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偏头阵麻雀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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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阳他俩拐弯抹角抄近路,赶到了这条小巷的最里边。他们给留得这条巷子,其实一直在围着镇子转。这帮二十个胡兵先头尖兵转来转去,一直没找到好的出路。气急败坏的他们,烧了好几处房子,抓到十几个躲在家里没来得及跑的老百姓。残暴成性的胡兵不问来由,一顿乱刀都给杀了,还割下头颅,挂在马脖子上。
不过,他们的正事进展不大,快半个时辰了,也没找到可以向里边走的大路。
待到想回去时,却又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路上被一段一段的堵上了好多杂物,虽然不像大路上那么高、那么密,可对于骑兵来说,可是麻烦透了。不时得下马搬开路障,时间耽误得更长了。
一路回程费劲,好不容易,看到前边还只有两堵小矮墙了,众胡兵松了口气。正待下马去搬障碍物,猛听得两边大喊“杀!”
两侧墙头上面劈头盖脸砸下来一顿石块,开始这帮胡兵还想顽抗,但架不住这边人多,又是一轮五十多块砖头砸下来,而且里边还夹杂着箭矢和投枪,不时有人落马。贼兵受不了了,为首的发声喊,都舍了马匹,疯狂翻过矮墙,连滚带爬向外逃、向外跑。
真是兵败如山倒,爬出矮墙,剩下的十几个胡兵狼狈的向来路逃去。
袭击这股胡兵的,正是夏一阳安排下的最大一股伏兵。这是由粗豪汉子老刘带领的五十多人战斗三组。他们按照预先布置,先放胡兵过去了,再绕到他们回来的路上,五十多人一起努力,把路上堵塞了道矮墙。然后有几个人随盘陀路监视,大部分人一路远远跟随,寻找机会。待到敌兵转回来,费力地搬开几道矮墙,狼狈不堪的时候,老刘就要下令冲出去打杀这股敌兵。
正在这时侯,夏一阳和郝飞及时赶到了。夏一阳改变了消灭这股敌人的计划,他看到了双方作战实力的差距。虽然这边人数是对方的两倍多,但战斗素质和武器差距太大。刚才他们一组二组至少还都有长枪、大刀,在绝对占有地利的情况下,尚且自身伤亡惨重。眼前这股敌人未受重创,逼急了困兽犹斗起来,自己这边的武器大多只是棍棒,即使能全歼敌人,己方也必是伤亡惨重。所以他决定,还是远程攻击,以击溃他们为主。
暴雨般的石头瓦块打击,加上枪箭的杀伤,也让这股敌人留下了所有马匹,和三个爬不起来的伤兵。夏一阳派出十几个人,消灭敌伤兵,也把剩下的战马弄残,省的敌人回来再使用。这些马废了虽然可惜,可带着它们,是没有办法随他们走盘陀路的。
他们又送了逃敌一阵箭矢石块,远远看到敌人似乎有接应部队到来。夏一阳督促大家收拾战场,一会功夫,他们风卷残云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缩进了他们的盘陀路,向酒场退回去。
追夏一阳的敌兵退回去后,胡兵首领听到了汇报。他感到到这回他们遇到了麻烦,这种打法他从没听说过。他怕另外两路有事,又分别前来救援。他自己亲自带二十名骑兵,前来寻找前队。正遇到这帮十几个败兵,灰头土脸头破血流,盔歪甲斜狼狈逃来,气的他大吼一声,一刀劈了赶到马头的逃兵。驱赶他们又冲回来。
冲到了矮墙里边他们更是气的冒火,留在这里的三个士兵都被棍棒砸烂了,而十几匹战马,也都被打折了腿,在那哀鸣。所有的兵刃盔甲,甚至连马鞍子,都被抢的一干二净。
恼羞成怒的胡兵,气势汹汹的冲进两边的院子,搜来搜去还是遇到了那种盘陀路。一个追击过夏一阳他们的胡兵向头领讲了这种战斗的难处。我明敌暗,这仗实在是干吃亏。这首领不甘心,带人追了几个院子,看又要迷失方向,才恨恨的撤了回去。
他一声令下,又烧了几处宅院,这才无奈的带残兵垂头丧气的向来路退去。
夏一阳和郝飞带令众人回到酒场,嗬,酒场里和酒场周围数百老百姓还正干得热火朝天。通向酒厂的道路被高高低低垒起了好几十道障碍墙,酒场有些破旧的院墙也被加固了。酒场里边也大变了模样,原来空旷的院子,现在立起了排排木桩,钉连在一起,形成迷宫一样的通道。通道中也到处堆放着柴草,一圈圈把那三栋高大的房子围在当中。沿酒场围墙堆起一圈柴草垛,站在草堆上可以向墙外俯视。
草堆后面,上百口大缸散布一圈,旁边六口大锅已经架好,下边正在点火,烟雾腾起。
看到他们回来,人群又是一片欢腾。羯氐胡兵被杀退的消息,早已由敌楼的观察哨传了下来,老百姓那个振奋劲就别提了。以往几十个胡兵就能在镇里横冲直撞,肆意烧杀,老百姓避之如遇鬼魅。现在一举杀退了上百敌骑兵,一下子就被传得神乎其神。原来舍不得家里那点破东西的,现在可着劲的向外抬;干活偷懒犹豫的,现在也都来了精神。大家一边按照布置加固大阵,一边神侃神将军派来的神兵,战果越穿越玄乎。
也许是为了鼓舞士气,那钱老大说的最起劲:神将军的无敌大阵,变幻莫测。敌虎狼骑兵冲进来的时候,三位神将各踏方位做法,顿时阵里飞沙走石,一千多胡骑,进去就再也没出来。杆子他们回来时,虽然样子有些狼狈,但还是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现在夏一阳他们人多势众,没有伤亡,还带着不少战利品,更是引发人群阵阵欢呼。队伍里的小伙子,也都喜气洋洋,高举缴获来的刀枪高叫,真好像大了多打胜仗一样。
夏一阳他们顾不了这些,他让老刘带人找郎中先去看看杆子他们的伤势情况,接着把他们这支最有战斗力的队伍安排住扎休息。他自己赶紧带着郝飞,登上了高房子上的“敌楼”。
这场战斗,总的来说他们还是占了很大便宜。打死打伤敌人百人精锐骑兵队超过了五分之一,虽然自己也伤亡了十几个,可对于第一次上战场的他们来说,还是首战告捷。尤其是使得敌骑兵凶悍的战斗力无从发挥,就像一群牙尖爪利的恶狼,四处乱扑,却一直没找到下嘴的地方。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不但没法前进,还被伤了二十几人,回到了原地。
这里边除了地形熟悉,又预先设置了盘陀路,我暗敌明以外,有敌楼的指挥,能充分了解敌情,也更是起了关键作用。三面彩旗代表他们三个战斗小组,对哪个小组传消息,敌楼上立起那个彩旗,信号兵手持红绿两个指挥旗,红色旗子代表敌人行动方向,绿色指示我放行动方向。敌人是闷头瞎闯,而夏一阳他们则可以根据情况,明智的采取进攻和逃跑方略。敌人这个哑巴亏吃的大了。
老叔带着两个精干的小伙子,亲自在这里主持。夏一阳夸奖了他们一番,赶紧向那群敌兵的聚集方向看去。

他满意的看到,受到了打击的敌人现在进退维谷。既不敢再分兵前进,也不舍得后退。只是在他们聚集的那段街道附近院子坚强了警戒。几个头领模样人人,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看来他们一时半会是无法攻到这来了,现在中午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等他们回去叫人,往返又得将近一个时辰。那时,神将军的队伍也应该快到了吧。”说完他准备下去看看情况,休息一下,这一阵子的折腾,也真让他累得够呛。打起来的时候不显,这一停下来,双臂火辣辣的疼痛,两腿也有点抬不起来了。
可这时老叔说的一个情况,引起了他的注意。“半个多时辰前,有个胡兵小队,大约十个人,到镇瞭望了一下,没进来就飞马回去了。”他说。
“难道是来探听消息的?刚派个队伍来,不会这么及时就打听消息吧,他们又不会预先就知道咱这里有伏兵。”他自言自语的向下走,他现在更关心杆子。刚才杀敌的时候,没时间仔细看,这老朋友不知道伤得怎么样。
郝飞倒好像考虑得多一些,他对着镇口方向看了很久,回头向老叔交代了什么,才跟着离去。
杆子受伤不轻,肩头手臂两处刀伤比较重,缠上了布条,就算绷带吧。腿上中了一枪,倒还不太重,基本没影响走路。不过在加上,他原来的肩伤,也是四处伤痕了,流血不少,一般人早趴下了。可这小子,没事人似的,在下边的大屋子里,跟那粗豪汉子老刘竟然喝上了。院里杀了两匹受伤的战马,这桌案上放着一大盘马肉,热气腾腾的,几个跟他们一起的伙计,也正凑在一起吃。杆子见到夏一阳他们过来,嘻嘻哈哈打招呼。
夏一阳也是年轻人的心性,虽然心事不少,可看到了这种情况,也凑过来问了下情况,跟着喝了几杯。接着捞起一大块马肉,也吃了起来。折腾了半天,也快饿透了。
郝飞却向墙边走过去,对着一直燃着的火把。看了一会,也不过来,就在那墙边,溜达起来。
“诶,阳子,这小家伙箭法还真不错,咱最后干掉的那几个,个个都带箭伤,要不还真没那么容易对付。”杆子嘴里嚼着肉,声音有点含混不清,“我也得射箭,还是这个好用,要是有它,也许我们这伤亡就不会那么大了。”
“你这浑身是伤,还是少喝点。”夏一阳说:“你以为射箭说学会就学会?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这儿也缴获了二十几张弓了,为什么都没带?还不是射不准纯粹浪费,还不如带个木头棒子。你啊,还是拿出你那扔铁饼的劲头,把半头砖打准就行了。”
“嘿,你还别说,你那标枪功夫到使用上了。你说当时我怎么没想起练这个?哎,你说一会还用得着打这酒场保卫战么?”杆子说。
这时,一个酒场伙计,给郝飞端过去酒肉,被他摇摇头打发了回来。夏一阳看了皱皱眉。
“应该不用了吧,再有一个多时辰,那个神将军不就该来了么?”夏一阳对这个没多想,他接着就说。“不过,为防万一下一步还真是得算计算计面对面的打法了。我想阵地战时咱仨作为一组配合,让郝飞射箭为主,咱俩一直在身边保护他,或者顺便干掉受伤的。我看他动作很利索,即使近身也差不多来得及发箭。”
“好说,实在不行,以退为进呗,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是真理。”杆子接茬。听到谈论这个,郝飞似乎也向这边望来。
“对了,老刘,”夏一阳对那粗豪汉子说:“一会你那些士兵也组织一下,以有刀枪的为中心,配上三四个拿棒子的,每人带上几块石头什么的,边砸边砍,伤亡准小。这帮胡兵够厉害,单打独斗咱们非吃大亏不可。”他把八路军对付鬼子的办法想起来了。
“对头,”那老刘回答说:“老叔说神将军也是这么打仗安排,被冲散的胡贼兵由咱们几个人包一个。”
夏一阳给杆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站起来,向还在独自溜达的郝飞走去,杆子还一拐一拐的。“兄弟,吃点东西吧。”夏一阳对郝飞说,,“你这样不吃不喝,怎么会有力量呢?”
“来,先喝口酒。”这杆子端来了酒,“这酒度数不大,可以当水喝,解渴。”
这郝飞不接杆子的酒,朝夏一阳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杆子不乐意了,“这怎么成,一会真打起来,我们还得靠你的神箭呢。”说着杆子就凑过来,要拉郝飞。
“是的,先喝点吧。”夏一阳也跟着说。还真是,跑腾了半天,还没见郝飞有什么疲惫,也没听他喊饿。
郝飞看到这情形,很不自在,身体直向后退。夏一阳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说呢?应该说他有点忸怩。
粗豪汉子和那几个伙计看到这情形,都笑了起来,他们在笑话郝飞不会喝酒。
夏一阳想起了昨天晚上杆子和郝飞的争执,不禁也笑了起来。
郝飞都快没地方躲了,又快呢被杆子拽住脖领子了。猛然郝飞突然一把打掉了杆子手中的酒碗,愣愣的看向门口方向,似乎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杆子正不高兴,“你干什么你,好心劝你喝酒,这不浪费了都?”可看到郝飞的样子,他也狐疑的看向门口。
就在这时,腾腾腾跑进一个人,“快去看看,老叔叫你们。”是个敌楼上的伙计。
夏一阳心里就是一紧,赶紧向外跑去,一边还对着老刘喊:“记住我说的,分配好战斗小组。”
刚到房顶,老叔赶紧过来,拉着他的手说:“有胡兵,你快看!”
夏一阳爬上敌楼,向镇口一望,就愣住了。镇外大道上,一整条大路尘土飞扬,如黄龙一般,滚滚而来。“这么快!”他第一个人想法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人,怎么来的这么快?”他有些糊涂的说。“这么尘土飞扬的,妈的得多少骑兵啊!”
“两千两百骑兵,这是、这是……”郝飞的声音好像不那么干巴巴的了。
夏一阳的眼睛看向他,只见他深幽幽的眼睛里,透露出某种东西,是恐惧?“你能肯定?”他觉得郝飞那种好像总会适时出现的预感这次更明显了,他在下边房里似乎就知道了这些,难道他真能预见将要发生的事?
“动用两千多骑兵,谁下这么大本钱?”夏一阳似乎难以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差,羯氐大营动用一半的兵力来对付他们,而且还来的这么快!
只见郝飞眼睛直直的盯着已经到了镇口的胡兵前卫,他嘴里忽然又发出了两声那种熟悉的嘶嘶声。然后他才又继续说话,声音显得很生冷:
“这是他来了,他,黑风博林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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