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六:风波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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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出门在外,有些事难免要自己作决定,这对大多数人来说不难,但对有些一贯没有主见的人来说就很难了。秦桧就是这样的人。
秦桧幼年丧父,但是她的母亲很坚强又会经商,一个人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但是她太优秀了,所以看不得别人出一点差错,尤其是她的儿子。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事事都由母亲替秦桧计划好了,养成了秦桧自己全无主意的毛病。
在秦桧20岁的时候,因为母亲觉得他应该去考试做官(中国自古瞧不起经商的,于是商人自己都愿意把孩子送去读书做官),光宗耀祖,于是他就去了。可是秦桧的本事很差,不足以考中。这一点他母亲也知道。不过没关系,有钱能使鬼推磨,好在秦桧家里有的是钱。他母亲找了一个枪手,文章做得花团锦簇,然后让秦桧把预先写好的文章背熟。可是秦桧记性不好,翻来覆去的背不出。那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打小抄了。可是秦桧胆小,好在他还把他母亲的话奉若神明,于是他母亲面授机宜之后,秦桧就‘壮士一去不复还’——上考场去了。
考场上秦桧的表现让所有知道的人吃惊,不只是他的文章写得好(其实不是他写的),还因为他敢跟监考官员斗鸡一样对视达一个时辰之久。这可是自有科举考试以来闻所未闻的。何况监考的官员可是一向刚正之名素著的宗泽元帅呀!为什么会让宗泽来考文状元?因为当时是战时呀,靖康之乱将至,金兵强敌压境,所以朝内武将掌权。宗泽就去监考文场了(不久宗泽又去监考武场,引出岳飞枪挑小梁王。所以排起辈分来,秦桧还是岳飞的师兄呢)。
后来有人私下问秦桧,为什么跟考官斗鸡眼儿?秦桧说:“妈妈说的(这是秦桧的口头禅,他那个时候每句话的开头都是这样说,所以当时有秦桧事母至孝的说法):‘他(指考官)如果看着你,好像你作弊了一样;你不要怕,也要盯着他的眼睛,就好像你没作弊一样。’”
就这样,秦桧稀里糊涂地中了状元(枪手文章做得太好了),夸官三日之后,又稀里糊涂地成了名人。他在考场中的勇敢事迹(这一点要感谢秦桧的英雄母亲)在京城汴梁广为传颂,秦桧成为继宗泽之后的又一个刚直不阿的象征,成为朝廷中兴的一颗希望之星(岳飞也是中兴的希望之星,不过两个人的区别是一真一假)。
不久靖康之乱爆发,秦桧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官运如此之短(世事往往难预料)。当时金兵已经打到京城汴梁城下,徽宗无计可施之下,索性传位给钦宗,自己缩起脖子躲到后面当太上皇,撒手不管了。刚上台的新皇帝也是个只能钻热炕窝得冻猫子,也没主意(当时朝廷上下除了主战的宗泽和李刚之外,都跟秦桧一样没主意)。钦宗最后在丞相张邦昌的一再启发之下,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就是把亲弟弟赵完送去做人质(大冷的天,还净出馊主意)。可是王子是不能白送的,得有一个垫被的(就跟出嫁时陪送的丫头一样),大家就都众星捧月一样看中了新星秦桧(秦桧中状元的时候糊里糊涂,陪着去送死的时候也糊里糊涂)。
据《说岳全传》记载,钦宗的弟弟赵完(一听这倒霉名字,就知道是个短命鬼。)才15岁,没见过世面,连金兀术的面还没见着,只见了他手下的一个将官,就吓死了。剩下秦桧一个人,义正词严的把金兀术吓倒了,居然把他当**才掳到金国去了。但是实际情况跟这个记载略有不同。
实际上,赵完死了以后,秦桧见到了金兀术。当时赶上秦桧的母亲新亡,所以他这个没主意的人才会听从别人的建议,自愿来送死。秦桧的母亲死了之后,他很伤心,因为他觉得再也没有人指导他该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他可怎么办呀?不过他很快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果他没主意,自然会有人替他拿主意。所以秦桧并不慌张害怕是真的,他一贯相信别人替他做出的决定。既然众大臣都众望所归地认为他去陪着送死最好,那应该就是好的吧。不过以秦桧的口才,是绝对不可能吓倒金兀术的。金兀术是被秦桧迷倒的,他们的初次见面颇为戏剧性。
当时秦桧一进大帐,就看到大帐正中站着一个魁梧的秃头胖子(金兀术本来是想去迎接赵完的,没想到他死了,气的正在帅帐里大发脾气),浓眉小眼,满脸横肉。秦桧一见金兀术就大吃一惊,不是因为金兀术长得凶,而是因为好奇。因为当时天寒地冻,而金兀术居然光着膀子(金兀术是纯净北方人,所以南方的冬天对他来说是小case啦,所以才会大冷天光着膀子,还热得浑身冒汗。不对,是连急带气的冒汗。)。
金兀术没想到秦桧见着他居然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显得很感兴趣,围着他转了三圈儿,还在他脖子后面闻了闻,末了居然开心的咧着大嘴,笑得好像捡到了宝贝一样。但是金兀术没想到秦桧接着说的话就更让他惊奇了。
秦桧:“你是搞行为艺术的吧?”(有很多现在流行的东西在宋朝就已经非常流行了,例如足球,还有行为艺术。据考证,行为艺术古已有之,而且它源于中国,盛于宋代。)
金兀术愣了一下,他没听懂这句话,于是只好不理。秦桧确以为金兀术是不愿意理他,这他也能理解。搞行为艺术的人都是艺术家,而艺术家是最难捉摸的一群疯子(艺术家都认为自己是疯子。虽然在普通人眼里,疯子和傻子没有明显区别,但是艺术家显然认同前者),而疯子都不屑于理普通人。
秦桧自己不是艺术家,但是崇拜艺术家。他现在已经认定金兀术一定是个艺术家(金兀术大冷的天光膀子,是逆反潮流。而逆反潮流就是艺术的标志,何况他还象一个艺术家一样不修边幅)。于是秦桧崇拜地继续问:“那你除了脱光膀子以外,是搞什么的呀?现在有往五花肉上画山水画的,也有用石头累高山玩儿的(这句是说徽宗了,他可是行为艺术的先驱呀。他累高山的行为艺术在《水浒传》中曾有描述,就是花石冈)。你得搞点独特的呀。”
金兀术恍惚明白了一点儿,秦桧是问他是干什么的。他是干什么的?还用问,千里迢迢地杀人放火抢东西来了。可是要直接说出来,眼前这个傻笑的家伙会不会也跟刚才那个小不点儿赵完一样被吓死呀。于是金兀术想了一想:“我,哦,我是弹脑崩儿的(杀人改成弹脑崩儿了),我每天弹人一千个脑崩儿(一天杀一千个人)。”
秦桧糊涂了:“弹脑崩儿?那你是想表现什么呢?”
金兀术:“就表现弹脑崩儿。”
秦桧不明白,由于不明白而对金兀术更加佩服了。
而金兀术对秦桧的表现非常满意,简直就是一见钟情地喜欢上了这个傻瓜。金兀术一生命运坎坷,遇到的人不是烦他就是怕他(包括他的亲人在内),一直没人真正喜欢他。而秦桧是真的喜欢他,这真让他开心。
金兀术从小爱惹祸,仗着比别人壮成了孩子王,称王称霸。但是他长得难看(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犯起混来又连亲爹也敢打,于是他爹完颜阿骨打就眼不见为净——送他到深山里,找一个白胡子老头学艺去了。
金兀术在山里跟着师父修炼,不断地学习砍树。实际上金兀术的师父也烦他,就让他整天去砍树(也想眼不见为净)。好在山里面有的是树(当时的中国东北还是一片茂盛的原始森林),于是金兀术每天就满山遍野地跑,身体练得越发粗壮。由于没人照顾,金兀术就头发最长,衣裳最脏,更加象一个艺术家了。
等到金兀术满25岁的时候,师父说他艺成,让他下山去吧(心里想可摆脱这个包袱了)。金兀术于是扛着他砍树的斧子,快乐地回家了。
一回到家,就赶上金国正在开全民运动会。谁都可以下场,如果拔得头筹就可以成为金国的新元帅,带兵南征侵宋,成为金国的英雄。
首先的五千米赛跑,金兀术跑得像兔子一样快(因为天天在山里练长跑),跑完了还看着累得呕吐的其他人奇怪:是拿腿跑,又不是拿肚子跑,为什么呕吐呀?其次比赛举重,这也难不倒他,他扛着整根的原木下山是平常事儿呀。第三项比武功,金兀术抡着他的大斧子所向披靡(可见天天砍树有功)。在这场运动会中,金兀术轻易地脱颖而出,而完颜阿骨打欣慰地看着儿子成才了(其实是成灾了)。
但是完颜阿骨打还是不喜欢他,他的兄弟们也烦他。这一点金兀术也知道,所以南下之后遇到的秦桧对他来说,千金难买。于是他就欢天喜地的把秦桧弄到北国去了(金兀术喜欢认干儿子,他认的俩干儿子一个是后来的高宗赵构,一个是双枪将陆文龙。其中赵构做他干儿子的时候已经16岁了,比秦桧小不了多少。但是金兀术没有认秦桧做儿子,可见这里面有问题)。
本来秦桧跟金兀术在北国呆得挺快乐,觉得北国除了冷点也没什么不好。可惜好景不长,不久之后发生的康王赵构出逃的事,让金兀术对所有宋人起了疑心,也包括他一向信任的秦桧在内。所以就把秦桧撵了出去,跟其他掳来的宋人一起做苦功。秦桧确并不以为苦,因为做苦力只要听话就行了,这一点他最在行。
这个时候赵构已经在南京重建朝廷,自封高宗,手下重用的文臣是丞相张邦昌(这是个败家的丧门星),武将就是在武科场上横空出世的岳飞。
这些事儿都让金兀术头疼,尤其是岳飞。岳飞是他天生的冤家对头,不但能抵挡他自创的砍树三板斧,还有岳飞神鬼莫测的兵法也让他吃尽了苦头。金兀术想不出办法来对付岳飞,他手下的军师哈密蚩想了一个馊主意,就是派间谍去使反间计。可是派谁去呢?金兀术一下就想起了他最喜欢的秦桧。于是秦桧就堂而皇之地重回宋国了。
秦桧回到南京之后,由于他以前的声望(不但是状元,而且陪赵完送死有功),很快进入了最高权力机关,成为翰林,参与御前会议。但是秦桧自己其实毫无主见,于是只好藏拙,不发表意见,这样时间久了,大家都渐渐把他遗忘,使他更象御前会议的一件摆设而不引人注意。
这之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先是张邦昌勾结金兀术,赵构在金兵兵临南京城下时仓皇逃出,败走牛头山。之后是岳飞的牛头山大捷,金兀术撤回北国。赵构迁都临安(就是现在的杭州,也叫钱塘)。
话说这一天,岳飞带着牛皋、张保和王横到临安来开一次重要的御前会议。由于到得太早,算来还有两天才开会,于是岳飞带着牛皋畅游临安。
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在这个人间天堂里,岳飞不禁诗性大发,于是决定骑驴游钱塘。
为什么不骑马?诗人旅游都是不喜欢骑马的,‘一日看尽长安花’,未免俗气。而骑驴就不同了,可以一步三摇的慢慢看来。比如唐朝的贾岛,一路骑着驴横冲直撞,直撞进韩愈的仪仗队里。那边大喝‘找死呢?’,贾岛说:“非也非也,我这儿正推敲呢。”韩愈心想:咱文起八代之衰,你这呆鸟算撞对人了。于是说:“我觉得还是‘僧敲月下门’比较爽。”所以在后人眼里,诗人骑驴简直酷毕了。

可是骑驴也有弱点,因为驴有驴脾气,碰巧岳飞骑了个倔驴,不但不听使唤,还到处管闲事儿(就是看到路边不论是草是菜都张口就咬),急得牛皋直出汗(岳飞为什么不急,因为他比牛皋镇定多了)。
不过马上就轮到岳飞着急了,因为他的驴撞上了路上的一辆车,出车祸了。当时宋朝临安路上跑的车大部分都是驴车(因为常年打仗兼逃难,所以上上下下都缺钱),由于驴性不好控制,所以经常有些新手司机在自己的车上贴一些警告性的标语。他们撞到的这个车上就贴着三条标语:左面是‘新车新手’,右面是‘马路杀手’,横批是‘离我远点’。
岳飞本来着急怕撞伤了人,这时看着标语逗得直乐,正琢磨是谁的车,这么古怪。只见车帘一掀,司机出来了,原来是认识的,就是秦桧。
说起来两个人都是互相久仰大名了,于是客气地寒暄。好在车祸并不严重,于是三个人一起游玩了一整天。第二天一早,秦桧又来找岳飞。岳飞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但游兴正浓,就没有在意。他不知道的是,秦桧已经对他暗暗倾心了。
秦桧虽然跟金兀术有过一段时间相处,但其实说不上喜欢,只是他对艺术的迷恋罢了。但是岳飞不同,他是那种天生的领袖人物,人们自然就会聚集在他周围,为他的魅力所折服,也包括秦桧在内。可是秦桧一向是个没主意的人,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觉,只好憋在心里。虽然没说出来,可是秦桧还是不只一次幻想过能有那么一天,岳飞这朵娇艳的鲜花能插到他这堆牛粪上。
第三天,御前会议开始了。一派是以元帅岳飞为首的主战派,力主发兵北伐,迎回二帝。一派是以户部尚书(相当于现在的财政部长)为首的主和派,力主和谈,强调现在国力衰败,应该和谈以休养生息。两派吵得不可开交,从早到晚,一直吵了八个时辰。作为御前会议主角的高宗赵构已经快烦死了,他的眼睛挨个扫过参加会议的大臣们,直到落到一个人身上,他注意这个人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这在吵得快翻了天的御前会议上是多么难能可贵呀。于是赵构想问问这个人的意见,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叫秦桧。
赵构:“秦爱卿,你觉得岳元帅的主意如何呀?”
“啊?”秦桧愣住了,他压根没想到皇帝会和他说话,直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而他又转回头发现身后是墙壁,才明白皇帝确实在和他说话(当然了,赵构还没傻到跟墙壁聊天的程度呢)。可是他根本没主意呀,但是皇帝的问话是不能不答的。于是秦桧的嘴张了半天,说:“啊,臣觉得岳元帅的主意很好(他倒是真觉得岳飞的主意好,其实不论是谁的主意,只要不是他自己的主意,他都觉得好)。”
可是赵构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他心里并不反对北伐,如果岳飞能打就让他去打好了,也无所谓。但是迎回二帝可不是好事儿,到时候他的父亲和哥哥回来了,这个皇帝的位置哪还能轮到他呀。但是这是他私下的想法,从来不敢说出来(那是,为了皇位,情愿让自己的爹和哥哥当俘虏受罪,这种阴暗的心理,搁谁也说不出口呀)。因为当时的社会舆论普遍认为主战就是英雄,主和就是汉奸。
赵构哼了一声:“嗯,这个,秦爱卿,那你觉得户部尚书的主意如何呀?”
秦桧以不变应万变:“臣觉得户部尚书的主意也很好。”
赵构及众大臣都心里纳闷,这两个主意完全相反,怎么可能都同意呢?于是赵构再问:“秦爱卿,你有没有听清楚朕的话?岳元帅主战而户部尚书主和,你怎么可能都觉得很好呢?”
秦桧一看皇帝的表情,心叫糟糕,看来皇帝生气了,他头上的冷汗可就出来了:“臣,臣觉得万岁的话也很有道理(秦桧心里想,我拍你的马屁总不会错了吧)。”
赵构更生气了,脸色铁青:“那,你有没有什么其它的建议?”
秦桧顺着脸淌汗:“这个,那什么,那什么今天天色已晚,臣建议下次再开会讨论这个问题(秦桧是憋的没辙了,其实还是没主意,因为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这句话让所有人(除了几个个别精力旺盛的,包括岳飞和户部尚书以外)都长出了一口气,因为这场马拉松会议已经长得让人精疲力尽,有些年纪大的还打起了瞌睡。可是谁也不敢先提出来,因为高宗赵构在张邦昌卖国逃走后,大受惊吓,从此疑神疑鬼,对谁都不信任,包括救他脱险的岳飞在内(在赵构心中,岳飞一定要迎回二帝,这不是摆明了跟他过不去吗)。
其实赵构也早盼着有人提议休会,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提(众大臣都怕了他喜怒无常的脾气了,伴君如伴虎呀)。现在秦桧第一个勇敢地提了出来,真是深合朕心。于是欣然采纳。
御前会议散伙之后,赵构是越想越觉得秦桧不错。张邦昌走了之后,丞相的位置一直空着,虽然有不少大臣努力巴结皇帝,但是赵构一个也没看上,为什么?因为这些人都是有主见的人,他不放心。而秦桧和这些人都不同,赵构很快就发现他没主意,让他来当这个丞相肯定放心。于是第二天,一道圣旨下来,秦桧意外地荣升丞相,成为一匹让众人大跌下巴的黑马。
秦桧当上丞相以后,觉得一切都很美好(对秦桧这个庸才来说,能做个小官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何况是万人之上的丞相呢),直到他接到皇帝的密旨,让他想办法杀掉岳飞为止。秦桧想不出岳飞哪里得罪了皇帝,可是皇帝的命令是必须执行的。其实不单是赵构,金兀术也下过同样的命令,可是金兀术远在北国,鞭长莫及,他拒不执行命令金兀术也无可奈何。现在可是顶头上司赵构下的命令呀,他怎么办?他喜欢岳飞,虽然他从来没有说出来,他不想眼看着岳飞死。
比一朵鲜花插在一堆牛粪上更恐怖的是好几朵鲜花插在一堆牛粪上,但是最恐怖的是好好一朵鲜花怎么插也躲不开牛粪。岳飞就是那朵可怜的鲜花。
岳飞的毛病是忠心,但是他不是忠于皇帝一个人,而是忠于朝廷,忠于国家。所以他坚持要迎回二帝,坚持要打到北国,收拾旧山河。但是就是这个迎回二帝成了赵构的心病,使他最后下决心杀了救命恩人(跟皇位相比,岳飞牛头山救驾的功劳显然微不足道。所以如果皇帝赵构是太阳,岳飞勉强也能算是围绕他运行的一颗行星,可顶多是冥王星,离太阳远了去了)。
因为有这个忠心的毛病,所以岳飞无论如何也没躲开鲜花的命运。
但是秦桧还是做了他所能做的最大努力,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自己拿主意。首先是用十二道金牌召岳飞(十二道金牌相招,太过儿戏了。如果君权至重的话,一道就解决问题了,除非岳飞有抗旨的能力。可是如果岳飞存心抗旨,那再有一百道金牌都等于废品。所以秦桧是给岳飞留了机会逃走或者反抗的。),秦桧满心希望岳飞能抗旨,因为毕竟岳飞手握重兵,可是后来还是悲哀地发现岳飞奉召而来。接着秦桧给岳飞安排了一个通情达理的主审官,可是不久这个主审官大人居然良心发现,自己跑了。这下秦桧没主意了,而且也捂不住了,因为皇帝赵构发现了审讯不利,于是亲自指派了两个岳飞的对头做法官。
不久以后,岳飞以莫须有的罪名宣布处死,地点就在风波亭。
在风波亭事件之前,发生过一件广为流传的‘东窗事发’事件,说的就是秦桧和老婆王氏如何在东窗密谋杀害岳飞,后来被阎王发现,所以风波亭事件之后,秦桧天天受阴间刑法的折磨,不时有人能听到他的惨叫。其实‘东窗’事件是真发生过的,但是和流传的说法不同。风波亭之后秦桧确实曾经天天惨叫达三年之久,但是也不是因为阎王爷的惩罚。
‘东窗’事件是这样的。秦桧的老婆王氏发现丈夫升了丞相之后经常发呆。当然秦桧因为没主意所以经常发呆,王氏是知道的。可是秦桧的发呆和以前不同,哪里不同说不上来,但是女人的直觉是她的丈夫另有心思。
当时秦桧在东窗下看公文,无意识地在公文上画圈。王氏注意到秦桧圈起的两个字是‘未遂’,于是心里明白他的丈夫是另有所爱啦。于是轻轻地说:“你喜欢谁,就娶进来吧(在王氏贤惠的心中,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可是她没想到秦桧会喜欢男人)。”
秦桧正郁闷得要死,想去救人又不敢,听了王氏的话不禁大喜,因为王氏帮他下了最后的决心。于是高高兴兴地做筹备去了。
可是王氏的心里觉得莫名的酸痛。因为有一种病很奇怪,它无法痊愈,只能转移。当一个人似乎病好了的时候,身边的人就病了。它就是相思,或者按照古代公文的说法,叫未遂(注意:不是强X或谋杀未遂哦)。
然后就是风波亭,岳飞、他的长子岳云和爱将张宪按照圣旨,要被一起绞死。可是岳飞一进风波亭就愣住了,等着他们的不是行刑的刽子手和验尸的忤作,居然是现在最得宠的红得发黑的丞相秦桧。
岳飞:“怎么是你?怎么老是你(秦桧想缠着他,岳飞后来看出来了,心说我都快死了,你还没完没了啦?)?”
秦桧不说话,先给岳飞看皇上的密旨,再指指岳云和张宪。这就是秦桧的杀手锏了,岳飞能不能放弃他的愚忠,在此一举。看岳飞的表情还在犹豫,秦桧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抱着岳飞的大腿放声大哭(比死了亲娘还悲痛)。
后来呢?后来秦桧就宣称已经将岳飞等三人处死,交旨去了。皇帝赵构放下了一庄大心事,从此对秦桧更加宠爱。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秦桧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不能上朝,所以个把月见不着他的秦爱卿是平常事儿。别说病的时候,就是好的时候,秦爱卿的脸色也象鬼一样发青。这种症状直到三年之后才渐渐好转。
实际上这三年中,丞相府的人天天都能听见秦桧恐怖的惨叫声,只不过谁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连秦桧的老婆王氏都不知道。
不过王氏后来知道了,那是在秦桧心爱的人离开他去流浪以后很久。那个时候,秦桧重新又开始发呆,而王氏有一次在整理秦桧的日记的时候发现了一页纸:“……被殴501次,其中臀部184次,头部121次,肩部78次,胸部86次,其它部位32次。大伤疤100个,小伤疤150个,总共250个。被骂3725次。想念他18979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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