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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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警们怕误伤了同伴,任由一干囚犯向外冲去,慢慢撤退,但退到大门口十米处在闻讯赶来的排长指挥下就不肯再退了,岗楼上的武警开枪扫射,子弹在众人的脚下形成一道警戒线,企图冲击牢门的犯人怕被跳弹误伤,连忙向后退却。这时病情已经得到控制的狱警和武警都各持武器赶来支援,犯人冲不出去,警方忌惮人质的安危也不敢动手,双方僵在一处。
那个叫筷子的假医生道:“七哥,时间拖的越长对我们越不利,干脆我们硬冲出去。我们手里有人质,大不了鱼死网破。”
李晓道:“不行,他们肯定会开枪,这一点不用怀疑。我原来当兵的时候也处理过这种类似的冲突,你们最好不要存什么侥幸的心思。”
张鸿石一个手下吼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呆在这里等死?他们手里有枪,我们手里也有枪,谁怕谁?”
大头躲在一个狱警背后道:“妈的,人家几十杆冲锋枪,我们就加上手枪也就十几把武器,怎么拼?送死还差不多。”
那人瞪着大头,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他,骂道:“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多嘴多舌,我们早就逃出去了!”
李晓一把抓住他的枪膛,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有什么意见出去后再说。”
那人怒道:“你算什么东西?”
手指往下按,想扣动扳机,但套筒被李晓抓的死死的,子弹根本出不了膛。
张鸿石道:“都别闹了,李晓说的对,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想活下去,就得团结。”
筷子道:“七哥,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张鸿石道:“退到一号楼去,那里重犯多,都放出来,把水搅混,我们再走一步看一步。”
众人押着人质退到一号楼,把里头来不及退走的看守也俘虏了,拿钥匙把人犯都放了,乍得自由的囚犯涌出囚室,欢天喜地,振臂而呼。当然,也有部分囚犯老老实实的不敢跟着一起闹,囚犯劫狱,这事捅了天了,这些人原本的罪刑估计也就几年,万一被卷了进去,政府秋后算帐,谁也轻判不了,反而弄巧成拙。
李晓在人群中找到吴春生,二人见面抱在一起,一阵激动。吴春生还留神找出了豹子、柱子、小刀三人,上去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三人不敢反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打死我们吧,打死我们吧,是我们对不起李哥。”
吴春生恶狠狠的道:“王八蛋,为了减几年刑你们就出卖兄弟?”
李晓把吴春生拉开,叹道:“算了,公安逼供的手法你也尝过,他们受不了也很正常。”
三人哭道:“我们没想过减刑,实在是被那个胖子折磨的受不了这才把李哥拖下水。”
吴春生往地下呸了一口,道:“又是那个死胖子?”
李晓听出了一点眉目,厉声道:“是谁?是谁想陷害我?”
吴春生指着瘫在地上的韩所长,道:“就是他,一进来他就想叫我翻供,还说会帮我说情减刑,我没理他。”
李晓心想,真正是人心险恶,自从打伤韩所长后,他就一直等着这个胖子利用职权之便来故意折磨自己,但偏偏这姓韩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原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人,没想到人家不声不响早出手了,还一出手就把自己逼上绝路,自己稀里糊涂的还不知道仇人是谁?吴春生话虽说的轻巧,但为了顶住警方的压力,其中所吃的苦楚只有他自己最明白。
这时张鸿石一声招呼,把囚犯聚集到一起,跳上一张桌子,高声道:“同志们,弟兄们……”
刚开了个头,底下一个囚犯喊道:“对,就是同志们,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一个志向,杀出看守所!”
“对,杀出去!杀出去!”囚犯们群相呼应,大声呼喝。
张鸿石道:“弟兄们,想杀出去,大家就得齐心协力,我们几百号人,外面才几十号人,虽然他们枪多,但我们也有枪,只要我们不怕死,绝对冲的出去,外面的自由和女人正在等着我们……”
众囚只听的热血沸腾,一阵骚动。
李晓听到这里,就知道张鸿石的用心是什么了,他打算用众囚犯的生命来给自己开道。但他也毫无阻止之意,原来那个正直善良一腔热血的李晓换来的只不过是世人的污蔑和冷漠,此刻热血已冷,又有什么理由不为自己打算打算?这些人本来就是大奸大恶之辈,死不足惜,别说拿这些人换自己一条活路,只要不是自己的亲人兄弟,谁都可以拿来做垫脚石。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现在自己人生之险恶犹胜在菲迪加的重重包围,必须抛弃一切人性的想法,杀出一条血路。他悄悄对吴春生道:“万一真的动手,注意跟着我,不要乱闯。”吴春生会意的点点头。
忽然人丛中一个声音道:“等等,等等,我知道哪里有枪!”
一个犯人挤出人群,激动的道:“弟兄们,我知道哪里有枪!”
李晓认得他,外号叫做“白面书生”,原来跟自己一个囚室,还管自己要过签名,是犯诈骗罪进来的,听说数额巨大,少说也要判十年以上,估计现在也是按捺不住,跳了出来。
张鸿石大喜,问他:“哪里有枪?”
白面书生道:“就在办公楼的地下仓库里,我听人说过,是专门应付紧急情况的。而且那里有水有吃的,万一大伙冲不出去,守在那里也比守在这里强,这里除了石头还有什么?”
张鸿石和筷子交流了一下眼神,同时点了点头。张鸿石道:“好,我们先去占领办公楼,想自由的都跟我来,不愿意去的兄弟也不勉强,就呆在这,继续做你的顺民。老虎……”他吩咐那个被识破身份的手下,道,“你带几个兄弟专门看押这些人质,把谁丢了也不能把他们丢了。”
那个手下“嗯”了一声,道:“七哥,你放心吧。”
张鸿石大吼一声,道:“弟兄们,跟我来,跟雷子拼了!”
一群人犹如蚂蚁出工,蜂拥儿出。武警在这里只有不到一个排的兵力,加上当班的狱警大约三十号人左右,在不开枪的情况下三十号人怎么挡的住上百号人的冲击,防线瞬时就垮了。武警排长急忙命令部队向后退,扩大防守圈子,只要囚犯不企图越狱,就不准开枪。

众囚占领了办公楼,取出武器,其实武器本来也不多,又被狱警临时拿走一些,剩下总共也就八把五四和三把微型冲锋枪以及一些催泪弹和手榴弹。张鸿石的手下本来就自带了武器,当下他把催泪弹和手榴弹收了,剩下缴获的武器都堆到一块,也有十五支枪、四根电警棍,众犯一阵欢呼,争先恐后的便欲上前抢夺。
张鸿石朝天开了一枪,顿把众人镇住。
张鸿石道:“枪是保命的家伙,弟兄们都想要,可是数量就这么多,大家说说看,该怎么分?”
众囚面面相觑,都想,该怎么分?这里除了少数几个人,谁也不服谁,若要自动退让,只怕谁也不肯,但也总不能抓阄吧?那也太儿戏了。
一囚犯喊道:“我们当中青龙哥最能打,我提议青龙哥应该分一件。”
也有囚犯道:“大头哥曾当过兵,会玩枪,他也应该拿一把。”
这两个人都是看守所的牢霸,其他囚犯都没什么意见,也不敢跟他们争,但后面的人选争议就太大了,连当初和李晓起过争执的光头也被人投了一票。有人叫嚣道:“你小子不就是抢劫伤人,最多十五年,老子一判就是无期,就你还想跟我争?”也有人高声道:“老子在外面一把刀少说剁翻了十几个,你们砍过几个?没这个本事就不要出这个头。”众人各表“功绩”,面红耳赤,吵成一团,一些平素不和的撸胳膊挽袖子还准备动手。
李晓闻言直忍不住想仰天大笑,真是世间百态,无奇不有,这个时候竟连种种丑事都成了炫耀的本钱,只是不知道他们在法庭上百般抵赖自己的罪行时又是个什么模样?
眼看着外敌未退,这些人自己就先要杀个血流成河,张鸿石大喝道:“别吵了,大家听我一句。”
喊了半天,也没人理他,只得又开了一枪,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张鸿石道:“各位,你们以为拿枪就是防身?拿枪不止是要保自己一条命,还要保着大伙一起冲出去,冲锋要冲在前头,是警方首先要射杀的目标。没接受过军事训练、不会玩枪的兄弟就不要争了,让给枪法好的兄弟,我们火力本来就不够猛,不要糟蹋了资源。”
这一席半威胁半规劝的话顿时让许多人打了退堂鼓,保命要争,送死还争个什么劲?
张鸿石见次序一下整齐了不少,手一指,又道:“自认为会玩枪、也愿意为弟兄们拼命的就站在青龙老弟的下首边,觉得自己技不如人的就站到这里来。”他指指李晓的对面。
众囚呼啦一下,十之**都站了过去,李晓下首只剩下二十余人。
张鸿石道:“看来能玩枪的就只是这些兄弟了,不过枪还不能就这样交给你们,要知道弟兄们把枪交给你们的同时,也是把命托付给了你们,万一要是你们拿了枪反水,其他弟兄们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大头眉头一耸,道:“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们,说吧,要我们怎么做你才放心?”
张鸿石微微一笑,道:“不是让我放心,而是为了让弟兄们放心。就照道上的规矩,每人落一份彩头怎么样?”
吴春生怕李晓不懂,在他耳边悄声道:“黑道入伙的时候都要当众做一件案子,有了案底,以后就不敢反水了。”
大头哈哈笑道:“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一身的案底,你也信不过?你说说看,拿什么做彩头?”
张鸿石从地上把韩所长一把提起来,道:“杀了他!只有见了警察的血,我才相信你们不会投靠警察。”
韩所长闻言一哆嗦。
众囚的血液顿时被杀戮刺激的沸腾起来,都嚷道:“对,就是这么办。万一你们为了立功把兄弟们卖了怎么办?到时候你们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我们不是要在监狱里蹲一辈子?杀,杀了这个胖子才可以拿枪!”
杀警察是重罪,绝对没了退路,那二十余人心中都暗骂张鸿石歹毒,迟疑半天,竟没有一个人敢先站出来开第一枪。李晓见张鸿石的目光一直都在注视自己,知道在这里头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因为自己的案子还有翻案的希望,但同时他又很欣赏自己,期盼自己能通过他的考验。和张鸿石一直混下去他也没这个想法,但若想脱困,若想改变他人为自己设下的命运,现在就必须做出抉择。
他冷冷的瞧着韩所长,就是这个胖子,公报私仇,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入了绝境,他既不仁,难道我就注定要做一只逆来顺受的绵羊?自己的公道自己去争!
他忽地大步迈出,抓起桌上一把微冲,打开保险,“划拉”一拉枪栓,枪口顶着韩胖子的脑门就要搂火。
只见韩所长档中忽然潮湿一片,却原来是吓的尿了裤子。
张鸿石心下大慰,上前按下李晓的枪口,李晓不解的转头看他。张鸿石道:“老弟,一人一条命我可没这么多警察给你们杀,况且我们还需要人质,打其他部位,见血就可以。”
李晓点点头,放低枪口,“通”的一声打在韩所长的膝盖上,这一枪彻底就废了他一条腿。
“好!”张鸿石鼓掌鼓励。
其他囚犯见血双眼都红了,齐声叫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韩所长捂着膝盖,痛苦万分。李晓弯腰在他耳边一字一字的道:“是你把我逼到这步的,这一枪只是利息,你这条命是我的,我发誓。”
韩所长看着他死灰般冰冷的眼神,心下一阵战栗。他虽然怕死,但他是一名警察,威胁、恐吓的话也听的多了,从没放在心上,但这次不一样,他知道他得罪的是什么人,这种人本来就是国家培养的杀手,他们就是为杀人而存在的,自己没整死他,那么死亡就轮到了自己,这是注定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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