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集 羽化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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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去剩荒台,
岁岁春风长野苔;
山上桃花红似火,
双双蝴蝶又飞来。
不多时便见出了分晓。
只见马公子的元婴头下脚上,胸口血迹斑斑,直向江面上掉了下来,寻到盘坐在甲板上的马公子之后,身形便急剧的缩小,一晃之间,便没入了他的百会之中。
立时便见马公子的神情委顿,面色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提不起一丝的精神,只是盘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风突然的就停了,雨也住了,只是那墨染似的乌云,仍然黑压压的在船顶的不远处翻滚!给人以一种极大的压抑感!
船老大以及船舱里的一众人等,早被起伏颠簸的船只弄得晕头转向,不知所往,是以任何人都没有看见从马公子的头顶蹦了一个元婴出来,正当众人痛苦难耐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雨突然的停了,首先是各船上的老大最早的缓过劲来,纷纷的走出了船舱。
见到马公子仍然稳坐船头,这老大不由钦佩的看了他一眼,恭敬的走上前来,低低的言道:
“嗯~!这~!马公子,现在已经没有了大风,我们是不是该抓紧时间赶路了?”
听了船家的问话,双目紧闭的马公子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恨恨的向着头上的乌云射去了愤怒的目光。颇有些颓唐与无奈的说道:
“先靠岸再说吧!”
“可是公子您刚才说这里不祥的……”
船家还要说话,但是一看到马公子那犀利的目光,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一股凉气直贯向心底,当下便慌慌张张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招呼了各船的舵手,向着九龙墟的山道上缓缓的靠了过去!
说也奇怪,头顶的乌云一见大家都靠了岸,便也慢慢的向着天上升去,等到一直高到与白云相若,这才停在那里,不聚不散!
听到丫鬟银心说已经到了九龙墟的岸边,英台那空洞的双目中霎时便有了一丝的神采,原本苍白的双暇上也现出了一抹嫣红。在银心的搀扶下,强自挣扎着站了起来,慢慢的跳下船头,缓步向着九龙墟的山谷中走去!
马公子一见,便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匆匆忙忙的一张嘴,向河中吐出了聚积在胸中的一口紫黑色的淤血,又略一调息,缓缓的跳下甲板,紧走几步,跟在了英台的后面!
祝员外、祝夫人以及一众的丫鬟仆人,也都相继下船,跟在英台和马公子的后面,向山内走去。
不多时大家便相继的来到了山谷,远远的向正中的空旷开阔之地看去,在对着山谷入口的方向,一块巨大的石台上赫然刻着几个漆黑的大字:
鄞县令梁氏山伯之墓
旁边还有一列小字:
鄞县全体百姓敬立
在这圆台形的石碑后面,则是用石头砌起来的巨大的坟堆。
远远的看见了山伯的坟墓,英台匆匆的脱掉了罩在外面的大红喜服以及头上的凤冠,肩上的霞帔,露出了一身洁白的素服,紧走了几步,来到山伯的坟前,抱着石碑,默默的凝望着石碑上的一笔一划,就好像要把他们记到心里似的,而苍白憔悴的脸暇上,正有滚滚的泪水就象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流淌,就这样英台抱着石碑默默的垂泪,好久之后,正当马公子略有不耐的时候,只听英台轻轻的说道:
“大江东去哪日还,
珠泪涟涟湿衣衫。
灯残月暗无复盼,
痴情情隔万重山。
山伯啊,今后我们阴阳陌路,你叫小妹我可怎么办啊?”
随后便趴在石碑前无声的抽噎了起来。
仿佛是在应和着英台的哭诉一般,原本高悬于天上的乌云,突然就轰隆隆的开始响起了惊天的炸雷之声,而随后,这倾盆的暴雨也便开始一泻如注,直下得地面生烟,对面伸手不见五指。
一时之间只听得风雨雷电之声呼呼大作,“嘁嘁喳喳”不绝于耳,直将坟前的众人吓得左右躲闪,奈何没有雨具,地势又不好,所以这漫天的暴雨一会儿便将众人淋了个通透。很快大家便慌慌张张的直向山下奔去。只有祝员外、祝夫人和丫鬟银心,担心英台的身体,生怕她瘦弱的身体再有个什么闪失,便紧张的看着英台,只待再过一会儿,英台哭得痛快了,出了心中淤积已久的闷气,便也好强扶她下山!
而马公子则呆呆的立在坟头,站在英台的后面,目光烁烁的凝望着她,目光也不眨上一下,而内心中只是不住的冷笑,暗道:
“哼哼!别看我在刚才的斗法中输给了你们的帮凶,可现在你毕竟已经算得上是我的媳妇了,如果哪个狗贼胆敢再打你的主意,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得跟他斗上一斗,否则我的颜面何在?”
接着又望了望天上不住翻滚的乌云雷电,心内恨恨的言道:
“哼!谁怕谁?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了便是!”
“梁兄啊!你我同窗三载,共修五经六艺,彼此之间亲如手足,小妹对你心生仰慕,本想今后能共结连理,可谁能想到造化弄人,最初是我订婚在先,而你又亡故在后,看来我们今生是没有缘分了!小妹只恨不得能随你而去啊!苍天啊,大地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该怎么办啊!梁大哥,我还能再看你一眼么?”

仿佛是在英台哭诉的感召下一般,只听天上“轰隆隆”响起了一个最为巨大的炸雷,直向山伯的坟上劈去,霎时便震得大地一阵动摇,而山岳仿佛就要崩裂了一般,忽然这坟墓就象被刀劈了似的,分作两瓣,露出了黑黝黝的一个棺柩,而山伯正一身的蟒袍玉带,双目紧闭,静静的躺在那里。
马文才偶见炸雷,顿时惊得浑身一阵机灵,体内原本就要恢复的真气又乱作一团,但是他仍自强忍着种种不适,凝聚了全身仅有的功力,向着前方看去。当山伯的坟墓被雷击开的时候,他不由吃了一惊,神情一个恍惚之间,便见英台已经站了起来,向着棺内轻飘飘的跃了进去!
马文才一见大吃一惊,祝员外、祝夫人以及丫鬟银心一见也是大吃一惊,都没有想到这棺木还能被雷击开,更都没有想到英台竟然当真如此的痴情,会直向墓中跃去。当下在场所有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就象要拉她出来一般!
马文才离英台的位置较近,而且又有功力在身,只是苦于身体受伤在先,又被雷击得一阵恍惚在后,所以虽然这身手要比常人强上许多,但还是没有抓住英台的身体,只是扯断了她的一缕裙脚。
正当马公子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的时候,忽然就见这坟墓已经开始合拢,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事有蹊跷,便再不犹豫,也是一跃而起,向着已经合拢的仅有肩宽的缝隙一跃,侧着身体跌落进去。
当英台的父母和丫鬟赶到跟前的时候,发现这坟墓已经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痕迹了。
与此同时,风停了,雨也住了,而太阳又射出了灿灿的光芒,向地面洒出了一片金光,远处一道七色的彩虹弯挂于山顶。高大壮硕的林木,以及随风伸缩的小草,都显得青翠欲滴,珠光流淌。
正当英台的父母在坟前暗自垂泪,后悔不已的时候,只听得丫鬟银心一阵惊呼:
“老爷,夫人,快看,蝴蝶,蝴蝶!”
只见一只约有蒲扇般大小,全身雪白的蝴蝶,在阳光的反射下,全身泛着莹莹的宝光,正在坟前飞舞徘徊,正当三人吃惊不已的时候,却眼见又有一只同样大小的金黄色的蝴蝶,从坟中飞出,白色的蝴蝶一见,便迎了上去,双双在坟上飞舞不休,似是极为的欢快!
祝夫人一见,便大哭不止,说道:
“那一定是我的阿九,我的心头肉啊!”
接着一侧身,便揪住了祝员外湿冷的外衣,大闹道:
“就是你这个财迷精,害死了我的乖女儿!你赔我的九九!可怜我那心头肉啊!我的乖闺女啊!”
接着也不顾地上又湿又冷,便一腚坐在地上,大哭起来!祝员外也是心烦不已,焦躁不安!
这时又听银心说:
“老爷夫人,你们看啊!他们来了!”
“谁来了!”
两人心内嘀咕着,不由顺着丫鬟的手指向前看去。只见这金白两色的蝴蝶,已经翩翩的向三人的方向飞了过来,来到近前后,也不怯生,只是绕着三人上下翻飞。
突然三人便惊讶的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干了!
这时却见这两只蝴蝶分别的停在了祝员外和祝夫人的肩膀之上,他们一见,便轻轻的捉在了手中,然后平伸了手掌,而这两只蝴蝶也不怯生,更不飞走,只是任由三人凑在眼前细看:
这哪里是两只真正的蝴蝶,分明全都是用玉雕刻成的罢了!不过是飞舞在空中,让人误以为是活的呢!
这时忽然听见祝夫人望着手里洁白的玉蝶惊喜的尖叫道:
“它,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呢!真的,我都能感受到女儿的气息呢!她一定是我们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你能跟为娘说句话么?”
只见祝员外手里的玉蝶轻轻的煽动了一下翅膀,飞了起来!祝夫人一见,便紧紧的将掌中的玉蝶抓在了手里,生怕她也飞走了,可是忽然便看到空中却有两只蝴蝶正在飞舞,忙摊开手掌,发现手中却有一块羊脂美玉,和在空中飞舞的那只一模一样!
此时祝夫人情知已经留不住那只玉蝶了,便目含了热泪,望着两只蝴蝶在自己周身上下飞舞!
过了一会儿,这两只蝴蝶渐行渐远,起初还能看到他们在盘旋上下,翩跹起舞。
到了后来,却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令人愁肠百结的心情,仍然横亘在三人心中!
祝员外知道,此时纵然后悔也是无用了,幸好最后他们又走到了一起,只是以这蝴蝶之身,也不知这今后是福是祸!
祝夫人知道,或许这就是命吧!命中注定是你的,抢也抢不走!谁知道呢!
丫鬟银心更知道,自己的小姐,从认识山伯的那一刻,始终就是快乐的,后来虽然她背着自己化蝶而去,自己,也是知道的,……
碧草青青花盛开,
彩蝶**久徘徊。
千古传颂深深爱,
梁山伯与祝英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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