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钟家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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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洪358年,自古便以繁华着称(相当于扬州)的诀城,最为富有的钟家美不胜收的后院,某个不起眼的小院落内。
噼-叭!
一个很是纤弱的小人儿正努力地将劈开放在眼前的木柴。一身灰仆仆的灰粗麻布长裙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扬起一道又一道弧线,长长青丝被她胡乱扎在脑后,由于运动关系有些散乱。
似乎有些累了,女孩直起弯着的腰抬头望望日头,手抚了抚沾在脸上的发丝,一滴晶莹的汗水就此脱离,挥洒在空中,反射着七彩的光芒。
“小草儿……小草儿……”歇斯底里的叫声从她身后石屋传出,很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哎!”被叫做小草儿的女孩回头看向石屋,一张脏兮兮看不出本来肤色的小脸写满了紧张与恐惧。唉!可惜了那双与星一样引人向往的眼眸,它咋就生在这样的一张脸上呢?
“小草儿……”屋里的人又尖叫了,小草儿抖了抖,还是扔下手中的斧子,转身跑入石屋。
“你这个死丫头,叫了你那么多声都不进来!说!是不是在外面去使狐媚子手段了?”
“没有,太夫人,我没有!”
“没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要勾引老爷,还敢自称我?你个狐狸精,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看你还敢不敢!敢不敢……”
“啊!太夫人,饶命啊!我……奴婢不敢了,啊……饶命……”
不一会儿,石屋内传来打骂与讨饶的声音。声音爬过围墙,传出小院,传入路过人的耳中,消失在空气中。但是谁也不会来看这小院内发生了什么,因为这样的事,经常都会发生,钟家的下人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钟家人都知道,在那个小院里住着钟家的太夫人。那太夫人是钟家最大的家长,为什么会住这种小得有些萧条的小院落里呢?这里面还有两段故事。
话说那是在昌洪350年,老爷病危,看过无数大夫都说无力回天。某天某个路过的老道士指出冲喜,希望这喜事一冲就啥病痨子都没了!夫人救夫心切便答应了,只是这选人时出了点问题。
钟家是大户人家,虽然给得起钱,但人一听要嫁给一个没几口气可喘的老头子便纷纷摇头,最后还是那老道士掐指一算,指道:“城南土庙今日午时便会遇上可扭转命运之人,你们快去,别耽误了!”
于是夫人带了几名家丁匆匆出门了,再回来时就带回了一个八岁大小的小叫花子。大家一看是这么个小姑娘,而且还挺阿达的,当时就蒙了,不过老道士的话可没几人敢置疑。于是将小叫花子洗洗涮涮一番打扮,推上了喜堂。
还别说,这小姑娘洗干净后还挺讨人喜欢的,虽然有些瘦、傻,可那灿若星辰的眼眸,娇嫩的小嘴儿,红卟卟的脸蛋儿,引得当时帮她打扮的几个女孩时不时就对着她发呆!妒嫉!这么小的孩子就长这么好看,等长大了还不祸国殃民!
不过上了喜堂的小叫花子到底没能扭转老头子的命运,抱着公鸡二拜高堂的时候便走了!驾没驾鹤没人知道,但他最后连一滴亲人的泪都没带走倒是成为当时诀城人人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当然,当时没拜成堂的小叫花子——小草儿也成了众人议论的对象。
本来老爷死后夫人便打算将小草儿赶出钟家的,照她的话说:“本来接你回来就是让你冲喜的,这办不到我也不怪你,可你年纪太小,什么都做不了,钟家可不养闲人!”
最后还是老道士一句话:“这丫头与你钟家有缘!她在钟家在,她无钟家灭!”
这也叫缘?这叫孽好吧!不过夫人到底没敢再提将小草儿扫地出门,无奈之下想到太夫人那边刚好缺人照顾,便将她扔入了那个与外界隔绝的小院子。
那太夫人是夫人的婆婆,曾经也是女强人一枚!夫人至今都还能记下她刚进门那会儿太夫人那种意气风发的气势!不过后来因为太老爷又娶了一房小妾,在争宠间太夫人不幸落败。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受不了这个打击,便一下子疯过去了!整天疯疯癫癫的太夫人见到女人就骂是骚狐狸、专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总之什么难听骂什么,完全没了原来的大家风范!这闹来闹去,闹成了诀城的一大笑话,最后实在没法,便将她关入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不过由于她整天疯癫,对人不是打就是骂,所以没人愿意去照顾。最后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便落在了小草儿的身上!
这下子众人不得不感叹几句:真是祸害遗千年!红颜多薄命啊!漂亮的新夫人没几上几年好日子便追随太老夫而去,如今就连老爷也撒手远离,这太夫人依旧是每天精气十足,充足的肺活量令她每天吵骂声传得远远的!哪天没听到她的叫骂声,众人还会觉得奇怪!

小草儿便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世界里慢慢成长起来!她从不反抗,每天只是苦苦求饶。不是她没有思想,她只是牢牢记得没到钟府之前那几年,没有一顿饱饭,没有一件暖衣裳可穿,生病了没钱去看大夫,有时为了半个馒头要面对一群小孩的拳头,有时又需要与狗相争,这种随时都面对死亡的感觉令她刻骨铭心,丝毫不敢相忘!
而在这个小院子里,虽然随时会有被打的情况发生,至少每天都有顿冷饭,至少有件暖衣可披,至少有片瓦遮头,她已经很满足了!只要能生存下去,她相信,终有一天,她的小哥哥会找到她,然后带她去一个没有寒冷、痛苦、疾病的地方,两人过着开心幸福的生活!
只要想起小哥哥,那张对着她永远是笑意满满的小脸,她的心口就泛起满满暖意,无论任何冷言冷语都会消于无形,就连身上的那些疼痛,也渐渐感觉不到了!
继续干完一天的工作,照顾太夫人睡下之后,小草儿坐到了她常坐的位置,那是离小院子很近的一个人工池塘,出了院子左转10步就到。
一轮细弯的玄月印在池塘,小草儿脱掉鞋子,一双白净的小脚丫子在水面上前前后后荡着,如同两个调皮的精灵在相互追逐。
太夫人睡下后的时间是小草儿最为喜欢的时间,这段时间没有打骂,没有活干,她可以这样静静地呆着,想想她的小哥哥,哼哼那些偶尔会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小调。通常,她会在这里呆到月上中天,然后回去睡觉,到第二天最后一颗星星消失前便起床,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不过今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小草儿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口里不自觉地哼出一段调子。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这歌真好听,能不能唱给我听听?”
小草儿心下一惊,她被夫人勒令不准出小院,虽然池塘离小院就只那么几步路,可被发现了依旧会被罚的!她回头,一个少年公子哥儿双手后背地站在她身后。
他一身淡蓝色长衫,一条宽宽的腰带将腰身勾勒出来,头发用一根玉带高高绑起,当中的那颗玉石与他那口白牙一起,泛着柔柔的光。
小草儿顿时觉得心有那么一秒跳得特别厉害,似乎就要跳出胸膛。她傻傻地看着对方,目不转睛,手不自觉地放在胸前,揪住了自己的衣服。
少年的眼更眯了,轻笑了两声,便学着小草儿在她身边坐下:“你那歌能不能唱一遍给我听听?”
心跳的感觉!这五个字突地一下窜入小草儿的脑中,见到少年那一脸期待的表情,小草儿终于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害羞了,要不为什么会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呢?
她将头转过、低下,轻轻地点了点。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给我希望。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隐形的翅膀,让梦恒久比天长,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象!
歌声轻轻的,带着坚定,带着幸福,飞过池塘,冲上青天,没入云彩之中!歌毕,少年呆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隐形的翅膀吗?有它真好!”
“其实你也有的啊!”
“我也有?”
“嗯!你有梦想吗?这隐形的翅膀就是你的梦想!只要有梦想,它就会存在,它就会带着我们朝着梦想飞去!”
良久,少年又笑了。“你说的对,我也有梦想的!对了你是哪个房的丫头?我怎么都没见过你?”
“啊?呃……太夫人说过,不准跟别人说的!”小草儿一听别人打听她的底细,太夫人那人老桔皮般的脸庞便出现在她脑海里,她还能想象太夫人用她那瘦瘦的手指揪住她的耳朵,那尖细干枯的声音如鬼魂一般在她耳边飘荡“你这个死狐媚子,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三更半夜还敢出去招风引蝶……”
小草儿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连忙起身告辞:“对不起!太晚了,我先走了!”刚跑了几步,便停下脚步回头道,“不许偷偷跟着我哦!”然后转身,消失在转角处!
“诶……跑得还挺快的!太夫人?呵呵……”少年失笑,这小丫头,还真是……挺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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