年前,古松真人带六个弟子暗袭了这条正在修练的虬龙。虽然最终把虬龙杀死了,一行七人个个重伤。五个弟子闭关将近两年,修行都还没完全恢复,其中定虚子和青虚子修行永远受损,不能回复原来的境界。最惨的是六弟子玉虚子,抬回来后一直没醒过,气息一直若有若无,看上去就像是被排教的把魂拘走了。想到这里,古松真人心中一片黯然。
云灵儿闻言大喜:“真的吗?师祖真是太好了!”转身跑进灵虚子旁边,轻轻拉着灵虚子的袖子,说道:“师父啊,等你们炼完法宝,你可一定给我要件最好的!”
灵虚子笑着拍了云灵儿脑袋一下,说道:“这孩子!……问你师祖要去!”
云灵儿转身,冲古松真人说道:“师祖!你看……”
古松真人笑道:“好,好,好!给你留件最好的!”
孙不为则笑道:“好师妹,你放心,我们不会和你抢的。”
云灵儿回头对孙不为笑道:“大师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咱们去龙潭采点果子回来吧?”拜谢了师祖,兴冲冲地拉着孙不为和追风向下走去。
古松向徒弟们说道:“从明天开始,咱们一起把这条虬龙炼一下。龙骨,炼一把威力奇大的仙剑;龙筋,炼一条捆仙索;龙皮,给他们每人炼一件虬龙软甲。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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