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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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收到南陵城的降书之後,冽王军队立刻就派遣了先锋部队进城接收降军,而率领先锋军队的人就是龙冽!
军队开往皇邸的一路上,他快马加鞭,几乎教随身的护卫跟不上,他的内心太过急切,急著想要一睹他久违的绝美容颜!
「把她交出来,否则我会命人将这里毁得片甲不留。」龙冽毫不掩饰自己攻破南陵城,想要的就只有她夏雪葛!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们绝对不会把夏姑娘交出来的!」被人用绳索捆绑的元昆等人却一脸不以为意,只差没有把脖子伸出来任他宰割。
龙冽黑眸一眯,「简直找死!来人——」
「慢著。」一道轻柔悠扬的女子嗓音从帘後扬起,夏雪葛缓缓撩起垂帘,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蛋,如星辰般的美眸直直地注视著龙冽,「你想要的人是我,何必伤及无辜呢?」
龙冽回眸看见她,一双墨黑的眼眸冷似寒冰,彷佛看著一个比仇人更陌生的人,他冷笑了声,「你终於出现了,葛儿,这三年来,我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无时无刻,我都在等著。」
「三哥,还能再见到你,真像是一场梦。」
「这不是梦,葛儿,就在半个时辰前,当你决定竖起白旗投降之时,这个天下已经为我所有,我知道你希望这只是个梦,但让我亲口告诉你,这不是梦,我不允许这只是一场梦!」
因为,他终於可以将她夺回身边,不再让她离开!所以,他不允许这只是一场梦,不允许一场梦醒之後,她依旧在他不可碰及的远方!
「我也不希望,我希望这是真的,是真的亲眼看见了你,三哥,看你气色那么好,伤应该全好了才对吧!」
「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葛儿,你也会关心我的生死吗?」他中毒全拜她所赐,她只怕巴不得他没命吧!
她关心吗?夏雪葛微微一笑,对於这个早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不多做注解,绝美的容颜一时间显得有些迷蒙恍惚。
「那天,我们两个人一起作了场梦,那梦境很美,但那是属於我的,是一场只属於我的美梦。」
元昆激动地叫道:「夏姑娘,你怎么不逃呢?这男人太可怕了,你快走,我们弟兄就算是为你赔进老命都甘愿……」
「来人,把这群扰人的家伙给我押下去。」龙冽冷声下令,一群护卫从他的身旁分出,押住了元昆一行人。
「你这个负心汉、薄情郎!大爷我早知道就不听夏姑娘的话,把解药拿出来救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临去之前,元昆不服气地大叫道。
「慢著!」龙冽扬手制止了护卫,问向元昆:「你刚才说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中了我元昆精心调配的毒药,是普通庸医可以解得了的吗?是夏姑娘说她欠你一份情,才让我拿解药救你!她还不顾自身的危险,亲自拿到你的军营里,是我们这些弟兄们护送她到军营外的,虽然我们不知道送个解药需要一整个晚上,可是,她救你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来人,把这只吵人的乌鸦给我带下去,把他们统统给我带下去!」龙冽语气陡然一冷,心里似乎对听到这些话感到不太高兴,他转眸问向夏雪葛,「我问你,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是真是假,有所谓吗?」她柔柔地笑著反问。
「有没有所谓由我来决定!我只问你,那是真的吗?」龙冽不让她轻易闪躲这个问题,大掌擒住她纤细的手腕,恶狠狠地问道。
我只是人去了,心还在……
望著她如水如星的美眸,龙冽的耳畔忽地响起了这句话,轻轻柔柔的,哽咽地含著泪,原来,那不是他的梦吗?!原来,那夜他所听到的那些话,都是出自她的口中吗?
蓦然间,他的胸口涌起一股暖热,几乎教他没有招架之力,原来,那一夜他俩的温存,竟是真的?!不,不可能……
「我只知道,你不能死。」她轻柔摇头,说得很轻、很淡。
原来是真的!龙冽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记闷雷击中,痛得他有片刻无法言语,他放开了她的手腕,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平复自己的心情,他转过头,选择以不看她来平复自己内心波涛汹涌的思绪。
「不要以为你救了我一命,咱们之间的债就能够一笔勾消,你欠我的,我要你用一辈子来还,拿一辈子还!」他背对著她,以冷冽的语气宣告不容许被更动的决心。
「哪来的一辈子呢?三哥,太迟了,这件事情很可能要让你失望,我……必须先走一步了。」她笑眯著朦胧的泪眸,眷恋地瞅著他高大冷绝的背影,近似喃喃自语地说道。
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的胸口好痛,是因为再次见了他而内心激荡,还是她刚才服下的毒药已经发挥了蚀心的效用?
或许,两者都有吧!她凄媚一笑,咚地一声,她双膝跪倒在地上,嘴角淌出一道艳色的血光。
「什么事情太迟了?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看见了兵士们惊吓的睑色,猛然回头,同样也被眼前所看见的光景给深深骇了一跳。
她对著他缓缓摇头,一抹倾国倾城的绝美微笑跃上了她的唇畔,唇畔的鲜血红艳如花,脸色却是苍白若雪,两者之间形成了怵目惊心的对比。
她中毒了!他的心被这个事实给震得发麻。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有片刻无法动弹,定定地站在原地。
「在你攻破城池之时,我已经服了毒药。」那是救他的解药,同时也是她的毒药,当初,元昆交给她那瓶药时,曾经告诉过她,她留下了一点,因为,对她而言,这何尝不也是一味「解药」呢?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他低吼了声,箭步上前,一双长臂紧紧地扣起了她的手臂,才惊觉她的瘦削,柔弱得一捏即碎,这时,他的心狠狠一痛。
「大夫!快去找大夫!」他朝著手下疯狂地怒吼著,老天!两军交战对决之时,他为何从来没有发现她已经脆弱如斯?他应该发现的,那么他会……他会将她……如何呢?
他知道自己将会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了将她再度拥入怀里!他暗恨咬住牙关,悔恨的心情,彷如疯狂的波涛般淹没了他。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与你为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你,只是我……只是我……我……」我只是太爱你了!她在心里默默地说著,不冀望他能够明白她这份心意。
夏雪葛一双美眸盛满了泪水,不舍地注视著他严酷的脸庞,在心里暗道:三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
她将带著这个秘密死去,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听我说……」
「别说话,等大夫来,别再说话了!」他想要她多保留一点力气,双臂紧紧地抱住她逐渐冰冷的身躯,试图多给她一点温暖。
「来不及了,我想跟你多说说话,有些话……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她笑著摇头。
「不!我不准你死!」
「你知道吗?你从来……都不浪费力气在别人身上的,从来都不曾……」她嫣然一笑,真好,在她临死之前,竟然还能够亲眼目睹他为她担心忧切的模样,她今生於愿足矣!
「你不是别人,我不允许你以这种方式离开我,在我还没有点头同意之前,不允许你离开我!」
生平以来第一次,在他严酷的脸庞上出现惶恐的神色,他双臂将她抱得好紧,生怕她会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一样。
夏雪葛伸出柔荑抚过他脸庞上每一寸刚毅的线条,心底想起了这些年来,盘据在她心底的倔强……
「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贪心,不能安分耽溺在你这样的宠爱里头就好,我偏要更多,只可惜到了最後……」她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说下去,「我累了,好想回去,带我回去……好吗?」
「为什么?」他痛心疾首地问出这些年来一直盘旋在他心头、不能释怀的阴影,「为什么——」
她柔柔打断了他的话,「带我回去,求你了。」
「既然这么想回去,当初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到底又想要什么?!」他沉痛地说道。
夏雪葛并没有回答他,一抹了然苦涩的笑容漾上了她绝艳的唇畔,「带我回去……我不想在这里,我一直都好想要回去……回到你的身边,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是这样期盼著……」
「葛儿!」他从胸口震荡出痛彻心扉的嘶吼,劲猛的双臂彷佛想要将她狠狠地揉进怀里似的,不放!他这一辈子都不放开她!
「你在生气吗?不要生气,好吗?」夏雪葛微微一笑,模样极其瑰艳,「不要为我再生气了,不……我应该说,别再生我的气了!求你了……」

「你凭什么在这个时候请求我的原谅引一而再,再而三,你都只是想要弃我而去,你凭什么得到我的谅解?!」
「是呀……我不能,我确实不能……你对我的恨,是我罪有应得,在临死之前祈求你的原谅,是我太奢求了!」
「你不会死,不会!」
「三哥,葛儿就算是死,也永远都是你的葛儿,我知道你会恨我,如果这样做能够让你好过一点,那你就恨吧!」就让他恨吧!因为,无论他如何憎恨著她,也都不能杀死她心中的爱意,爱苗宛如春草般,随著时间不断滋长著,她斩不断,理还乱!
不如就任它去吧!对此,她已经死心认命了!夏雪葛露出一抹凄美绝望的微笑,目不转睛地注视著他,曾经她来不及看的,现在她要多看一些,最好能够将他迷人的脸庞刻进心里,深深地刻出血痕,才能永远不忘。
不忘他,就算是死,她也不要忘记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葛儿,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要离开三哥?告诉我为什么?!」
「三哥,你对葛儿太好了,好到让我想要独占你一个人,可不能……你不是葛儿一个人的,三哥,恭喜你取得了天下,成了万人景仰的九五之尊,但……越来越难了!从前不能,以後只怕更是不行了!」
「什么事情越来越难?你把话说清楚!」
「一生一世……只守著一个人,真的……好难。」暗红的鲜血随著最後一个音节涌出她的唇闾,淌滑过她雪白的颈项。
「不……不要!葛儿,三哥求你,不要再说了!留住一口气,活命要紧,不要再说了!」龙冽伸手心急地想止住她的血,但只是让大掌沾满一片艳红,完全於事无补。
「三哥,下辈子……如果我们还有下辈子,我一定寸步不离开你,就算是你烦了、厌了,我也不离开你。」
「我要这辈子,葛儿,我们的『这辈子』还没过完哪!」
「三哥,抱著我,紧紧抱著我,我好冷……好冷……」
「我抱著你了!葛儿,撑著点,三哥抱著你了!」他紧紧地拥抱著她,将内力源源不绝传度给她,如果可以的话,他就算连命给她都无所谓!
「嗯……」她露出欣慰的微笑,渐渐虚弱地眯细了美眸,晶莹剔透的泪水盈溢而出,就像断落的珍珠般教人炫目,「我把琴还给你,三哥,对不起,葛儿不能再抚琴给你听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葛儿!」龙冽紧紧地拥抱著她,沉痛地嘶吼道:「你不是想知道那曲『无愁』是谁谱写的吗?是我,是我替你写了那首曲子,你就是我的『无愁』!」
「什么……」
「是我没告诉你,是我替你写了『无愁』,是我写的,当年,那个被女娃天真无邪笑容所迷的人,是我……是我吗?是我让你失去了那无愁的笑容吗?是我夺去了你那教人一看入迷的无邪笑容吗?是我吗?!」
一抹凄美的笑痕浅勾在夏雪葛的唇边,看起来像是恍然大悟,更像是有点凄凉的悲伤。
「原来,他们就是我们,我以为他们会过得比较幸福快乐,原来……我以为,那个少女会一直无愁微笑下去,过完她这辈子……三哥,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太贪心,要得太多,对不起……」说完,她的十根指甲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肌理之间,毒性发作的痛苦,以及内心激动的煎熬,如火般烧灼著她的心。
龙冽看到她这副痛苦的模样,心里痛得像在淌血,他想紧紧地拥住她,但她却娇弱得教他生怕一个用力,就将她给捏成碎片!
他的葛儿!眼前这个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女子就是他十几年来,捧在手心上呵疼的宝贝吗?他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著她如此受苦呢?他早该发现的,怎么能够允许她这样残害自己呢?
他抱著她,大掌捧住她的头,让她靠著他的胸膛,没入她黑发问的指端有些轻颤,那是从他内心深处泛出的深层恐惧。
「是我,是我剥夺了你的微笑,葛儿,我怎么可以要求你眼睁睁看著我娶别的女人,还能够无愁地微笑呢?活下去,让我把属於你的笑容还你,不要死,我可以不要当皇帝,我可以拿这个天下来换你的命,葛儿,你不要让三哥余生只能活在悔恨中,好吗?」
「三哥,对不起,真的太迟了……」她悲伤地摇头,专注地看著他,希望她临死之前的最後一眼,看到的是他。
「不!不会……只要我们肯重新开始,一切就不会太迟,葛儿,振作一点,大夫!谁快去找大夫!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天杀的,谁快把大夫给我找来啊!」
他大掌抚著她微凉的脸颊,希望能够替她多保存一点温熟,就算是气急败坏的大吼,也丝毫不能宣泄他内心无助的焦躁。
「三哥,对……不起啊……到了最後,葛儿终究还是教你失望了!对不起啊……」
说完,她望著他,轻轻叹了最後一口气,冉冉地闭上了双眼,身子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唇边还似有一抹微笑,最後一口息儿……绝了。
「不!葛儿,葛儿——」他紧紧地抱著她,绝望地嘶吼著,一声声,都像快要喊出血般凄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冽怀抱著她柔弱的娇躯,眯细了黑眸,迎视著等候在城门之外的浩大阵仗,瞬间,一抹苦涩的微笑泛上了薄唇。
他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帝位,却在同时失去了她!
此刻,在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恍惚,究竟,这些年来他汲汲营营,一心想要求取的东西是什么呢?
他失去了她,彷佛失去了一切。
「万岁爷,您想去哪里?此时天下才刚平定,到处都是一片动荡,请让属下随行护驾。」随车的将领上前请命。
「葛儿想家,我要带她回去,我们要一起回家。」龙冽将她的小脸按进自己的颈间。语气有些虚幻,心头的血痕仍旧不断地淌出鲜热的液体,疼痛的感觉麻痹了,只是血仍未歇,或许,只有等到血流尽了,才会得到平歇吧!
「万岁爷?」兵士们不解地唤道。
龙冽不理会他们,俯首凝视著她如沉睡般绝美的容颜,低沉的嗓音因心痛而显得沙哑,「你说,你一直都好想回到我的身边,不想待在这里,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好狠,连听我说一句真心话的机会都不给,葛儿,你从来都不说,又怎么知道我心里的答案是什么?!」
「主子,请让属下随行!」
他陡然一喝,「谁都别跟来,我想跟她独处一下,我们已经太久了……太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亲近,就让我与她安静一会儿,说说藏在彼此心里的话,说这三年来,我们到底把对方放在心里的哪一个角落,说说……是应该好好说一说了!」
「主子,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
「住口!」他断然喝阻,眼神温柔地望著怀里的人儿,「她没死,我要带她回家,回她从小长大的家,从今以後,我不会再让她有机会离开我身边了,葛儿,你听见了吗?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他怀抱著她翻身上马,让她安稳地躺靠在自己的怀里,他轻勒马缰,二人一骑,奔往黄沙烟尘未息的地平线,渐渐地远去,直至消失在众人面前……
听到自己的主子中毒身亡的消息,原本就不肯乖乖待在地牢里的元昆更是不安分,他用力摇晃著铁栏,大声吼道:「快放我出去!」
「别傻子,你以为你们还有命活吗?」狱卒对他的突发奇想嗤之以鼻。
元昆冷笑,「我没命活不要紧,可是,如果冽王爷知道有人可以救他的爱姬,却是因为你们这一班奴才狐假虎威,故意要让他的爱姬没命可活,嘿嘿……反正咱们都已经快要死了,再拖几个垫背的人也不赖,喔?」他转过头,一点儿都不理狱卒,笑咪眯地对同伴说道。
「你们真的可以救葛儿小姐?」魏延缓缓地步入地牢,笑著看他。
「你是谁?」元昆对於这个跟随在龙冽身边的男人充满敌意。
「我是可以决定是否释放你们的人。」
「听起来好像满伟大的样子,我们弟兄应该相信你的话吗?」
「葛儿小姐的存在对爷而言太重要了,她不能死,如果你们可以救活她的命,爷绝对会饶你们不死。」
「那我们弟兄还是要跟著夏姑娘,成吗?」
「我想,爷不会介意有人自告奋勇要保护葛儿小姐,你们放心吧!你们的要求应该很容易办到才对。」
「那你还不赶快放我们出去?」元昆受不了地大叫道。
「来人,开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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