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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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韬捉住小眉的小手,轻声问道:“你原来认识我吗?”
“哼!昨日以前我何曾见过你?小子,你知道吗,我这几日为了对付你,问了好多院里的姐妹,才把你的秉性了解清楚的!”小眉想收回手,却被赵韬紧紧握住。
“你们真了不起,为了那些的目标,可以去做。。。做那个。。”赵韬感叹道。
小眉一蹙眉头,那手又伸过来拧了赵韬的腰。“你作死啊?我们姐妹藏身那‘望春院’都做的是青倌人,只有你这龌龊人才。。”
“哎哟!啊,我认识你后,你怎么老掐我干嘛?对了,你的真名一定不是小眉,是吗?”赵韬又捉住她掐他的另一只手。小眉有些羞怯了,挣扎着。
“你讨厌!抓住我的手做什么?我的真名嘛,不告诉你,嘻嘻!”
“那你们今后还回‘望春楼’吗?”
“就是你!我们还回得去?呵呵,今天安化城乱做一团,就是为你,呵呵,小弟弟还是赵大人哦!?”
赵韬放开小眉的手,想起何宁儿有些心疼,她一定着急死了。不禁有些黯然。
“我可以走出这屋吗?”赵韬站起来看着门外,虽然看不见人,但有两个黑影。
“你。。你可以出去的!反正你是逃不掉的!你不饿吗?他们马上要给你送饭了,等会儿再出去嘛。你怎么啦,不是刚才还挺高兴的吗?你怕了吗?”小眉有些怜惜地看着他。
“我不怕!”赵韬看了一眼小眉,见她也有些不忍和黯然。
“赵公子,要不你答应老爷子,他会马上放了你的!你。。你。这。。又是何苦呢?”小眉见赵韬不理她,大步走向门外。“你吃点饭再出去吧!你这傻瓜!”
赵韬走出房门,看到两个大汉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出还有些警惕。
“两位老兄,早上好!”赵韬继续往外走。
两个大汉一愣,这是什么问候,咋从来没听说过呢?
“好。。你才好哩!公子要去哪里?”
“随便逛逛,有兴趣的话,两位老兄跟着就是!在下赵韬,两位贵姓?”
“俺张飚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王贵你也不能告诉他哦!他是俺们的俘虏。”一大汉认真说道。
赵韬暗笑,“不告诉算了,那你跟不跟我走呢?”
“俺们老爷子说了,你走哪俺们跟到哪里,你不能跑哦!”
“要是我拉屎呢?”
“俺跟你一起拉!”
小眉远远地凝望着赵韬,并没有跟上。
。。。。。。
这房外是一大片平坝,约有二、三十亩大小。整个地势看来是在一座山的山顶。一眼看去,蓝天白云,青山依依,绿翠葱葱。整片房屋是连接在一起的,形成一个“凹”型。“凹”型底部远远看去有一道高高的庄墙,庄墙下暗伏着二十多个手拿刀枪的庄稼汉子。庄墙上斜挂一面旗帜,上书“白云”。“凹”型的上部是云雾袅袅的悬崖,四周松柏稀疏排列,旁边有几个石桌石凳。整个大坝看来不是晒谷子,就是用来操练的。
赵韬走到悬崖边,坐在一石凳上。那两个大汉显得很紧张。
“公子,离那崖边远些!”
赵韬并不理会,望着那烟雾蔼蔼的山谷,聆听着山谷里悦耳的鸟鸣,脸上拂过阵阵暮秋山谷的凉风,不禁有些心醉了。来明朝这么些天了,还没来得及出城走走,呵呵,今天被他们带来野游,不也其乐融融!也许这就是在明朝最后的日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现在有了一个牵挂,那就是何宁儿!
赵韬摸了摸怀中,那笛子还在,取出来,研究了下短笛,看能不能充作武器。想到那李老爷子的绝世武功,有些灰心,打出去是不可能的。
对面山谷中吹来一阵水雾,有些湿润。依稀中江山如画,赵韬豪情顿生,站起身来,横起笛子吹奏起“沧海一声笑”。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笛声穿越烟雨青山,穿越林中迷雾,穿越这滚滚红尘。
赵韬放下笛子,遥望南去的成群鸿雁,一只雄鹰在天空中久久盘旋。暗自叹息,还有下次穿越的话,一定选择那自由飞翔的雄鹰。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韬转过身来,才看到李如海父女和小眉站在身后较远的地方。
见他回身,李莲挽着她父亲的手臂,李如海面色如红潮,轻咳几声,二人转身离去了。没走几步,李莲回头望了他一眼,赵韬看见了眼中晶莹的雾滴。
小眉迎了上来,眼圈竟有一线红润,眸子中有数道流光。
“你这该死的!一站就是那么久。走,那饭菜都凉了!”见赵韬并不想动,小眉竟然拉起他走向房间。那两大汉跟着上来了。
走进房间后,赵韬见桌上放着一大碗米饭和三盘菜。
“小眉姐,你为什么对我这将死之人这么好?”赵韬拿起小眉的一只小手,望着她问道。
“你作死!谁对你好?!我不过是照看一个俘虏!”小眉眼睛不敢再与赵韬对视。
“小眉姐,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不过你不要,千万不要生气哦!”赵韬心中老梗着个东西,逢场作戏谁不会,问题是任务都完成了,这小眉还和他黏呼呼的地,是怎么回事?
“你想问的,我已猜到。你是不是想问,今日你既是我们的俘虏,我为什么还对你这样?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贱?你以为我是花痴啊?你以为我是淫妇啊?你。。。我。。恨你,呜。。嗯。。。呜。。。”小眉狠狠推开赵韬,坐在床边伤心的哭起来。
“你让开,我贱,呜。。。我脏,呜。。你别碰我!呜。。。”赵韬想坐在她的身边,小眉使劲地推开他。
赵韬有些明白了,但他想得到小眉的证实。
他一把搂过哭泣中的小眉,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小眉的一双小手抵在他的胸前,“你放开我!呜。。。你。。放开我,我花痴,我贱,我贱。。呜。。”
赵韬将她的双手分开,紧紧地搂住她,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已知道你的苦衷,其实老爷子这样做,有意义吗?你是一个女人啊!怎么能这样对你?”
小眉双手突然抱住赵韬的腰,头贴在他的胸前,喃喃低语。

“我本就是苦命的女子,五年前嫁入秦家。前年开始,那该死的日嫖夜赌,输光家财,竟要将我卖到青楼。我坚决不从,他便打我,折磨我。去年他喝醉了落到塘里死了,我正寻死的时候,遇到莲姐儿。莲姐儿好啊,认我做了干姐,老爷子也待我恩重如山!那‘望春楼’实际是老爷子的产业,只是他人不知道罢了。老爷子前些时遇险,后了解到公子你是误杀少爷的人,本想杀你报仇。后来老爷子知道公子高才,起了招揽的心,才不杀你的!”
赵韬听得是目瞪口呆。奶奶地,我没找到他们,他们却对我了如指掌。
见小眉悲戚,赵韬干脆将小眉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把她的头放在肩上。小眉乖巧地依在他的怀里,继续说道:“我从前如何认得公子?便从院里妈妈、姐妹那里了解公子,知公子虽是读书人,却也是豁达豪情之人,铮铮汉子。虽未见公子面,我已有好感。老爷子让我勾引公子,虽是无奈和羞耻,却也有些高兴!公子,我贱,我贱!不值公子怜惜!”
赵韬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小眉,我们没有谁是贱人,除非自己作践自己!那。。”
小眉将头紧贴在他的胸前,擦了擦眼泪。
“老爷子让我继续陪公子,好让公子转念。如果公子答应了老爷子的条件,我就做小姐的丫鬟,随小姐嫁到赵家,做公子的侍妾!我今后负责传递公子和老爷子之间的消息。”
“什么?你们计划李莲嫁给我?”赵韬彻底惊呆了。
“你。。你。。小声些,本来不想告诉你,看你满不在乎,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你不要臭美,那平哥虽和小姐是堂兄妹,但感情极好,小姐恨着你哩!但老爷子的意思小姐不敢违抗,要不然你能被小姐请上楼去?费这么大的劲绑你?”
“如果我不同意呢?”赵韬扶起小眉,看着她说。
小眉急了,紧紧抱住他。
“你疯了!不行!老爷子一定要杀了你的!你想想!难道小姐不美吗?你以为小姐是青楼女子?她不是,她顶的是另一个人名,叫婉儿的!小姐和我都是清白人家的!”
赵韬轻抚着小眉一袭秀发,缓缓说道:“这不该是你和李莲掺和的事情,如是这样受害最大的是你们啊!男人做事应该有自己的原则!小眉,这次我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小眉抬起头,一双小手捧住他的脸,久久地凝视着他。
“如果你最终还是不答应,我就亲手杀了你,不会让小姐为难!然后抱着你的尸体从那悬崖上跳下去!”
小眉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一双美目透出无限凄凉。
赵韬抱过她来默默地亲吻着她脸上的泪痕,咸咸的。小眉闭上的眼,长长的睫毛挂着露珠。
赵韬有些累了,想要推开她。小眉的双手猛地吊住他的颈项,温润的红唇拼命地吮吸着他有些干涸的唇。。。。
看着小眉流着泪小跑出去的背影,赵韬转过身躺在床上,一阵胡思乱想,一会竟然睡着了。
。。。。。。。
赵韬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被子不知什么时候盖在自己的身上。走到门外,见那两个大汉蹲在门边。
夕阳西下,一片火烧云拥抱着湛蓝的天空。远处的悬崖边,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余晖下孑然而立。
两个大汉紧跟着他,当赵韬走近李莲时,他们便远远地站着,不再靠近。
“这夕阳真美啊!”李莲知他走近站在身边,斜瞥了他一眼。
“美是美,只是近黄昏,接着便是漫长的黑夜!”赵韬若有所思道。
李莲扭头看着他,有一种怅然。
“你真的决定了?”李莲语气有些淡。
赵韬沉默了,久久不言语。
李莲转过头去像是自言自语。“以前,爹爹老是不在家。平哥哥带着我们几个小孩,有时在河里摸鱼,有时晚上在庄里的老房子边捉蟋蟀。每次我哭了,他都逗我一直到我笑。我还记得,有次我们在溪边的花丛中捉蝴蝶,平哥哥不小心落进了溪水,着了凉,不敢回家。我们蹲在那老树林一夜,最后,平哥哥发烧了,我没办法才回去叫爹爹,那是我平生唯一一次受爹爹责打。”
李莲转过身来,望着赵韬的侧影,有一种恨,有一种怨,也有一种无奈,更有一种心跳。“我真不愿长大!平哥哥后来跟着爹爹,出生入死。后来每次见他,他都是无比的疲惫。他也不再是原来的爱笑的平哥哥了!他开始酗酒,开始在青楼一夜一夜的寻欢,他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男人一定要雄心勃勃,一定要杀人和被人杀?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杀死我的平哥哥?”
赵韬有些无语,眼望着雾霭袅袅渐去渐隐的山谷。
“男人有更多的无奈!即使他没有雄心壮志,但天下汹汹,生灵涂炭,男人不能苟且偷生!他的家园受到侵害,他的家人受到威胁,男人不能不挺身而出!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男人不能不报知遇之恩!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男人不能不全朋友之义!那日,杀你的平哥纯属意外!不过之后,我既投身朝廷,职责道义所在,如是再遇你爹和你平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李莲美目中噙满泪珠,有些凄然。
“为什么?为什么我爹爹和哥哥也是这样说,那。。那。。你们究竟谁对谁错?”
赵韬有些语塞,沉吟一会,“也许,我们都没有错!也许,我们都错了!也许。。。也许就像以前有位高人所说的,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搔痒的方式!谁也说不出他的对错。但道义是永恒的,良心是我们最后的底线!为了它们可以慷慨赴死!也许可以苟且,但将终身生活在阴影里,痛不欲生!”
李莲的泪终于潸然而下。“也许。。也许爹爹想要让公子你屈从他的想法从开始就是错。。。小女子还可以再听次公子吹的曲子吗?”
赵韬默默地取出笛子,望着渐渐散去的红云,吹奏了一曲《在水一方》。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不知什么时候,李莲已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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