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夜入古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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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早已摸清了寺内的大致情况,此时,冯昆自是熟悉门熟悉路地径直走到位于寺后的围墙之外,掏出一块黑布将脸部蒙起,脚底真气流动,用力在墙上一撑,身子已直飞数尺,半空中一个翻身,越过围墙,轻轻落于寺院之内,正是偷学至柳生长明的‘轻云蹬’。
屏住呼吸,冯昆埋伏于一处墙脚之下,待一队守夜巡视的喇嘛走过之后,看见一名红衣喇嘛拎着一篮饭菜往一处房子走去,心念一动,身子一耸,已悄然跟在其后。
那名喇嘛拎着饭菜向前走去,浑不知身后已跟一人,犹自哼着小曲,不紧不慢地向后山的一处破旧的房子走去。走到那房子门口,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冯昆悄然来到房门口,蹲在门旁的窗户下面,稍微抬起头,打量着里面的情景。
一名须发尽白的老喇嘛此刻正端坐在房间最里面的木床之上,手脚俱被镣铐锁住,神情甚是委顿,衣着破旧不堪,听见有人进来,抬起头来,双目深陷,眼之中却甚是平静,嘴角也扬起一股无奈的微笑。
那名喇嘛走进去之后,将篮子放在床头,懒洋洋地对那老喇嘛呵道:“班达,关了你这么久,你还是不肯将那东西的下落交出来吗?还是听我的劝,将那宝物交出来吧,只要你交出来,我这就放了你!”
冯昆蜷在窗下,一听喇嘛之言,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里面那个手脚俱被镣铐锁住的老喇嘛竟然就是色拉寺的现任住持,尼摩格的师兄,号称西藏三大活佛之一的——班达大师!
冯昆暗忖,这班达大师在西藏久负盛名,深得民心,据说一身修为更是震古铄今,罕有敌手,现在却不知为何被人关在此处?且看班达大师神情,分明已被关于此处不止数日,而卫国志的夫人不是说前几天还向他讨要灵药的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房内,班达大师听到那喇嘛的一番恶语之后,丝毫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揭开饭篮盖子,将饭菜端了出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随着右手的不停拔动,带动手腕上的镣铐‘铛铛’作响,只一会儿功夫,便将一碗饭全都吃了进去。尔后,将饭碗往篮中一放,伸出衣袖在嘴边胡乱擦了一下,对着那名喇嘛微笑道:“刚拿,今天的饭菜不错,比昨天的香多了!”
那名唤着刚拿的喇嘛哼了一声,大声骂道:“臭老头,光知道吃,再不把东西交出来,你没有几天的饭菜可吃了!”
班达平静地微微一笑,将双腿得新盘坐在床上,轻声说道:“身就一付臭皮囊,多吃几顿,少吃几顿又有什么关系?须知,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
那名喇嘛一听班达说这些话,心头火起,上前对着班达胸前就是一脚。班达也不抵抗,身子往旁一歪,突然身子一涩,却没能让得开去,胸前正挨中一脚,一声闷哼,一缕鲜血顺着嘴角便往外流出。

冯昆见到房中情形,暗思道,原来这班达喇嘛遭人暗算,内力早已尽废了,只是这修为境界却仍然存在,若非如此,以班达刚才身子的那轻轻一侧的身法,这刚拿又岂能踢中他?
班达也不将嘴角的鲜血拭去,轻声咳嗽两声,重新坐好,双手合十,面色仍是出奇的平静,脸上依旧面带笑容,轻轻说道:“你现在踢我一脚,定是道我刚才话语不合你意。这我也不怪你,只是你心已入魔障,若不能早日将心中魔根除去,迟早必会陷入迷途,到那时,上天自不会容你,你又何苦与你师父一样自甘堕落下去呢?”
冯昆心中暗笑这老喇嘛太过迂腐,对于这种人,尚在这吱吱歪歪地与他大说佛理,却又有甚用处?还不如用谎言骗他,先将那个什么东西告诉他,待他将自己放了之后,再对付他也不迟,现在却来受这样一个晚辈的欺凌,又是何苦?
刚拿听了班达的一番说教,心头更是火起,撸起袍袖,大声骂道:“老东西,看来你是苦头还没吃够啊,敢咒老子不得好死?妈的,老子先把你揍个半死,看我们俩谁会不得好死!”说完,双手一错,上前一把抓住班达衣领,右手举入半空,急向班达脸部拍去。
班达衣领被人拎起,身子不由自主地直了起来,看着即将而来的一巴掌,双眼轻阖,也不恐慌,脸上反而荡起一种安详的笑容,静待那一巴掌的来临。
等上半天,却始终没感觉到脸部疼痛,奇怪地睁开双眼。面前刚拿一脸诧异的神情,像是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身子却慢慢向地上倒去,一位陌生青年,正一脸邪笑地站立在刚拿的背后,看见自己睁开眼睛,嘴角咧开,笑道:“班达大师,你好啊!”
身子一顿,重新在床上坐好,班达看着突然出现的冯昆,丝毫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双手合十,对着冯昆微一躬首道:“班达多谢施主援手相救!
冯昆回礼之后,正色说道:“久闻大师一身密宗修为天下少有,却不知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班达听到冯昆发问,脸上第一次漾起一种痛心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道:“老衲恬居色拉寺住持多年,鲜有建树,以致寺门不幸,遭人陷害,也该老衲合当有此劫难,只是教施主见笑了。”
冯昆点了点头,道:“我想大师也定是遭人暗算,否则,以大师修为,环顾西藏境内,又有谁能将大师若此呢!大师,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暗算你的?”
班达摇了摇头,淡然说道:“多谢施主关心!施主侠义心肠,宅心仁厚,所为定是轰轰烈烈之举,我寺中小事,就不敢劳烦施主关心了!”
冯昆心中不愠,闷哼一声,道:“我道大师乃得道高人,定然是心胸开阔,所言所行必无所忌讳。想不到大师却也和那些普通人一样,心有耻辱却不敢向人倾诉,看来,我冯昆是太过于自作多情了!既然这样,告辞!”说完,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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