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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文央情急之下,冲口说道:“他吃了暗亏,只怕支持不了好久了。”
多事老人突然回头照姬文央脸上啐了一口口沫,愤愤骂适:“你是死人?早些不说!众目睽睽之下,印证武功而他都吃暗亏。快说!贼秃使了什麽不要脸的手脚了?”他声音骂得很大,好多人都被他骂人的声音转头对这边看过来。
姬文央脸上热刺刺地有如仪虫在上面爬行,不觉怒意顿生!但倏忽之间,顿又息止下来,目注斗场,用手徐徐拭去脸上沫,一面说道:“我也看不太真,只觉地好像受到什麽………”
忽然他把话顿住,极端兴奋地放开嗓子大叫道:“万流归宗!好!万流归宗!万流归……”
多事老人一把拉过他来,急问:“什麽万流归中你这麽狂叫是干什麽?”小小年纪的唐剑宁,竟能使出万流归宗的手法,这的确太以使人惊骇了!因此,场中群雄立刻把目光投瞥过来,怔怔望著姬文央。
姬文央兴奋得无以复加,他不顾群雄千百道目光集中在他脸上,立刻喜孜孜地对多事老人大笑道:“这“万流归宗”呵,乃是昔年神州武林七奇中的雷公程璟然的独门心法,失传已数百年了,难为他怎麽参透出来的!”
群雄中没有一个人能认出带著面罩的姬文央,但听他所说的万流归宗的出处却又有根有据,未免疑信参半,再回头转注斗场。
不料就只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那边斗场已起了剧大的变化!
只见百残和尚一开始便困住唐剑宁的那道光幕,不知何时撤除,此刻双方正兵掌并施,恶斗在一起。双方出手都非常奇快,沙土飞扬中,但见青蓝两团人影滚来滚去,目力稍差点的,根本看不到两人使的什麽精绝招式。但在一般修为高深人的眼里看来,只觉两人无论是剑招,棍法,拳脚,无一招不是招中藏招,式中隐式,变化莫测,精奥绝伦,也无一招不是点到即收,快捷无比。不觉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上。
幌眼已是五七十招过去。出乎群雄意料之外的是:久享盛誉的百残和尚,竟会抵敌不住年纪轻轻的唐剑宁,居然被迫得节节後退,而且有增无已。百步追魂姬文央以感叹的口吻,向多事老人悄声道:“唉!华兄,可惜你看不懂,不然哪,错过这场打斗,简直是有负人生了!”
多事老人眼里闪出一丝欢悦的光辉,故意淡淡说道:“看也看不清楚,有甚可惜的。”
姬文央笑道:“所以说,货要卖与识家!”
多事老人从姬文央得意的眼色和神情里可以断定唐剑宁谅来已经转败为胜,硬是压抑不住那欢喜,痒酥酥的心情,装傻问道:“你是说和尚厉害得紧呀?”
姬文央正色说道:“那是自然啊!”
多事老人有些沉不住气了,忙问:“唐小子呢?怎麽样?”
姬文央深深的一笑,说道:“至少也是棋逢对手,不然,如何说不看这一仗就有负人生呢!”接著他又无限感慨地说道:“想不到他真的能利用“万流归宗”的功夫,从剑上逼出来。当今武林之中,除百残一人能与他分庭抗礼之外,实难作第二人想了。唉,英雄出少年,长江後浪推前浪!咱们老的这一班子很可以遗迹深山去了。”言下不胜唏嘘,大有美人迟暮之感。多事老人忽然面浮得色,拉著那几根稀疏的胡须笑道:“他小子有今天的成就,咱姓华的,不敢居功,却也不无小助啊!”姬文央压低声一日说追:“你是指百阳朱果?”
多事老人微微笑道:“岂止那东西,设非姓华的当初教你们几人合力调教他;会有今天的成就?”
他们自以为说话的声音很低,而所有的人都在全神凝注著斗场,颇不以为意,殊不知暗中就专门有人偷听两人的话。
这正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正当这时,突听唐剑宁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只见一道寒芒,流失般向姬文央这边射来!姬文央认得这是唐剑宁手里的白虹宝剑,却不知他为什麽忽然丢给自己?只好观准剑柄部位,伸手去接。
几月不见,唐剑宁的功力进境,简直使他怀疑置身梦中,这般冲刺有力的射来,落在手中居然是恰到好处地劲进消全!唐剑宁弃剑之後,百残和尚似乎料到他次一步将要干什麽,立刻把藤根舞得密不通风,护住全身。唐剑宁冷哼一声,说道:“这样,区区便没法奈何你了?”
他们两人葫芦中卖的是什麽药,没一人知道!
只见唐剑宁话声一了,霍地一个虎扑,迳直望劲风飒飒的根影之中冲去。这简直是送羊人虎口嘛!各人不觉看得周身神经一麻。说时迟,那时快。唐剑宁已破影而入。众人方见棍影消失,只听唐剑宁再次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撒手!”
随著这记大喝声音,立见一追黑影射入棍影之中!
众人抬眼看时,百残和尚已退立在一丈之外。他脸上已不再看到慈祥光辉,代之而起的,只是一脸肃杀,愤恨的神色。胜负既定,好戏已完,好些人不觉把目光移到艾锟脸上来。
艾锟如梦初醒,立向广场中群雄大声宣布道:“谢谢诸位捧场。今日较技之事,业已……”
百残和尚突然面泛杀机,大吼道:“你怎麽宣布结果?”
艾锟正色说道:“众目睽睽,在下只好……”
话没说完,唐剑宁忽然大声叫道:“我和他只是平手。”
众人方自惊疑不定,百残和尚已接口冷笑道:“平手?嘿………嘿……”唐剑宁忙道:
“你我同时失手,怎不算平手?”
百残和尚狞笑一声,反问道:“是你先吃老衲一棍?还是老衲的棍先撒手?”唐剑宁立刻说道:“同一时候!”
众人这才知道唐剑宁竟然吃了百残和尚一根,但奇怪的是,怎麽没见他受伤?百残和尚也认定害剑宁业已负伤,心中一暗计,忙道:“好!老衲痴长几岁,吃点亏算不了什麽。既是平手,咱们就继续分个高下吧?”
唐剑宁暗暗运了口气,朗声道:“这个自然!发招吧!”
百残和尚就巴不得他说这句话,闻言立即功聚右臂,说声:“看掌!”
挟一生性命交修的功力,照唐剑宁身上劈出一掌。唐剑宁见状心道:“大好时机,你刚才已经错过了!如今你即使想拚个同归於尽,恐怕也不能够了。”想念之间,不慌不忙,把早已聚集的“万流归宗”至高无上功夫,用十成力道便接一掌。
两股劲道一经接触,立见尘土蔽天,方圆十丈左右,阳光尽失。
百残和尚不觉十分惊诧,怎麽既没撞击的声音,也无任何反应?
讵料就在这时,百残和尚陡觉一团排山倒海的威猛劲道直向身前汹涌撞来。暗叫一声不好,没命的住左电闪!
唐剑宁做梦也没料到“万流归宗”的功夫会有这等威力。纵身上前,正待再发一掌,只见百残和尚倏地急掠身形,纵到三丈之外悻悻说道:“老衲自愧不如,请从此辞!”说完,不等唐剑宁答话,立即返身飞驰而去———这是出乎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百残和尚会肯公然当众服输!唐剑宁怔得一怔,百残和尚已消失在大片疏林之中。一场震撼武林的剧战,就这麽虎头蛇尾地结束了。於是,看热闹的人渐渐星散了,只有和唐剑宁渊源深厚的一些人,围绕著神情抑郁的唐剑宁,像久别重逢,问长问短,喋喋不休。
这种关切之情,使唐剑宁受宠若惊,感动不已。百步追魂姬文央第一个急於要知道唐剑宁如何参透“万流归宗”功夫,奋先问道:“剑宁!你终於练成万流归宗”的功夫了,为何在先前不告诉我一声!”
唐剑宁苦笑道:“不是您大声嚷叫,晚辈您知道那就是“万流归宗”的功夫。晚辈只是被他那凶霸诡异的暗器迫得无可奈何;在万般情急之下,偶然迸出来的力道。”姬文央心中了然,他先前小鬼跳月般乱跳一遍,真是受了对方暗器的威胁,因问:“是不是在我说出万流归宗功夫之後,他便没再用暗器了?”
唐剑宁皱皱眉,道:“不一定,如今想来,可能恰好在我打出那一掌万流归宗的功夫之後,他暗器使用光了。”
姬文央疑虑地问:“那究竟是什麽歹毒暗器?怎麽我们一点都看不到?”唐剑宁回想当时情形,心中犹有馀悸,变色说道:“那是一种比牛毛还细还小的蓝光闪闪,并且略带腥臭的东西,大概是从藤根疙瘩中射出来的!它既出没无常,而射出来的部位与时间,常常反乎常理,使人防不防范!如今回想起来,还足令人谈虎变色!”
姬文央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以後并没再发的暗器了,你为何舍白虹不用,而徒手去夺他兵刃呢?这未免太过冒险了。”
唐剑宁忽然豪气勃发,慨然说追:“不入虎**,焉得虎子!若无必死之心,何来侥幸胜利。”多事老人大大不悦,脸色一沉,冲口问道:“然则你的胜利还是侥幸得来?”唐剑宁最怕多事老人的一张嘴,连忙收敛起豪气,陪笑道:“并不全是侥幸。我的意思是说,若不去掉他那根藤根,就心存顾忌,没有必胜的信念,所以……所以……”多事老人沉声接口说道:“那叫做破釜沉舟,背城一战!怎好说是必死,侥幸?哼!”唐剑宁不迭躬身陪笑,一连说了好几个“是”字。
一副可怜兮兮的相,逗得李敏珊在叶可兰耳根子边轻轻笑著说:“你看!他现在这副可怜相,和以前游四方那种神情怎麽样?”
叶可兰想起黑枣岭唐剑宁冒充老年人的神情来,不觉吃吃笑个不停。
大夥儿都站在一起,连多事老人也听到了,唐剑宁有怎麽听不真的!他尴尬地,很快很快地扫了两女一眼,眼光中,似乎埋怨她们不该在这时取笑他。
多事老人看在眼中,老怀大慰。
他两眼眯成一道缝,笑看瞅住唐剑宁,正要想说两句什麽,忽然想起一事,转头急问道:
“姬老鬼!怎麽岭南神医今天突然出现了?他不是………”
众人这才知道,这个陌生面孔的人竟是姬文央!不觉一齐对他注望过来,只见他似乎触起了什麽事情,忙接日说道:“是呀,当时我本想招呼他一声,继而想到自己扮成这副模样不便,也就算了。那里料到他在说过点醒唐剑宁几句话之後便不知跑到那里去了!不然,此刻正好大派用场。”
多事老人问道:“你是指常老鬼的疯病?”
姬文央道:“谁说不是呀。”
唐剑宁如有所触,俊脸上有些热刺刺地,但终於问道:“姬老前辈,您是不是说先前那位说满招损,谦受益的人呀?晚辈也很想见见这位人士哩!”
姬文央笑道:“此人的医道,举世无双,为人也极随和,不论黑白两道,对他都十分尊敬,虽然他武功不高,但凡拿著他的信物,十三省地面,到处可以通行无阻。三十年前,妇孺都知道他的名头!”
唐剑宁奇道:“他没有镖局—”
多事老人道:“行医的人.怎麽会开镖局!那是指伤病的人,凡是拿布他的信物,即使是仇家,也都不予伤害。”
唐剑宁极感兴趣,问道:“那是个什麽样子的信物?那麽叫得响?”
多事老人道:“我也没见过,听说只有两寸来长的一枚铁制药箱模型,一点都不打眼。”
唐剑宁好奇地再问道:“假如一个作恶的人拿著他的信物作护身符呢?”
多事老人说道:“所以,这就是他信物可贵之处。我说个真实故事给你听!昔年有个武功极高,而又不讲信义的恶魔,有次在众多仇家联手下受了重伤,幸而逃出了重围,恰又巧遇这位神医,这位神医便告诉他应该如何医治,并且送了他一面信物,恶魔便安然通过仇家的侦骑;安然口到家中疗伤。
“在伤势还没完全复原以前,这一众仇家,又联袂跟踪到恶魔家里,到底等他毁去信物之後把他杀了!”
唐剑宁笑道:“也许那恶魔并不知道仇家已经跟缀上了。”
多事老人口沫横飞,大声说道:“这些仇家根本就住在恶魔家里,并且每隔三两天就问他的伤好了没有,岂会说的那样!”
唐剑宁听了,不自禁地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人,究竟还是有良知的。”
多事老人立即说道:“你又说错了。这位神医险些因为信物送了命。”
唐剑宁大是惊诧,多事老人已继续说道:“同样的,有个叫魏千丞的独脚大盗,他也是因受到这位神翳的信物而得以脱围疗伤,但他在伤愈好久好久以後还没有自动毁去信物,事被这位神医知道了,便找那个独脚大盗理论。从此以後,江湖上便不再见这位神医出现。都传言这位神医已被那个独脚大盗加害了。”
唐剑宁愤然造:“难道便没有人找那个独脚大盗的晦气?”
多事老人道:“自然有啊。大概是在一年左右吧,那个独脚便被一般正义之士裁决了!”
丘九渊突然挥嘴说道:“那位神翳今天不又出现了吗?”
多事老人道:“是呀,那个独脚大盗在临死时因受不了良心谴责,终於亲口说出杀死神医的经过,所以江湖上才有神医已死的传说。”
众人听了,俱都感慨不已。
一行十来人,连袂来到九江城郊的一家小小客栈门前。
只见客机门口,站著一个长相威猛,白面无须的老人含笑相迎。
这人正是威镇九洲洪大凯。
林钱塘直性汉子,一见洪大凯竟在这里出现,立刻大大不悦,随即对身边的葛宏骞鄙夷地说道:“咱们都去助威了,亏他好意思闲在这里纳福,去都不去一趟!”
葛宏骞也表不满,故意大声说追:“理他呢!有好名气的人,未必都真是人如其名!”
其馀的人都听到他两人的对话,也都有同感,不觉暗中偷偷揪洪大凯。
洪大凯只如未见,依然含笑相迎如故。
多事老人忍不住问道:“洪老鬼,那事情怎麽样了?还顺利吧?”
洪大凯笑道:“人不知,鬼不觉。一切依计完成。”
林,葛两人同时一愕,洪大凯敢清还是另有任务呀?
一进里面卧房,李敏珊刚一看到床上,立即“咦”了一声!
众人随向床上望时,床上赫然躺著一人。
那人正是众人忘怀了的那个急得发疯,在同场之中,和苏玉瑛,英俊中年人,三人各自为政,打去树林里面的神州一煞常公佞。
姬文央问道:“她呢?打发了吧?”
洪大凯笑道:“幸不辱命!进入树林,我一看四下无人,立即施展杀手,送她回姥姥家去了!”
多事老人点头说道:“也好,你起码救了几十条英俊少年的小命。”
丘九渊心中猛然大动,向洪大凯含笑问道:“洪前辈认识那位英俊中年人?”
唐剑宁忽然望著丘九渊大笑追:“丘兄,我平常总说你机智,聪明,今天可……”
丘人渊大笑道:“不成教我直问那位英俊中年人是不是就是他老人家呀!”
说罢,俱各大笑。
林钱塘和葛宏骞对望了一眼,眼神之中好像在说:“原来那个英俊中年人竟是洪大凯改扮装束的!”
月儿悄悄从东边的山巅露出粉脸儿来了——
她,无声无息地偷进了唐剑宁的房间,爬上了唐剑宁的床,然後,又偷偷地退了回去。
他——唐剑宁,不知怎地,脑子里老是萦绕著白天恶战百残和尚的那一幕。不知是兴奋,还是懊恼?翻来覆去,总是睡不著。

他想和抵足而眠的丘九渊闲聊一下,见他好梦正甜,又只好蒙头大睡。
但,百残和尚那副人前慈祥,人後狰狞凶恶的神态又蓦地幻出眼前。
他伸出头来,厌烦地狠狠啐了一口。再又把头藏到被子里面去。
也不知过了几多时候——
蒙胧中,房门口恍恍惚惚好像有人在走动。
他想:“这儿的好手无数,何用我多事,我好不容易才有睡意,理它哩。”於是又放心落意地睡去。
不一会,似乎又有人在用手指轻轻敲弹房门的声音。
他蓦然惊醒,轻轻露出头来,侧耳细听。
弹指声不响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低低唤著:“唐小侠!唐小侠!”声音虽低,却显得有点急促。
他听出那正是叶可兰的声音,便轻问:“有事吗?”
叶可兰在外面急迫:“自然有事!你赶快起来嘛!”
唐剑宁一跃而起,开开房门,把著门轻声急问道:“什麽事呀?”
叶可兰扫了两头一眼,悄声道:“珊姊姊在一个时辰之前出去有点事,到现在还没回来!”
唐剑宁一愕,道:“三更半夜还跑出去,你知道她是什麽事吗?”
叶可兰粉脸一阵晕红,低瞠道:“女人家的事你最好别管,我是有些沉不住气了,才找你来商量商量的。”
唐剑宁这才著急,说道:“你怎麽早不来说!一个时辰了,到那里去找!”
叶可兰没好气地说:“我要早知道会出事,还不叫她出去哩!”
这时东面走廊房间里,已传出姬文央叫唤唐剑宁的声音。
唐剑宁一把拉起叶可兰,边走边说道:“咱们一块儿去。”
推开虚掩著的门,姬文央劈头便问叶可兰:“叶姑娘,李敏珊出去之後,你听到什麽动静没有?”
叶可兰裁愧地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洪大凯从隔房走来,说道:“不必多问了。定是百残贼秃没死心做的手脚,你,我,他三人
,赶快分头去找是正经!”
姬文央想了想也对,便交代叶可兰道:“你转告他们不要乱跑,好歹就在这里等著。”
再又分妥了寻找方向,三人立刻分途去讫。
唐剑宁负责向西方寻找。他仰望星辰,已是三更时分。
他绕了半个城,来到城西,心想:“无头无绪,应该从那里著手找起?百残和尚他们是在西边落脚吗?”脚下一面奔行,一面放眼四望。
只见月上中天,繁星满布,视线所及,连半个人影也看不到。
行行复行行,也不知跑了好远——
突然!前面远远的小山坡之上,有个人影在蠕动著。
他如获至宝,忙凝神细注,果然是个男人,向这边疾驰而来!那人身法不弱,眨眼功夫,距离唐剑宁只五七十丈来了!唐剑宁运足目力看时,来人是个瘦小汉子,他只顾放足急奔,根本不理会四周有没有人在注意他。忙隐好身形,暗自盘算道:“我是跟缀著他?还是叫住他盘问一番?……我那来的时问跟踪他。万一他不关这挡子事,岂不是白费了,还是叫住他问话的好。”
时光不大,那人渐渐跑来切近来了!
唐剑宁突然现身站在路面中央,说道:“朋友请留步!”
来人停了下来,满面怒容,大喝道:“你敢……”他才说两个字,忽然尽敛怒容,喜极大叫道:“你是唐小侠?昨天打败百残和尚的唐小侠?好极了!巧极了!”
唐剑宁心中十分受用,笑道:“区区正是唐某。尊驾贵姓,有事见教吗?”
那人一面从怀里摸索,一面笑道:“不敢当!在下只是受托专程送封信给你的。”说著,把掏出来的那封信双手递给唐剑宁,然後竖起拇指道:“阁下好俊的功夫,从此一战成名了!
在下受托之事已了,想要先走一步。”
唐剑宁忙道:“请留下再说句话儿。这封信是谁交给尊驾的?如果路上碰不著,尊驾又将如何?”
来人卖著关子笑道:“此人名扬四海,但阁下却未必知道。至於投递书信吗?在下自有法子。”
唐剑宁一面折信,一面笑问是谁,又将怎生投递。
还不等来人答言,他忽然惊“咦”了一声,手中多了个两寸来长的铁块。
来人笑问:“阁下认不认得这东西?”
唐剑宁微微一笑,道:“是不是“神医”的信物?”
来人纵声大笑道:“好!阁下见闻广博,在下更代漆老前辈放心了。只请阁下赶紧点去,免得他老人家等得心焦。後会右期,再见。”
一拱手,迳自折回北方奔去。
唐剑宁见是神医的信物,又急於要看信中内容,并未挽留,只大声谢了一声。
打开书信,上面只有寥寥十多个潦草的字:“即来城西四十五里处路工左寺,有机密要事相告。”
前後都没称呼,只在信尾画了一个与信物略略相同的药箱模样的东西.他意想天开:
“莫非他知道李敏珊的行踪?不会有这麽快呀!”把脚一跺,道:“教我快去嘛,胡想个什麽。”
於是,放开脚步行去。
走不过十里,忽见路的左面有座荒芜的寺院,他不知道他究竟离城好远了,於是他姑且进顾去探看一番。
他绕到庙的左侧,从断垣中跃进庙宇,慢慢走向大殿,只见佛像倾斜,厢壁班剥,并没见到人影。
迈步再进大殿,忽听正中神座後面有人低说道:“这边来!你来得好快呀。”
随著话声,剥落了的弥勒佛像後面施施然走出一人,笑问:“你是接到“义贼班雄远”
交给你的信来了的吧?”
唐剑宁暗中打量这人,见他一头白发,颔下长须飘飘,相貌清奇,俨然神仙中人,忙躬身施礼,恭回道:“正是。昨蒙箴言垂训,受益匪浅,并此致谢。”说完,又打了一躬,问道:“前辈夤夜见召,不知有何见教?”
老人忽然一招手,道:“随我来!”
唐剑宁如言走上神龛,再随老人神龛下面进入地室之中。
走完一条黑暗的长甬道,眼前忽然一亮。
呀!好整洁的书房!
只见窗明几净,点尘不染,瑶琴古剑,书案药囊,安放得适当不过。
老人亲自从里间捧出一盏茶,道:“深夜客来茶当酒,聊以解意而已。”
唐剑宁正微有渴意,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便不客气,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老人笑说:“再来一盏如何?”
唐剑宁笑回:“牛饮鲸吞,笑煞前辈。不敢再暴珍天物了!不知有何见教?”
老人闻言,忽然把脸色一正,从抽屉中取出一张房屋图样,指指点点道:“就是这栋房子里面,百残和尚把李敏珊半夜弄来这儿,预备明晚解走。所以说,时机相当紧迫。”
唐剑宁如高楼失足,周身神经急剧一震!忙问:“这只是那栋房子图样,那栋房子又在那里?”
老人面有难色,半晌之後才道:“你明日午时,和姬文央同来,我再告诉你这房子的地点。”
唐剑宁急问:“为什麽要等到明天?”
老人无法,索性爽期说道:“怕你知道地点了,今夜就去。”
唐剑宁忽然满身燥热,心绪十分不宁;大声道:“你不知道李敏珊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呀!救人加救火,如何一定要等明天?”
老人闭口不言,只是连连摇头。
唐剑宁再又百般央求,好容易才打动老人的心,说出房屋的地点。
在九江城西百十里地的一个低洼地带,那儿有座一栋孤立的巨厦。
唐剑宁按图索骏,连夜找来这里。他已牢记房屋图样,认为确实不错,一迳扑奔正中那间高大楼房而去。
楼上静悄悄的,黑黝黝的,唐剑宁迟疑了一下,飞身上楼。
里暗外明,他脚才点地,黑暗中蓦地射来大把藜蒺!
身子斜斜一闪,心中大宽。使用铁藜蒺的人,会是什麽好手?
只听里面一声断喝:“什麽人敢来找死?”
唐剑宁暗下打量,按老人的口述和图样所示,李敏珊应该就被囚禁在这楼上靠前面游廊的房间里面。
心急如焚,以最快身法霍地窜入楼厅,并循声向刚才发话地点拍出一掌!
只听咕咚一声,唐剑宁凝目看时,一个彪形大汉已自气绝身死。
他无暇顾及其他,立即破门而入!
昏暗中,床上被褥中果然躺著个一动不动的李敏珊。
这时节,楼下已传来杂鸟的脚步声音。
他情急难耐,一下揭开被褥,伸手就要抱起李敏珊。忽然见她四肢都被捆得紧紧的,而且身上仅仅穿了一套亵衣。
一征之後,忙又再替她盖上被子,取出白虹短剑,连被子带人,一齐夹在左边胁下,右手持剑,飞身下楼。
也许刚才那些脚步声,正从楼梯上涌上楼去了,所以楼下反倒没人阻拦。
唐剑宁心中暗骂道:“如果一定要从扶梯上下,也就不敢来救人了。”
暗骂未竟,忽听四面八方都有了动静—.
方自惊愕,刹那间,到处传来冷笑的声音,而且声音很快地逼拢来了;.唐剑宁估计一下眼前情势,只有硬闯,才能救她出险。
计算已定,并不吭声,暗中紧了紧左胁下的李敏珊,霍地双肩一幌,迳向东方直扑。
他快,人家也不慢,他身形刚起,前面立刻有两人分左右迎头拦住去路。
唐剑宁身形不停,一面挥动由红,一面大喝道:“唐剑宁救人来了,挡我者死!避我者生!”
当面两人那敢听他!刀剑齐举,直向唐剑宁身上袭来。
唐剑宁虽然狭著一个李敏珊,身手仍然灵活已极。他半空中一扭腰,闪开袭来的般兵器,白虹左右一挥,立听“克察”连响,那两人手上的刀剑,只剩下半截了。
这时身後忽然本人大叫:“果然是唐剑宁。围住他,莫让他跑掉了!大师马上就要回来的。”
“大师?那个大师?自然定是百残和尚。我固然不怯他,只是李敏珊怎麽办!”唐剑宁想到利害处,杀机顿起,手中宝剑一紧,立向迎面截路的两人,一点心窝,一袭咽喉。那两人焉能避让得开,塞芒闪处,两人立时被杀身死。
这时,当面又出现了十来个人,但他们口里只管呐喊,却没一人敢上前一步。
唐剑宁断知这些人定是心惊胆寒,大喝一声,硬朝那些人扑去。
他料得不差,他这里刚一起步,那干人忙自闪让不迭。
李敏珊是脱了险了,可是也接着问题来了。他想:“我就这麽著她回去?她是个极好强的人,醒来後不臭骂我一顿才怪。也罢,不如把她弄醒来,把我的外衣借给她穿上好了。”
於是,他把李敏珊连被子一齐放在地上,打开被子,察看她被点的**道。
触眼处,只见李敏珊满脸通红,丘壑毕现。
好一副海棠春睡图,他不禁砰然心动,周身血液沸腾。
他努力压制住奔放的欲念,狠起心肠先为她弄断四肢的绳索,然後再准备替她察看被点住的**道。
天哪!隔著亵衣,您看得出来是那里的**道被点呢?
没奈何,先从无关紧要的肩并**察看起。
可是察遍了那些无关紧要的部位,不相干,那些部位的**道都没被闭住。然则真要伸出手指接触那些不便的所在?
他幻想到手指接触到那等不便的所在,将会有种什麽的感应时,不觉想入非非,脸热了。
心跳了。呼息几乎要窒息了!
此刻,他忘怀了身外的一切事物,心里想著她,眼里瞅住她!
渐渐地,她的衣不见了,裤也不见了,露出一副晶莹凝脂,丘壑分明,诱人入胜的**来!
他砸了砸嘴,又用舌头舐了舐唇疾;终於忍不住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探向裸卧的李敏珊的玉体上去。
就当他临要接触到的一霎,错眼间,李敏珊仍然著有亵衣,安祥地躺在那儿。
他用力一拍自己额端,发狠道:“我怎麽突然意马心猿起来了?宁可将来挨她的骂,也该就这样送她回去呀。”
但当他手指刚刚拿到被角,忽又自圆其说地想道:“我只是迫不得已替她解活**道罢了,纵然稍嫌不便,也不是有心轻薄,又何必徒自迂腐!”他自以为这理由很充分,立即探手入衣,先从背上探察起。
李敏珊是面向他侧卧著的。当他手指才一接触到她肌肤之上,忽觉她轻微微地弹抖了一下,忙缩回手来,蹲在那儿再又考虑,究竟应该怎样。“冷!”是从李敏珊嘴里吐出来的低微声音。
唐剑宁吓得一**坐到地上,定了定神,低唤道:“敏珊,敏珊,你醒过来了?”
唤了好几声,李敏珊只梦呓般地说声:“嗯!好冷!”
唐剑宁当场抽了口冷气,暗庆自己幸而没有鲁莽。忙站起身子替她盖好被子,道:“我把我的外衣脱给你穿上,咱们快点回去好了!”
一看李敏珊的脸,越发绯红之中,含有娇羞之态。他以为定是他刚探手人次的动作羞辱她了,本能地心怀愧惧,愣在那里不敢再说什麽。
李敏珊仍然闭起眼睛,好半晌,才答非所问地说:“啊!我的手和脚难过死了,都快僵了!”语声哆哆,别有一种醉人的魅力。
唐剑宁心中一阵荡动,乾搓著双手,吞吞吐吐说道:“珊姊姊,要不要我替你揉捏一会儿?”说真的,他此刻万分後悔。後悔他不该坐失良机,所以才试探地动问。
李敏珊忽然把头埋在胸前,嘴里“嗯!唔!”含糊地应了两声。
唐创宁喜极如狂,马上探入被里,触手处,一件硬的东西碰到手指,立刻意识到那是什麽。心灵猛动,一面抚摸,一面十分激动地道:“它至今仍然孤零零地冷搁在这儿!唉!”
她没有作声,但他已觉出她的肌骨在微微战抖……
他饥渴!他需求!他再难忍受了!那怕是一分一秒…………
他不顾一切,猛地钻进被子,抱住她,板过她的脸蛋儿,又嗅又亲………
那动作相当粗犷,不,应该说是野蛮才合适—.但她,逆来顺受,驯柔得像头羔羊。
他要求她睁开眼睛,遁:“姊娘,你看我一眼吧!”
她并不那麽做,只伸出玉手,摸索到唐剑宁腕上的龙镯,羞涩而呢哺地低道:“从此,它也不再是孤零零地被搁在一边了。”
如他闻纶音,惊喜之馀,几疑置身梦中。
他不再延岩,她也不再矜持。
於是,於是他们开始向善恶难分祸福莫测的路途勇往迈进……
他们走完了荒野的尽头,再有一步,就要踏上那善恶难分,祸福莫测的道路的瞬间………
突然!
他蜷伏在隅,不言不动!
她十分惊愕,刚睁开眼帘,猛又见他紧搂看她,自顾自地咬起牙根道:“什麽白虹三式!百阳朱果!便千年长寿,又待如何?”
他用嘴使劲抵著她发烫的嫩脸蛋儿,喘著气说道:“姊姊,我终於……也等到……等到今天!你……你……”
她没有说话,只顾用双臂环绕著他的健壮身子代替答覆。
顷刻间,像火山爆发似的,一切一切,都投入到那热流湍急的洪流里。
正当意兴方浓的时候,错觉中,仿佛有人在冷笑,而且声音也颇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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