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衰神的拥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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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房很大,如果忽略掉鬼的话算是很空旷。一把大大的太师椅前一张红木打造的桌子。桌后,一个满脸长长络腮胡子,身着红色唐朝文官服饰的男子端端正正坐着,桌上放着一本老旧大书被他翻的哗哗响。桌前两边分别站了十几名鬼差,一个个抬头挺胸,精神奕奕!
“跪下!”
切!干嘛要跪下啊?本小姐可是现代人,有听说过现代人一见面就下跪的吗?当然,这些话只能在方碧叶心里闷闷地想着,事实上那鬼差才开口她便跪下了。拜托,这是在阴间诶!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阎王虽然是阴间最大的官员,可对于这些实际操作的鬼差们,方碧叶更为服帖!
毕竟阎王是属于宰相类——宰相肚里能撑船!就算得罪了他也不会太过计较。可这些鬼差们谁知道他会给你暗地里下什么绊子?
“你就是方碧叶?”络腮胡子慢条思理地开口问道。
“啊?回阎王,是的!”记得电视剧里演的这时都应该这样回答吧?不知道自己这么好的表现能不能在阎王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然后会得到点什么好处呢?
“本官不是阎王大人,是审判堂堂主,姓陆,你可以叫我陆判。记住,别叫错了!”
方碧叶傻眼!这么有气势的阵仗,结果出来的只是个审判员的头头?表错情了!“哦!”
“我看这你的生死册,你,是被天花板压死的!”
“那个陆判大人,我不是被天花板压死的,而是被塌下来的天花板中的一根不照正常轨迹运行的钢筋穿心而死的!”
“你的一生倒霉事件不断发生,可以说是比较倒霉的!”
“不是吧?这才叫比较倒霉啊?难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有比我更为倒霉的人存在于世?”
“从你进入阴间开始,阴间也变得不太平起来!”
“我发誓,这绝不是我愿意的!”拜托,事件是从她刚进阴间开始发生的吗?分明是从她进入审判堂才开始的好不好?不过方碧叶很识相地没有纠正陆判的错误。
“这几天阴间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是有黑客入侵阴间电脑系统,盗走机密资料,并且播下病毒,使得整个阴间的机构电脑尽数瘫痪;再是电厂爆炸,使得阴间发生大面积停电现象。最为严重的是有几只恶鬼逃狱,我们不得不让大部分鬼差外出抓捕,导致现今阴间人手严重不足,地府工作几乎陷入瘫痪!”
人手不足你还摆那么大排场?骗谁呢?方碧叶撇撇嘴,心里一阵打鼓。这陆判说这些事不会是最近忙得他团团转,导致虚火上升,所以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吧?
“由于现在人手问题,本判官决定:对于你们这些新鬼的审判程序给予适当的调整。而你——方碧叶,我现在判你立即投胎人间道!由于前世你并没做坏事,所以你将会投胎在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享尽宠爱,事业、感情都会一帆风顺!立即执行!”
陆判惊堂木一拍,一名鬼差立即出列,没等方碧叶朝陆判说声谢谢便将她拖走了。眼见方碧叶消失在门口,陆判抹了抹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长呼了一口气:“总算把这衰神送走了,阴间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吧?”
早已走出大门的方碧叶当然不知道自己早已被阴间高层定为衰神的代言人,巴不得早些把她送走,现在的她所注意到的只是那名将她**的鬼差。
“HI!虫哥是吧?真巧啊!没想到又遇见了!”方碧叶眯着眼,笑嘻嘻地与走在她身边的鬼差打着招呼。
虫哥翻了翻本来就没黑眼珠的眼,没做声。
“那天听到虫哥说话,就知道虫哥是个国中圣手,这几天肯定赢了不少吧?”方碧叶继续噪舌。
这回虫哥反应大了些,不过也就是冷哼一声!想也是,自从那天遇见这小妞之后,他这个阴间的赌神转眼之间就成了输神!不管赌什么都输,简直是输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惨绝人寰、惨无人道……差点连自己的内裤也给输了进去!本想找个时间去拜拜菩萨(鬼也需要拜菩萨吗?),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去,便又遇上他命中的霉星!他没有当场海扁方碧叶一顿已经很给面子了!
不过虫哥所不知道的是,方碧叶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霉星,而是所有人的霉星,包括她自己!
看到虫哥的反应,方碧叶偷偷吐了吐舌头!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不开口也就算了,就算开口只提提吃饭了没、汤挺好喝的等等废话也好,偏偏她就扯到赌上面了,偏偏还问了别人输赢,活该收到卫生眼!
摸摸鼻子,方碧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虫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虫哥再次翻了白眼,没好气道:“陆判刚才的话你都没听到吗?既然是判了你立即投胎,现在当然是送你去投胎的地方了!”
一路无话。与虫哥来到一处深沟壑边,一座颤微微的索桥将崖壁两边连起。这桥看上去挺结实,不过就算是轻飘飘的鬼不小心碰到绳索,那桥便抖得让人怀疑它是不是得了笑症!
走在桥上,透过那木板缝隙,可以清楚地看见桥底风景。那不是看不见底的漆黑,而是繁星点点的白!仔细一看,那是一片沼泽,点点的白居然都是人手骨,而且这些手骨还是活的,不停地向上挥动,似乎想将桥上路过的鬼抓下去与他们做伴。偏偏在崖边看崖底时只觉深不可测,到了桥才感觉到那白骨似乎离自己脚底也就只差那么一公分左右,似乎只要某根白骨再努力一点,就能抓住自己的脚。
这一发现,令方碧叶顿时脚软,差点就直接趴在桥上了。当然,就桥下那几景,她是打死也不会趴下的,不过走得异常辛苦就是了!
桥的对面崖边只有一个大约10平方大小的平台,一眼望去,除了方碧叶和虫哥外连个鬼影也没有。靠近索桥处一张方桌,桌上静静躺着一个壶、一个碗。平台四周被高不见顶的悬崖围着,六个一样大小,仅供一人进出的洞口分别排列在平台三方,洞上分别刻有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而每个洞口旁都有一个半人多高类似罗盘的东西独立着。

方碧叶被带到刻着人字的那个洞口前,往洞内瞄了一眼,只见洞内一池碧水平静地无一丝波光,而池水距洞口仅仅一步之遥。
“这里便是通往人间道的通道,你先等一会儿,我调一下你投胎的时辰、地点。”
只见虫哥往人洞旁的罗盘前一站,口里念念有词,双手不停地在罗盘上一阵激点,那罗盘开始发出淡绿色光。待到颜色变成深绿,虫哥这才停止行动。只听一阵咕噜声,方碧叶回头往洞内一看,刚才还平静无波的水面此刻如煮沸了的开水一般不停地冒着水泡。
方碧叶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虫哥,你确定这就是通往人间界的通道而不是某位仙人的炼丹炉?”
瞧那水翻滚的劲儿,恐怕鬼进去了也是没渣了吧?
“啰嗦什么?我长年干这个的,难道还没你清楚!别废话,快跳下去!”虫哥没好气道,敢怀疑他的专业?这丫的是嫌命长了!(貌似方碧叶已经死了吧?)
方碧叶在洞口犹豫了几秒,就在她闭上眼睛打算跳入水中时,衣领一下子被人拉住了。
“等等,差点忘了最重要的!孟婆?孟婆?咦?人去哪儿了,怎么还没来?算了,还是我自己动手吧!”
转眼,一碗泛着红色的茶水端到方碧叶眼前。
“喝了,喝完了就自己跳下去吧!”
这回不用虫哥解释方碧叶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到了阴间,投胎前每鬼必喝的东西——传说中的孟婆汤!那这样算起来的话,刚才她所走过的索桥岂不就是奈何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虫哥的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接过孟婆汤,方碧叶又犹豫了!这东西有毒没毒?能让人失去记忆,应该是很毒的东西吧?这么毒的东西喝进肚子会不会有其他什么负作用?不会把人给毒傻了吧?她可不想下辈子当傻子啊!
“诶,我说你……”眼见方碧叶对着手里的孟婆汤发了半天的呆,虫哥不耐烦了,才开口打算教训一下这个拖拖拉拉的丫头,话便被打断。
“虫哥!虫哥!可找着你了!”一名鬼差打扮的小鬼急速飘至虫可面前,末了还抹了抹头上的汗(话说鬼有汗吗?)。
“哟,这不是刘二吗?什么事?”
“虫哥,上次我借给你的100块能还了吗?”原来是来讨债的!
都说欠债的是大爷,要债的是孙子!这定律在阴间也一样有效!
只见刚才还对刘二笑得一脸和善的虫哥一听完刘二的话,那脸立马阴了下来。
“我说刘二,你至于吗?才100块而已,你都催了我3次了,我要有钱还不早还你了!等我有钱的时候再说吧!”
“别啊!虫哥你也知道,我刚看中一匹马,肯定会赢的,就差那100块了。你先给我,让我先去买了。啊?”
“没有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我走霉运,现在可是穷得叮当响,哪来的钱还你?你就别跟我吵了。哎?我说你怎么还不喝汤走人啊?”最后这句话是对着方碧叶说的。许是方碧叶看戏看得太兴奋,不停地挠耳抚腮,令得得虫哥一个不爽,冲着她吼了起来,吓得方碧叶差点一个没端稳,把手里的汤给洒了。
方碧叶讨好地朝虫哥笑笑,连忙将手中的汤端起,一副立马就喝的模样。不过方碧叶避让,那刘二可不干了。
“虫哥,你这是啥意思?对着一要投胎的鬼吼,其实是想对我吼吧?嘿!我说虫哥,做鬼可不能这样啊!当初你跟我借钱的时候我可是二话没说,就把身上所有的家当都交给你了。虽然你最近是在走霉运,可我就不相信你连我那100块也还不起!你是要自己掏出来,还是让我帮你掏?……你不掏是吧,那我就自己动手!”说着,这刘二便将自己干枯的爪子伸向虫哥。
虫哥自然不依,虽然他现在时运不济,可身为赌神的他有自己的尊严,哪能容得下别人在他身上动手动脚。于是两鬼便你来我往、你抓我挡起来。
刘二身形不如虫哥高大,自然吃亏些,被虫哥手一挥,脚下不稳退了好几步,正好撞在洞口罗盘之上。而谁也没有发觉,经过刘二这一撞,本来萦绕罗盘的绿光渗入几丝红色与白色。
方碧叶连连摇头。唉!100块引起的惨案!两只鬼打架,没啥好看的,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喝她的汤,走她的投胎路吧!
刘二火大了,大嚎一声,整个身子朝虫哥身上撞去,虫哥一个立足不稳,不由地后退了两步。正是这两步,他便撞到了在他身后的方碧叶。
方碧叶只觉得背后一股大力撞来,手中那碗眼看就要入口的孟婆汤由于惯性被她往后一扔,满碗的汤淋湿了正掐架的两鬼,而她整个人往前一扑,以最为难看的姿势扑入池水之中。不过眨眼间,那池水便从翻腾恢复到最初的平静,就像从始至终都如镜一般。
两只肇事鬼面面相觑,虫哥眼尖的瞥见罗盘颜色不对,只是等他两步跨到罗盘前时,那罗盘也已恢复平静。罗盘在开启的时候会根据鬼差输入的时间与地点发出不同的光芒,从来没出现过几色掺杂的情况。而罗盘开启时可以随时查看输入资料,一旦关闭了,那之前的资料便再也调查不出。
虫哥也是个老手,他不过愣了半晌,便掐指计算。这一算便发现方碧叶并没投胎到他原先设定的那户人家。
方碧叶投胎时出现状况了!而他现在连方碧叶投胎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最为重要的是,那丫的似乎还没喝孟婆汤!这也就是说,投胎后的方碧叶将全保留前世的记忆,包括在阴间的!
刘二也知道闯祸了,与虫哥一样苍白着脸对视一番后,他急忙拾起掉在地上的茶碗放好,然后搭着虫哥的肩道:“虫哥,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虫哥一愣,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有什么吗?我负责送人去投胎,投胎程序一切顺利!那人投胎后你便来找我去喝酒了!”
“啊?嗯嗯,喝酒!走,咱们去喝酒!呵……呵呵!”两只鬼便这样勾肩搭背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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