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江边杏花点绛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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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鸢儿纵马长奔,火团一样,驶出了东门。
“比我预想的早了一点!”叶禹锡含笑对着穿着红身骑衣红马的田鸢儿说道。
“没想到你还真有办法,那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那些面粉遇到谁,会发出那么剧烈的声响,还有满屋子的烟雾?”田鸢儿骑在马上,侧着头望向骑着一匹骏马的叶禹锡。
“傻妞,那不是面粉,是生石灰粉!生石灰遇水,就会发生那样的反应。”叶禹锡挖苦道。
“你说谁是傻妞呢?”田鸢儿一脸不快。
“就说你呢,一身武功居然被人关在小屋中出不来,你说你是不是傻妞?”叶禹锡道。
“人家还不是为了替你去报仇,谁成想你竟然还魂了!我是不知觉中被我爹所在屋子里的!”田鸢儿十分委屈地说道。
叶禹锡看着田鸢儿委屈地表情,也不好在挖苦她了,转移话题道:“在屋子里憋坏了吧?”
“废话,要不你去试试?”田鸢儿一脸蛮横。
“我们比试赛马吧,看谁先到九顶莲花山,你敢不敢?”叶禹锡挑衅道。
“这有何不敢?你以为你诈尸了,我就怕你啊?”田鸢儿不服气的回答道。
“那好,谁输了谁就脱一件衣服!”叶禹锡说完,不等田鸢儿答应,双腿一夹,就向前冲了出去。
“你个无耻之徒,待会要是我赢了,我要把你扒光!”田鸢儿一脸愤恨,大骂叶禹锡的无耻。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东门附近很多人被她这句话给震呆了!
叶禹锡跑在前边,也是听到了田鸢儿这句话,他也是受惊不浅,这个傻妞还是这副德性,天不怕地不怕的。真是可惜了她那小模样、小身子,竟是这般性格,将来谁敢娶她啊,她还不得傻到整天给自己的老公戴绿帽子!
出了东城门不久,并且已经将近傍晚,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两匹马,两个冤家,在小路上你追我赶。
“你个无耻之人,没想到诈尸之后,竟然骑术精进到这个地步了!”田鸢儿一边追着,一边感慨着。
“你个傻妞,别整天诈尸诈尸的喊行不?我这是天资聪慧,学什么不行啊?”叶禹锡和田鸢儿逗着嘴。
“吹牛吧你!”田鸢儿一用力,超过了叶禹锡,然后回头对叶禹锡问道:“那天来刺杀你的两个人是代家派来的?”
“恩!”叶禹锡稍稍放慢了奔跑的速度,脸上像是有着说不尽的恨意。
田鸢儿见叶禹锡这样,也放慢了脚步,直到两人齐头并进,才开口继续说道:“我本来要去给你报仇的,可是我爹他……不但不让我报仇,居然还把我锁起来,逼着我嫁给代健。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他田知府亲生的!”说完,眼睛竟是有些湿润了。
“你别哭啊!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一个大男人要你一个女儿家去报仇,那不是丢人丢到家了!”叶禹锡见田鸢儿要哭,故意很轻松地说。
“哎……”田鸢儿出奇的没有和叶禹锡斗嘴,反而发出了一声叹息!
如果叶禹锡没有记错,这是他第二次看到田鸢儿如此绝望。
“我想不通,你爹为何非要把你嫁给代家,才能升官呢?巴蜀一省的知府啊,这个官还不够大吗?”叶禹锡开始正经的和田鸢儿谈论问题了。
“我有两个哥哥,都在京中做官,我爹和我娘想要到京都去和他们在一起,代家在京中好像有很深的关系。这次京都派了两部的人下来考察巴蜀,正好有代家的人,所以我爹才这么着急的要把我嫁给代家!”田鸢儿认真的解答到。
“不对啊,那代家京中有这么深的关系,为何还要和你家走得这么近呢?”叶禹锡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我也不知道。”田鸢儿也是想不通。
“你知道这次京中是派哪两个部来的吗?”叶禹锡继续问道。
“好像是户部与吏部。”田鸢儿答道。
“这次与往次下来视察的情况一样吗?为何你爹这次着急了呢?”叶禹锡道。
“以前只是一个部派人下来,这次是两个部一起。我爹估计这次是视察比较重要,可能影响到升迁了!”田鸢儿解释道。
“这样啊……”叶禹锡似有所悟。
“你爹说他们什么时候来视察吗?”叶禹锡近一步问道。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没有说明具体日子。”田鸢儿道。
“那个失马案你知道吗?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审理吗?”叶禹锡问道。
“好像就在明日。我爹逢三、六、九审案,明天正好是初三。”田鸢儿答道。
“我明白了!”叶禹锡嘴角上翘,露出了标准的笑容。
田鸢儿望着叶禹锡自信的微笑,微微有些发呆。她突然觉得这个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解决不了的。只是可惜,他已经有了娘子,而且那么恩爱。
此时正直日落,昏红的日光打在并排在一起的二人身上,在两人身前,拖出两个长长的影子。随着身子的晃动,影子时不时的交叠在一起,像极了一对恩爱的情侣。
寂静,小路,夕阳,齐头的两人,一路再无言语,两人来到了九顶莲花山。
下马,栓马,踏草,齐步的两人,依然没有没有言语,走到一条河边。
“还记得这里吗?”田鸢儿转身望着叶禹锡,首先打破了寂静,双眼中隐约有些泪光。

“记得,当初在这里,我作了在大华的第一首诗!”叶禹锡重新回到这个地方,也很有感触。
“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满山深浅色,照在绿波中!”田鸢儿看着眼前的河流,伤感的语调却是有些微笑的面容。
“呵呵,没想到整天舞刀弄枪的你还记得这首诗!”叶禹锡听这个浑身蛮劲的傻妞竟然背出了自己抄袭杜甫的诗,有些意外,好奇地望着田鸢儿。
田鸢儿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眼中却已经流出了两行热泪:“当时我以为你被代健所杀,去为你报仇,可是我爹不让,我就一个人跑到了这里,看着这条河,一直背诵你在这里作的诗……想象着被你戏弄的日子,回想着那日你在擂台上的无耻……我就一直在这里哭,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我只是……回到家之后,我就看着你为我画的那副画像,看着看着又哭了起来,最后伤心地睡着了,我爹居然把我所在了里面……”
叶禹锡向前一步,给了田鸢儿一个结实的拥抱,将田鸢儿的头埋到了自己的胸膛,打住了她的不知所言。
田鸢儿被叶禹锡抱着,双手用力的抓着叶禹锡身后的衣服,趴在叶禹锡胸前开始抽泣:“我以为我只是自责,我以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你,满脑子都是你!”
叶禹锡用他的大手,温柔的抚摸着田鸢儿的头发,柔声道:“可能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配不上你的……过几天你就会好了。”
“我说过,我说过我会嫁一个只爱我一个人的人,你为什么要那么早就娶妻!我恨你!我恨你,你要我怎么办?”田鸢儿收回放在叶禹锡背后的手,猛力的捶打着叶禹锡的胸膛。
叶禹锡的胸膛并不疼,却疼在心中!他问自己,我爱她吗?他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鸢儿,我爱我的娘子,现在还欠了另一个姑娘的情债,我不能给你你要的幸福……”叶禹锡说出这句话,心中疼的都要滴血了。
“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要说了!”田鸢儿捶打叶禹锡的力量已经变得小了起来,却哭泣的更加猛烈,她感受到了希望,又觉得那样渺茫!
叶禹锡感受着怀中田鸢儿的颤抖,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只是单纯的拥抱着她,给她暂时的一份温暖。
将要落山的夕阳,慵懒的散发出它通红的光芒,照射着这对悲情的人物。两人的影子在散发出淡淡光波的河水中,随着流水微微荡漾。河边一棵杏树突然落下一片花瓣,花瓣在空中悠扬的翻转了几下,轻轻地落在河水中,打在两人的影子上,一圈圈的波纹由影子中心,向外慢慢扩展开去,波纹打在河岸边上,又折返回来,与后到的波纹相交加,借着夕阳,发出淡淡的水光!
那片花瓣最后停留在水中田鸢儿影子的发梢上,一上一下的浮动,给田鸢儿增添了许多光彩。
“我不要嫁给代健,我舍不得离开我的家,你这个坏蛋要救我!”田鸢儿哭够了,慢慢的恢复了镇静。
“相信我吧!”叶禹锡放下心的同时,也微微的有些失落。
“上次答应你这个无耻之徒,和你同骑一匹马,允许你动邪念,今日就奖励给你!”田鸢儿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但是在叶禹锡眼中,却满满的全是心疼。
“我也不能白占你便宜啊,既然你喜欢我的为你画的像,就在这里,用木枝为笔,以大地为纸,为你作一幅画像,如何?”叶禹锡一边问道,一边去折了一根杏木枝。然后清理出一块地,开始作画。
田鸢儿很争气,一直保持着微笑,倚在一棵桃树下,深情的望着叶禹锡。
叶禹锡跪在地上,看一眼田鸢儿,用木枝在地上画一笔,随着画像越来越完整,叶禹锡满地的爬着,木枝飞快的在地上飞舞着。他尽量不去接触田鸢儿的眼睛,因为看到田鸢儿的深情,他心里很不舒服。
满头大汗的叶禹锡落下最后一笔,抬头望着田鸢儿,此时一阵微风吹来,扬起了田鸢儿许多发丝,杏树的花瓣也落下了许多,围绕着田鸢儿飞舞起来,煞是美丽。
田鸢儿见叶禹锡停笔了,走到画像前,低头看着地上的画像,怔在了那里,眼睛不听使唤的又湿润了。抬眼望着叶禹锡。
叶禹锡几步走到杏树前,掰了许多杏花瓣,又折返回来,轻轻地洒在了画像中田鸢儿的发丝上,胸前,还有裙角……
一幅写实的画像,顿时凭添了许多光鲜。田鸢儿又重新看着地上的画像,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她也走到杏树前,掰了许多杏树花瓣,一点点的洒在地上的画像上,一点点的,直到花瓣将画像全部铺满。
田鸢儿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大片花瓣,然后走到叶禹锡面前,双脚向上一点,吻上了叶禹锡的双唇,良久,才收唇。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幅画,它只属于我!走吧,你这个坏蛋!”田鸢儿又一次带着眼泪笑了,不过这次,笑得很幸福。
叶禹锡傻傻的跟在田鸢儿身边,回味着刚才那一吻。
两人共乘一匹小红马,田鸢儿在前,叶禹锡在后,只是这次,叶禹锡再没有动邪念,享受着夕阳余晖中的片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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