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失的心(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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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小蘑菇发现那些秘密后,“老巫婆”唯恐小蘑菇忍不住会偷偷看她的秘密,所以有所防备地不像往常那样每天早晨出去找鸟蛋去,而是像个看守犯人的守卫般,整日坐在房檐下的矮凳上看守着小蘑菇的一举一动,小蘑菇想出去走走,看守的“老巫婆”就朝她这边投过来警惕地一瞥,并紧紧地跟在她后面直到确定小蘑菇是出去散步而不是像在干草垛那探索什么,她才放松地回到房檐下的矮凳上坐下。
“这个古怪的老婆婆,到底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呢?”越是不想让小蘑菇知道的事情,小蘑菇反而心里更痒痒,她心中发下誓言一定要知道那个秘密。可是想到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它。小蘑菇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这天中午她谎称她想吃鱼,让“老巫婆”去打鱼。“老巫婆”可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对付,她声称最近自己的腿很痛,可能是风湿病犯了,不可以接触冷水的,所以不能去给她抓鱼了,还对此事很有礼貌的表示深切的歉意。
小蘑菇明知道她这些话是谎言可又没有什么证据能戳穿,她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但她并没有放弃,她知道“老巫婆”一直都很思念她的孙女,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迟迟不去见她的孙女,她现在孤苦伶仃,一定很渴望那种久违的亲情。想到这里小蘑菇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像平时对妈妈撒娇那样扑到“老巫婆”的怀里,爹声爹气地说着:“婆婆,我想吃鱼吗?我们老师说过吃鱼的小孩子会变得很聪明的!婆婆出抓鱼,好吗?”
小蘑菇的这一招对“老巫婆”果然很受用,被小蘑菇这么一说浑身都酥软软地,笑得更是合不拢嘴。
“呵呵,如果你真的喜欢吃鱼,婆婆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要抓给你吃!”“老巫婆”怜爱的用手轻轻地指了指小蘑菇的鼻子,无比幸福地说道。
“婆婆,你真好!”说着,小蘑菇使出更为厉害的一招,在“老巫婆”松软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双手搂住“老巫婆”的脖子,高兴地摇啊摇,谁又能知道这么小小年纪的小蘑菇就这么的会演戏,表面上是发自内心的,但就是让人看不出她伪装的一丝痕迹。
“老巫婆”真的像回到了从前和自己的孙女小碟一起拥有的美好时光,那种甜蜜的幸福的回忆慢慢地打开,让她把小蘑菇真的当成了小碟一样。她闭上双眼,温热的泪水已经无法抑制,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但又自作多情的怕小蘑菇看到后也会伤心起来,而偷偷地擦掉。
“好的,小蘑菇,婆婆现在就去。”老巫婆说,“不过你可要记住婆婆的嘱托千万不要接近那堆干草垛,里面真的有虫子,它们会把你身上的血一滴不剩的吸干的。”“老巫婆”很严肃地说着。
“婆婆放心吧!我最怕虫子了!而且我还是一个特别听话的好孩子,我不会做出让你担心的事情的。”小蘑菇喃喃地说着。
“真是好孩子,好婆婆现在就去!”“老巫婆”轻轻地拍了拍小蘑菇的头,说完“老巫婆”就慢吞吞地向大门口走去。
小蘑菇一直把“老巫婆”送到大门口,看着她真的离去了,就急忙关好门迅速地返回院中,拿起院中一根她早已经看好的粗细正好的松树枝,这就是她的挖掘工具。她先用树枝将昨晚“老巫婆”铺在上面的干草剥掉,没费多大的劲就将里面原先已经露出的石头的一部分显了出来,于是她又继续努力地沿着石头的边缘使劲地凿动着,因为腐烂而和石头黏在一起的发黑的干草,经过她的不懈的努力,石头露出的面积越来越大了,只到它完全完全显露出来的时候小蘑菇终于看到了那竟然是一座墓碑,上面的字因为干草腐烂成泥糊状而牢牢地黏在上面并将一部分的字掩盖住了,所以即使有字小蘑菇也看不出是什么字。这样的收获、这样的秘密让小蘑菇浑身发麻,她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墓碑,大脑休克了似得,空白了一会儿,而后她便很快的清醒了过来。
“这会是谁的墓地?”小蘑菇感到万分疑惑。她对于这样的秘密感到很不安。等她用手中的树枝将那些掩盖住字的黑泥块一一清理掉后,墓碑上赫然的写着:“慈、母、张、翠、兰、之、墓、、、、、、”
看到碑文的一刹那,小蘑菇的神色巨变,一只手遮住了张大的嘴上,慢慢地往后退去,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强大的压力在驱逐着她似得。“张翠兰不是婆婆的名字吗?难道?”小蘑菇不敢往下再想,她两眼无神,呆呆发愣,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躯体。她无力的软倒在地。过了好久小蘑菇的双眼才渐渐有了一丝生气,最后露出震惊的神色:“树林中真的有鬼?难道这些天我一直跟一个鬼魂生活在一起?”想到这些小蘑菇除了茫然更多的是恐惧,她闭上双眼,双手用力的抱住了头。
正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不知从那刮来一阵大风,顿时灰尘夹杂着枯枝落叶漫天飞舞,小蘑菇长长的头发被肆意遥控着、摧残着,她的双眼根本就睁不开,手虽然遮住了嘴巴,但仍然有些灰尘落入了她的耳朵里。
这阵怪异的大风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大风过后一个声音传来。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这幽幽的声音没有一点感**彩在里面,慢悠悠地让人听了直发毛。小蘑菇把风吹乱而挡住眼睛的头发用手拨到后面。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位被银发遮住面孔的矮个子老妇人,如果不那熟悉的声音,那熟悉的身形,小蘑菇都快认不出这是“老巫婆”了。
“婆婆,你,你怎么回来了?”小蘑菇知道“老巫婆”不是人而惊恐的颤巍巍地说着。
“我没有带盛鱼的瓦罐、、、、、、小蘑菇,你让我很失望。你答应过我离这里远点的。你在欺骗我的感情、、、、、、”“老巫婆”越说语气也激动,突然她伸出一直隐藏在长袖中的手拔开自己的头发,小蘑菇这才发现,她的手全身发黑的骨头,还连着几块碎肉,不停地往下滴着脓血,那双眼睛更为恐怖,她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就像活人的血一样。
看到这一切小蘑菇的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不知所措的僵在那里,是自己眼花了吗?不,只是真的、、、、、、小蘑菇的头皮都乍了起来,不敢再想下去。
“其实是你在骗我,你是一个死去的人,却没有告诉我,你的目的何在?你把我当成了你的奴隶?还是你随意摆弄的玩偶?更或者是一顿丰盛的食物?”小蘑菇不知道从那里来了这么大的勇气,面对老巫婆恐怖的外形而超出大人的勇气,她愤愤地说着,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推开挡在自己前面但已经怔住了的“老巫婆”,穿过门,没命的沿着小路向树林中跑去,她不知道该向那个方向跑,她只想尽快离开这片魔鬼管理的地盘,她没有方向地拽开两条腿,抡圆了胳膊,拼了命沿着树林中的小道跑去。一种强大的信念在支配着她的行动,那种信念是告诉她回家的路。
小蘑菇边跑边向自己的身后望了一眼,“老巫婆”已经紧紧地追在身后了,一股不抓到小蘑菇誓不罢休的劲头。她追赶着,嘴里还不闲着地碎碎念叨些什么,小蘑菇一心只想跑根本就没有听到“老巫婆”在念些什么。
小蘑菇像一阵风一样的在林中穿梭而过,而后面的“老恶鬼”竟然都没有追上她,被她甩的远远的,小蘑菇对此也感到很惊讶,她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来了那么大的力气,也许是渴望见到亲人的那种信念促使她的。看来人在最危险而且有着强烈的信念的情况下是可以释放出超出平常的爆发力。

两个人一逃一追的不知道到底跑出了有多远?有多久?当周围的树木渐渐的稀疏了,开始已经有了零零落落地几颗白桦树了,但是除了两个人奔跑的声音之外,只有身边因为极速奔跑而带起的呼呼的风声。这让小蘑菇感到有些不同寻常,太安静了,甚至显得有些阴森森的,似乎这片林子没有任何动物和鸟类,就连森林中最常见的小松鼠都没有,让人心情很压抑。
随着夜幕的落下,万物都沉默在夜雾中,这样的环境下能见度很低,说不定跑着跑着就会掉进猎人们为捕捉猎物而挖下的陷阱,还有抓猎物的大铁夹子。不过小蘑菇已经顾不得这些危险,她连头都不敢回了,唯恐回头的时间“老巫婆”就可以赶上她,并把她托进她的坟墓中给她陪葬。
小蘑菇开始焦躁起来,她环顾四周,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好多的火把在林中隐隐闪动着,远远望去就像坠地的繁星,飘荡着透亮的火焰。还有几个隐隐晃动着的黑影。
“啊,有救了!那是一定是自己的同类!”小蘑菇紧绷的心里闪过一丝的喜悦,但是紧跟在她身后的“老巫婆”的鬼影还在她的身后穷追不舍。看到了点点的火光,看到了人群,小蘑菇心中更是像充满电一样,速度达到了她有史以来的最高峰,乃至创造出一种超越。
她已经离举着火把的人群很近了(100米左右的距离),她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呼喊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好像他们都是聋子听不到。而且她发现就在人群最前面的地上有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死人一样,中年妇女哭的很凄凉。蹲在她旁边的中年男子用手拍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安慰着她,但自己却不时地叹着气。他们的后面还有一个小男孩,他也不住地用手抹掉脸上的泪水。还有一条全身黄色绒毛的大狗依偎在小男孩的身边,而周围的人们都是一样的表情——沉默而悲哀。
这些人们对于小蘑菇而言都是很熟悉的,中年妇女、中年的男子、小男孩、沉默的人群还有那条温顺的大黄狗,正是她的妈妈、爸爸、弟弟、热情的乡亲们还有大黄。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好像自己曾经来过的。面对这样的场景,小蘑菇不知所以。一种不祥的预感冲彻了她的全身。她的步伐变得缓慢下来,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老恶鬼,她的眼神变得呆滞了,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人群。
而此时已经追赶上小蘑菇的“老巫婆”不知是不是看到这么多人心生畏惧而不敢上前抓她,才在距小蘑菇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她的神态和面容已经恢复到第一次小蘑菇见到她时的那副模样了,凶恶的眼神从她的眼睛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怜悯的眼光。
小蘑菇走近人群,然而所有的人全部没有把这个突然闯进他们群体中的外来客当回事,没有一个人因为她的到来而有任何的表情,人们依然默然而悲哀。
小蘑菇犹犹豫豫地走近自己的母亲,她看到了母亲怀中的孩子,那是一个穿着一件粉色底黄色花花的荷叶边小衬衫,裤子是粉色的灯笼裤,一双小金鱼的绣花鞋、、、、、、当小蘑菇看到小女孩的脸时脸上的神色巨变,她望了望在远处一直观看她一举一动的“老巫婆”,眼神中充满了问号。“老巫婆”明白她心中的疑问,沉重而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小蘑菇母亲怀里抱着的孩子正是小蘑菇本人,不同的是那只是小蘑菇的尸体,其实在小蘑菇摔下去的时候,就当场死亡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不可能,不可能的、、、、、、”小蘑菇无语的连连摇着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妈妈、、、、、、妈妈快看看我,我是你的小蘑菇、、、、、、妈妈你快看看我呀、、、、、、”小蘑菇蹲在中年妇女的身旁拽住她的上衣角,不停地呼喊着。可是中年妇女却没有一点反应,而她也清楚地看到,她的手根本就没有真的触碰到母亲的衣角,她好像空气一样穿透了衣服。小蘑菇的心愈发的着急了,她不敢相信的放声大喊着,尖叫着,任意释放着心中的痛苦。“爸爸、妈妈,我是小蘑菇,快看看我呀!我就在你们的身旁。为什么你们连看我一眼都不肯?难道你们不再喜欢小蘑菇了吗?”小蘑菇呆滞而喃喃自语着,而后放声痛哭起来。
这时候“老巫婆”穿透一个举着火把的人走到小蘑菇的身前,搀扶起已经哭成泪人的小蘑菇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双手不停的抚慰着她的头,好像现在只有这样才能安慰她,才能让她的内心感到平静。
“婆婆,我是真的死了吗?”小蘑菇抬起头双眼充满期待地望着“老巫婆”,她是多么的希望“老巫婆”说,她没有死,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老巫婆”没有说话,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我才八岁呀!还有好多好吃的我没有吃,还有好多事情我都没有做过,我不想离开我的爸爸妈妈,婆婆你在骗我的,对不对?”“老巫婆”一下将情绪激动的小蘑菇重新揽入她的怀中,手不停的安抚着她的头。任凭小蘑菇攥紧的小拳头对她的身体进行敲打,她却不阻止。
“小蘑菇这些都是命运,我们无法更改。无论你现在是否还在这个人世间,父母亲人们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无论在你身在何处都能感觉到他们对你的爱,而且这份爱会一直陪着你,知道永远!”
小蘑菇哽咽着从“老巫婆”的怀中抬起头,凝视着“老巫婆”温柔的眼睛,点了点头,又扭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父母、弟弟、乡亲们还有大黄,她真的感觉到了那种穿越冥界的亲人强烈的爱流,有了这种爱她的心永远不会冷。
很快小蘑菇的尸体就被父亲抱着和陪同他们一起上山来寻找女儿的乡亲们一同往树林外面走去,而母亲因为哭的虚脱而被邻居家的大婶搀扶着走动着。小佳男紧紧地跟在母亲的身后。大黄则耷拉着耳朵,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连它的眼睛中都一直是湿润的,它走在最后面,好像感觉到了小蘑菇的存在似得,不时的回头看看,偶尔哀叫几声,好像在与她交流。
众人很快消逝在小蘑菇的视线中。小蘑菇依依不舍地望着消失不见的火把和亲爱的亲人们,眼睛中却没有了悲伤,因为正像“老巫婆”跟她说的无论她走到那里,亲人们的爱一直都会跟随着她的。
“小蘑菇,我们走吧!我们一起去寻找那片世外桃源。”“老巫婆”眼光中露出这些天小蘑菇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慈爱,她也看到了除了慈爱之外对未来的希望。小蘑菇微笑着点了点头。当她们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只手掌大小的彩蝶悄然落在了小蘑菇的肩膀上,静静地待着,好像在对她耳语。
就这样“老巫婆”拉着小蘑菇的手,也消逝在茫茫的密林中。
此时灰色的天空豁然大亮起来,慢慢地变成了蓝色,凉意也随之加重了,稀稀落落的星星偶尔眨着微光,慢慢地消逝了,大地上返潮了,树上的叶子都流了下了汗水,某些地方已经开始有动静了轻轻的晨风已经在大地上悄悄地移动了。
无限温暖的一缕一缕阳光由树林到树林,在后边漫漫的烟尘道上,在闪闪发光的映红的灌木丛中,在薄薄的雾气下面微微发蓝的水面上——都灌输了新鲜而跳动着的晨光,刚开始是鲜红色的,到后来变成了深红色,金色的、、、、、、万物都颤动了,苏醒了,欢唱了,喧闹了,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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