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阴阳帝王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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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羽真一有着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高贵出身——土御门家族。
十里大道,枯槁荻草,黑雾笼罩,腥风热尘扑打在朱色城楼上,沙沙作响。袅袅熏香、桧扇轻摇,贵族们极尽所能行风雅之道,但红梅挂衣、光鲜织锦却掩不住森森枯骨的悲叹。鬼神、妖魔、怨魂纷舞的平安延喜21年,一个叫安倍晴明的灵犀少年出世。承天狐之血,师贺茂忠行,举止风流、飘逸出尘,谈笑间驱魔镇妖,开创阴阳师最辉煌的年代,流传至今的最强盛阴阳师家族——土御门家族。
4岁,伏羽真一完成了“儿童祭”,正式的跪在伟大的安倍晴明灵牌前接受训诫,成为一名阴阳生。
14岁,伏羽真一以卓绝的天资从一名阴阳生晋升为阴阳士,兼修剑灵与术灵,陶醉在家族强大的传说中。
是日正值每年一度的晴明祭,众人高冠博带,满脸肃穆,却看到使部9名阴阳师奄奄一息,满身血污的突然出现。后来风闻,他们是被一名年轻的灵媒师击败的。
伏羽真一清楚的记得,天部首席长老当场正色传递给所有的阴阳师们一个世代流传的训诫——不要去触犯东方的灵媒师,那个传说中的禁忌存在!
......
伏羽真一有些艰涩的抬起头,看着那个满脸笑意的灵媒师小白,伏羽真一一向自诩智慧,却没想到原来自己一直在自以为是的做一个跳梁小丑。
日本人骨子里的流淌的是什么?嚣狂!所以在中国还是天朝上国的时候它敢变成倭寇来犯,所以当中国满目仓夷的时候它敢打着“皇军”的旗号来犯,所以它敢切腹自杀,所以它敢继续参拜靖国神社。作为日本人神话存在的阴阳师,伏羽真一显然继承了这一点性格。
无论是民族的天性,还是阴阳师的荣耀,除了背水一战,伏羽真一别无选择。
伏羽真一面无表情,手中不断的变幻升腾的印记微微一顿,似乎力不从心,出现了片刻的迟缓,随即迅捷的弥补上。
虽然仅仅是片刻的工夫,但还是被牧野歌捕捉到了。牧野歌的“三千弱水”上的压力减缓的一刹那,立刻把握住了时机,剑尖一个突刺,荡开迷蝶的封锁,刺入了伏羽真一的左胸。
伏羽真一的身子晃了晃,眉头紧锁,似乎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血立刻蔓延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淌到了驼绒地摊上。
小白却清楚的看见,伏羽真一的指尖已经暗中夹上了一根莹白的发丝,在那些迷蝶的牵引之下,不知不觉的偏开了剑锋,悄悄向前探去。
“狡兔三窟,不过,可惜你遇见了我。”小白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
在伏羽真一面前示威似的盘旋良久的迷蝶陡然加速,迅捷无比的冲向了迷蝶群中,双翅扑扇,身形一片朦胧,一层虚影越变越大,墨绿色的双翅开始变得不对称起来,左翅小右翅大,看上去极为怪异。
“左翼为美人颠倒众生,右翼为骷髅诡异离奇,振翅之间,欣喜与恐惧交替重现。颜老师听说过这句话吗?”
当颜清吃惊的看着这诡异的变化时,小白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飘忽不定,听上去有些不真实。
“知道,这是《蝴蝶公墓》里的一句话,说的是‘卡申夫鬼美人凤蝶’吧?”颜清整理了下思维答道。
“卡申夫鬼美人凤蝶我找不到,不过一只阴阳蝶还是可以的!十万分之一的出现概率,送给这个阴阳师,不算小气吧?”小白呵呵轻笑道,神秘从容的姿态让颜清的心跳止不住的慢了一个节拍。
随着小白的声音落下,迷蝶已经完成了异变,华丽妖艳的色彩,硕大无朋的体形,左右相异的双翅,触须昂扬,在群蝶之中睥睨飞舞。
“阴阳帝王蝶?”伏羽真一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又是激动又是惊讶。阴阳蝶左阴右阳,是阴阳师梦寐以求的式神,而眼前这只阴阳蝶居然是更加罕见的蝶中帝王——阴阳帝王蝶!如果能拥有阴阳帝王蝶作为助力,伏羽真一肯定自己的阴阳术能再上不止一个台阶,或许直接从阴阳士跨入阴阳师的范畴都不为过。只是令他难以想象的是,如此珍贵的阴阳帝王蝶,居然是小白看似随意的变幻而来。
灵媒师,果然是极其强大的存在,近乎于一种禁忌了。
阴阳帝王蝶的力量是毋庸置疑的,在它的带领之下,迷蝶群几乎一瞬间便脱离了伏羽真一的控制,熙熙攘攘的骚动起来,一只只不按章法的四散飞舞起来,仿佛在摆脱枷锁一般,没命的向伏羽真一的方向冲撞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牧野歌做什么了,蝶群散开,伏羽真一手中的莹白发丝也无处遁形。“嗤!”牧野歌的“三千弱水”剑轻轻一划,便宣告了它的命运。

“逆风”,阴阳师法术失控,式神反噬其主,轻者受伤,重者死亡。自负才能的伏羽真一终于体会到了这个滋味。伏羽真一的喉头腥甜翻涌,头脑胀裂欲暴,迷蝶的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的心血翻涌一次,眼前也渐渐出现了幻像,脑中变得无意识起来,只是凭借本能在身前张开了一层结界。
即使伏羽真一努力的控制着身外的结界,情形也是岌岌可危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一旦被这些迷蝶冲进来,就算自己是阴阳师,也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这个时候的伏羽真一已经没有了那种潇洒风度,长发披散,双眼血红,口中不断溢出鲜血,神情狼狈不堪。
牧野歌冷眼旁观,看着伏羽真一的垂死挣扎,牧野歌淡淡的道:“小白,需要彻地解决他吗?”
小白摇摇头,有些苦笑的说道:“恐怕没这么简单,伏羽真一应该是出自土御门的内姓宗族,孤身前来,肯定是留了退路的。你们看他的头发。”
“头发?”颜清和牧野歌这才注意到,伏羽真一长发的下半截已经变成了雪白色,而且正在不断的向上蔓延着。
“怎么回事?难道是离魂术?”牧野歌秀眉紧蹙,握着“三千弱水”的右手再一次兴奋起来——牧野歌不介意再上去补一剑,虽然她很憎恶眼前这个满脸血水,无比肮脏的日本人,不舍得“三千弱水”沾上他污浊的血液。
“虽然不是离魂术,但是眼下我们还杀不了他,大概是鬼降术一类的吧,比遁术强多了。”小白拉住了跃跃欲试的牧野歌,心中有些叹息,如果自己能突破御灵境界的话,或许就能留下他了吧?
说话的功夫,伏羽真一已经变得如同冰雕玉琢的雪人一般,晶莹剔透,却显得极为邪异。浑身上下嘶嘶嘶的开始融化起来,身前的结界也不复存在了,一只只迷蝶疯狂的用了上去,却在触及到他身体的一刹那纷纷被冰冻住,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被伏羽真一融化的雪水给吞没了。
“虽然留不住你,不过,留个纪念总还是可以的!”小白突然开口,操纵阴阳帝王蝶扑了上去!
“叮!”一声轻盈悦耳的撞击过后,伏羽真一俊美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伤疤,呈现一个蝶翼状的图案。小白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的道,“这样才好,可惜阴阳帝王蝶不是火系的,不然就更完美了。”
“今天的事,我们记下了!”冰冻着的伏羽真一突然开口,声音极其怪异,仔细听过去,居然是两个声音,一个是稚嫩却森寒的童音,一个却是柔美魅惑的女声,夹杂在一起,分外的别扭。
“我说呢,原来是雪女啊。”小白挥了挥手说道,“那就下次再见吧!”
伏羽真一已经融化光了,化作清流渗入了地下,大厅中只剩下小白,牧野歌和颜清三人。颜清还没有从迷惑中回过神来,牧野歌则满脸冷酷的站在那里,小白收了阴阳帝王蝶,拉了拉牧野歌,朝颜清告别:“颜老师,事情解决了,我们也该走了。如果可能的话,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居住,这种地方太偏僻,增加了发生各种事件的可能性。”
“你们要走了吗?”也算是共患难一番,颜清的心中多少有些舍不得的情绪。
“是的,你应该可以理解,我们这种人,总是不可能安分的。”小白和牧野歌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的默契让颜清十分羡慕。
颜清有些艰难的点点头,“那好,我不挽留你们了,我会注意的。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好吗?”颜清看着小白与牧野歌,心里不断的猜想他们的生活,这一刻,颜清甚至无比希望的想进入他们的圈子。
小白点点头:“当然。”
“我可以像你们一样吗?”颜清脱口而出。
小白有些沉默,轻轻的叹息一声,沧桑的感觉让颜清止不住动容,小白摇摇头:“不知道,至少现在不可以。颜老师,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小白还清楚地记得颜清胸前的那块鸾玉,和记忆中牧野歌的是一模一样。不过牧野歌的是青色,而颜清的却是雪白色。
…….
“有些人的来来去去,注定不可能有所停歇。不是因为你感受不到他的慢节奏,而是因为你赶不上他的快节奏。”
颜清翻开日记本,一如既往的记下今天的日记。
女人的心思细腻如醇酒,妖夜迷离,留给颜清最深的感受只有这句话,胸前的鸾玉轻轻的摆动,仿佛要振翅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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