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镜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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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收留一只血妖。他们难道不怕被吸干了血么。”司徒月波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死在这妖孽手中的受害者们。
“那个时候的蒂诺跟现在不一样。”阿镜摇头,“不是所有血妖都是只知道吸食人血的恶魔。也许你不相信,那时的蒂诺,非常纯善。或许因为他从未伤过人命,邪性未生,又或许相由心生,他看起来就是个有着钻石般耀眼外表的普通少年,让人第一眼就忍不住爱上。”阿镜垂下头,一丝羞涩的浅笑出现又消失,“王储和玛丽对他非常好,亲人一样,在狩猎别墅的那段日子,谁见了都会说幸福。直到……”她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直到那个晚上,因为教皇拒绝宣布他原来的婚姻无效,加上政治前途的渺茫,崩溃的王储制造了一出最凄惨的悲剧,杀了玛丽,自己再殉情自杀。那一天,王储故意吩咐蒂诺去很远的镇子帮他办事,等到次日蒂诺回来的时候,只看到玛丽和王储冰凉的尸体。还有那些在别墅里穿梭的侍卫和神父们。”
“他开杀戒了?!”司徒月波轻易猜中了下文。
阿镜叹息:“他偷看了王储留下的遗书。对阻止王储和玛丽结合的教皇势力恨之入骨。被恨意冲昏头的他,一夜间杀死了所有留在别墅内的神父。那次,整个狩猎别墅里血流成河,庭园里的白玫瑰都成了红玫瑰。很快,别墅内有妖魔的事传到了教会。教皇派了三名身怀异术的手下到了这里。蒂诺不是他们的对手,最后被他们用所罗门封印封到了一尊圣母像里。而皇室遵照教皇的意思,火速拆掉了别墅,在原址上修起了这座修道院,一来可以彻底掩盖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惨剧,二来可以借修道院的神力来永久压制被封印的蒂诺。”
“可是那个封印被破坏了。”司徒月波接过话头,想起之前看到的圣母像碎片,说,“如果当初那帮神父是把他封印到圣母像里,那么他们的所罗门封印必然是封印恶魔之用。可是我看到在圣母像碎片旁边,还有另外一个所罗门封印,那是召唤恶魔的。如此看来,有人以毒攻毒,用所罗门封印的正邪两面来互相攻击,把那血妖给救出来了。”他颇为赞赏地看了阿镜一眼,“那个人,就是你。”
阿镜没有否认,叹口气,垂下了头。
“我对你的身份更好奇。”司徒月波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抬起她的下巴,“你的体内有灵魂,可这灵魂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妖邪。”
沉默片刻,阿镜缓缓说道:“我是一个……镜灵。上古时候,女娲上神炼五彩神石补天,而我就是没有用完的补天石中的一块。上神见我无色通透,很是喜欢,于是将我化成一面镜子,随身携带。只因我本来便是集天地之灵而生,加上天长日久受女娲上神精气沁润,渐渐有了自己的精元魂魄。上神因为行补天之举而元气大伤,最终消失于天地间。而我则辗转落入凡间,在半梦半醒间渡过漫长时间。不记得有多少人用我照过容颜,只知道数百年前,我被作为礼物从中国送到了奥地利,鲁道夫王储把我带到了狩猎别墅,送给了玛丽作为生日礼物。”
“原来你是天地所成的神器。”司徒月波啧啧有声,“难怪你固有的纯净之气可以遮掩住一切妖气。连我都被你瞒过去了。”
“为了救出蒂诺,我化**形回到修道院,拼了一身灵力,用所罗门封印召唤出炼狱恶魔,让它为我冲破那群神父加在圣母像上的封印,救出奄奄一息的他。为了避免那些神父再来找他的麻烦,我将他封入我的体内,如此一来,再高明的术师也发现不了他的去向。事实上,在发现圣母像碎掉之后,教会派出了更多的高手追寻蒂诺的下落。几番追寻未果,于是就传出蒂诺是来自地狱的撒旦,他早晚会回来报仇的流言,修道院里上上下下恐慌不已,最终全部离开了此地,慢慢地,这里就荒废了。而我带着蒂诺,回到了这里,一直生活了下来。”阿镜抬起头,抓住了司徒月波的手,哀求,“你知道,他并不是个坏人。我费尽心思保他周全,就是不想他有朝一日死于非命。求求你,放过他吧!”
司徒月波看着那个瑟瑟发抖处于半昏迷中的少年,摇摇头:“如果当年他杀那帮神父,是为了报仇。那么近三十年来被他吸血而死的当地居民,又该怎么算?”
“那个……”阿镜一时语塞,双手无力垂下,说,“当蒂诺第一次喝过人血之后,如果不继续,他就会饿死。可我不想他再杀人,所以一直不肯让他离开我的身体,并用残存的灵力为他续命,就这么一直坚持到三十年前,那个月全食之夜,我清楚感觉到蒂诺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他始终是一只血妖,血是他唯一的食物。我不能让他死去,所以我……”她的手攥成了拳头,“我带着他出去,袭击了一个路人……之后,每过十年,他就要吸食一次人血,而我,一次次看着那些活生生的人丧命在我面前,他们的血,经过我的嘴进到他的体内。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司徒月波起身,朝蒂诺走去。这个小小的动作却引起了阿镜的激动反应,她大叫:“不要!不要杀他!求您了!都是我的错,要杀便杀了我吧!”
“我很奇怪,照你的描述,这个家伙应该一直是受制于你的。”司徒月波牵起蒂诺的一丝银发,于手中把玩,“为什么到了后头,你反而被他占据了身体,做出那么多错事?”
“血妖的力量来自于血,他吸入的人血越多,力量就越大。我虽然是上古镜灵,但是毁掉所罗门封印时,我的元气已经消耗大半,加上再用灵力供养他多年,到最后我根本控制不了他了。”阿镜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早就有能力离开我的身体。但为了实现他的愿望,他留下来了。”
“什么愿望?”司徒月波看着脚下这个传说中的血妖,饶有兴趣地问。
“倒转时间。回到王储自杀前的一天,去改变这段历史。”阿镜吸了口气,说出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愿望”,“不久前,他从一本古籍里得知,一只真正强大的血妖,会有扭转时间的能力。而力量的强大与否,取决于他吸食的对象是否同样强大。”
司徒月波一皱眉,道:“这么说,到后来,他吸食人血不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为了积蓄力量回到过去?”
“是的。”阿镜点点头,眼中涌上无限悲意,“当他决定开始这个计划时,他要求我从附近的镇子开始,像个普通人一样融入到当地人的生活中,在外人对我们完全不设防的时候,寻找他要的猎物。莎碧娜,是他的第一个目标。而原因仅仅因为莎碧娜的母亲曾是个巫师,他相信巫师女儿的血,必然比普通人更强。”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莎碧娜对我那么好……我却眼看着他吸干了她的血……我……”
“莎碧娜死的时候,很安详。”没有责骂,也没有追问,司徒月波淡淡说道。
“我阻止不了他,只能用幻术让莎碧娜在没有痛苦的幻觉中死去。”阿镜擦去眼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从你们一来到森林旅店那天起,他就觉察出你妻子身上有不同于一般人的强大气场。所以他跟踪你们,想摸清你妻子的底细,并且……把她作为下一个猎物。你们在旅馆里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包括你妻子用符咒弄晕警察去查看莎碧娜的尸体,以及你们在一起所谈论的一切。”
“**本事一流啊!”司徒月波调侃道,继而又说,“你是镜灵,那么旅馆里所有的镜子都是你的线人吧。”
“对不起。”阿镜万分后悔地跟他道歉,“他知道你妻子不是普通人之后,很兴奋,为了能一举成功,决定试探你妻子的实力。而那个美国佬是最冤枉的,他是蒂诺随意选中的目标,只是为了在试探你妻子前再给自己增加些力量而已。然后他借用我的力量,以盥洗室里的镜子为媒介,偷袭你妻子。结果发现她并不如想象中的好对付。所以他决定在你们去修道院的时候,引你们进入现在这个用我的灵力生出的反向空间,利用这个空间的特质,杀掉你们。来时,我本来想阻止你们,可身体里的他不肯罢休……但是,万万没想到,一直被我们当作普通人而忽略的你,竟是……冥王。”她一阵苦笑,“呵呵,自作孽啊……”
这时,蒂诺忽然动了动身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紧闭的双眼快要睁开。
见状,阿镜的心又提了起来,再次哀求:“不要杀他!我……”
司徒月波打断她:“他不离开你,只是因为你的身体可以帮他掩盖妖气。我夫人始终想不明白的就是这点,杀人时,他是你身体的主人,妖气自然泄出,杀完人之后他蛰伏回原位,你做回主人,你的灵透之气把他的妖气完全遮盖,神仙都找不到这凶手。妙极了!”他竟微笑着鼓起掌来,旋即面色一沉,冷冷道,“阿镜,对他而言,你只是个工具。你明明有能力把他逼出体外,却要一次次包庇纵容!”
“我只是不想他难过……不想他失望……”阿镜的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到,“我爱他……在我第一次见到他,在他第一次对我微笑的时候……”忽然,她落在蒂诺脸上的目光定住了,剩下的话被咽了回去。
蒂诺完全清醒过来,缓缓坐起来,紫眸里透出的寒意和戒备,在阿镜和司徒月波身上游移。
“蒂诺!”阿镜伸出手,下意识地想去抓住他,可脚下的冰索将她紧紧困住,倾斜出去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有心无力的她又一次朝司徒月波哭喊着,“别杀他!我求您了!”
蒂诺看着这个为自己苦苦哀求的女人,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司徒月波,一言不发。

“你以为回到过去就可以改变历史?”司徒月波盯着蒂诺,像在质问一个偷糖吃的孩子。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他,对这手掌生杀大权的冥王反生出一股无畏之意,抬头说:“是!”
司徒月波摇摇头,俯身摸了摸蒂诺的脑袋:“说你天真好还是愚蠢好呢?听着,历史是没有可逆性的。就算你回到百年前,在那天阻止了王储的疯狂行为,那又如何?”
“如何?!”蒂诺反而觉得他的问题很可笑,侧过头躲开司徒月波的手掌,大声说,“那样玛丽就不会死!她还可以很幸福地跟王储生活下去,在玫瑰里起舞,在洒进月光的窗前啜饮她最爱的绿菲特丽娜酒!”
闻言,阿镜脸上的泪水渐渐停止了流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她眉间纠结。
“你错了。除非你有本事去除王储内心的绝望,换言之你能改变当时整个王朝的施政策略,否则他依然会重蹈覆辙。所以他和玛丽的命运不会因为你的出现而改变,充其量让这场悲剧延后发生罢了。”司徒月波说罢,回头看看满脸沉郁的阿镜,再看看这理直气壮的蒂诺,不由问他,“从头到尾我只听到你说‘王储’‘玛丽’,这么多年,你心里只有他们?”
当唯一的希望被人全盘否决时,悲愤之情在蒂诺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化成一声怒吼:“是!”
司徒月波没说话,转身走到阿镜身边,手掌轻捏成拳,再伸开时,那簇一直在他掌心闪烁的光华踪影全无,而那条缚住阿镜的冰索也在一阵淡烟中化为无形。
“冥王陛下……”阿镜难以置信地看着还她自由的司徒月波。
“那她呢?”司徒月波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走到蒂诺面前,“你知道要打破所罗门封印,并且用自己的身体帮你作掩护,需要耗去多少元气和灵力吗?如果她不是上古神器,早就一命呜呼了。这样一个人,怎不见你提起?”
蒂诺看了阿镜一眼,随即将脸转到一边,漠然地沉默。
“如果不是爱上了,她不会为你做这么多。”司徒月波放缓了语气,“连命都可以不要。难道你从来都没有为她考虑过?哪怕一点点?”
阿镜靠在他怀里,头埋得很低,长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见表情。
“她爱我,与我无关。”蒂诺转过脸,紫眸如覆冰霜,“我没有求她爱我,一切都是她自愿的。这不是交易,我没有义务报答。”
司徒月波清楚地感觉怀里的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甚至从她的身体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碎裂声。
啪!
还没看清司徒月波是怎么从几步开外的地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记响亮的耳光便落在了蒂诺脸上。一个趔趄,他跌倒在地,嘴角渗出了血丝。
阿镜惊呼一声,扑过去护在蒂诺面前,抱住司徒月波的腿哀求:“我不介意,我从来都不介意!能够跟他在一起,能够帮到他,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您放过他!”
蒂诺望着拼死护在自己面前的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司徒月波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怒意,语气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酷:“一只没有感情的凶狠血妖,留在世上也是祸害。”
仅仅因为这一句话,空气里顿时充满肃杀之气。蒂诺的胸口大起大落,却偏偏要昂起头直视这高高在上的冥王,用牵强的行动来证明自己并不怕死。
“蒂诺!你不要再这么任性了!冥王陛下不是坏人!事实上,的确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们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阿镜生怕蒂诺的莽撞再激怒司徒月波,抱住他,求他低下那颗倔强的头。
“王储和玛丽有错吗?为什么那些人不肯放过他们,一定要他们死去才高兴?”蒂诺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停顿片刻,又神经质地大笑,指着司徒月波道,“没有谁是无辜的,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罪人!”
“无可救药。”司徒月波缓缓抬起了手。
“不!”阿镜大惊失色,扑过来抓住司徒月波的手,不顾一切地说,“放过他!我可以让他变成一个没有妖气没有记忆的普通人,他以后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求您了!”
司徒月波打量着眼前这张泪水四溢的憔悴面孔,一挑眉:“你想……”
“只要您答应我,留他性命!”阿镜擦去泪水,眼神坚定无比,“我保证,我能做到!”
思忖片刻,司徒月波道:“如果他真能变成一个不会威胁他人性命的普通人,我可以放过他。”
阿镜喜形于色,激动地说:“好!一言为定!”
“你们……”蒂诺看着那两个“做交易”的人,想站起来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冥王的一巴掌,没有扇飞他的魂魄已是大幸。
“谢谢您!”深深地给司徒月波鞠了一躬后,阿镜走回蒂诺身边,怔怔地看他许久,笑了,“你第一次把我捧在手心里的时候,说这镜子真好看。那天,五月里的阳光洒在你的头发上,闪闪耀耀,比宝石还迷人。我喜欢在寂静的夜里,看你坐在窗前一遍遍地弹着悠扬的曲子,哪怕你温柔的目光总是越过我,投在别人身上。你说的对,爱你只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要你回报,因为有个人可以让我爱,已经是幸福。”
花朵般绽放的笑容里,阿镜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缓缓念动咒语。一串五色光华从她额间浮出,旋绕着扩散,很快便将她整个身体都笼罩在一片斑斓闪烁之中,而此刻,一层半透明的银辉渐渐爬上了她的双脚,像沁入宣纸上的水渍一般,迅速蔓延开来,不过几秒时间,她整个人如同陷入了迷离的月色,身形也在朦胧中缓慢收缩,直到变成一个鸡蛋大小的银色圆点,带着流星一样的光带,从包裹着它的五彩光华中匀速飞出,在空中旋了几个圈后,坠入了满脸错愕的蒂诺的心口。一层水波般起伏的透明气流从他体内涌出,竟将他从地面推到了半空,他猛地捂住胸口,张大了嘴却喊不出一个字,模样似乎有些痛苦。而他那头长长的银发则像浸泡于深海之中,在有节则的律动中变成了黑色,那双紫色的眼眸也随之变为了普通人才有的深棕色。
司徒月波半眯着眼,看着半空中变了模样的蒂诺缓缓降回地面,意识全无地躺倒在那一片尚未消褪的五色光华下。
唰!又一道强光闪过,那五色光芒瞬间被压缩成一条细线,又猛地收成一个点,从空中坠落到了地上,发出盯啷一声脆响,一块光可鉴人的剔透圆镜滚落出来,刚刚好停在司徒月波脚下。
拾起这个漂亮的小东西,司徒月波笑笑:“放心,我一向守信。”说着说着,他忽地愣了愣,手里的镜子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层水气,有点咸咸的味道,像只沁润在泪水里的眼。
用衣袖轻轻擦干镜子,司徒月波走到昏迷不醒的蒂诺身边,把它放到了他的手中,又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淡淡说:“你不是没感情,只是不懂珍惜眼前人的道理。如果以后你还能遇到另一个阿镜,希望你该知道怎么做。”
话音刚落,身边凌乱一片的大厅突然失去了全部光源,司徒月波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然身在修道院外那片荒地之上,那个由阿镜一手造出的反向空间,随着她的彻底消逝化为了烟尘。
走到另一头,抱起熟睡得呼呼有声的钟旭,司徒月波又看看那个躺在荒草之中的瘦削身影,一声浅叹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山风轻过,树木草丛沙沙作响,司徒月波抱着妻子走在荒僻的小路上,嘀咕着等妻子醒来后要编个怎样的理由来瞒过阿镜这档子事,边走边叹,堂堂一个冥王,度个蜜月都不让清净清净。正想着,恍惚间,似有一阵悠扬的华尔兹从身后传来,跳跃的音符渲染了幽暗的山路。司徒月波回头,暮色中,哪里还有修道院的影子,一座华美的别墅,像个翩翩起舞的美人,在音乐声中向曾经踏足过这里的人,告别。
我看着树妖在跳跃的烛光背后悠然讲完这个故事,笑问:“你连冥王也拿来说事?”
树妖伸了个懒腰,从包包里掏出一只无色唇膏,旁若无人地涂着,然后朝我抛了个顽皮的媚眼,说:“我跟冥王关系满铁的,他不会介意我拿他来赚金条。”
“呵呵。那只血妖,你后来见过他么?”我对于那只可怜而可恨的家伙,有点点好奇,有点点牵挂。
“没有。对于不懂珍惜的人,我没有兴趣多加关注。”树妖把金条揣进包里,仰头一笑,“我只对所有对我好的人好,比如慷慨的你。”
“呵呵。”我突然觉得她有点可爱,连看金子时的贪婪目光都惹不起我半丝不悦,看着她打算离开的背影,我叫住了她,“喂,后天新年了,你打算怎么过啊?”
“嘻嘻,是不是有点寂寞,想让我留下来陪你啊?”树妖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我已经寂寞成习惯了。”她没心没肺的笑,让我哭笑不得,“我只是随便问问。”
“有个帅哥约了我,说要跟我讲故事。所以抱歉,不能陪你过新年了。”她把包包朝背后一甩,朝我飞吻一个,“新年快乐,明年再来看你。”
“同乐。”我朝她的背影笑了笑。
树妖的故事讲完了,我看到了一个“你爱我,与我无关。”的男人引发的不知道算不算凄凉或者是遗憾的故事,还好,在新年之前,这个故事结束了,不快乐的东西,还是不要带到明年了。
也许,树妖跟我想的一样。
下面,该谁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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