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学习写字的小草儿偷偷抬眼瞄了瞄小绵，却见小绵视线正放在她身上，吓得她赶紧低下头，装努力学习样！自那晚的高手公子走后已经有十多天了，而这十几天来，小绵一直都保持着心事重重的模样！
要不就是独自发呆，要不就是傻傻发笑，再不然就死盯着小草儿，就连晚上接客也常常心不在焉，这种状态可急刹了高嬷嬷！
小绵是醉红楼里的红牌！是高嬷嬷拽在手心的摇钱树！要真有个什么家长里短的，那她可得少嫌多少银子啊！可看小绵的情况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的，于是高嬷嬷只好下定决心，打算让还没成熟的小草儿提前见客，将她捧成醉红楼里下一任红牌！
于是乎，近来小草儿的课程突然间繁重了很多。幸好小草儿知道高嬷嬷在自己身上寄予了很大期望，非常懂事地且听话地学习着，不过以她的资质到底学到了多少，这还得打个问号！
小绵发呆是因为她在想念那个如风一般的男子，虽然强烈得令人有些窒息。傻笑是因为她在他身上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愉，虽然第二天除了床头那张千两银票再没见过他。至于盯着小草儿——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晚的情况。申公子为了得到小草儿的情报所带给她的难受与不堪！他曾解释过他吃小草儿的醋，如此打探只不过是为了更清楚地得到可疑情敌的资料，以便能更好地掌握住她的心！可小绵是那么好被人唬弄的吗？
从那晚的情况看来，再结合门口申公子对小草儿的奇怪表现。小绵可以肯定，这两个人是认识的！至少申公子是认识小草儿的，而且似乎对小草儿挺在乎的！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小绵非常肯定小草儿是不认识申公子的，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交集呢？不过不管情况怎样，只要小草儿存在，必定对她和申公子有一定的影响！那么该怎么处理小草儿呢？
杀掉她！人一死便一了百了！就算找回了尸体也没什么戏了！不行不行，先别说小草儿这么可爱单纯地信任她，令她下不了手，单是自己本身就不是那种狠毒的人！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条路——送她离开！离得越远越好！可小草儿这个傻瓜！人家对她一分好，她就十分好地还给别人！高嬷嬷只不过给了她一天三餐，她便甘心情愿地替高嬷嬷卖命，就连出卖自己的身体也不在乎！这样的人，要直接跟她说，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该用什么方法让她走呢？伤脑筋啊！还是好好想想吧！
*************************
“唉！”这是小绵第38次在小草儿面前叹气了！听得小草儿整个心也跟着死沉死沉地！
索性放下手中的笔，小草儿在小绵对面坐定：“小绵姐姐，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办的事儿了？小草儿虽然不是很聪明，不过还是很希望能替姐姐分忧的！”
小绵摇了摇头，一脸我很凄苦的表情，再次悠悠叹气！
小草儿是个直肠子，见小绵别别扭扭，想说不说的模样，实在是受不了了：“哎呀！我的好姐姐，你就说嘛！说嘛！”
“小草儿，姐姐走这条路是迫不得已！如果当年有其他的选择，我是绝对不会进入醉红楼的，可现下姐姐眼睁睁看着你就要跳入火坑，姐姐心里难受啊！”小绵本意虽是要让小草儿离开，可她口里所说的倒句句真心！女人如果不是真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谁会愿意走上这条不归路？
“火坑？醉红楼里好吃好喝好住好玩，还有这么多的好姐姐一起，怎么会是火坑呢？”纯洁的小草儿虽然在醉红楼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月，每天不是学习就是学习，就算在厅里见到与客人搂搂抱抱的姑娘，可她们无一不是笑着的啊！
而楼里其他的姑娘又有谁敢对小草儿提出这种话来？万一这丫头撒手不干了，这不存心是要断高嬷嬷的财路吗？虽然说打上几顿、饿上几餐、再喂点春药，最后不干也得干，可那多花时间啊！而且姑娘不甘心，干得自然就不会卖力，干得不卖力，赚钱自然不得力！所以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绝对不能对还没入火坑的小草儿提起的！
如今小绵对小草儿提起，完全是仗着她是醉红楼的红牌、小草儿最最信任的人！她相信，小草儿是绝对不会把今天她所说的话泻露给高嬷嬷的！
“小草儿，接下来姐姐给你讲的话，你只要牢牢记住，千万不要让高嬷嬷知道，好吗？”
果然，小草儿想了想，便点头了！
先叹了口气，小绵这才缓缓开口：“你知道醉红楼究竟是做什么的吗？”
“我知道啊！他们跟我说过，醉红楼是青楼、妓院、窑子、脂粉窝，呃，是男人的销金窟、温柔乡，嗯，欢乐坊，呃，其他不记得了诶！”小草儿掰着指头，很高兴自己能记得住这么多名词！
“是，你回答得很对，可是，你懂这意思吗？”这回小草儿爽快地摇头了！她只听人家说过这些名词，却没听过别人的解释！
“这些天晚上你都在大厅里看见了，那些满身铜臭的男人是怎么对待我们姐妹的？他们用自己的脏手，污染着姐妹们的身体！你以为大家都很高兴被人这样对待吗？我告诉你，不是的！你想想，一个你才见过一面的人，你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才知道的人，他可能满身横肉，他可能满脸皱纹，他可能身染恶疾，他可能……有太多太多的可能！这样的人，你能接受他的手在你身上抚过你全身每一寸肌肤？你能忍受他们臭哄哄的嘴吻过你的唇，你的身？”
这回不用小绵说得更仔细，小草儿光是自己用想的，就觉得够恶心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姐姐们为什么还要忍受呢？而且我也看到还是有一些长得不是像你所说的那么恶心的人啊！他们还有一些风度翩翩，挺讨人喜欢的呀！”
“哼！那种人更糟！既然风度翩翩、讨人喜欢，又怎么可能没有家室？有家室却还在外面拈花惹草，自己妻子独守空闺！你可知道，外面的女人是怎么说我样这些做妓女的？她们说我们是狐狸精，迷惑了她们的丈夫！她们说我们水性杨花、不知廉耻、贪慕虚荣！可她们又有谁知道我们心里的苦？”也许是太过投入，也许伤感自身，一不小心，一滴清泪从小绵眼眶滑出，反射着窗外的日光，也反射着风尘女子的悲哀！
“是！我们是勾引了她们的丈夫，可那又怎样？如果那些男人能多想想自己的妻子，能端正自己的内心，又怎么能被我们轻易勾引？又怎么愿意拿着大把大把的银子砸在我们身上？是，我们是贪慕虚荣！正因为我们穷过，正因为我们被那一分钱逼得不得不走上这条道！谁愿意将自己的清白之身交给一个又一个的臭男人，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催残？谁愿意？”
说到这儿，小绵已泪湿衣襟！这些年来她所受过的苦还少吗？只是在人前她一直都是那个坚强的模样，如今总算一次性全发泄出来！是说给小草儿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为了一个才见一面的臭男人，逼走一个如此纯洁善良的小女孩，虽然在醉红楼里日子不一定过得好，但如果出了这楼，谁又知道会在外面遇上什么事呢？也许她今天的决定，会让小草儿走上万劫不覆的道路！那么，就让她用这番话，来减少存在自己心底的罪恶感吧！
“可是，姐姐，你是楼里的红牌，地位超然，有很多贵公子捧着金子在你面前，你都不屑一顾……”小草儿还是有些疑问，一切真的有这么糟吗？
“红牌？可是在外在眼中，我依然只是个妓女！只不过是个比别人稍微贵了一些！那些贵公子之所以会捧着金子宠着我为所欲为，只是因为他们过腻了平常生活，想找找新鲜！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那种只要有钱，我就会躺在床上取悦他们、任他们**的下贱人！走出这个大门，我连看门的狗都不如！”
吸了吸鼻子，小绵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便消失在小草儿面前。
小草儿想了很久很久，依旧是想象不到小绵所说的这种苦楚！唉！没经历过真的就没有资格发表任何言论啊！那么，她是否应该想个办法去感受一番呢？嗯！似乎是个可行的办法！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