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绝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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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漫步走了进来,先是缓缓的放下手中的银盘,然后收敛神色,走到窗前优雅的抬手敲了敲玻璃,微笑着说:“既然来了,不打一声招呼就走,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楼外的窗户下面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片刻后静了下来,可以想见准备看好戏的蜘蛛们落荒而逃的样子。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疲惫的低垂着头,在心里默默的念叨,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过这种自我催眠式的咒语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我依然像一只受伤的刺猬一样倔强的竖起我的武器。
打法走不速之客后,库洛洛转头凝视着我,俊美的脸上不作任何表情,深不见底的纯黑色的眼眸绝美的让人沦陷——
叹息,不曾知道原来目光明澈到极致也可以穿透灵魂,我嘲弄的微笑,在库洛洛不带任何情愫的视野中,我的这种幼稚的保护方式笨拙到有些好笑。于是我歪过头,眼底和嘴角飞扬着散漫的笑意,呐,库洛洛,你想怎么样?
库洛洛没有想要怎么样,他只想让我喝药而已,无视我满是敌意的目光,他把散发着苦涩药味的杯子端过来,磁性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喝药——”
看着这个俊美的颠倒众生的家伙脸上温和宠腻的笑容,我郁闷的差点抓狂,满腔的怒火硬是无处发泄,只能冷冰冰的撇开脸:“不喝!”
前一刻还优雅温和的绅士,在听到我这句话后,突然就扯住了我脖子上的链子,我还没有来的及反应,就被他拖进了怀里。
“混蛋!”我暴怒,一拳就挥向他那张俊脸,怒吼:“你再动一下链子,你试试!”
库洛洛潇洒的把脸一侧,闪电般的抬手挡住了我虚弱无力的攻击,然后利落的把我禁锢在他的臂弯中,拼命的挣扎却撼不动他一丝一毫。
在气的浑身发抖的一瞬,我突然无奈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只要看到库洛洛,自己的情绪就会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不受控制的乱飚——然后再次抬眼的时候,我对上了一双让我震惊的眼瞳,压抑着苦闷和痛惜的纯黑色凛然的让我战栗,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丫好像也——也——也老是情绪失控!!!
不可思议的惊人发现让我错愕了好长时间,库洛洛面无表情的抱起我,坐在床边端起药递到我的嘴边,我直视他深邃的眼睛,静静的没有作声。
“喝药——”库洛洛转瞬就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了过来,清冷悦耳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
我眼花了吗?疑惑的瞄啊瞄啊瞄,瞄了半天,还是那句话:“不喝——”
接下来的行动让我确定了我刚才确实是眼花,库洛洛脸一沉,直接捏住我的下巴,把苦涩的药霸道的灌进了我的嘴里。
口腔里满是苦不堪言的药汁,我盯着库洛洛,再次怒不可抑,头一歪,将药汁全吐了出来。
一阵折腾后,库洛洛纯白的衬衫上满是黑褐色的药渍,看的出来,如果不是还保持着那么一丝理智,库洛洛一定早就掐死我。
“哈哈哈——!”看着库洛洛难得一见的恼怒的表情,我咧开嘴,得意的狂笑,眼角轻蔑的斜挑,就算你是团长,你又能奈我何!
寂静的房间里满是我肆无忌惮的笑声——
身体猝防不及的被翻了过去,我手足失措的趴在库洛洛的腿上,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他要干什么,**猛然一痛——库洛洛抬手照着我的臀部,啪,啪,啪——!就是三下!!
我彻底的蒙了,脑袋里一片空白,足足愣了有半天,然后——“哇——”的一声非常丢脸的大哭了起来:“库洛洛,你欺负人!!!”
所有的坚持就在这三巴掌下彻底崩溃,泪水犹如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下,我趴在他的大腿上,哭着喊:“库洛洛你丫这个混蛋,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你爷爷的,我老爸都没有这么打过我——”——
明媚的阳光下,绿意盎然的树木郁郁葱葱,众蜘蛛选择了一个舒适的地点稍作休息。
派克眉宇间是淡淡的化不开的担心,即使柯特什么都没有说,依然笑的洒脱明朗,但这并不能掩盖她眼底那深深的疲惫。
“玛奇,你不该叫我们过来——”侠客打破了沉闷的莫名其妙的宁静。
玛奇转头看侠客,不解:“为什么?”
侠客微微一笑,无奈的说:“我们来了,你让团长该如何下台?”
玛奇愣了一下,突然才发现自己似乎在未作考虑之下做了一件错事。
“哈,侠客说的不错,还真是无法想象团长接下来会作出什么事情?”芬克斯摸膜鼻子,皱着眉头说。
绽放出阳光般灿烂的微笑,侠客叹息一声:“这个就是雄性生物的劣根性,也不怪玛奇你一时间没有想到。”
“那现在该怎么办?”派克略为焦急的问,停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办的补充:“以柯特倔强的性格,再这样下去,搞不好团长真的会毁了她——”
派克的话让其他的蜘蛛不禁神色凛然。
“这个啊,派克你不用担心,即使团长真的作出什么事情,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侠客挠挠头发,翡翠色的眼眸中满是笑意。
“你想死吗,一次把话说清楚!”玛奇冰冷的着脸。
“呵呵,玛奇不要生气,我说还不行吗?”略为沉思一下,侠客很认真说:“刚才柯特的话,大家也都听见了吧,她说让我们不要紧张,团长在跟她玩。哈,柯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这样等于是在变相帮团长开脱哦,那么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派克皱着眉问。
“说明柯特已经对团长妥协了,所以我们不用太担心。“侠客说完后,眼睛眨了眨,又笑着补了一句:“看来团长已经基本上摆平了这个倔强的小丫头了。”
玛奇眼睛一瞪:“侠客,我现在很想给你一脚。”
侠客耸耸肩:“你想打我,我不介意,但事实就是这样,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难道想看见柯特死在团长手中吗?”
众蜘蛛沉默不语。
“事情之所以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我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垃圾荒原上我们所演那场的戏,不能因为是团长一手导演的,我们就可以理所当然把所有的罪责让团长一个人背负,即使团长他有这个觉悟,而且那场戏之后,从柯特那里我们谁没有得到的好处?”侠客淡淡的说完,仰头看着空寂的天幕:“我们都是罪人,要下地狱的话,谁都别想逃掉!”
冷然的寂静中,窝金蓦然怒吼一声,一拳狠狠的砸在身边的树干上,暴虐的念力将粗大的树干击的粉粹。
看着高大的树木轰然倒下,侠客依然面不改色:“我现在最害怕的根本不是这个,以团长的喜新厌旧的性格,我只害怕他得手之后,突然有一天对柯特没有了兴趣,一句话——我不要你了,就把柯特扔了!到那个时候,柯特会怎么样?那个傻丫头大概还是会一句话不说,伤心欲绝的笑着离开,你们说是不是呢?”

想着柯特绝望的笑容,派克突然感觉心很痛,痛的几乎不能呼吸,颤抖着问:“侠客,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有,当然有!”侠客微微一笑,手指一弹,一枚银亮亮的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挥手抓住:“团长从来都不会违背他自己所制定的团规,那么作为旅团的一员,柯特,她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来作出选择。”
“不过,如果感情也要靠硬币来决定,那是不是太可悲了呢?”侠客捻起硬币,逼人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看着同样没有答案的面孔,侠客脸上绽放出无害柔和的笑容:“哈哈,看看你们这都叫什么表情,什么时候我们也有了这种无聊的负罪感了,知道什么是解决这种问题的最好办法吗?”
冰冷的视线扫过侠客灿烂的微笑,飞坦阴森森的回答:“死亡和杀戮——”
黑暗和死亡的气息在空气中一点点的弥漫,侠客突然想,如果柯特死了,这种嘶咬着灵魂的罪恶感大概也会随之消散吧———邪恶至极的念头让侠客,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毁灭的理由毫无预兆的突然降临,命运之神偷偷换上了死亡的盛装,拿起了锋利的镰刀,准备参加血腥华丽的盛宴——
库洛洛从来都不给别人任何窥视他心灵的机会,依然从容不迫的离开,活像刚才打的是一空气,片刻后他端来了另一杯药。
我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很认真,比当年我清明节第一次扫墓还要庄重,然后语重心长的说:“库洛洛,我们要好好谈谈。”
库洛洛举止优雅的坐下,表情比我还要严肃:“谈什么?”
开头不错,我抬手指指脖子上的链子,尽量克制住随时都会暴发的怒火,轻声细语的说:“先把这个解开,好不好?”
我万分恳切的看着他,然后就看见他迷人削薄的嘴唇,一开一合,柔和的蹦出两个字:“不好!”
血一下子就涌上了脑门,我冲动的真想一拳把他脸上那该死的优雅打飞到河外星系去,深呼吸一个字一个字耐心的说:“我发誓我不会逃跑的,这样真的很难看——”
库洛洛静静的凝视着我,夜色的双眸深沉的让人心醉,抬手温柔的抚上我的眉梢,他淡淡的说:“发誓有用吗?你有前科的。”
一点一点的窒息,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完了,我爱他又怎么样,没有共同语言啊!
去死吧,你这个混蛋,我决然的掉头,准备走开。
不出意外的又被他禁锢在了怀里,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嘲弄的说:“好,那你就这样锁我一辈子吧!”
库洛洛抱着我,默不作声的用修长的指尖掠过我的脸颊,磁性的声音泛着浓重的苦涩:“柯特,你知道吗?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也不愿折断你的双翅——”
我低着头,心痛的犹如刀绞,这到底是谁的错???
“还记得你刚刚加入旅团,像一只精力充沛调皮到无法无天的小猫,把旅团搅了个天翻地覆,等玩累了,就躺在我的怀里呼呼大睡,香甜的睡颜看了都会让人安心——”库洛洛的脸上带着缥缈迷离的微笑,淡淡的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好遥远的故事。
我努力的回想,却发现貌似温馨的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被残酷的血腥所取代,涩然的说:“我已经不记得了——”
“回不去了,是不是?”库洛洛似乎在期望着什么?不知道是在问我,还是再问他自己。
“是啊,回不去了。”我脸上挂着空洞的微笑:“人不能太贪心了——”——
安静了好长时间,长的我以为过了一个世纪,即使身体已经紧窒的没有了一点缝隙,心却好像是在世界的尽头守望——
库洛洛沉默着打开了链子,沉默着抱我下楼,沉默着将我细致的打量,眉眼间淡淡的不舍看的让人揪心。
然后他轻轻的放下我,微笑着摸摸我的头发:“你自由了,走吧,千万不要回头。”
我抬起头看着他,心里空荡荡的,任何语言都苍白的失去了颜色,我无话可说,无喜无忧,只听见荒凉寂寞的风从生命的原野上呼啸而过——
那么就走吧,我艰难的转身,泪水在心底默默的流淌,一步一步犹如走在刀尖上,突然就想起了那条可怜的美人鱼,在刀尖上跳舞一定很痛。
库洛洛坐下来,放任沉重的身体陷进沙发之中,不去看柯特绝望蹒跚的背影,幽蓝的念力在手心上淡淡的具现出黑色的书本,安静的翻开《盗贼的秘籍》,全神贯注的看着书页上的文字,“密室游鱼”永远都很适合繁华哀绝的葬礼。
窗户是封闭的,门亦是打不开的,在库洛洛的世界里,自由的唯一解释就是死亡!
我将手搭在大门精美的扶手上,冰寒的杀气已经沿着脊椎蜿蜒而上,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我曾经超级喜欢的柔软的地毯上,有时候死亡和自由只是一线之隔!
你怕死吗?灵魂随着**的消散而灰飞烟灭,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了。
我怕死吗?哈哈,我怕的要死,真的,我怕的要死,要不怎么解释,我的手怎么会抖成这个样子?
有时候世界毁灭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极度的悦耳,我沿着冰冷的门,一寸一寸的滑落,身体蜷缩着倒在了自由的门外。
我就这样坐着靠在门上,把脸埋在缩起的膝盖之间,泪水在脸上肆意的横流,听着灵魂在绝望的放声大哭,这样绝对的爱,我能走多远?
“柯特——”柔软的呼喊仿佛穿透了重重的黑暗和迷雾,在耳边萦绕。抬头,沾满泪水的脸一定难看到了极点,近在咫尺的绝美的男子轻声的呼唤,一声叠一声,好像上穷碧落,下覆黄泉,也会执著的紧追不舍。
星光般柔软坚定的眼神吸引了我,我一节一节的撑其支离破碎的骨头,象蹒跚学步的孩子般跌跌撞撞的走过去,短短的不到十米的距离,我却连连跌倒了好多次,跌的头破血流——
库洛洛安静的看着我,漆黑的眼瞳弥漫着忧伤和哀决,他缓缓的张开了双臂,骄傲的等待着我的归来。
柔软的温度,熟悉的味道,优美的骨和流线的肌肤撑起了可以给人最安心抚慰的胸膛,我用手环住他的脖颈,埋头低低的啜泣:“对不起,我不会再任性了——”
紧紧的拥抱,可以听见骨头发出脆弱的嘎吱声,库洛洛没有言语,只是不断的收紧双臂,好像要将我揉进他身体里面一样。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身心已经痛的不想去研究这样做的后果,只有眼泪还在无声无息的流淌,派克因为没有爱而绝望,我却因为爱而绝望。
爱的绝望,比起绝望的爱,我应该庆幸了,不是吗?
淡金色的阳光穿过水晶般明净的玻璃,细碎的撒在神诋般绝美的容颜上,明媚的勾勒出黑发男子嘴角的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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