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响了，我怕有什么急事，就替你接了，你猜谁来的？”
“北京？”
“是肖明！”
“什么？”
混吃等死左顾右盼：“我的天哪！你们把整座城池夷为平地了！”
怪兽：“我们可没有那么大本事，听说过黑风暴么？”
“什么……”
杜晓玲从远处跑到近前，一把抓住混吃等死的肩膀：“你刚才说什么？肖明还活着？”
“呃……我想是这样的，至少电话号码是人间的号码！”
“他现在在哪里？”
混吃等死转过身看向我：“他说，李红兵知道——那块风蚀岩！”
“又是那块跟我们纠缠不清的风蚀岩！”我摇了摇头。说实话，得知肖明死掉的消息以来，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我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曾几何时，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浑蛋，或者是一个不肯接受现实的人。现在想来，那时我就已经有了预感——肖明这个顽强的家伙，没那么容易死掉！
混吃等死继续对我说：“……让咱们去接他一趟，他还说，有东西给你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杜晓玲回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大声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先等一等，草上飞随后就到——因为司徒老先生得知咱们要进漠的消息，也想同行。草上飞先去接他了。”
“司徒是谁？”我问道。毕竟那时候，只有我不认识他了。
“司徒博闻是这两年搬来的黄金城居民，”杜晓玲向我解释，“退休以前，在内地大学教历史的。主要研究中国西部贸易通商与印度佛教的传播交流……”
怪兽没理我们俩，问混吃等死：“你的车呢？”
“还停在上次分手的地方，我心想过来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嘿嘿！万一你们遭遇了不测……”
黄焱也走了过来。
“你们还去么？”杜晓玲问他。
“爸爸死了，我想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黄焱回身看向阿华，阿华点了点头。
“帮我送苏菲亚老奶奶回内地行么？”
“没问题！”
“你呢？”杜晓玲问怪兽。
“当然去！说实话，这次来，我没干别的净逃命了……”
临走前，黄焱在父亲的墓前站了好久。没有人催他。
…………
在停车的地方草上飞的吉普也停在那里。看见我们来了，草上飞跳下车，跑过来迎接我们。
“大家都没事，太好了！”草上飞跑过来靠近杜晓玲，犹豫着，“有件事我先跟你商量一下……”
车后座的门打开了，下来一位老先生，还有一位……
杜晓玲眼睛都睁圆了：“大猫？”话还没说完，腰刀已经出鞘……
我赶紧攥住杜晓玲的手腕。
司徒老先生也急忙挡在两人之间，“听我说，你先别激动！”
草上飞也过来拦着小玲：“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碰到的他，他好像已经失去记忆了……问我们，这是哪里？”
我仔细观察“大猫”的脸。
“你……认识我？”他看见我们这里的骚乱，依然是一脸真心实意的茫然，甚至不知死活地迎上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过来，”杜晓玲在众人的阻拦下，依然挣扎欲上前，“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怪兽把刀夺下来，“你别这么冲动！大兵！你先把大猫领到远处去！”后半句，已经是对着我说了。
我拉着大猫离开人群，在不远处一座沙丘坐下。
大猫抱着脑袋痛苦地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到底有谁能告诉我？”然后抬起头来，望着我，“你认识我么？”
“这帮人里面——说实话，我和你最不熟！”我点了一支烟，试探着举了一下烟盒，“不过，说出来让人沮丧，你是一个大坏蛋！”
他摆了摆手，表示不抽烟，一脸难过的表情，道：“那个女孩儿要杀了我是么？”
“……”我摇了摇头。这我可说不准！
“我**过她？”
“呵！那到没有！”
“……我杀过她的亲人？”
“严格意义上……你没杀过什么跟她有关系的人！可能那边那个年轻人对你恨之入骨！”我指了指黄焱。
“……？”
“你破坏了人家和平宁静的生活环境……”我忽然发现，对着一个如同白纸一样的人跟他解释“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这样的问题，就好像抱着一个没有切开的大西瓜，感觉无从下嘴，“……你知道，生活……是很私人的东西，我们不应该随意破坏与占有……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了！”
“哦！……那我叫‘大猫’——这么怪的名字？”
“呃……我真的跟你不是很熟！你知道，有些问题，你不必着急知道，碰到更熟悉你的人，可能会得到更好的答案！”
“不好意思！我的问题太多了，让您为难了吧！”
我抬头看见那边的争执还在继续，现在似乎争吵的双方是黄焱和杜晓玲，其他人都有些插不上话……
“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是好事，”面对这么一位彬彬有礼的中年男人满脸痛苦的表情，我只好尽我所能得开解他，“生活又可以从头开始。”
讨论似乎有了结果，黄焱走过来拉起大猫上了草上飞的车，阿华搀扶苏菲亚也上了车。草上飞发动汽车。
杜晓玲恨恨地冲着车里的黄焱喊道：“你带他走吧！等他恢复了记忆，你就明白农夫与蛇的故事了，不能怪蛇有毒，只能怪农夫愚蠢！”
“如果他恢复了记忆，我会把他送上法庭的！”黄焱平静地说道。
草上飞那辆沙漠吉普绝尘而去。
我问道：“怎么个结果？”
“你也看到了！”怪兽耸耸肩，“我感觉，黄焱将来是一个成大事的男人……”
混吃等死把我们剩下的人送到附近的村庄，就回去与草上飞会合了。
我，杜晓玲，怪兽，司徒，租了几峰骆驼开始又一次向沙漠深处进发……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南部、塔里木盆地中部。又称塔里木沙漠。“塔克拉玛干”维吾尔语意为“进去出不来”，听着挺带劲吧！东西长约1000千米，南北宽约400千米。面积约32.4万平方千米，是世界第九大沙漠，世界上面积占第二位的流动性沙漠。西部因受西北风的影响，沙丘向东南移动；东部因受东北风影响，沙丘向西南移动，1000多年来南移30千米。沙丘高大，一般高50米以上，最高达250米。
一般情况下，女同志在这样的穿越活动中是比较容易成为拖累。可惜杜晓玲不是这样的人，由于心上人等在终点的缘故吧！显得比谁都有劲头，天天好像打了鸡血！老先生司徒的身体状况也出人意料的好，我们的行进非常顺利。
我们也都非常担心着独自一人等待在沙漠中央的肖明。为了减少小玲的担心，我尽量少挑起这个话题。
司徒教授倒是很健谈，大概当过老师的缘故吧！和他交谈学习了很多西部的风土人情，人文掌故。
我就我们在沙漠里遇到的许多奇景向司徒教授请教，没想到，在我们之前，也有过很多传说与此暗合。司徒坦陈，以前对这些传说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认为第一是古人不懂得用科学解释很多现象，第二也不排除文学作品加上了自己的想象。不过现在看来，世界上真是有很多东西，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的好。
“我们一直用科学来阐释这个世界。有时候毋宁说，因为我们习惯了用科学阐释这个世界，让我们失去了从另一个角度欣赏这个世界的眼睛，从而少看了很多美景……”司徒如是说。
我忽然觉得，作为一个老学者，对于自己追寻了一生的科学发出这样的感慨，真的很了不起！不仅要充满了勇气，还要有宽广包容一切的胸怀。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敬意。
在聊到大猫的时候，经司徒介绍才知道。他们发现大猫的时候，他正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沙漠里溜达。聊天过程中发现，大猫残存的最后的记忆只剩下漫天的风沙和从天际滚落的火球，到处都是哀号与惨叫，感觉自己被风沙卷起来，重重摔倒在地，再卷起来，再摔在地上。这些折磨好像无穷无尽，觉得自己真不如死了的好。等到自己醒过来，已经云开风息，艳阳高照了……
杜晓玲还是对放走了大毛这件事耿耿于怀，低头走路不理我们。
我却对“漫天风沙和从天际滚落的火球”感到很好奇，于是就向司徒教授请教，是否真有这样的气候，还是现在大猫记忆混乱产生的幻觉。
“很难说，真的很难说！听说过焚风么？”
“我知道，”怪兽插嘴，“是出现在山脉背面，由山地引发的一种局部范围内的空气运动形式——过山气流在背风坡下沉而变得干热的一种地方性风。”
“对，由于气流越过高山后下沉造成的。当一团空气从高空下沉到地面时，每下降1000米，温度平均升高6.5摄氏度。这就是说，当空气从海拔四千至五千米的高山下降至地面时，温度会升高20摄氏度以上，使凉爽的气候顿时热起来，它常常使果木和农作物干枯，降低产量，使森林和村镇的火灾蔓延并造成损失。”
我：“这里虽然没有高山……我倒是听说过法显的《佛国记》里说，沙漠有很多恶鬼和火热的风，人一遇见就要死亡。”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司徒陷入沉思，“就是雷电！积雨云顶部一般较高，可达20公里，云的上部常有冰晶。冰晶的凇附，水滴的破碎以及空气对流等过程，使云中产生电荷。云中电荷的分布较复杂，但总体而言，云的上部以正电荷为主，下部以负电荷为主。因此，云的上、下部之间形成一个电位差。当电位差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产生放电。我可不是什么气象学家——只是听说过有球型闪电这种类型，从天而降，在地面滚过，毁坏很多农作物以及通讯装置……你看，咱们又试图用科学的眼光解释怪现象了！”
大家一起笑着摇头。
美国有一句谚语，说出门旅行带上什么就不会显得枯燥乏味了？答案是一个朋友！朋友之间谈天说地，或者畅聊心事，再漫长的旅途也会变得有趣不那么难熬了！
当第三天中午看到熟悉的风蚀岩，谁也没有想到，我们走得这么快！
肖明在岩顶用树枝挑着一件破衣服，来回晃动——看来这小子也看到我们了。我掏出求生哨，吹出尖锐的哨音，答复他：我们已经看到了！
…………
肖明与小玲紧紧拥抱在一起。我们这些好兄弟和老先生只能尴尬的等在一边。
“你身上的枪伤呢？”杜晓玲**过后，清醒过来。
“哦！在这里！”肖明掀起衣服。我们大家都吃了一惊！
肖明肩头一个子弹擦伤已经结痂。怪异的是肚子上和后背上各有一个弹孔，看来被子弹打穿了。
怪兽好奇地用手兑了兑，肖明一躲：“疼！”
我问道：“打穿了！没有伤到内脏么？”
“看来没有！”肖明套好衣服，“当时疼晕了……”
“快把你这几天的遭遇说给我们听吧！”我迫不及待。
肖明却不着急：“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我先带你们去看一个东西！司徒老先生也在就更好了！”
肖明带着大家转到风势岩背后，指着一丛灌木背后的洞口，让我们跟着他钻进去。
怪兽说道：“你也找到这个洞口了！”
“找到？”肖明一脸惊奇，“我是从这里出来的！”
“怎么回事？”我问。
“还记得我说过，黑桃J找我的时候，在风蚀岩背后的岩洞里躲到天黑逃走的事情么？当时我就躲在这个洞里！”
我摇头感慨无巧不成书，跟着肖明拨开灌木钻入洞里。
洞里光线很暗，大家一时都有些短暂的失明。等到恢复了视觉，发现肖明不见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