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饕餮遭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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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刚才心灵忽起警兆不是错觉,也不是偶然,而是我感应到饕餮会有危险。只是我不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有这种联系,因为心灵感应是极为亲密之人之间才会产生,或者是道力高深之人对于亲近之人和周围之事的预知,我显然都不是。所以一听到饕餮的惨叫和小黑的怒吼,我心里极为不安,知道它们一定身处险境,处境极为危险。火山叫了一声:“老三,稍等一下!”我没有停下,而是用传声答道:“小黑和饕餮有危险,你们快过来!”就急催剑遁往火灵洞急速飞去,转眼即到。火灵洞内金光乱闪,洞口也被金霞云光封住,与那日天心九转再造丹出世时情景类似,只是金光格外强烈,内中霹雳之声不断。我心中一动,看此情景也许镜魔被困在黄帝老祖宗设立的太乙迷踪两仪阵中,所以洞中才会现此情景。我放出舍利子,暗暗隐去慧光,连同身形剑光一同隐去,这才穿光而入。
小黑被一幢黑烟困住,悬浮在空中,那黑烟看似很淡,吹弹欲散,小黑在里面左冲右突却无法脱身,急得疯狂乱叫。那幢黑烟看上去极为眼熟,好似以前诸生与它纠缠颇多,因此一看到心中就有股说不出的恐惧,头痛欲裂。幸亏有离火剑和舍利子防护还不防事,我强用玄功镇慑心灵,恐惧和剧痛也渐渐消失。洞中五色金光电闪,明灭变换,洞壁上不时飞起青白两色神雷打在小黑身上的黑烟之上,立即发出猛烈的爆炸声,整个洞府都随之摇晃震撼。那黑烟却是聚而不散,而且似有灵性,一见神雷打来,立即裹着小黑趋避。小黑在里面极为愤怒,而且似乎强忍痛苦,冻得全身发抖,一身乌黑长毛根根倒立。饕餮卧在小黑正下方,一动不动,微微抬起头看着小黑。我见它没事就松了一口气,小黑此时处境极为凶险,就把手一指,舍利子立即发出强烈的慧光,向它飞去,同时手法太乙神雷向黑烟打去。舍利子徐徐转动,青光流转,看似飞行极慢,谁知竟比数十百丈金光雷火先行飞到。黑烟似知道舍利子厉害,罩上便无幸理,见慧光飞来立即离开小黑往旁逃遁,恰被先发后至的太乙神雷打中,立即发出一声惨哼,黑烟也被震散了一些。黑烟此时已化**形,只是淡得几非目力所能见,被神雷打中后立即向我扑来。我还没来得及施为,却听到一声极为凄厉的惨皋,同时一股绝大的潜力袭来,剑光和心神受到极大波动和震撼。原来那人影只想报仇,却忘了我在专诛妖邪的纯阳离火剑护身之下万邪不侵,自己反而受到剧创。
洞口金光祥霞耀目难睁,青白二色神雷也一起朝洞口打去,霹雳之声连珠,却没能阻住它。我正待收回罩在小黑身上的舍利子,却听一声厉啸,黑影已经冲出禁制,消失不见,洞中也恢复原状。赵离阳火山他们恰在此时赶到,见洞中恢复原状不由得摇头可惜,胖子埋怨道:“老三你也太心急了,要是与等我们准备好,一起赶来,说不定能镜魔妖魂化身更大重创,甚至能消灭也说不定!”赵离阳笑道:“此事也不能怪郑师弟,毕竟他和饕餮小黑曾共患难,情分自是不同一般,知道它们有危险,自然心急,不能袖手旁观,可见定数难移!”小黑此时已扑到饕餮身旁,刚伸出舌头添它,却突然惨叫一声惊退,然后关切地看着饕餮,嘴里发出“呜呜”声,看上去极为忧急。我向赵离阳谢过疏忽冒失之罪,这时才发现饕餮有些异样,小黑也满脸乞求地看着我,双眼中竟然滴下泪来。我大吃一惊,立即走到饕餮身前,这才发现它竟然被冰化,全身被一层薄薄的玄冰封住。它巨口微微张开,抬头上看,表情极为平静,好似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张翼飞张翼翔同声惊道:“镜魔为何要攻击饕餮?莫非……”他们看了我一眼,立即住口不说。
我当时只顾得关心饕餮的伤势,无暇及此,也就没有追问,立即发出舍利子,一团栲栳大的慧光飞出罩住饕餮。我猛觉心头一凉,全身血髓几乎结为冻僵,心灵警兆连连,不由大惊,暗呼“不好”,立即运用全功,舍利子慧光大盛,寒气全消。镜魔邪法之高,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没想到一层玄冰竟有如斯威力,如果没有舍利子护住心灵,我当时非受重伤不可。我丝毫不敢大意,元灵重新与舍利子相合,助长慧光威力,饕餮身上玄冰立即化去,变成一丝黑气,想要逃匿,却被慧光裹住,随着一声极轻微爆炸和惨叫声,就消灭不见。玄冰邪气虽然被慧光消灭,但是饕餮却没恢复过来,仍是卧在地上不动。我不由心急起来,催动全身真气助长舍利子威力,尽管慧光强烈,祥辉朗耀,饕餮仍不见醒转。小黑不时看看我,又关切地看着饕餮,看着自己平日最亲密的伙伴受苦,恨不能替它分担。见此情景我们不禁感慨万千,火山叹道:“人们常说,猛兽无情,现在却是猛兽多情,人心日恶!那些贪心不足怙恶不悛的人类,看到小黑如此钟意,真真该愧死了!”赵离阳点头道:“自古人心不古,巴蛇吞象,更有那些生具恶骨之人,自甘下流堕落。所以才会道浅魔高,镜魔才能借此蛊惑人心,纵横五千年而无法消灭,我们将来与镜魔之战却丝毫也不能大意呢!”我见舍利子威力已经发挥到最大,饕餮仍僵硬不动,就满心忧急地说:“诸位师兄,我已经用本身圆领助长舍利子威力,大黑是不是已经遭劫了?怎么还不见醒转?”
“大黑本是秉天地间凶毒戾气所生,因此生具恶根恶骨,为前古四大凶兽之首。后来被镜魔收服以后,一度助纣为虐,所造杀孽恶因甚重,现虽随你改邪归正,以前所造之孽也必须身受偿还。它三灾已去其一,仍有两难未满,这是第二次大难,度过以后恶骨已化,虽然第三劫极为凶恶,关系成败存亡,然非经此难不能转祸为福,得尝正果!不过如能平安度过此难,异日之劫虽然至险,但有贤侄相助,当能从容而过。”满室佛光祥霞,金光一闪,长眉大师现身洞中。我立即走上前去,跪下求他救饕餮,小黑也随我一同拜倒,以头触地,连连磕头,铿然有声。他含笑把我扶起,并命小黑站起来,笑道:“没想到你虽灵兽,居然如此多情向上,真是应了我佛‘万物皆有佛性’的度世之言。你且放心,即使没有汝主求助,我也必会因你有此善因助你完成善果;而且,大黑此难非你不能解救,到时候你切不要畏难推脱!实则大黑此次应劫实是消解前种恶果,所受越惨,前孽化解愈多,不然异日劫难临身,便无从化解。”小黑睁着一双金光四射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然后把头点了一下。他又转头对我说:“郑贤侄不必担心,老衲绝可饕餮无事!现在可先将舍利子收回,少时老衲行法时还需你护法相助,你需要先把真气调匀,在体内运行精纯,待我发令即时运玄功发出舍利子助我。”我依言收回舍利子,与神相合,人即凌空趺坐,舍利子立即化成一团慧光祥霞飞起,悬在头上。
长眉大师两手一搓一扬,金霞连闪,一阵霹雳之声过去,洞中心就现出一尊金鼎。高有九尺,金光闪闪,祥霞隐隐,上刻古篆符箓,诸天星辰,风雨雷电,云岚山川和世间万物,皆栩栩如生,具体而微。鼎盖突然开放,鼎内有青白二色光气,氤氲流动,奇光电射,交织在鼎口,密如光网,我用尽目力,竟然不能看到底部。此鼎正是皇帝老祖宗昔年炼丹和炼法宝的至宝——轩辕**鼎。师父曾说,此鼎曾随黄帝老祖宗降妖除魔,具有无上威力,本身更有灵性神通,是老祖宗留下的镇山之宝,用以镇压黄山之下地**火眼中的乾天灵火。我方想宝鼎此时出现,必有用意,果然长眉大师令我站起,以真灵控制舍利子,自己则凌空趺坐,正对宝鼎,双手一扬,鼎口立即涌起一团佛火金光。佛火青莹,祥霞流辉,金光闪耀,耀眼生缬,金光佛火上面结有一个大约丈许的青莲,莲瓣齐放豪光。一时间,洞内豪光万道,彩气千条,金光祥霞,交相呼应,顿成奇观。他用手一指,饕餮立即飞到青莲之上,身体缩成丈许大小,随令我发出舍利子助他行法。我手一指,舍利子所化慧光祥霞,就向青莲之上飞去,徐徐转动,看似极缓,瞬间飞到青莲之上,慧光随之加大丈许,罩住饕餮。慧光突然加盛,但柔和之极,慧光朗耀欲活,相会徐徐流转,全洞那么强烈金光祥霞竟不能掩住,却在慧光祥霞照耀下奇幻异彩。长眉大师用手一搓,一阵霹雳之声过后,佛火青莲齐放豪光,紧紧裹住饕餮。他再十指连弹,发出佛家电光石火,佛火立即加盛,青光晶莹,祥霞潋滟。青莲豪光越盛,几乎成了空心光球,与舍利子慧光一起把饕餮包在其中。饕餮惨哼一声醒了过来,想要挣扎却被青莲豪光裹紧,不能转动分毫。它猛地睁开双眼,想是男人痛苦,立即满脸祈求地看着我。

长眉大师立即当头喝道:“你不经此劫,不能转祸为福,我正用佛法为你洗骨伐髓,消减恶孽,怎不知好歹,这点痛苦都经受不住,异日如何能够脱劫成道,得成正果?”饕餮本有宿根灵慧,一听此举关系他年成败,果然欢啸一声,不再挣扎,闭上眼睛,运用玄功,在大师佛法之吐纳下调息。佛火之上发出一圈佛光,金光闪闪,转眼飞入青莲之中,罩住饕餮,紧贴着它的身体,仿佛是体内发出一层金霞。它立即面露痛苦之色,全身钢针般的黑毛竟然是中空的,这是立即涌出大量黑气,晃眼化成满身蓝色阴火,猛烈灼烧起来。那阴火猛烈之极,而且阴寒彻骨,我立即打了一个激灵,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好在舍利子神妙之极,慧光骤盛,一道祥辉照向我身上,我立即恢复如常。饕餮此时全身被阴火包住,早已全身钢羽化灰,焦臭异常,满身膏油乱飞,饕餮看上去极为痛苦,浑身疼的乱颤,钢牙也冻得格格作响,惨不忍睹之极!所幸它修为年久,功力甚高,内丹尤为神妙,又有青莲慧光护体,不然早化劫灰。就这样仍禁受不住,就吐出内丹,刚一出口就放出万道金光,虽然只有鹅蛋大小,光华却比太阳还要耀眼,满洞皆沐浴在金光之中。长眉大师把手一指,佛火青莲同时飞起一道佛光,与饕餮内丹合在一起,阴火立为所灭,饕餮也满脸喜色。长眉大师十指发出电光石火,又令我用慧光裹住饕餮,双手一扬,一阵霹雳之声过后,佛火青莲一闪不见。再看饕餮,它在慧光祥霞之中,以前凶相敛去不少,收回内丹,运用玄功调息,身上光华如玉,浑身雪白,纤毛皆无。我们全都拍手称赞,暗叹果然佛法精妙神奇,不可思议!
长眉大师笑道:“饕餮此时尚未痊愈,还需我九九八十一天玄功佛法相助,才能把其恶骨和横骨化去,此后就能跟芝仙一样,口吐人言了。”我听后大戏拜谢,火山他们也一起上来恭贺,大师笑道:“消除饕餮恶骨需要金刚天龙禅坐之法,只要郑师侄一人为我护法就行,诸位师侄枯等无益,暂请回去吧。”赵离阳听后立即带领诸位师兄师姊躬身退出,火山和胖子在洞口向我挥挥手,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长眉大师重新坐下,手法佛光,宝鼎中重新发出佛火,轻轻托住饕餮,不过比刚才柔和的多,饕餮在上面也没有痛苦之色。他在鼎前趺坐,合上双目,脑后现出一圈淡淡的佛光,宝相庄严,神态慈悲之极。我澄神定虑,趺坐在他左侧后方,耳中微闻梵唱之声,手掐法诀,舍利子慧光立即大盛,元灵如智珠般,活泼泼的,一尘不染,心神宁静,心态前所未有的祥和,满心愉悦之极,人也随即入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瞬息之间,又像是旷劫之久,舍利子突然与身相合,我也微笑睁开双眼。长眉大师含笑嘉奖道:“贤侄早参道家玄门正宗心法,道力精纯,今又彻悟佛家妙谛,如能摆脱情劫,他日成就不可限量!”我知道受长眉大师佛法之助,竟然入定八十一天,道**力无不精进,心中大喜,立即躬身拜谢。起来回头看时,轩辕**鼎和佛光已经不见,饕餮正匍匐在地,向长眉大师叩头感谢,触地有声。它全身钢羽,欺霜赛雪,银光湛然,双目金光点射,顾盼生威,比前还要神骏威武。我心中大喜,伸手轻抚头上钢羽,触手温暖,柔滑若丝,它也把头轻轻靠在我身上,意颇依恋感念。小黑一直守在身旁,此时也走过来,先朝长眉大师和我点头感谢,然后与饕餮交颈长啸,欢喜异常。
芝仙此时也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他自得灵丹之助后,用功又勤,不仅早已恢复如初,而且修为比前还高,一脸道气。见到我们就咿呀学语,嘴里絮叨不停,在饕餮面前不停地婆娑抚弄它的钢羽,神情极为可爱。原来草木之身也会如此多情,至情至性果非人间独有,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高兴,心下也颇欢喜。他又给小黑挠了挠脖子,小黑正闭目享受,他突然使坏,用小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小黑立即负痛怒吼。他做了一个鬼脸,跳到我怀里,半比划半口说:“恩主,大黑现在浑身穿白,再叫它‘大黑’,它会不会不认了?”小黑好似听懂了芝仙的意思,颇不愿意我给大黑改名字,就冲着他狂叫。芝仙不理它,只是做鬼脸逗它,饕餮和小黑则一起歪着脑袋看着我。我也觉得以后叫饕餮大黑也有些不妥,但有没想出叫什么好,正在迟疑不决,却听长眉大师颇有深意地笑道:“大黑就是大黑,它自有它的去处,叫什么名字有甚相干,贤侄何必烦它?”我如闻当头棒喝,怔了一会儿,心中一动,若有所悟,躬身答道:“是说所言极是!”他含笑不语,金光一闪就消失无踪,我竟然没有看出他是怎么走的!
芝仙自进乾元仙府之后,除了每日凝练先天乙木真气和望朔吸取月魄精华,师父别赐了他一部道书和修炼法门。虽只短短一年,他竟然元神凝练,道力精纯,而且用先天乙木灵气炼成一身护身仙衣——碧云锦。那碧云锦青霞隐隐,玲珑剔透,用尽目力偏偏无法透视,外面一层氤氲之气,芝仙穿在身上,越显得粉妆玉琢,灵秀入骨。他头上白发全转青丝,乌光油亮,比先前越发浓密;双眼黑如点漆,明亮清澈,宛若秋水。人既美秀灵慧,衣服又华丽高贵,看上去宛如天上金童,惹人怜爱之极。尤为难得的是,芝仙和饕餮虽然是秉性不同,一个乃天地灵气所钟,一个则是秉天地戾气而生,居然因为小黑的关系和感化而彼此一心,成了异类好友!我恋爱的抚摸着芝仙的小脑袋,笑道:“大黑刚刚复原,你和小黑不许淘气,欺负它,最好帮我看着它,不要乱跑!”他噘着小嘴道:“我很照顾大黑的,就是小黑不听话,老师欺负我和大黑,恩主应该好好教训它。”说完做了一个鬼脸,大黑也发出“吼吼”之声,看上去像在大笑。只有小黑恨得牙根痒痒,张开一张大嘴,露出森森白牙,冲着他们狂吠,在那张牙舞爪,我早已笑得乐不可支,说不出话来。
“你们在笑什么呢?乐成这样?”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声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我悚然回头,却发现韩星月含笑站在我面前,如朝霞映雪,明艳不可方物。这是我们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对面而谈,她奇怪地看着我,好像有些惊诧于我在长眉大师佛法潜移默化之下的气质蜕变。我也感觉她与前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只是隐隐感觉她内心似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忧惧不安,神情偏是那样美秀天真,惹人怜爱。我正要说话,却见饕餮歪着脑袋,奇怪地看着她,慢慢向后退去。芝仙立即惊叫一声,从我怀里跳下,青光一闪不见。小黑则眼放凶光,朝她愤怒地狂吠,然后就猛地扑了过去。我大吃一惊,想要喝阻却已来不及。韩星月见状似颇悲愤幽怨,面容惨变,手一扬,一道青虹惊鸿电掣般飞出,然后身剑合一,人也跟着飞出洞外,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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