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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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分手了?”我问关老板,並且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看看会不会因为提起往事而哭了。
这一大段故事,我听得有点心酸,我摸了摸在我腿上的小绿,它还是一动也不动地乖乖坐着。
“那个时候还不算分手,她说她需要思考。”关老板说。
“不过,坦白说,距离真的是一种问题,它就像颗不定时炸弹。”
“不定时炸弹?”关老板有些讶異,“这形容词真是生动。”
“是啊,你不觉得吗?你根本沒办法去猜测离你很远的对方,现在会不会觉得寂寞,会不会觉得心情失落,会不会需要有人安慰,对吧?”
“嗯。”关老板点点头。
“所以,如果这时刚好出现一个人陪伴他,开导他,安慰他,这炸弹就等于是上了引信了,爆与不爆好像都要听天由命。”
“你这番见解真独特。”
“我只是用比较能了解的方式形容。”我笑了一笑,“那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蛮多事的,大都是难过的事。”
“都是难过的?”
“嗯,我的大二那一年,真的只有一句成语能形容。”
“什么成语?”
“多事之秋。”关老板稍稍低下了头说。
变化
妈妈去世了,在一个天刚亮的早晨。
外婆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声音是很冷靜的。
“请个假回来吧。”外婆只有这么说。
我坐在宿舍的床上,一脸呆滞,
室友被我的电话声吵醒,咕哝了几声。
李心蕊回电话那天,我们正在为妈妈作法事。
我的手机沒带在身上,而是放在袋子里面。
一直到很晚很晚了,我才拿起手机来看。
一共有十一封讯息,两通未接电话。
我只是看着手机发愣,
也沒有看那十一封讯息写了什么。
我只是坐在椅子上,就只是坐着。
那是我请丧假回到家的第十六个小时,
那是妈妈去世的第七天,
而我终于哭了出来,彷彿已经失去一切。
我在一个礼拜之后接到李心蕊的电话,我以为她已经做出选择,正做好心理准备等她宣判,结果她说她需要一段时间想一想,不过她要我別担心,她也沒有接受那个学长。
我在电话这头沒说话,只觉得难过,跟她在一起三年,比不上跟她相处才三个月的一个学长。而且那学长还比我矮,右眼下方还有一颗痣,娘们一样的双眼皮,一点都不好听的声音,再加上一副自以为很行的***样。
妈的我呸!什么东西!
“闵绿,等我想好了,我会第一时间给你答案的。”她说。
“其实……”
“嗯?”
“其实……你需要的不是去想该选择谁,而是去想爱情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如果你只是因为距离远了,心就空虛了,有人陪了就会发生感觉了,那你的爱情观或许有很大的问题。”
“……”
“距离再远,我都爱你,这是我的爱情观,我不认为距离是什么问题。”
“你说的沒错,”她附和了我,“但是,闵绿,爱情是两个人才能產生的。如果两个人的观念一样,那么或许问题就不存在了,也就不会有任何一对情侶分手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观念永远不会跟我一样?”
“我们本来就不一样。”她说。
我终于了解她的意思。
两个人从小在不同的环境长大,观念要相同真的很难。如果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观念之差发生了感情问题,其实不是谁对谁错,只能说观念造就。
不过,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观念。
其实我该感谢李心蕊,至少她愿意听听我的观念,至少她在挂电话前告诉过我她会试着去了解我的观念。

这一个礼拜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跟乌龟在走路一样。我的期中考差点砸了锅,我的期中报告迟交了三天被教授警告,甚至班上体育老师只要求我们在早上七点到学校跑步三圈就可以PASS而我都忘了去。
失恋简直像是生一场大病,不仅伤人伤心伤身体,还他妈的沒药医。
阿智终于买了一只手机,不过是二手的,“沒办法,我比较穷咩。这是跟同学买的,我们班的一个手机狂,很便宜喔,我只花钱办了门号,他让我分期付款。”阿智用他的手机打给我的时候,很兴奋的说着。
“那蔡心怡那支咧?”我问。
“哇铐!”他连骂人都很兴奋,“这你也算出来了?”
“废话!你一定会买她的!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啊?”
“嘿嘿嘿……”他不好意思的说,“对啦对啦,我是有买她的啦,不过,你別跟她讲喔。”
“我跟她又沒在联络,我怎么讲?”
“也对喔。”
就这样,阿智时常打电话给我,他说他知道失恋有多痛苦,所以他要常跟我说话,这样我才不会乱想。
其实,他哪知道失恋的痛苦?他以为国中那个胡吟珊跟他说了句“Iamsorry”就是失恋了?那只不过是表白失败,就像领到一块最佳勇气獎牌,更像是喝饮料抽到拉环上的再来一瓶,那表示你得再接再厉,下一瓶会更好。
不过,下一瓶真的更好吗?
其实,我不知道,不过,新鲜感很浓倒是真的。
期中考结束的那个星期日,室友在BBS上跟別人聊天,“这好像是个正妹。”室友边打字边转头对我说。
“你沒看见人或照片怎么知道?”我好奇的问。
“她说她身高167,体重48,长发,我很直觉得就猜她是正妹。”室友说。
看他聊天聊得很开心,我閒着发慌,又想到阿智曾经为了网友跑到高雄来找我的那种冲动,姑且一试的想法就在脑中浮现出来了。
我在奇摩搜寻聊天室三个字,出现了一大堆。随随便便点了一个,发现上头任何一间聊天室都有数百个人在里面。
“天啊……这么多空虛寂寞的人吗?”我在心里这么说着。
我认识的第一个网友叫做“水蓝色的雪”,很巧的,她住高雄,我只知道她的身高,不知道她的体重。她是因为我乱取的暱称才找我聊天的:小绿猫。
其实我本来想取“有只折耳猫名字叫小绿”的,但是暱称有字数限制,所以我只好简称小绿猫。不过,我发现,真的很多女孩子喜欢猫,从水蓝色的雪主动来跟我聊天就可以知道。
水蓝色的雪:我一直想在聊天室里养一只宠物,就是你了,別跑。
这是她传来的第一句话,我有点莫名其妙。
水蓝色的雪:小绿猫,既然你失恋了,那我带你去蹓一蹓吧。
这是在我们聊了第七个小时,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她打过来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我第一次上聊天室聊天就有女孩子约我出去,我室友还很酸里酸气的对着我说
“说不定是恐龙。说不定是个男的。说不定连去都沒去。”我关上寝室的门之前,他还在碎碎念着。
因为他的167公分48公斤的正妹,约了一晚上约不出来。
我跟水蓝色约在背对文化中心大门,从左边数过来的第四棵树下等。晚上十二点。
路灯很昏暗,天气很寒冷,路上车很少,而我很紧张。
十二点一到,一辆摩托车的灯光靠近,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小绿猫吗?”这是她的第一句话,声音很明亮。
嗯,我室友所有的酸言酸语全错。
她来了,她是女的,她不是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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