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奴才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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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奴才的负罪感
清早起来,离玉蹲在瓦盆边借着模糊的水影扒着自己的脖领子使劲照。
盯着脖子上那个让他从一大清早就感觉喉咙沙痛的囊肿过了半晌,离玉小朋友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按了按,感觉软硬适中,咽咽吐沫,喉咙还是痛,再想想,又有点不确定自己嗓子痛和那块青肿是不是有什么必然联系。
是不是他晚上睡那个破门板冻着了?要不然就是他这小身板开始青春期发育,第二性征要出来了?
离玉正蹲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丝丝的凉意轻袭,下意识的抬脸转头,只见一条素白微瘦的人影已静静的站在了他身后,距离三步。
“呀。”
离玉有些惊怔的打了个趔趄,下意识的眨眨眼,突然感觉自己这样似乎不太像原来电影里看到主子老爷的包身工模样,于是有些慌忙的起身扭腰,可等脸正对了那人微白的脸,离玉却又更感觉有什么不对般的脸上逐渐烧起两片红云,目光讪讪的从那人脸上一掠而过然后就硬邦邦的垂直砸在自己脚尖前的地上,只差没真砸出两个坑来表示自己的慌窘。
楚华容微冷的眼冷冷的盯着眼前看起来满身局促不安的少年,从那天他醒过来开始假装失忆起就表现得很好,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行动坐卧,甚至可以说,如果他不是认识他整整十年,完全都看不出面前的这个总是局促不安的少年与那个锦衣玉食如同皇子般尊贵的小奸贼是同一个人,可,也正是因为他表现得太好,才让他在时时遮掩的同时也在时时的露出马脚!
试问一个刚刚十三岁的少年,在突然发现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以后怎么可能会如何镇定顺从?更何况,就算是个愚笨的人也不可能只听别人的一句话就认定了自己的奴才身份,除非,他是有所避讳有所隐藏!
前几晚,他分明看到他睡得一夜不宁,想必是白天的劳作折磨和粗茶淡饭让凤七公子那娇贵的身子倍受煎熬,一直到前天晚上,他本以为他会熬不住偷偷逃走……
他原本想如猫戏鼠般的好好**他一下,等他以为自己已经逃脱了以后再出其不意的把他逮回来,然后好好羞辱他,可却没想到那个原本已经有逃跑念头的少年却突然察觉到什么一般又退回到了屋里……
离玉被对面那冷得仿佛要在他头上刺出洞来的目光盯得后背发寒,只能借自己还垂着脑袋的机会眼珠有些无措的左右乱瞟,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找出点什么东西转移了那人的注意力才好。
“呃……”他到底叫那人什么好?少爷?公子?还是……主、主人?
离玉被自己想像为难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左思右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看人家的表现来决定他对人家的称呼。
“……”
小心翼翼的抬了抬头,离玉把目光上移到对面那尖尖的下巴上,停了停,感觉有些不妥,于是又把目光往下挪了两寸,停在那白皙的脖颈中间,微微凸起的喉尖上。
离玉的嘴唇刚动了动,一声‘公子’还没叫出口,就只听见脚旁硬邦邦的响了一声,一袋很硬的东西重重的砸在了他脚上。

“呀……”
没等离玉把那口凉气抽完,眼前那条素白的身影已然不见。
离玉下意识的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屋顶,发了会儿呆才想起要把地上的布袋捡起来,结果等他拾起地上的口袋打开一看,又忍不住生生的倒抽了口凉气——
居然又是袋面饼……
虽然他原来只在相声里听到过古代贫民食品中有一种是要用榔头才能敲下来的豆饼,而现在在他面前的这袋面饼都不试,他只通过刚才它砸在他脚上的感觉就已经完全可以证明它们的硬度已经可以和石头像媲美了!之前他还以为他前几天吃的饼已经够实在了,可跟眼前的东西一比,他才明白原来他之前吃的东西都可以算是细粮了!
离玉瞧着口袋里乌漆麻黑的几个不知道是什么面做的饼发了半天呆,终于想起自己似乎不应该老这么呆站着,拿眼左右一扫,离玉面露苦痛的走到水缸前,打开盖子舀出一瓢水,决定像前两天一样用水试着把饼送下去.他唯一可以自我安慰的就是,虽然他每次吃饭时都时常处于被饼卡死的边缘,可那硬邦邦的饼下了肚以后却不可否认的很搪时候,至少他能保证,就算他只吃一顿早饭,到了晚上他临睡前打出来的嗝依然会带着早上的那股生豆子味儿。
勉强的用力扣下来的几块拇指大小的黑饼渣儿,离玉一个一个像吞药一般的把它们囫囵吞下去,之后又仰脖灌了一大口水,离玉才像完成了一项任务般的松了口气。
把水瓢放回水缸里,离玉扒着水缸的沿儿看了看,确定水缸里的水刚用了很少一部分,又到后院的柴禾垛前转了个圈儿,确定再也找不到可以劈的柴禾。
拖拖拉拉的在自己这几天一直晃荡的后院里磨蹭了半天,离玉终于鼓起勇气的走进了屋子。
“……”
面对那个坐在木桌旁一声不响的素白人影离玉小朋友渐渐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楚华容仿佛没看到离玉一般继续眼也不抬的吃着手里的面饼,清冷微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旁的表情。
离玉眼睁睁的望着男人用极慢的速度消灭着那乌漆麻黑疙疙瘩瘩的硬饼,而男人身前的桌子上除了一个和离玉那个很像的口袋之外连碗水都没有……
离玉明明已经喝了不少水的喉咙里再度爬起那种又干又痒的感觉,舔舔嘴唇,离玉偷偷低下头望了望自己刚才‘砰咚’跳了一下的胸口,刚才和口渴感觉一起在心上升起来的……好像是……负罪感……
默……
也许……他之前的龌龊想法都是错误的?
这身子原本的主人确实是伺候人家的下人?要不然……就他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从小就接受阶级平等教育,在社会主义里已经生活了三十年的男人,为什么刚刚怎么会那么理所当然的觉得……觉得没把那个冰冰冷冷的男人照顾好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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