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诚实还是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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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冷脸如死灰,后退几步,坐在了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突然豹子般的扑到了卫少明的面前,一把叉住了他的脖子:“你们这两个该死的,飞虎镖局几十条命啊,老子叉死你。”急怒攻心,早把风度抛到了一边。
他和顾飞相识多年,向来都是彬彬有礼,说话落地有生,顾飞从来没有见过他骂人,一见他这个样子,不禁吓了一跳,急忙冲上前去,抓住了他的胳膊:“贤弟息怒,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你现在叉死这两个小鬼,东西更没有办法找回来了。”说着便要掰开他的手。
但此时楚清冷就像疯了一般,双手叉住卫少明的咽喉,就像两只铁钳一般,嘴里大骂不休。卫少明只觉得胸中越来越闷,呼吸不畅,两只耳朵嗡嗡做响,眼前金星乱舞,心中叫苦不迭:“妈的,这个老家伙白天打不过我们,装得像条狗一样,现在有了帮手了,胆气十足,非要了老子的命不可。老子不就是长得没有谭志欣漂亮嘛,也用不着全天下的人都跟老子过不去吧。”
顾飞见卫少明脸涨得通红,只怕再过一会,真被楚清冷给叉死了。他虽然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毕竟是在自己家中,如果真出了人命,难免会落个以大欺小的恶名。但此时楚清冷就像是患了失心疯一样,根本就劝不了,咬了咬牙,伸出手指在楚清冷的太阳**上轻轻一弹。
太阳**是传统武术中各家拳谱上所列公认的死**之一,楚清冷万没料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会下手偷袭,一点防备也没有,被顾飞一击即中,哼也没哼,当即晕了过去。
顾环抢步上前,将他抱住,扶到椅子上半躺着。转过头问顾飞:“爹,这事您看……”刚进门行礼的时候,口称“父亲大人”,行礼之后,改口称“爹”,可见卫少明所知有误,大户人家的子女,并非天天背书一样称呼自己的老爹为“父亲大人”。
顾飞眉头紧皱:“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问他们两个。你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顾环心中虽然惊疑不定,但是却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应了一声,看了看谭志欣和卫少明两人,后退着出了门,顺手将门轻轻掩上。
卫少明被楚清冷这一叉,险些丢了两命,右手捂着脖子,喘气了好一会的粗气,才算是还了魂,向顾飞拱了拱手:“顾老英雄救命之恩,在下莫齿难忘,只是在下身上有伤,没有办法下跪行礼,还望顾老英雄不要见怪才是。”
听了他的话,顾飞心中也觉得好笑,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暖意:“免了,我把你救下来,是因为有话问你,并没有指望你报答我。”
“那就更不容易了,我小时候,大人总教导我,施恩不望报,才是真男儿。但是长大之后,所见的那些人,救助了别人之后,大部分都是有目的的,一度让我对这句话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今天见到顾老英雄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施恩不望报的大英雄,大豪杰。”
嘴里一边胡说八道,一边偷偷的观察地形,准备伺机脱身——刚一进门,话还没等说上十句,平素在江湖上颇有侠名有楚总镖头就狂性大发,险了要了他的命,这对他的心理打击非常大,暗觉顾府虽然是在江湖很有名望,但是和黑道那些龙潭虎**般的堂口也差不了多少,还是尽早脱身为妙。
顾飞见他口中拍着马屁,眼珠子却是乱转,微一转念,已知他的心意,冷笑道:“顾府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但是进了门,你们想平平安安的走出去,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把你们知道的说出来,我念在你们两个在后辈中还算是不错,或可饶你们一条命。要是你们在我面前耍花枪的话,哼……”
脸一沉,走到桌前坐下,习惯性的伸手抄起了茶杯,却发现由于房门被顾环带上,家丁不敢进来添茶,茶杯早已空了。
谭志欣接口道:“我们两个的小命就捏在顾老英雄的手上,岂敢在你老人家面前耍花枪?不知顾老英雄想知道什么?我们兄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飞将茶杯放在桌上,望着昏迷不醒的楚清冷,沉吟了许久,缓缓的说:“你们身上还有多少碎玉?都拿出来我看看。”
谭志欣不敢怠慢,从卫少明怀中将剩余的碎玉都掏了出来,一共有七八块,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那个玉盒本来不小,但是被人打碎了,我们只找到了这些,别都找不到了。”
顾飞拈起一小块碎玉,放在灯下仔细端详了许久,长长叹息:“好玉,难得的好玉,就这么碎了,真是可惜了。”顿了顿,又道:“可惜,这玉给人的感觉似乎少了一些灵气,否则就更完美了。”
卫少明又兴奋了起来:“顾老英雄没见过那个玉盒,那个玉盒的做工着实不错,玉又好,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珍品。看来司马强这些年来也没少收集好东西。那个玉盒如果拿到当铺去的话,估计没有哪个当铺敢收,不,不是不敢收,而是收不起。”
顾飞心中越发的好奇,这个玉盒如此珍贵,本来只能是用来观赏把玩,不应该放置什么东西的,但是现在却被司马强用来装东西,可见那件东西一定是非同小可。楚清冷是今天下午到家他的,一见到自己就迫不及待的说镖被劫了,但是被劫的是什么东西,却是吱吱唔唔的不肯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顾飞一边忙着安排人手帮忙追查谭卫二人的行踪,一边旁敲侧击打听,楚清冷却总是长吁短叹,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气得顾老英雄索性不问了,但是好奇心却丝毫不减。
现在见到卫少明,一番连唬带吓,做足了功夫,最后直奔主题:“那玉盒之中,到底是何物?为何司马强会如此看重?”
谭志欣低声道:“不是我们不说,而是我们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弄不好,还怪我们对你胡说八道。”
“老夫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古怪的东西没见过?什么古怪的事没经过?你们两个但说无妨。反正东西也被别人抢走了,就算是把你们杀了,东西也未必能找得回来,只要你们对我们说实话,我保证不再向你们追究这件事。”

谭志欣心中大喜:“顾老英雄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
谭志欣哈哈一笑:“江湖言道,顾老英雄向来是一言九鼎,从来没有食言而肥的时候,有顾老英雄这一句话,在下的心可就放回肚里啦。”
顾飞也不说话,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他把马屁拍完:“现在你们可以说了吧?”
卫少明心中冷笑一声:“看来楚清冷这个老家伙也没有把实情告诉顾飞,哼,名门正派,不过如此,相交多年,说句话还藏着掖着,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谭志欣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其实那盒里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不过是一把剑而已。”
顾飞一怔:“剑?就是一把剑?”
“不错,就是一把剑,从外表上来看,和普通的短剑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做工要好一些而已。”
顾飞脸色一寒:“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刚才你们和我楚老弟的话,大家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一把普通的剑,又怎么会飞走?难道那把剑长了翅膀,活了不成?”
卫少明撇了撇嘴:“我这位兄弟只是说从外表上来看,和普通的剑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并没有说那就是一把普通的剑。如果是一把普通的短剑,司马强又为何大费周折,托楚总镖头千里迢迢的押送到大名府给他老丈人开眼?”
顾飞一怔,觉得这个年轻人说的也不无道理,点了点头,问:“那么此剑又有何不同之处?”
谭志欣道:“那把剑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它真是活的,如果不是事先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真以为那把剑成了精了。”
“胡说八道,剑又怎么会是活的?”
“剑本身是死的,不过剑的主人却是大有来头。”谭志欣鼓了半天的勇气,终于还是决定从实招来。“据抢走剑的两个年轻人说,那把剑是修仙之人所用的飞剑,自然灵气十足。司马强一定是看出点什么了,但是又不敢确定,所以才会如此紧张,放到这么珍贵的玉盒之中,让楚总镖头给他老丈人送到过目。”
顾飞头脑一阵发昏,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楚清冷这次丢的居然是一把传说中的神仙飞剑。第一个感觉,就是要么是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这两个小子胡说八道,没有说真话。就他自己而言,倾向后者较多。
谭志欣见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心中暗叫不妙,急忙道:“顾老英雄,我可没有说半句假话。按照江湖规矩,雇主在托镖的时候,一定会将所保何物告诉镖局,免得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楚总镖头一定知道盒里是什么东西,说不定还亲眼见到过,等一会他醒了,你一问他,自然就可分辩出我们是不是在说假话。”
顾飞看了楚清冷一眼,脸色稍和,总觉此事太过匪夷所思,短期内想让他接受,实在是办不到,将信将疑的问:“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剑仙?”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也不相信,不过后来抢走东西的那个年轻人,自称也是剑仙传人,还说这把飞剑是他们一个师兄所用,不知何故他师兄下山办事,却重伤回山,身上飞剑法宝什么的,都不见了,他们是奉了师命下山寻剑的,这个玉盒也是他们打碎的。”
“他们为什么要将玉盒打碎?”
“这个不难解释,他们想要回飞剑,我们自然不能给,结果卫少明和他们动起手来了,先是被一个女剑仙给打了几下,又差点被她放出的飞剑给斩首。饶是如此,这东西也是我们两个拼了命才弄来的,不给点好处,怎么能轻易的交给他们,偏偏他们长年在山上修仙学道,根本就不知人情世故,一点规矩不懂。见我们不给,就硬抢,又不想伤了我们两个的性命,就放出飞剑把玉盒打碎了。”
“打碎玉盒之后,他们就把盒内的短剑抢走了?”
“当然没有那么容易,玉盒一碎,盒内的飞剑就破空而起,好像要逃走,那两人放出飞剑和它缠斗在一起,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飞剑收回,然后拍拍就走了。不过走了没多久,那个男的就用飞剑传书,给我们送来了一个玉瓶,说是卫少明受了伤,送一粒丹药,给他疗伤。不过卫少明对他们两个抢了我们东西之事一直耿耿于怀,那粒丹药被他扔了。”
顾飞大感意外,打量了卫少明几眼,心中暗暗佩服:“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倒是有一副硬骨头,刚才虽然表现得又倔又滑头,但是在大关节上却一点也不含糊。”
卫少明见他看自己,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睁大了眼睛,也和他对视几眼,大声问道:“现在我们把我们知道的都说出来了,顾老英雄想必不会食言而肥吧?”
“照你们的说法,既然有剑仙来寻剑,即使是你们不劫镖,他们也迟早会把剑取回去的。”
“如果我们这样说了,难免会让人误会我们两个是在为自己开脱,不过看情形,应该是这么一回事,他们两个人已经下山许久了,一路跟到江陵府,只是不敢确定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所以才没有把东西取回去的。能把我们找到,也是运气,如果我们不打玉盒打开,泄了剑气,他们就不会循着剑气找到我们。”
顾飞心中还是将信将疑:“这件事听起来始终难以让人按受,我还是不太相信。”
卫少明心中大怒,这个老家伙刚才正气凛然的放了一通春秋大屁,现在又说不相信,摆明了命自己当猴耍。驴子脾气又要发作,眼睛一瞪,刚想说话,只听得旁边有人轻声说道:“他们两个说的是真的,那东西我见过,的确是传说中的神仙飞剑。”
卫少明心头大喜,扭过头想要谢谢这个替自己说话的好心人,看清楚了之后,却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因为他看到的是楚清冷慢慢的坐起了身子,人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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