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那件事原来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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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英继续讲着:
那少女俏俏地举手拦车,轻轻地开门,静静地坐在后排的座位上。
以前,在元英没开出租车的时候,每一次“打的”他都是很自然地坐在前排副驾驶的座位上。他开出租车以后的这些天里见到的单身客人几乎都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那里最大的优点是视野开阔。当地的特点也是几个人同行,最尊贵的人总是被让到副驾驶的座位上。所以,上车就坐在后排的人便显得有点特别。再加上长发白裙,更像是史三和小聂说的那样了。
元英隔着衣服摸到了挂在心口的符袋,心里有了底。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那位客人侧头望向窗外,长发垂落,挡住了大半边脸。
虽然是想抓鬼,但也不能怀疑谁就把谁当鬼来抓。至少也要等到确认以后才能动手。元英没有回过头去看。但是,他全身的神经都进入了一级战斗状态。
这时候,他的鼻子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少女身上特有的气息。元英的身心立刻松懈下来。他想:这肯定是人不是鬼了。鬼身上是不应该有香气的。要是好人家的孩子,自己就不应该再去偷着看人家姑娘了。
过了纳丹桥,不远处就是十字路口了。
元英问:“小姑娘,到路口以后往哪边转呀?”
身后边没有反应。
元英放慢了车速回头看过去。
他看见那少女的头上插满了白花。少女的一半脸粉嫩娇艳,另一半脸上却没有面皮,露着惨白的骷髅骨。
元英呆住了,他不眨眼的看着那少女,忘记了开车。
那少女拿着一个小粉刷,慢慢地在露着骨头的下巴上描画。粉刷过去的地方就出现了红红白白的面皮。
车身猛地震动了一下子,停下了。
元英下意识地向前看,他看见自己的车撞到了一根路灯杆子上。
路灯杆旁边,有一位长发黑裙,同样是体态婀娜的少女正专注地看着手里拿着的白纸花。
然后,元英看见了自己那已经变了形的出租车的车头。
等元英再回过身时,后排座位上是一朵制作很精致的白花。
元英看到了女鬼,没有给大哥报仇,却让女鬼吓得撞坏了车,这件事让他懊恼透了。
他仔细地想了好几天,终于发现了问题。那就是他光想着去找女鬼了,也想到了带上护身符和八卦镜使自己不受女鬼的伤害,但他还不知道找到女鬼以后应该怎么样报仇。
于是,他又到松蓬山上去找老道。
老道对他说:“鬼都是有形无体的,不怕打骂。遇到鬼能避开就是你的福分了,还报什么仇哇?”
元英说:“那我也不能白受她的惊吓呀。我大哥至今还呆傻着呢。”
老道说:“我倒是知道一个降魔捉鬼的办法,就用五雷符使恶鬼魂飞魄散。可是,这有点太绝了,有违天和。”
元英问:“什么是魂飞魄散呀?”
老道说:“就是让她彻底消失,再也不能托生了。”
元英说:“这样的女鬼就别让他再托生了。请道长给我一道五雷符吧。”
老道说:“做这样有违天和的事情,恐怕会损害你的阳寿哇。”
元英说:“只要是能给我大哥报了仇,治好了病,让那女鬼不再出来祸害人,我元英情愿少活几年。”
老道说:“你能有这样的胸怀也是难得。这道符我就给你写了。到时候,只要你能让五雷符碰到鬼身上,那鬼就再也不存在了。
元英问:“不用全贴在她身上吗?“
老道说:“不用。像这一类的符,你就是把它叠起来,只要是有一个角碰到她身上就管用。”
元英问:“碰到她的衣服上行吗?”
老道说:“人变鬼以后,那衣服就已经和她成为一体了,当然能行。”
元英说:“我多出香火钱,求道长把那符写的大一点,多写两张。”
回到家以后,元英把两张符粘在后排座椅的靠背上,又在靠背外面罩上了一个带大网孔的座套。外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玄虚,但只要是坐在后座上,不管是人是鬼都会或多或少地碰到五雷符。
一切都准备好了,元英说:“这一回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有了更充足的准备,元英感觉到自己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遗撼的是,有两个长发少女坐过他的出租车,都是规规矩矩地给钱下车了,这让元英很失望。他跟小聂说恐怕是车上有了五雷符,女鬼不敢上他的车了,他要把两张五雷符取下来,等女鬼上车的时候再用。
小聂说“你把那符给我一张吧,我贴在后座上也能跑纳丹桥。多挣点儿钱不说,我们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元英说:“那我就给你一张。”
小聂感谢元英的大度,给元英的哥哥买了一些水果。
可是好景不常,没过几天,小聂又遇上了鬼。
小聂说:“不是一个女鬼,是两个。他们长的一模一样,一个穿白裙子,一个穿黑裙子。”
元英问:“我不是给你一张符了吗?你没把那张符贴在后排座靠背上吗?”
小聂说:”我贴了!现在还在那儿呢。我那座套上留的窟窿比你的大多了,她们保证能碰着那张符。我寻思,是这两个女鬼的道行太高了,那张五雷符震不住她们。这一回一下子见着两个鬼我还能活着,真是太万幸了,那桥上的钱我可是再也不敢想了。”
五雷符也治不住两个女鬼,元英又上山去找老道。

老道就让他去找大萨满麻黑。
元英这才跑了二百多里路,一路打听着找到了这里。
元英讲完了。他非常诚恳的请求大萨满麻黑,无论如何也要到纳丹城里去看一看。为了他哥哥,为了他的双胞胎侄子、侄女,为了纳丹城里的出租车司机。
我也极力帮助元英说服麻黑。
最后,大萨满麻黑很无奈的说:“我就跟你去看一看吧。可不一定能管用。”
到了纳丹城,看见那座大桥的确很壮观。
大萨满麻黑对元英说:“你只管忙你自己的事情去,不要管我们。我们既然来了,不弄个水落石出是不会离开的。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在这座大桥左右。”
傍晚,我们坐在距离纳丹桥头不远的一处空地上。
大萨满麻黑问:“你感觉这里有鬼吗?”
我说:“我还不知道有鬼是什么感觉呢。”
大萨满麻黑:“在那个懒鬼张三的家里,你不是见过那个‘殃’吗?以你现在的能力,你是能够感觉到有没有特殊的东西的。”
我说:“我没有感觉到什么。”
大萨满麻黑:“我也没有。”
我问:“那是怎么回事?”
大萨满麻黑:“就是说,那两个女鬼还没有出来呢。”
我问:“那我们怎么办?”
大萨满麻黑:“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一直等到她们出来的时候。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在这里练习你的念力。在这里我不能敲神鼓,没有办法帮助你,你就练一会儿停一会儿。能守住一个念头就守住,守不住的时候也不要勉强,一切任其自然。有的时候跟着一个念头走下去也没关系,许多东西都是出现过一次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你的心里也就会变得越来越清净了。出现邪念的时候及时停下,睁开眼睛歇一会儿就好了。”
我刚要闭上眼睛去冥想,大萨满麻黑又说:“今天晚上你最好别想那个小女孩,要是真的有女鬼来捣乱的话,我怕你应付不了,反而会添了魔障。”
已经习惯了先冥想月亮,冥想纳丹河水的思路,因为怕引来月亮女孩,只好换一种方式。却是不知道如何做起。就先去想那两个女鬼和元英的事情。想了许久也没有什么效果。
转头去看,大萨满麻黑也在闭目静修。
我站起身,走到纳丹河边去看河水。
这一段纳丹河水与我家那里的不一样。这里的河面宽一些,河水急一些,而且还多了两道弯。
我是在纳丹城里上的高中,纳丹城里还有我的同学。但是我不想去看望那些同学,因为有一位同学给我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那位同学已经不在了,他是在这一段纳丹河里游泳出的事。他曾经向我借了钱,一直也没有还给我。在当时,他到省城里给爱人治病,我借给他的钱是我一年的工资。他爱人的病治好了,他却忘记了还钱。虽然已经事过境迁,我还是忘不了那种感觉。
我又回到了静坐的地方,忽然想起来自己怎么会那么小气?那么放不开还能做什么大萨满?
我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
坐下来,反省自己。
我想着:其实,借给同学那钱以后不久,我就有了不定期的、高得多的其他收入,根本就不再把工资当回事了。
那时侯,我有权、有钱,也很狂。
有一次,那位同学到省城去,我招待他的规模明显的是在显摆自己。
我请他吃鹿肉,吃大雁肉,吃鲨鱼肉。
我请他洗冲浪浴。请他K歌。还招来几个三陪小姐一起玩。
那位同学说要还我钱。我说:“你看我还缺那么点钱吗?”
对了!他说过要还我钱,是我说不要的。
他不是不想还我那钱。我冤枉他了。
那一天,我们喝了很多的酒。他喝的没有我多,他很拘束。
那些小姐里边有一个长的非常像我们班的那个“瓷娃娃”。我先是把他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又把她推到那位同学的怀里,把那位同学吓的直躲。
后来,又有一次见到那位小姐的时候,她说,我准是暗恋过“瓷娃娃”,而我的那位同学是尊崇到不敢去暗恋“瓷娃娃”。我对她说,她猜的很准。
那位小姐还说过,那一次是她得小费最多的一次。
当然,当着同学的面,我能给少了吗?
那一次给她多少?
喝的太多了,记不起来了。
是喝酒。好像是,对了,是把钱摆在桌子上,她喝一杯酒就给她一张钱。
是把钱摆在桌子上,非常大气。那位同学还给我钱的时候,我接过来,顺手放在桌子上,对那位小姐说:“瓷娃娃,你喝一杯酒我就给你一张钱。”
对了,当时,那位同学好像是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没办法,他是把“瓷娃娃”当女神了。
什么女神?不是正在陪我喝酒,拿我的钱吗?
钱。那钱是那位同学还给我的。
那位同学还了我的钱。
是我错怪他了。
那位同学已经死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忘记了他还我钱的事情。
我还跟其他同学说过他没有还我钱。
他已经死了。他连辩解的机会也没有了。
……
我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
大萨满麻黑问我:“静坐这一夜有效果吗?”
我说:“太有效果了!它让我想起来一件事。”
说完,我走向纳丹河边,跪在那里,悼念我的那位同学,向他请罪,求他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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