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大萨满麻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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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月光的启示,我放下了手里的一切,放下了身边的一切,简单的准备了一下行装就出发了。
沿着纳丹河,一路往东走。翻过了七十七座山,趟过了八十八道沟,经过了五十九个艰苦的日夜,在我几乎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到纳丹河的源头去寻找五瓣丁香的孩子。
我问他们:“你们找到纳丹河的源头吗?”
一个叫云伢子的小女孩告诉我说:“我们找到了。我们还在一个山坳里见过一位很特别很特别的老爷爷。”
我的心灵告诉我:那个小女孩说的那位“很特别很特别的老爷爷”就是我要寻找的大萨满麻黑。
告别了那几个孩子,我很快的便找到了那一处山坳,而且见到了那一位装束特别的老人。
老人的头上,在靠近左耳边的位置上留着一片花白的头发,编成了一条不长的发辫,其余四分之三的地方都剃的精光。像极了一些乡村里幼童的发式。老人的白胡子很长,也很整齐。他的脸上积攒着从很久远的年代里留下来的沧桑。
他的这一副怪模怪样的打扮唤起了我儿时的记忆。
我问他:“您有一千岁了吗?”
他笑着说:“乌剌罕,你终于来了。”
我问:“您是大萨满麻黑吗?”
他说:“我就是麻黑。”
我问:“我来晚了吗?”
大萨满麻黑:“这没有区别。”
我问:“您是不是这世界上最后的一位大萨满?”
大萨满麻黑:“我不是第一位,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位。”
我问:“那我能拜您为师吗?”
大萨满麻黑:“萨满没有师傅。萨满只有弟子。”
我问:“那我能做您的弟子吗?”
大萨满麻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会有弟子,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谁。你想要成为我的弟子,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如何了。”
我问:“那您要怎么看?”
大萨满麻黑反问:“你累了吗?”
我说:“我一路上跋山涉水而来,走了五十多天,一直都没有休息过。我已经很累很累了。”
大萨满麻黑:“那太好了!一个人在他的身体累到极处的时候,也正是他的精神最放松的时候。坐下吧!坐到扶朵嬷嬷(大柳树)的身边去。”
我想起来,大萨满是能与天地通灵的。他让我坐在大柳树旁边,那棵大柳树上长长的枝条就是接收天地之间信息的天线吗?
已经装扮起来的大萨满麻黑说:“你先不要乱想,抬头看着月亮。”
我老老实实地坐在柳树下,抬头望着皎洁的月光。
大萨满麻黑说:“你不要管我做什么,你只管想着你自己要解决的问题。”
说完了那句话,大萨满麻黑就开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起了神鼓。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扭动起腰肢。系在他腰上的神铃也清脆的响了起来。
就像大萨满麻黑所吩咐的那样,我不管他做什么,我只是专心致志地想着那些一直困绕着我的问题:
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我们死了以后还要到哪里去?
人类真是猴子变的吗?有白种人、黄种人、黑种人、还有棕色人种,那就不应该是一种猴子变的。有好人、有坏人、有善良的人、还有凶狠的人,显然也不应该是一种猴子变过来的。
如果不是一种猴子变的,那就不应该变化的那么一致。为什么只有类人猿而没有类猿人呢?那些类人猿与人类的距离也太远了。假如人类真是由猴子变过来的,那么在漫长的变化过程中肯定是有过一次突变,而正是那一次突变省略了类猿人的阶段。
那些半人半兽的东西是什么变的?那些人兽合一或者纯粹是兽身的智慧动物是怎么来的?
他们是真正的存在过吗?
如果是真的,如今,他们又到那里去了?
那些关于伏羲和女娲的传说都是真的吗?
还有史前的那一场大洪水,
……
想的太多,又转变的太快,大脑里面乱哄哄的搅成了一片。
乱哄哄的思维混入到大萨满麻黑乱哄哄的鼓点声中。
乱哄哄的鼓点声再加上大萨满麻黑那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唱词,使得本来就乱哄哄的思维变的更加混乱。
索性停止了思维,我闭上眼睛,仔细去聆听大萨满麻黑的唱词:“阿不凯恩都力,阿克粘恩都力……”
麻黑的鼓声也变的很响亮:“嘭。嘭。嘭嘭。嘭嘭。嘭。……”
听了一会儿,那些乱哄哄的思维又回来了:
地球的磁心怎么会是偏的?是那一次被共工撞折了天柱引起的吗?
月球上那些脱过硫的铁是从哪里来的?地球上也只有少数人,在近些年才掌握了铁脱硫的工艺。
……
终于,一阵沉沉的睡意阻断了我的思维。
大萨满麻黑大声说了一句:“不能睡!”
越是不能睡就越是想睡。
的确是太疲倦了,需要我用全部的精神去与睡魔进行顽强的抵抗。

乱哄哄的思维没有了。麻黑的唱词听不到了。神鼓声也远去了。
只剩下了有节奏的,清脆的腰铃声在支持着我的精神与疲倦的抵抗。
在那抵抗之中,我的思维是一种混沌的状态。
突然,一声激越的、突兀的鼓音使我的精神震动了一下。我感觉到身体一轻,睡魔没有了,疲倦也没有了,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大萨满麻黑腰铃的节奏变得很慢,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的意识随着他的腰铃声一点一点地由暗淡、昏黑转向了纯白、透明。
我意识到,这个时候是应该是解开一些问题的关键时刻。
这个时候正好就有一个问题出现了:“历史上,真的有半人半兽的人吗?”
只有这一个问题。只有这一个问题一直停留在我的思维里,停留了很久,而且充满了我整个的躯体,仿佛我就是那一个问题。我慢慢的融入到空间里,又仿佛整个的空间变成了那一个问题。
“历史上,真的有半人半兽的人吗?”
一位鹰头人身的女人说:“有,我就是。我还是最早的萨满。”
我问:“你是这里的第一位萨满吗?”
鹰头女人说:“我不是。我的儿子才是这里的第一位大萨满。当初,阿不凯恩都力制造了我,让我到这里来教化民众。这里的民众都是人形,他们不认可我的形象,不能接受我。我只好生下一个儿子来完成我的使命。在我儿子七岁那年,我放出了‘呼啦啦’吓唬这里的人。是我儿子赶走了‘呼啦啦’,得到了民众的信任。在我儿子九岁那年,我放火吓唬这里的人。又是我儿子制住了火头,得到了民众的尊敬。在我儿子十一岁那年,我发大水吓唬这里的人。也是我儿子把人们带到了高山上,让他们躲过了灭顶之灾。从此,这里的民众就只认我儿子是真正的萨满,而我则正好可以回到天上交差去了。”
我问:“这么说,你就是传说中的鹰嘴妈妈?”
鹰头女人:“是我。你看我的样子,其实应该叫做鹰头妈妈才对。”
真的有鹰嘴妈妈。真的有鹰头人身的鹰嘴妈妈。
那么相柳、许德拉、还有应龙、盘古那些人也都是真的了?
他们是天生的长成那样,还是另有原因?他们的子孙都在哪里?
半人半马的喀戎也是确实存在过的。那孙悟空和猪八戒呢?
如果他们也是真的,那就是说在唐朝的时候,在距离今天一千多年前他们还存在。不只是一千多年前,就是在现在,不是还有神农架野人,还有尼斯湖怪兽吗?尼斯湖怪兽也许只是一种不被人们所认识的动物,一种普通的大型水生动物而已。可能它根本就不具有能和人类对等的智慧。那么UFO,麦田里的怪圈又是怎么回事?它们是怎么来的?
我问:“鹰嘴妈妈,你能告诉我这一切吗?”
但是,意识中的鹰嘴妈妈早已经不见了。我的思维又是一片混乱,我的心智也是一片昏暗。
睁开眼睛,眼前仍然是柳树、山石和如水的月光。
柳树下,月光里,大萨满麻黑正在看着我。
大萨满麻黑:“你的思想又乱了吧?”
我问:“你怎么知道?”
大萨满麻黑:“我当然知道。我是大萨满,我能感应到你的思想,我也见到了鹰嘴妈妈。”
我惊讶:“你能感应到我的思想?那我在你的面前,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大萨满麻黑:“只有在你的思想单纯、念头强烈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得到。到你混乱的时候我早就离开了。我还要让我的灵魂清净一些呢。”
我说:“对了,你是大萨满,你一定在今天之前早就见到过鹰嘴妈妈,对吗?”
大萨满麻黑:“对呀。”
我说:“那你也一定知道相柳、许德拉和半人半马的喀戎了。”
大萨满麻黑:“我不知道喀戎。”
我疑惑:“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就是他牺牲自己解救了被捆绑在高加索山上受罪的的盗火者普罗米修斯的。”
大萨满麻黑:“从古到今,牺牲自己的人太多了,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呢?”
我说:“那你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想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
大萨满麻黑:“你还是应该先静下心来,自己去领悟,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去解决。”
我问:“你告诉我不是一样的吗?”
大萨满麻黑:“从小到大你听到、看到了很多东西,你都相信吗?你肯定不是都相信的。如果你都相信的话,你也就不会到这里来了。那么你又凭什么能相信我呢?大萨满也是有所不知的。有不知道的东西才会心有敬畏。”
我问:“那我应该怎么样去领悟呢?”
大萨满麻黑:“你就先学着做一个萨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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