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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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女走后,铁牢来访,帮雷义提了两桶温水后,扔下一套自己的武将军装给雷义换穿,略作数语就告辞离去。
雷义褪下血污已经凝结成块的衣服后,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只感浑身非常舒服,仿似根本感觉不到身上伤口侵蚀到热水后所带来的刺痛。
擦拭干净水渍后,雷义拿些金疮药在伤口处草草了事,已感倦意难挡,换上了铁牢带来的武将军装后感觉很不错。
铁牢这套武将军装两边的暗红色护肩阔达尺余,加上暗红色腰带的点缀,配合在黑色军服上非常威猛,雷义对着铜镜照了照,非常喜欢这套武将装。
最后依依不舍地脱下与护肩扣在一起的上衣,趟在床上乱想一通后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这一觉雷义睡得异常香甜。
绵阳城的雷家军可用之兵只得三千,丁朴本欲召集城内壮丁来凑数,雷雨楼却大是不赞同,点出目下不宜劳民,汉中战才是最主要的问题所在,绵阳的城民能少牵连就尽量的少牵连进去,而且没有经过训练的壮丁凑起来后只会是群乌合之众。
雷雨楼部残余的七百骑中除去重伤不能赴战者,可作战的精锐轻骑兵只得三百,加上三千绵阳军也只得三千三百的兵力。
因此,雷雨楼决定从新编组出一队高机动性的轻骑营,遂向丁朴发令,一个时辰内征集大批健马来暂时充做战马用,将三千绵阳军中会骑术的士兵临时编组成骑兵后就开始着手训练,最后得到了个两千骑兵的数字,其余的士兵则散布在城楼上负责守城,箭矢、短矛、石头等物准备充足,守城的士兵不断将这些防御装备向城墙上运去。
雷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室内已是一片漆黑,一惊下雷义也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忙起身下床,穿过鞋子后匆匆走出房屋。
凄冷寒夜里,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整个城守府邸只有前排房屋处有一室透出昏暗的光线。
雷义知道那处正是白天独孤血等的聚会处,想来他们自是在商谈着什么,发了会呆后,听到了三更天的打更声,才知自己原来已经睡了九个时辰,这一觉可睡的真够长的。
左右无事,雷义决定溜上城墙去巡夜一番。
来到城墙阶梯处,雷义被一队卫士隔远喊住脚步,当他们看清雷义身上的武将军装后,不由连忙道歉,雷义自也不会怪他们什么,此时升任千人队长就是不一样,不由又找到了兼任暗客临时统领时的些许虚荣感。
登上阶梯后,雷义在城墙上转悠起来,没走多远就看到前方立着一个身着黑色武士服背后缚着大刀的女子,从她背影雷义可以猜出应该是黑刀。
雷义轻步走到跟前后,探手拍在她的肩膀上打了个招呼,看到这个女刀客转过头来,果然是黑刀,只见她露在面巾外面的双眼中呈现着惊慌,显然当是分神下因想着什么被人突然近身之故。
雷义不由问道:“在想什么呢?”
黑刀惶惶道:“没,没什么,对了,你怎么也来了?”
雷义靠着自己的实力刚刚荣升千人队长,心情大佳,信口胡诌道:“听说美丽的女武士在这里看夜空,所以我也打算来看看。”
黑刀在雷义非常不纯熟的诙谐语言下定了心神,双眼中射出妩媚笑容,道:“不知雷队长是听何人所说呢?”
雷义本是凑巧在此与黑刀相遇,本就不善于信口开河的雷义立时尴尬起来,支吾道:“恩,恩,恩。。。听残刀说的。”
黑刀忍不住噗嗤一笑,却没有拆穿他,雷义一时看得呆了起来,直觉得黑刀的眼睛很好看。
黑刀道:“看什么呢?我的面巾上有花吗?”
雷义坦然解释道:“不是的,我觉得你的眼睛好美。”
这些日子来,雷义离开了雷家城堡后,虽然刚与南宫军血战一场,不过却是已不觉间变的阳光了许多,至少比以前阳光了。
黑刀眼中充满妩媚笑意的同时,仍旧隐藏着一丝沧桑,温声道:“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雷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黑刀道:“我们蜀中历史上有许多大人物,我在思索其中一位居士的诗词。”
雷义不由问道:“哪一位?”
黑刀双眼会笑似的道:“你且来猜一猜。”
雷义大是冤枉,很无奈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这叫我如何去猜呢?”
黑刀调皮笑着,故作严肃道:“友情提示,此人性格豪放。。。。。。”
雷义等了半天没见她的下文,不由问道:“没了?”
黑刀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害的雷义皱眉想了半天,最后雷义似乎抓着了一点灵感,朗声诵道:“纵死侠骨乡,不残世上英。谁来书阁下,白首太玄经。李太白李大诗人吗?”
黑刀大摇其头道:“李大诗人似乎不是蜀中的吧,再猜,二次友情提示,是词人哦。”
雷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已有定数,吟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哈哈,豪迈派的代表人物东坡居士,对否?”
“算你对了,你也喜欢这首《念奴娇》吗?”
“是的,上阕词句充满了豪情,让人生敬。”
“我比较欣赏下阕。”黑刀接着诵道,“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毕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见雷义不语,黑刀款款言道:“人们多注重于东坡居士的豪放词风,然其深婉缠绵处,亦是不乏佳作绝唱。相对而言,我更喜欢东坡居士的那首记梦词。”
雷义心下默然,似乎能够感受到些什么,静静听黑刀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爽。。。。。。”
黑刀没有吟诵出下阕,但雷义从这首词中已开始有点明白黑刀眼神中的那缕沧桑情怀,雷义打量着黑刀迷人的双眼,却见她长长吁了口气后,眼神变的暗淡了下来,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雷义可以清楚感到黑刀的内心应该直到此刻还是在隐隐做疼,只是不知黑刀到底有着怎样一段伤心欲绝的往事。
城墙上昏暗灯光的照射下,黑刀一身黑色武士服,表情复杂的眼神下面被红色面巾遮去了大半边脸,充满了神秘美的同时,又形成了一副我见犹怜的美女伤心图。
雷义欲劝无从,不愿再视黑刀的黯然神伤,转过身去看向城外那茫茫黑夜,这一看不打紧,却正好看到城外的漆黑深夜中隐隐有寒光泛出。
雷义神色一凛,道:“如此冷的光,只有嗜血的盔甲才可以泛起,应该是南宫军来了。”
黑刀顺着雷义的目光望去,却是什么也没看到,不过她知道雷义是没必要骗她的,而且当她收定心神后,也是隐隐感觉到了那片黑夜中似乎确实有股肃杀之气,当下不解道:“南宫军为何竟敢如此在蜀中逗留?难道他们不怕周围城镇的援军赶来将他们围杀吗?”
多年的暗客训练使雷义可以时刻保持冷静,雷义道:“他们是打算置我们于死地。”
黑刀更是惊奇道:“难道他们打算攻下绵阳城吗?”
雷义逐条分析道,“绵阳城虽然没有大型防御设施,但单凭南宫有歌所带来的几千人,想展开攻城战还是远远不够的。此人行军诡异,我猜不出他目下的用意所在。”
顿了顿,雷义回过身来向黑刀道:“我要赶快把这个发现报知雨楼表姐。”话完也未再理会黑刀,便匆匆离去。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黑刀凝望着雷义离去的背影,切身体会着南宫军所带来的无形压力,自言自语地轻声朗诵着李太白的《侠客行》。
这个多愁善感的女子独自一人凝立城头,品味着诗中的意境,与战云密布的夜晚显得格格不入。
山雨欲来风满楼,绵阳城的这个夜晚出奇的安静,大战如箭在弦一触即发,绵阳城内那熟睡的十多万百姓,根本还未意识到战争的来临,如果南宫军兵行险着明日攻城,城内的居民夜里是否还可以继续这么舒服的趟在自家床上?
这场雷家与南宫家战场的延伸,真的是不知何以了之,由此可见,一场战争所牵连到的,真的是太多了。然而,这片大陆上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战争。
城守府会客堂内,雷雨楼、丁朴、雷熙、铁牢、独孤血、神刀六人听完雷义的报告后,一个个的表情都很凝重。
雷雨楼着令骑兵斥候队出动二十名斥候到城外探视,约有半个时辰后,斥候回报绵阳城外南方十里地处果然出现批来历不明的军队,扼守住了绵阳城与南边的通路,不用问自是南宫有歌所部。
挥退侍卫、仆人、丫鬟等闲杂人后,雷雨楼向诸人道:“南宫有歌不愧为南宫家的顶梁柱,从他的行军部署来看,此人绝对是一个人物,我估略推测,他此着的用意当是切断我们与外界的联系,使我们孤城于此,好拖延我们到汉中的速度,只要我们离开可以依靠的城池,他的南宫军定会尾随而来。”
与会众人除了雷义外全都身份尊贵,雷雨楼在雷义入军时就接到过家主雷鸣伯父的亲笔书信,更知雷义是伯父疼爱的义子,而且在与南宫军的短兵相接中,雷义表现优秀被破格提升为千人队长,所以此刻诸人也就默许了雷义的出席。
铁牢分析道:“南宫霸亲自挂帅汉中,定是提升了汉中南宫军的士气,使汉中战到了白热化阶段,不然南宫有歌也不会在此跟我们耗上。”
众人均是心中赞同,雷雨楼道:“我倒并不怎么担心我们这里,就算南宫有歌是战神复生,也不可能以区区数千人攻打下绵阳。只要我们凭城而守,等待雷蕾的重骑兵前来回合后再行出征,一切危机就全部消除。但,若我们此刻不待雷蕾军到便北上,那时,南宫有歌又不追击我们的话,雷蕾重骑押送的运粮队就危险了。”
话到这里,与会诸人皆是心中一震,感到了南宫有歌的真正目的所在,独孤血道:“看来南宫有歌的真正目的,当是冲着重骑部队押送的粮草来的。”
雷雨楼道:“不错,此刻南宫有歌切断了我们与外界的联系,若是雷蕾浑然不觉下,遭到南宫军的偷袭,情况会非常的不乐观。”
雷熙道:“以三妹的四千重骑,应该可以应付来南宫军的数千杂牌兵吧。”
雷义道:“有心算无心下,就算是装备精良的重骑,也难免会吃上大亏的,南宫有歌的布阵手段非常厉害,我们之前便险些败亡在他的这批杂牌军手上。”
确实,小山坡那一役中,南宫有歌兵分两路,以杂牌兵开战雷家的精锐轻骑兵,仍是取得了近乎相等的伤亡数字。
神刀在战斗时充满了斗志,但却对战策战略并不怎么在行,丁朴深明为官之道,又岂会在一群年轻人前暴露锋芒,故两人一直未有发言。
雷雨楼看向独孤血与神刀两人,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期待。
独孤血乃何等人物,如何不知雷雨楼的用意,当下独孤血立时沉声道:“若是人数精少,相信应可冲出南宫军的包围网,不若让我与神刀兄带着那十四个儿郎组成小分队,突围出城向雷蕾报信,雨楼以为如何?”
独孤血身份特殊,直呼雷雨楼的名字并不怎么过分,而且雷雨楼听完独孤血的话后,所露出的只有欣喜,当下雷雨楼俏脸上挂着真诚笑容,道:“那就辛苦两位先生了。”
雷雨楼虽然清楚两人身份,但并未当着手下的面点破,而称其为先生,可见雷雨楼年纪虽轻,行事却是相当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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