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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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下轻轨,便上公交。
珍淑失神地随人流下下上上,脑子里仍甩不掉那段回忆……
车开过跨海大桥,径直行到山门停了下来,珍淑忙擦干眼泪随人群下车。
珍淑正四处寻路时,一辆高大的黑色悍马开过来,差点儿撞上她,把她吓得跌坐到地上。
车上下来一位中年贵妇,衣着端庄考就,头发虽已花白,但盘成高贵的发髻,一丝不苟。她急忙走过来扶起珍淑,一再温言道歉,请她原谅。珍淑从惊吓中恢复平静,表示没事。贵妇这才叫司机将车开走,却是自己一个人上山。
珍淑见那女人也拿着一张化尘大师的门票,“你也是去找化尘大师的吧?不如我们结个伴儿吧!”珍淑对这位高贵却不高傲的大姐颇有好感,不由主动发出邀请。其实她也有些好奇:象她这样应该衣食无忧的人难道也要来算卜吗?贵妇欣然同意。
两人相互做了自我介绍,珍淑知道了那位贵妇姓庄,来自上海。
本来是有代步方式上山的,但据一代一代人传说:凡来求佛的,自山门开始徒步走到庙里,能让佛祖看到你的虔诚,你许的愿就会很灵。
因此,两位中年女人,决心从山门徒步上去。
一路上,两人各自想着心思,都没怎么说话。珍淑看到庄女士也是一脸的忧郁,和自己一样,似也有千斤重石压在心头。
那会是什么呢?
珍淑和老公,还有女儿心荷,她们一家都有一个通病,就是看不得别人受罪,不管自己多苦,但一看到有人受到什么磨难,她们就会忘了自己身上的痛苦,而全心去关注别人。
珍淑此时完全放下了自己的心事,默默关心起身边这位陌生的女人来。
终于,珍淑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姐,你是来求什么的?”
庄女士沉默良久,才一脸萧索地简短说了句:“求孩子平安。”
天哪!竟然跟自己求的都一样!
莫非——我们真的有缘?
珍淑礼让庄女士先行进去找大师,她自己则静候在门外长廊上。
许久,庄女士才低着头出来,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过。她黯然向珍淑道别:
“你进去吧,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庄女士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低头从包里拿出笔和便笺本写了什么,折转身向珍淑走来:
“我们有缘认识一场,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你要是来上海,一定与我联系!”
说完这才低头急急走了。
珍淑愣愣地接过纸条,却想不到要说什么。她最是看不得人伤心落泪的样子,这时候只呆呆站在那里,脑子里还在想着:“庄女士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呢?”全然已经忘记自己的事情。
待回过神来,发现庄女士已经沿着林荫道走下山去。她这才默默转身走了进去。
两年过去,大师却全无变化。禅定之人,莫非可以留住时间?他在仙境,我在人间,天上方一日,地下已千年。再看到大师,珍淑不禁更感沧桑,未开言就已热泪满眶。

大师盘坐打禅,听到珍淑的掇泣声,这才缓缓睁眼,自顾吟唱起来:“世人莫叹命运悲,前生来世自轮回。”
珍淑止住泪,琢磨着大师这句话的意思。是了,一切皆为命中注定!自己又有什么好悲伤的?一时间,心境平静了许多。
“大师,您还记得我吗?两年前您曾经为我破例免费算卜过一次。”珍淑说道。
大师微微一笑,珍淑突然明白了:其实她的到来,早在大师预料之中。
“老僧曾言女施主也是薄命之人,施主此行是否想让老僧告知寿长?”大师一如往昔的平静。
“大师!我的寿长已不重要,我来只是想问问我唯一的女儿今后的命运!”珍淑凄凉而坚韧地答道。
“呵——”大师长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凝神片刻,说道:“汝女之命非同常人,有诗云:
灵珠下界为寻龙,
莹虫照夜巧探踪。
故事皆因前缘续,
风雨过后终现虹。
施主,你大可放心了!”说完,大师便闭眼入禅。
“灵珠?”珍淑一惊,她想起了翰林在女儿出世前的那个梦。莫非,如大师所言,女儿真是神物下凡?
不管怎么样,这应该是一个吉言,女儿最终自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想到这里,珍淑释然。
她正待离去,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小心地问道:“大师,刚才那位大姐所卜何事?她有什么伤心事吗?”
大师复睁开眼,深深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知道不该问人家的**!可我看到那位大姐伤心的样子,非常为她担心……”
“也罢!”大师终于开言:“这本是大忌,但因你与那位女施主极有缘份,所以告诉你也无妨。她和你一样,也是福浅的母亲。你是即将舍女而去,为一了百了之死别;她却是明明与儿同在世间,却总要受生离之苦。你说说看,到底是你的苦更苦,还是她的愁更愁呢?唉——”大师复沉默下来。
一个是死别,一了百了;一个是生离,明明同在却不能相聚……
若苍天有眼,能否让天下间比我寿长的父母皆能遂爱子之愿?
珍淑内心真诚为那位大姐祈祷起来……
良久,珍淑起来准备离开,行至门口,意外地被大师叫住。
“施主请留步!老僧还有一言相赠!我该等到的人皆等到。算过你们两人,我今后将封卜入山。你可转告你女儿,如有朝一日她有何困惑之事需找老僧排解,请她上普陀山顶,到化尘寺找老僧便是!……还有,如前一位施主与你结缘,你不妨珍惜!此缘或会改变汝女命运!切记切记!”
珍淑突然想起:之前庄女士的确留了联络方式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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