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石梁天险绝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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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了下来,问道:“有什么遗言就交待吧?”
黄九郎喘息着说道:“大哥,小弟家父,其实是榆柳村黄大仙族的族长,与这妖狐一族向来有血海深仇,我父亲和八个哥哥,确实都是死在玉狐之手。这妖狐炼出的千年狐玉实在是非同小可,我们一族无人是她对手,我忍辱偷生,不惜当这妖狐面首,就是为了找机会吞下这狐玉,这样可凭空多出数百年功力,打败玉狐就不在话下了,谁知,最终还是让哥哥吞了这狐玉,这也是命中注定,无可奈何之事。”
“吞下这狐玉可抵数百年功力?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我又惊又喜,忙问道。
黄九郎犹豫一下,道:“我实话实说,哥哥可别恼。这狐玉是玉狐得了天地机缘,以狐体炼就,只有我等狐鼠之辈吞下才有效。哥哥是凡人,吞下后会怎样就难说了,不过,想来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害处的。”
我脸色沉了下来,原来我吞了狐玉也难说是好是坏,会不会有毒还两说呢。
黄九郎又道:“我受了如此重伤,除非得到天人道的帝流浆,否则定然是没有恢复的可能。我死前能亲眼见到玉狐被哥哥杀掉,也算是报了我一家血海深仇,虽死无憾了。我等妖辈,一死之后也是灵气飞散,不如送与哥哥修炼,免得暴殄了天物。但榆柳村还有我母亲和一个妹子,我好生放心不下,望哥哥有空时去看看她们,就说玉狐已死,咱家的血仇已报,让她们放心吧。”说着,他突然张嘴吐出一颗黄色的珠子,对我说道:“这珠子是我家传的黄香珠,可解各种奇毒,让哥哥辛苦一趟,这珠子就算是报酬吧。”
我拾起珠子,见黄九郎身体已断成两截,鲜血内脏流了一地,眼见是不得活了,全凭一口气撑到现在,心下也不由得一阵黯然,叹道:“你放心吧,话我一定带到,至于你的灵气,我就不收了,天地中来,天地中去吧。”
“哥哥糊涂啊。”黄九郎强撑着道:“我这灵气修来不易,散了也是白散,若是哥哥收去有所进益,只盼能照看我母亲妹子一点,我到了黄泉道也不敢忘哥哥大恩。”
见他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婆婆妈妈,将震木叶取出来,对黄九郎道:“有点痛,你忍忍就过了。”说罢,念咒收灵,片刻就将黄九郎的灵气收入印中,那黄鼠狼头一歪,立刻魂飞魄散,按这天地六道之说,应该是去了黄泉道重入轮回。
收完灵气,胸中的凉气似乎消失了,吞了这狐玉,似乎象吞了馒头包子一般,竟然没什么感觉了。刚才一直忙个不住,这一停下来,我这才觉得身上被玉狐抓咬的伤口巨痛难忍,但无医无药,也只好硬撑着。
我念咒将神木剑、剑符、禁符和地上的玉露盒收入菩提世界中,又将破损的金盘、玉剑也收了起来,这两件法宝虽然已彻底报废,但材质仍是上等原料,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我自然不舍得丢下。也许是念咒收物的缘故,那些盘吊在洞顶的看家石鬼都没有动静,如此也正合我意,我可不想被一大群看家石鬼追得满洞乱跑。
收拾停当,我将黄九郎和小狐女的尸体拖到洞中一角放下,洞中全是坚硬的石块,我没法掘洞掩埋,随手扯了两块绸缎盖上,匆匆念了几声佛号,叹道:“人生无常,众生皆苦,灰飞烟灭,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偏偏此间众生无此福分,据说还要去黄泉道消解业报,可悲,可怜!望你们来世轮投为人,唉,其实这世道,做人也苦,还是早些脱了轮回才是。”叹罢,我径直掉头而行。
离开了器库,我小心翼翼地顺着通道向前摸去,现在洞中还有紫洞真人和金虫子两个千年老妖,十个我加起来也不够人家打,更别提现在我一身重伤,只能算半个人。
来的时候,我一直随着黄九郎,也没有怎么注意四周的道路。现在一个人往回摸,我立刻发觉不对了,也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的景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始终都是黑漆漆的通道,洞壁两侧不时出现一个个巨大的岔口,象一张张血盆大口,向外面喷射着一股股寒气,我越走越是心惊,没想到这妖洞竟是如此之大,难怪里面可以住下五只大妖怪。
前面又出现一个岔口,我隐约记得似乎是来时经过的路口,连忙钻了进去,谁知前面却仍然是黑乎乎一个洞口,但与其他洞口不同,里面居然喷出一股热浪,暖哄哄的好不舒服。
倾耳细听,洞中似乎响着滋滋滋的开水翻腾声,一股刺鼻的硫磺味也扑面而来,我不由有些好奇,“难不成是妖怪们的澡堂子?”回头四下打量了一阵,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洞口,我咬了咬牙,反正都是瞎闯,不如进这古怪些的洞中去瞧个仔细。
进得洞中,前面越走越宽大,热气又越来越浓,我的额头上渐渐渗出细细的汗珠,喉咙也感到一阵阵火辣辣的烧炙感。摸索着前行了大约二三百步,前面的洞**猛地一下宽敞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广场,我竟站在高高的悬崖边上,下方数十米深处,流淌着一条巨大的岩浆暗河,远远看来,那暗河象一条疯狂挣扎的红色巨蛇,红彤彤的火光映上四周厚实宽广的洞壁,完全是只有地狱中才能见到的场景。

岩浆暗河之上,有一条长约五十来米的石梁通向对岸,形成一座天然的石桥。这石梁非常狭窄,看上去仅容一人通行,洞中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阵强风,吹得这细长的石梁似乎也在晃晃悠悠,还未走上去,我浑身已不由得一阵紧张,连心脏也收紧了。
空气中的怪味越来越明显,这是一种尸体腐烂的臭味,甚至连暗河中散发出来的硫磺味都掩盖住了,我不由得伸手掩住鼻子,四下打量一阵,却未发现有什么异状。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象老鼠、昆虫爬过,居然压住了奔腾汹涌的岩浆暗流。我连忙一回头,这一下顿时把我吓得脸色惨白、全身僵直。
就在我身后四、五米远处,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一大群人形怪物,正直愣愣地盯着我。
只见这些怪物都是普通人的身高,浑身鲜血淋淋,竟没有一片好的皮肉,似乎是被人将皮肤全部撕了下去,翻过来后又重新贴在身上,头上脸上也不放过,完全是面目全非。不仅如此,这些怪物身上还被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细长的钢针,一丝丝血痕从每一根针脚滚出来,在身上细布成纵横交错的血色暗格。这些怪物手上都提着古怪的武器,有刀有钩,还有锄头、镰刀、铁锹什么的,无一不是锈迹斑斑,还沾满黑色的血迹。
我赶紧取出神木剑,念咒将剑符也放了出来,看着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又不由得退了两步,但身后就是岩浆奔流的暗河,我实在是退无可退,除非是退上那条晃悠悠的石梁。
这些怪物显然也发现我了,一齐慢慢逼了上来,很快就逼到我身前两三步远,借着四周洞壁反射下来的岩浆火光,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怪物都没有眼皮,直接露出白白的巨大眼球,在它们胸前,还有一个碗大的血洞,可以看到里面微微跳动的心脏,但就在这眼球和心脏上,也同样插满了细长的钢针。我盯着它们血肉模糊的面部,天哪,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啊!即使满脸的血污,我仍然感受到它们那种彻底扭曲的神情,那是地狱中才有的痛苦和绝望,相对于它们现在所受的折磨,死亡和疯狂是最仁慈的解脱!
这群怪物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领头的是一个特别巨大的怪物,它双手握住一把长长的勾刀,用两只插满钢针红白相间的眼珠子瞪着我,脸上的表情极度的扭曲着,它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张嘴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恐怖的声音轻易地穿透了我的心,让我不由得一阵颤抖。随着这嚎叫声,怪物们如同得到讯号一般,突然都一起痛苦而绝望的嚎叫起来,齐齐向我扑来。领头的怪物站得最近,它跨上一步,猛地挥动手中的勾刀朝我的脖子狠狠砍了过来。
我虽然惊惧,却一点儿也不慌张,在怪物们嚎叫之时就做好了准备,见那怪物一动,立即就使出一记木刺,轻轻巧巧地刺中领头怪物裸露的心脏。
按照我的经验,心脏是任何生物最脆弱的地方,即使是大象、野牛这样庞大强壮的动物,一旦心脏受伤,那种无法容忍的巨痛也会让它们立即失去活力。但眼前这怪物显然是个例外,被刺中心脏后,它的身体只哆嗦了一下,却丝毫没有减缓前冲的劲头,手中的勾刀也毫不受影响的砍到我面前。
我急忙缩头闪过这一刀,就这么一缓,几个怪物已扑到我身前,手中杂七杂八的武器一起往我身上招呼过来。我连忙闪身后退,意念一转,飘在空中的剑符如炮弹一样射过来,轻轻松松地将几个怪物贯穿,留下一地的残渣烂肉。但怪物们再一次让我惊喜,剑符甚至连拦阻的作用都没起到,那群拖皮带肉的怪物根本不在意身上多出几个洞口,它们的速度丝毫未缓,紧跟着就逼上来,乱七八糟的兵刃更是如影而随。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不怕打,不怕死,这样奋不顾身的扑上来,显然是不将我生吞活剥绝不罢休。我无可奈何,只得快步退上石梁,掉头就向对岸飞奔而去。
一上石梁,四周立刻狂风乍起,吹得我身体不停地摇罢,我不敢朝下看,双手平伸,眼睛直盯着对岸,努力保持着平衡,飞快地向前移动。身后传来了那群怪物的嚎叫声,还有那股熟悉的腐臭,不用回头看,我就知道这群怪物毫不犹豫地追上了石梁。
生死攸关,我脚下飞快,已迅速奔到石梁中央。这时,已可以看清对岸的情景,刚仔细一瞅,我立刻停了下来,不由得全身无力,险些跌到岩浆暗河之中,叹道:“天亡我也,小爷今天要归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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