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回:琳儿赋琴弦,小手出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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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讲到易米为保护琳儿倒于乱棍之下,而琳儿也被踢倒,撞昏于石棱。琳儿醒来,眼都没睁开就喊:“快救易米!”月月乱摇琳儿:“公主快醒,我们都急死了。”琳儿睁开眼睛,看四周都是原班人马,面部都堆满了焦灼的神情,而自己还在那青石板上躺着,身上覆盖着毛毯。
天使扶起琳儿,命人端来热水:“公主这一觉睡的可真是天昏地暗啊,梦话里都是乙醚,原来公主在梦境里与王子幽会去了。”
琳儿揉揉眼睛,掐掐胳膊,才知道果真已经出梦,但前面发生的一切却历历在目,不容置疑,就问:“你们真的没见一浑身是血的男子么?”
茉莉笑指秀才:“我只看到一个满身都是泥巴的秀才。”秀才显得很委屈:“我看公主一直昏迷,就前来观察,不料被公主飞起一脚,踢我到沟里了。”
琳儿见茉莉,除衣服不同外,皆与梦里的茉莉无二,才彻底明白自己已经离易米年代久远了,不禁潸然泪下:“不要管我,让我继续睡去,不看易米的死活,我怎心安。”
茉莉大笑:“难道哥哥托梦来啦?早知道不打搅公主的好梦了。”
琳儿摇头:“非梦也,但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的。这相距千年的会面,叫人如何分别?这误入来生的梦境,叫人不愿清醒。茉莉,我问你,乙醚王子可是胡须浓密发丝直硬?”
茉莉惊讶莫名:“公主果真梦见了哥哥?我那哥哥的胡须出奇的茂盛,一天不修就乱如茅草,头发也出奇的硬,拔下一根可以做钢针呢。”
琳儿点头,一脸的怅惘。沉默许久,琳儿这才缓过神来,叫人取古筝来,盘坐石板,撩拨玉弦。前奏三两声,如溪流潺潺,如云飘雾散,如风过林稍,既而一行板,如马蹄笃笃,如江河奔流,如群鹿跳跃。再来,则是连续的拨弄,玉指穿梭里,悠远而激越的音符如急雨,不分粒地崩溅,如乱箭穿空,如巨石翻滚,如海浪滔天。次后,狂浪复平,转为空灵的幽怨,如孤鹤舞空,如月明云端,如扁舟远逝。周遭一片寂静,人都停止了心跳,马都忘记了吃草,山更凝固,水也断流。铮铮弦音里,缭绕着琳儿的吟唱:
千年的修炼,万里的奔赴,
却只为梦里一面。
风霜雪雨化不了三色石,
险山恶水阻不断一个缘。
须髯为我沧桑,
长发为君飘散。
江河奔涌的是泪水,
血管流淌的是思念。
今日拂琴一曲,
来生相伴百年。
琴曲未休,众人的眼里都噙满了晶莹的泪滴。谁都不清楚琳儿梦境里遭遇何事,但都知道那场梦非同一般。人生的不如意,全在梦里洗涤干净,只留下纯澈的心灵和对美好的期盼。
琳儿深切地说:“诸位不辞辛劳,饱受煎熬,却是为我一个可笑的念头,实在叫我羞愧。北去红尘寻梦,是我个人的事情,怎忍心连累大家。你们本可以做自己的事情,追求自己的夙愿,却把风华都耽搁在这布满杀机的旅途中,实在是我的罪孽。从今天开始,你们各自散去,留我与茉莉二人北去即可。”
大家惊诧万分。月月说:“公主对我有恩,护理公主是我的责任,我不走,甘愿陪公主风餐露宿。”燎原也道:“人生本就是一场旅程,蜷缩于门槛内享受,远不如放情山水,就是葬身于道路上,也死的安心而悲壮。”

狼柔情与风在先也表态:身为烟雨将军,出生入死就是天命。
秀才动容道:“我本一贫瘠草芥,跟了公主,才体会到生命的真实,也找到了自我的价值。”
琳儿眼圈又红了:“大家自由选择吧,但若陪伴小女,我自当厚待,以后我们就不要有主仆之分了,队伍里只有兄弟姐妹。”
天使劝道:“这样不妥吧,事分先后,人分主仆,自古有之。我们一行几十人,群龙无主,岂不大乱?”
琳儿笑道:“天使不必多虑,遇事大家协商,再加规章制度,乱不了的。其实现实生活很平淡,大家各自安分守责,少点私心杂念,多些宽容互助,即便灾害降临,我们也能齐心抗击。文学作品里常有高大全的英雄,呼风唤雨、挥氅舞剑的,俨然一个救世主,不过是文人自欺欺人的把戏。这世界,能拯救你的还是你自己。”
大家都慨叹,这琳儿哪里还是先前任性调皮而又无脑的公主?分明成了老到沉稳、洞察世事的智者。一番话激励得大家热泪纵横,胸膛滚烫。
如果路途顺畅,估计再过两天就能进入甘肃地界。人马聚齐,继续前进。
路过一村落,听猪羊欢唱,看炊烟袅袅,琳儿感慨道:“浮华世界,名利如这炊烟,稍纵即逝,而灶台上的那锅热饭才最真实。我宁愿脱去裘皮桂冠,享受这平静安谧的人间烟火。”
秀才吟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继而叹曰:“老陶的境界非一般人能欣赏,真正甘心放弃利欲的人,又有几何?”正摇头晃脑,蓦然发现池塘边蹲一青衣女子,正挥动棒槌敲打衣物,玉手起落,水花四溅,更兼细腰摇摆有致,令秀才看的入迷,想起西施,就凑过去搭讪:“小生这厢有礼了,请问前方的路如何走?”
浣衣女子一抬头,顿时满脸羞涩,忙起身在围裙上乱擦手:“你们要去哪里?”
茉莉冲了过来,拉住那女子:“姑娘这般白嫩,不像乡村的人家,请问大名?”
这一问,那女子立即凄神:“我叫青葱小手,原来也是大户的千斤,一场官司弄得我家破人亡,我也被债主卖到这山沟里做了童养媳。”
“那娶你的男子年龄多大?”
“还不到八岁。”
琳儿听了叹息:“什么世道啊,等他**了,你也人老色衰,岂不悲惨。”
小手掩面而泣。秀才求救于琳儿:“这样好的女子被糟蹋,我们与心何忍?公主要想办法为她赎身。”琳儿点头。几人拉小手来到一个深宅大院,主人连忙躲避。狼柔情高喊:“谁是这家掌柜?我们有事情要解决。”
一老者应声出来,看见刀剑就哆嗦。琳儿问:“你们家招了这个童养媳?”
老者不敢说话,却盯着小手。小手叫:“还不快说实话?”老者这才点头。
琳儿又问:“花了多少银两?”
老者依然不敢言语,还是盯着小手。小手伸出五个指头,老者才说:“五十两白银。”
琳儿说:“我们愿意出六十两,为她赎身,你意下如何?”
老者浑身颤抖:“好说好说,快领走吧。”
茉莉一旁始终没有言语,却看出了一丝破绽。欲知什么破绽,且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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