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弄巧成拙险丧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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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弄巧成拙险丧命(下)
掌柜的吓得抖如塞糠,立时软瘫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冤枉,冤枉,小的,小的,打死也不敢下毒,打死也不敢,不敢,饶命啊,饶命。”楚玉骂道:“你还敢不认?”提起脚就往掌柜的身上踢去,许一枫喊道:“楚姑娘,不要冲动。”楚玉生生收回脚,狠狠在地上一跺,柳眉挑得老高,气道:“妹妹都这样了,怎么能不冲动?你这无情无义的,现在还说这话?”许一枫收回搭在南宫红颜腕上的手,道:“我刚才探了探南宫姑娘的脉象,不象是中毒。”
楚玉立刻欢喜,迅速跑到床前,南宫红颜的脸通红通红的,她伸手一摸,甚是烫,急道:“这么烫,是怎么回事?妹妹身子太虚,哪里受得了这个?”许一枫问那掌柜的:“掌柜的,你可要老实交招,这银耳莲子羹是谁做的?”掌柜的“咚咚咚”的磕头,哭道:“小的不敢对大侠撒谎,句句真实,这银耳莲子羹是小的和我那婆娘一起做的,不敢有半点怠慢,求大侠明查啊。”楚玉问:“那银耳与莲子是哪里买的?”掌柜的道:“确是给各位付账的那人买了送来的,小的不敢昧着良心说话,开店多年,常给客人们做羹,也识些货,那银耳与莲子都是实实的极品,不象是有毒的。”
楚玉厉声道:“你要敢有一个字骗我,姑奶奶定要你死得很惨。”掌柜的俯在地上,连连磕头,道:“绝不敢,绝不敢。”许一枫又端过那碗羹,慢慢的用汤匙搅拌,再细细的闻,皱眉问:“这里面加了人参?”掌柜的抬起头,点点头,道:“是的,那人送的药材里就有人参,我不敢私自舍下,就一起熬了。”许一枫又问:“加了多少?”掌柜的回道:“两指粗的参,都熬了。”楚玉“哎哟”道:“妹妹这么虚弱,哪里经得起人参的炙烤,岂不要活活烧死了?”掌柜的道:“我怕南宫姑娘喝得炝了,将参全滤了,只将熬的汤裹在羹里。”
楚玉又上前一把扭住他衣领,喝道:“都是你害了我妹妹,你是不是存心的?她病成这样,便是汤也不能喝,怎么能下这么重的参?你倒底居心何在?”掌柜的已吓得麻木了,软软的由着楚玉拎起,哭道:“小的便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加害南宫姑娘啊,实在是不懂药理,女侠饶命啊。”
许一枫劝道:“楚姑娘,现在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还是赶紧为南宫姑娘去火吧。”楚玉这才想起妹妹的性命才最是重要,将掌柜的一把掼在地上,喝一声“还不快快离去,我这妹妹但凡有一丝差错,少不得叫你全家老幼抵命。”掌柜的听了这句厉害话,吓得连哭带爬的出去了。
这边许一枫已将南宫红颜扶坐起来,一看褥垫,尽是湿透,楚玉过来相扶,南宫红颜早已昏厥过去,一把骨架软软的,楚玉也不禁摸着手颤。
便在这时,外面有人哟喝道:“哪里来的混人,竟敢在大理境内惹是生非?”楚玉抢出门去,只见迎面走来一位少年,生得面如粉敷,唇红齿白,甚是好看,眼神却是凌厉,大步流星的走向楚玉,后面跟着哭哭啼啼的掌柜的。楚玉一步上前,问道:“你想干什么?”那少年将楚玉上下打量,哼道:“生得一副好模样,不料却是个河东狮,心狠手辣。”
楚玉一向自持聪明美貌,所行之处,路人无人侧目,不料这人却称自己为“河东狮”,立时气得两颊通红,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敢骂你姑奶奶,可是活得腻了?”少年哼道:“我是谁?用不着告诉你,一个野丫头,在我大理伤人,我就饶不得你。”说着,突然伸手,五指凌厉抓向楚玉的左肩,楚玉也不好惹的,一出门便已做好准备打架的,岂不防着他,见他一有动静,滑身退开半步,避开这一抓,玉手一翻,扣向少年的脉门,少年一招落空,也不生气,冷笑道:“果然是有些来头的,难怪敢欺侮我的百姓。”一边说着话,一边五指一扭,迎向楚玉。
楚玉见他不退反进,也知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大敢大意,嘴上却不饶人,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和姑奶奶过不去,今天,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哼,什么百姓?我可有欺侮他?他将我妹妹都快害死了,我没要他的小命已是大发慈悲了。”两人各不相让,一边骂一边打,从走廊上一直打到院子里,不分高下。
许一枫扶着南宫红颜,一时走不开,在屋里连呼几声“楚姑娘”,楚玉正斗得兴起,哪里听见,许一枫只得慢慢让南宫红颜放平了,收拾妥贴,出门一看,院子里两个人正斗得难分难舍,怕楚玉吃亏,看准个空隙,跳上去,一掌将两人隔开,楚玉不依,道:“你不陪着妹妹,出来做甚,就他这几手,我还怕他不成?”
那少年也毫不相让,回道:“不怕便接着打,何必找个帮手来?”楚玉听这一激,起身就进,许一枫一把拉住,不悦道:“楚姑娘,我们出来不是为打架的。”楚玉想起病危的妹妹,咬牙退后,许一枫回头对那少年揖道:“冒犯公子,多有得罪。”那少年见许一枫彬彬有礼,也不好怎的,礼节性的回揖,语气仍是不满,道:“我听两位的口音,应该是远道而来,大理是个礼仪之邦,两位既然来到大理,就该遵纪守法,不得欺侮大理百姓,蔑视大理法令。”

许一枫见少年语气冷硬,心里已是不快,回道:“我们初到宝地,不知习性,得罪了,但是阁下口中的欺侮百姓蔑视法令,不知从何而来?”那少年向后回喝道:“掌柜的,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掌柜的刚才见两人打得甚是吓人,早已远远的躲在角落里,这会听少年叫他,也小心的探出个头来,半晌才道:“是那姑娘,那姑娘……”少年冲许一枫哼道:“如何?”楚玉道:“打他便又怎的?”少年正要怒起,许一枫道:“请息怒,此事一场误会。”便将银耳莲子羹之事简略说了一遍,少年听了,回头将那掌柜的骂道:“活该被打,人命关天之事,岂由你随你随心所欲。”又向两人长揖道:“如此,是在下冒昧了。”楚玉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许一枫却回礼道:“不敢受此大礼。”少年道:“不如带我去见见那位病重的姑娘,说不准我能救她也不一定。”许一枫听了大喜,已然忘了红颜的病情实实是天命难违,一把握住少年的手,连连道谢,少年红了脸道:“不要谢,不要谢,还是先进去看看吧。”两人牵手进了屋。
楚玉正俯身为红颜试体温,也听见了少年愿意相救,虽然心里也不把握,能救总是好事,见两人进来,也默默的退在一边,少年大步走到床前,见红颜面色,已倒抽一口凉气,两人见他那神色,心里也是冷了半截,少年翻了翻红颜的眼皮,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对许一枫道:“确是病人身子太虚,人参用量过大,我这个药可解人参药力,你将它化在温水里,喂这姑娘服下便是。”楚玉听了这话,赶紧倒水,许一枫也是高兴,道了声谢,启开瓶嘴,就往掌心上倒药,少年阻道:“这药也是水,直接倒水里便是。”许一枫往鼻子处闻闻,一股浓浓的青草香味扑鼻而来,少年笑道:“可是好闻?”许一枫笑道:“确是香。”忙将药倒是水中,楚玉捧住了小心的摇匀,三人协力将红颜扶起,扶身子的扶身子,端药的端药,喂药的喂药,这才好不容易喂了些进去,不多一会,果然见红颜脸上的红晕慢慢的褪去,楚玉喜道:“确是灵药。”
许一枫谢道:“多谢赐药。”少年嘻嘻一笑,楚玉问:“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样的好药。”少年骄傲的道:“那有什么出奇,大理盛产药材,所谓一物降一物,自然也有化解之物。”许一枫问:“在下许一枫,这是楚玉楚姑娘,可否告知公子大名,以便相谢。”少年笑道:“谢就不必了,这事原是因我大理人而起,我施解药也是应该的,只要这姑娘无恙便是减轻我的罪过了。所谓不打不相识,姓名告诉你无妨,我姓段,单名云。”
许一枫拱手道:“原来是大理国的王子啊,刚才多有冒犯,实在是……”段云笑道:“怎的这么客气,王子这个称谓是我爹传给我的,原与我本身不相干,何必拘泥于这些身份。”楚玉笑道:“原来是王子,怪不得好身手呢。”段云听出戏谑之意,装做不知,故意问:“楚姑娘可许配人家?”楚玉一愣,哪有这么直接的问姑娘家的婚事呢,差怒道:“未许配,又如何?”段云啧啧笑道:“原来未有婆家啊,怪不得这么伶牙俐齿。”许一枫也听出语意,两人相视而笑,楚玉气道:“小子轻薄,来来来,我与你一较高低。”
许一枫见她真是生气了,忙拉住劝和,楚玉待要不依,这时,却听南宫红颜轻轻的咳了一声,三人一齐儿回身奔至床前,见红颜轻轻的动了动头,缓缓的睁开眼睛,楚玉喜道:“妹妹醒了,可有觉着好些了。”红颜双目无神,惊异的打量段云,许一枫道:“刚才多亏了这位段公子,解了你的人参大补啊。”红颜微微喘气,似乎想道谢,却是没有力气说出话来,段云嘻嘻笑,正要说话,门外有人喊道:“王子!王子!”
段云头也不回,道:“你先回罢。”那人道:“天色已晚,请王子回宫。”许一枫见仆人已催,道:“今天得识王子,是我三生之幸,天色确是不早,请王子回宫罢。”段云想想,道:“也好,我先回了,明天让御医过来为姑娘诊治。”许一枫与楚玉心里甚是惊喜,忙谢道:“岂敢劳烦。”段云笑道:“相识是缘,不必客气。”朝南宫红颜笑笑,转身离去。
掌柜的见王子与这几位客人竟成了朋友,到了晚上,带着老婆一齐来领罪,两人得遇段云,心中高兴也不怪罪,见他手心皮破血流,楚玉才知是白日里用劲太大,确是伤人,也主动取了药膏给他,掌柜的一家磕头离去,越发的小心翼翼,侍候的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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