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1
木棉用了很久才习惯在谭府的生活，虽说对这里的一切并不算陌生，谭老夫人也对她关怀备至，但毕竟和之前地位不同，慕锦病逝前对她说过和淙豫的亲事，她有时想起前年在谭府门口撞倒的那个人，想来就是琮豫了，她始终回忆不起他的相貌，惟有的印象是琮豫的那张照片，再后来连照片上的人影也模糊了。
这一年经历太多事情，对于自己这门亲事，她也没有精力想太多，虽然如此，心中到底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为人处事也和之前颇不相同，对谭府的众人都尽量谦和，即便是对谭老夫人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随意任性，侍候木棉的丫头叫做秋絮，比木棉长上一岁，秋絮并不是安坊当地人，六岁那年辗转被卖到慕府，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人，秋絮平素跟在杞莲手下侍候慕老妇人，杞莲看她跟木棉年纪相当，心眼实在就挑了她陪伴木棉，木棉自然不习惯用仆人，也并不把秋絮当作丫头，平日就唤一声秋姐姐，秋絮也喜爱木棉乖巧，两人很快要好起来。
木棉性格渐渐变得沉静，话语不如以前那么多，除了去学校读书，每日就是到慕老夫人屋里陪着说说话，再不就是自己在屋中读读医书。谭老夫人看她如此，心中愈发心疼，常叫杞莲多陪着她四处玩耍，杞莲也是自幼丧母，很了解木棉的此时的心情，只盼日子快点过，慢慢的心头的伤疤也就好了，又寻思如果大少爷能早些回来，或许能好些。然而还未等到琮豫的消息，谭伯青携带妻子从省城回到了安坊。
这一年秋战事爆发，未免人心惶惶，全城尽显萧条之色。可对于木棉而言，琮恬和琮洄的到来，无疑让日子愉快了很多。琮恬虽说是个女孩子，但因为绿媛之前第一个孩子流产，对于琮恬未免十分溺爱，所以琮恬颇有几分娇气，所幸她性格活泼心胸开朗，人生的漂亮，也算讨人喜欢。
琮洄虽为谭家次孙，但长孙琮豫自幼与谭伯青不慎亲近，之后父子关系更有水火不容之势，因此琮洄在谭伯青的心中更可担谭家家族之任，琮洄性情随和，心性敏捷，对这个小儿子，谭伯青寄予厚望，因此自幼管教甚严。这让琮洄的性格有几分矛盾，一边是天性好动，好奇心盛，另一边又被父亲教导的有几分少年老成。
谭老夫人心疼孙子，对于儿子这样教导琮洄很有几分不忍，常常骂伯青说：“不过十岁的孩子，见了你怕的躲着走。你十岁的时候还不是每天在外面玩的不着家。”有了祖母做靠山，琮洄的日子好过了很多，渐渐恢复小儿天性。
谭家的院子是由两个三进的四合院并起来的，两个院子中间留了一块空地做花园，早前园子里栽了一圈梨树，落花如粉雪美不胜收，后来的谭老太爷觉得梨花不够吉祥，起了梨树，换栽成合欢树，合欢树在安坊城又称作鸟绒树，所以这园子被叫做绒园。
从园子通往两旁的院子的路分别架了紫藤萝和红凌霄，到了春季，一边粉紫，一边火红，颇有趣味。园子中辟了一个小池塘，像多数大户人家一样种荷花养金鱼，挖池塘的土就地起了一个小土坡权充当山峦之意。园中又种满了树，石榴，无花果，桑椹，油桐，香椿，桂花，海棠等等，一年四季园中花开不断，到了夏秋又有各色水果。
琮洄从前在省城住的不过是一般的洋房，花园也是西式的样子，到处修剪得整整齐齐，他何曾领会中式花园的精妙，不过四五间主屋的大小，却能让人左拐右转，迂回曲折，觉得这园子让人深不可探。
除了这些琮洄更迷恋在这园子里面所发现的东西，他在园中抓到过整个小学最善战的蛐蛐，破坏了一个近一米宽的蜘蛛网，拔过园中仙鹤的尾巴，抓了满手蝉壳吓哭琮恬，蝉壳本来他是要吓唬木棉的，没想到这个大他不到三岁的姐姐毫不惊慌的看了看他手中东西，就不再理他，这个态度让他很有些不满意，觉得木棉太过于装成大人样了，不像他记忆中那个领他放烟花笑容亲切的姐姐了。
谭伯青对于琮洄日渐顽劣非常不满，但碍于母亲对的琮洄的宠爱，他也不敢多言，暗自打听请了一位姓杜的老先生到家中，每日教授琮洄功课，这个时候的小学教育已大不同前，谭伯青受旧式私塾式教育长大，虽然后来到外面读书接受新式教育，可他一直笃信只有中国传统的文化才有助于培养琮洄成才。因此每日琮洄从学堂回来还要再上两个时辰的国学，杜先生是个旧式文人，戴一幅黑框圆眼镜，不苟言笑颇为严厉。起初琮恬和木棉还陪同着听课，几次之后琮恬就受不了那些拗口晦涩长篇累牍的东西，便不肯再来。谭老夫人也和这个年纪的老太太一样，认为女子不必读太多书，就叫她们不必再去，木棉虽然也觉得四书之类不慎有趣，但是她却喜欢听杜先生捋着胡子讲诗经，倒坚持每日和琮洄一起读书。
木棉因为自幼就常听父亲讲习诗书，对于诗词有着深厚兴趣，这年她十二岁，已懂得欣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意境，又因为熟读药典认得很多生僻字，在课堂上琮洄背书倒要木棉在一旁提醒才能顺利过关。琮洄初始觉得木棉故作成熟心中颇不以为然，日后又觉得是木棉天性平和，不喜怒于颜，慢慢也觉得木棉可亲。
然而琮洄对于木棉的真正亲近是从一只受伤的仙鹤开始的。
这一个月来琮洄一直沉迷玩弹弓，最初是用弹弓射鸟，他在院中寻到坚硬的丫字型树枝，叫张大帮他锯下，加上西洋的橡胶带作出的弹弓极为凶猛。一日午后，谭老夫人从庙里上香回家，一眼看到琮洄提上一串麻雀的尸体回家，谭老夫人大喊作孽，叫琮洄到祠堂跪了一下午。从此琮洄再不敢胡乱打鸟，只用弹弓对着树叶练习而已，渐渐觉得无趣也就放手不玩。
秋天来临的时候，看园中落叶纷纷，琮洄有了兴致，又拿出弹弓来打飘在空中降落未落的叶子。他对自己这个新玩法兴致颇高，一边假象对面的敌人，一边快速弹出石子，正玩的高兴，就听到一声惨叫，跑过去一看就慌了神，原来是园中养的一只仙鹤倒在地上，一条腿已经渗出血来，琮洄知道这鹤是大哥琮豫少年时所养，祖母也很是珍爱，本来是一对，病死了一只大哥就伤心难过了很久，这下看到这只鹤倒在地上挣扎呻吟不断，不由惊慌失措，前日他才打碎了家中的一个金锦贡瓷瓶，就被父亲好一顿臭骂，幸而祖母和母亲拦住才没有挨打，如今打伤这仙鹤，料想父亲知道定会有一番惩罚，到时候怕是祖母也不会僻护了，想到这里就急出满头大汗。
这时候他的丫头香云跑过来一看，也慌了，说道：“琮洄，你怎么又拿弹弓打鸟，老夫人知道了肯定要生气。”谭老夫人怕琮洄他们年纪小积不住福，因此家里的上下都是直呼名字。
琮洄一听更是又急又怕，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本来好端端打树叶，怎么知道它在树后。”
香云看看倒在那里的鹤，也是急得转来转去，忽然想到木棉，她说道：“我看不如去求求木棉帮忙？”
琮洄问道：“木棉姐姐，她怎么帮忙？”
香云说：“你忘了年前团雪生小猫生不下来，就是木棉给接生的，木棉家里以前是开医馆的，叫她帮着看看兴许能救得过来。”
琮洄听了说：“好，我在着侯着，你快去帮我叫木棉姐姐过来。”
香云应了一声转声就走，又听琮洄在后面说：“香云，路上看到别人可别乱说，特别是二姐。”
他看香云出了园子，自己也走近那受伤的鹤在一旁蹲下，这会儿仙鹤已经不再哀鸣，耷拉着脑袋安静的躺着，目光中流落出无限的悲哀，琮洄看着仙鹤如此很是后悔，伸出手轻轻拂在它的身上，仙鹤抬起头想挣扎一番终是无力又躺在地上，琮洄感受到仙鹤身上的热气，光滑的羽毛以及在自己手下微微的抖动，他看看受伤的那条腿又看看仙鹤无助的眼神，心中懊悔不断。
木棉很快就赶过来，一看也是心惊，赶紧蹲下来细看，用手抚到仙鹤受伤的那条腿，来回轻轻摸下去，仙鹤立刻惨叫起来，木棉连忙伸出手安抚它，嘴中也轻轻嘀咕一些唧唧啾啾的声音，那鹤似乎也知道木棉是来救他也就不再动弹，静静地躺下来。
琮洄在一旁焦急问道：“木棉姐姐，怎么样？
木棉说：“怕是骨折了，你那弹弓还真够狠的，幸亏不是打在它头上。”
琮洄又问道：“那怎么办？要怎么救它。”
木棉对香云说：“你去我屋里叫秋絮找些棉纱布来。”转头又问琮洄：“这事情你是要瞒着奶奶和大伯？”
看琮洄可怜巴巴的点点头，木棉不禁一笑说：“那你去帮我找一些树枝，要直一点光滑一点的。”
琮洄听了这话立刻站起来去树林子那边找，木棉轻轻抱起仙鹤走到荷塘边的小坡后面，这边人来往的少，省的被人看到惹得奶奶和伯伯知道。她采一些枯草铺了一个小垫，小心翼翼地把仙鹤放下。
想了想又回到刚才的地方，看琮洄和香云都还没回来，就去旁边的花丛中翻找，忽然看到琮洄拿了一把木棍满头汗跑过来，木棉道：“我怕人看到，把仙鹤挪到小坡后面了，你找好了？我来看看。”说着接过来选了几根。
琮洄问道：“你刚才弯着腰在这里找什么呢？”
木棉说：“我记得这片似乎种了一些百里香。怎么找了半天都没看到……”
琮洄问：“要百里香干什么？治病么？”
木棉一边低头找一边回答说：“这百里香是活血止痛的，找到新鲜的碾碎了，把汁液涂在患处可以治跌打肿痛。”的8b
琮洄听了就问道：“我也来找，百里香长什么样子？”
木棉说：“不太高，开白色的小花，现在也应该结果子了，果子是红色的……本来也好找，这些天菊花开了，奶奶叫人都摆在了外边，我不好进去找。”
琮洄听了说：“这个好办。”说着就双腿一跨进到花丛中，好一顿找寻，终于举起手中的花枝笑着说道：“你看看，是这个不是？”
木棉看看果然是的，笑道：“就是这个，你再摘一些叶子就行了。”
说话间香云腋下夹着一个小包裹过来，叫道：“天呀，拿点棉布头，跟做贼一样掖着藏着。”
木棉接过包裹打开一看笑了：“这秋絮如今比我还知道事，东西拿得到还真全。别让太多人看到，我们到后面去吧。”
三人连忙一起走过去，琮洄叫香云站到稍远一点把风，他看木棉用一个小锤子把百里香的叶子捣烂，木棉的脸近在咫尺，满脸专著，额头泌出细细的汗来，她低垂眼睛，长睫毛微微抖动，红唇微启，百里香的淡淡的香味散发出来，这味道让他心神一下恍惚一下安定。
木棉把捣烂得叶汁敷在仙鹤受伤的腿上，拿出两根直棍把伤腿固定，又拿干净的棉布捆绑，一抬眼看到琮洄傻乎乎的盯着自己，说道：“看什么呢？还不快来帮忙。”
琮洄闻言赶紧一手接过木棉手中的棉线，一手帮着按住仙鹤，三五下之后捆好，仙鹤也就侧躺在草甸上不再乱动，木棉说：“快到吃饭时候了，春桃要来给园子里的鸟放食的，过一下我们去取些小鱼来喂它，让它就在此休息，明天再过来给它换药，要是这百里香不行再去寻别的草药。”
第二日琮洄下了学到后坡看鹤，木棉已经在那里，仙鹤已经精神了很多，看到琮洄过来，还低低的鸣叫两声。木棉笑道：“这百里香倒真有用，今早出门的时候我来看，这条腿还有些瘀肿，这会儿竟然好多了。你再去花圃里面采一些来，我们帮它换药。”
琮洄听了立刻跑去采了一枝过来，帮助木棉捣成汁敷在仙鹤伤腿上，待到一切完成，木棉道：“日后你再不能这么莽撞了，这事情若让奶奶知道了，肯定又要罚你跪祠堂的。”
琮洄听了点头道：“我昨晚就把那弹弓给砸了，以后再不玩了。”
木棉听他这么说就笑了，说道：“那又何必，以后小心点也就是了。好了，我们也好回屋去了。你放学回来跟奶奶请了安没有？”
琮洄点头道：“早就去了，奶奶正在里面念经，杞莲姐姐叫我晚饭的时候再过去，木棉姐姐，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治病的办法？”
木棉说：“以前跟我爹爹学了一些……”说话间就回了主院，琮恬正逗着雪团玩的高兴，一看他们二人过来，就叫道：“木棉姐姐，你可过来了，我下了学就去你屋里找你。前儿你不是答应我给香囊。”
琮洄听了随口问：“什么香囊？”
琮恬并不理会弟弟，只是说：“姐姐，香囊在哪里呢？”
木棉应道：“你别忙，我问问你，上个月才给了一包怎么就没了？”
琮恬撅撅嘴：“上个月那包我给了班上的张静琳，我自己就没了，好姐姐，你就在给我一个吧，这东西真的特别管用，书就再没烂过。而且打开书就清香扑鼻，真好闻。”
木棉说：“好了好了，吃过晚饭我叫秋絮给你送过去。这会儿我们还是赶快进去。”说着就往主屋走去。
琮洄在后面问道：“二姐，你到底说的是什么好玩意？”
琮恬道：“你这小孩子，管的事情真多。这东西你问了木棉姐姐也没多的给你了。”
琮洄说：“什么稀罕东西，我也没开口要。”
木棉听了，回头笑道：“琮洄你又不象琮恬那样爱吃零嘴，用不到这东西。”
琮恬一听急道：“姐姐，我可再没有把梅子汁滴在书上了。”
琮洄笑道：“二姐，我知道了，暑假的时候你的课本被虫蛀掉了。你找木棉姐姐要香囊防虫是不是？”
琮恬道：“这又怎么是我的错，谁知道几滴梅子汁能引来那么多虫子，不过几天工夫啃了我好几本书，害得我被杨先生骂。多亏那香囊，不然给爹知道了，又要说一通大道理了。”
琮洄问道：“木棉姐姐，你给二姐的是什么香囊这么管用？”
木棉道：“不过就是那些香草，主要是芸香草，吃书的那些蠹虫最怕芸香的味道。我们这地方不产芸香，不然把新鲜的采下来去两张素纸直接夹在书中再好没有。”
琮洄听了有趣，又问道：“木棉姐姐不如你也给我做一个香囊。”
琮恬笑着用手指着琮恬的头说道：“你个小孩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香喷喷的笑人不笑啊。”
琮洄极不喜欢琮恬看他做小孩子，听了这话不由跺脚道：“谁是小孩子，谁每天睡觉都含着话梅把书弄脏。”
琮恬笑道：“你别给我在这里蹦，再蹦也没我高。”
琮洄这年十岁，琮恬十一岁，通常这么大的男孩子的确比同年级的女孩子身量小，琮洄这时的确是比琮恬矮上一拳，比木棉更要低上一掌，日常琮恬总拿这个调笑他，这会儿他抬眼一看，木棉也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由一时语塞，怒目看了琮恬一眼，拔腿几个快步走进了饭厅，只听后面又传来一阵嬉笑。
谭老夫人这会儿坐在餐桌旁的塌上，谭伯青夫妇也坐在那里陪老太太说话，杞莲和几个丫头在后面忙活着。琮洄一进屋看到父亲也在，就有几份胆怯。先走过去给奶奶请了安，又过来给父母请安，伯青如今已经把省城的生意挪置大半到安坊，每日应酬极多，今晚留在家中吃饭大概有什么事情，琮洄看看父亲今日倒是一派和颜悦色，应该并不知道自己弹伤仙鹤的事情，便放了几份心。不一会儿琮恬和木棉也走了进来，依次给长辈问了安。谭老夫人吩咐人端了水叫孩子们洗手，一旁餐桌也摆好饭菜，众人依次上桌。
席间伯青宣布了一个让孩子们高兴得消息，几日之后就是九九重阳节，谭家要到安坊城郊的淇山登高秋游。重阳节是一年中的重要节日，按照安坊的习俗，这一天要同家中长辈一起的观赏菊花，佩戴茱萸，登高远眺。往年伯青住在省城没有时间陪母亲，今年回来特意租住淇山寺庙的几间厢房为母亲拜佛还愿。听到要到山里住上几日，孩子们都特别的兴奋，琮洄琮恬从未去过淇山，一晚上都在向木棉打听淇山的样子，听说还有瀑布，琮洄很是向往，他初读了西游记，对美猴王的水帘洞印象深刻，心想等着重阳那天也去瀑布后面一探究竟。
餐后下人撤了饭菜又端上安神茶来，谭老夫人入秋以来身体不爽，木棉便用杜仲叶同白菊，杭菊，人参，甘草同煎，冲泡出来，居然伯青夫妇也十分喜欢，这一阵子饭后谭老夫人总要厨房备下这茶。伯青喝着茶，门房过来说有客人到，只得又换了衣服去应酬，女眷们闲话一番也就各自散去。
木棉回到房中，秋絮看她进来，笑着说道：“蓝音刚过来要香囊。我怎么在箱子里翻了半天没翻倒。”
木棉道：“噢，我忘记跟姐姐说了。前些天雨多，我连着几块干石灰一同放到那杨木盒子里面了。”说着来到柜子前找了出来。
秋絮取了一个芸草香囊，说道：“那我这就给送到琮恬屋里了。”
木棉应了一声，想一想又说道：“等一下。”说着又从书架上面找出两页书签来。“姐姐帮忙把这个送到琮洄屋里，跟他说男子不好戴太多香囊香包的，这书签也是云香草制的，用来夹书再好不过。”
秋絮笑道：“琮洄怎么也要起这个来了。”接了过来，出门走去隔院。
过了一会儿，秋絮回来，手中拿了一封信，说道：“琮洄好不奇怪，接了书签，说要谢谢你，一个谢谢偏偏要写在纸上，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自己过来说好了。”
木棉笑着接过信，打开一看，信中加了一支仙鹤的翎毛，再去读信不过廖廖两行字：琮洄顿首，收到芸香签，入书简，奇香无比，敬致谢意。
木棉看了，心想这琮洄果真奇怪，住在一个院子里，一句感谢话倒要老气横秋地写信来说。笑一笑随手拿了一本书将信夹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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