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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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谨言吻吻枕边人。一一睁着迷糊的大眼,隔了好一会才想起昨晚的生猛,脸立即红了,赶紧把脑袋缩回被窝里。想想又冒出来,狐疑地按了按他脸上的青印子。“这怎么了?”“你问我啊?”他哭笑不得。“掉下去砸的?”难道跟她一样睡觉不老实?“我睡觉很老实,不像你还踢被子。”小丫头睡觉真的很闹腾,昨晚他本来睡左边,被挤得差点掉下去,只好换到右边。快天亮时又被挤回左边。“我踢的?”“……昨晚你打的。”怎么可能!一一皱眉瞪着他,脑子里慢慢浮现昨晚的情景。不对,好像真的揍了一拳~~脑袋重新拱回被子里,含糊不清地哼哈:“不能怪我,因为那个……对吧……你会不会找我算帐……”
谨言好笑地钻进去吻吻她。“不怪你。还疼不疼?都是我不好。”“不要问这么恶心的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真的,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你……”烦不烦哪!她呼地掀开被子:“舒服着呢!”不对,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色情?
谨言咬着唇想笑又不敢笑。什么表情啊真是~~~一一又气又羞地扑过去,却忘了自己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被他抱个满怀。两个光溜溜的身体一接触,立即火花四射。“不行。”她慌忙推开他,红着小脸用棉被裹紧身子。“那什么,昨晚是个意外,意外哈,我喝醉了……”“嗯?”“我妈说,不能那样的,以后不能……那样。”谨言眼里掠过失望,强忍着冲动把她连人带被搂住。“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你不想,以后我不会那样了。”“那……以后还是分房睡。”“为什么?”“我们又没同居!”他沮丧得想以头抢地。“好吧,分房睡。你再睡会,我去药店买药。”“什么药?”她傻乎乎地问。瞄到他通红的脸,捂着眼钻进被窝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买了药回来,懒虫还在床上睡觉,谨言倒了杯水给她把药吃了。“中午出去吃饭还是在家吃?”
“你做给我吃。别看我,我要穿衣服!”他笑着转过身。一一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跳下床,身体的酸痛让她差点趴到地上,谨言赶紧稳住她。他上衣口袋里一个硬硬的东西磕着胳膊,她好奇地摸出来看。“给我!”急忙伸手去抢,没抢回来。“什么东西……恶~~~”盒子被远远抛到墙角,上面一行大大的英文字母,Durex。“不是分房睡吗,买这个干嘛!”“我怕……未雨绸缪……”“未个屁啊!”当然分房睡只能是一句空话,作案工具都拿回来了,哪有空放着不用的道理。
真正的同居生活开始之后,谨言郑重地向一一提出结婚的要求。她大惊失色:“年纪轻轻的结什么婚!”“我们都住在一起了,当然要结婚。”“谁规定住在一起就必须结婚?”理直气壮地反驳,“你以前跟同学住一个宿舍,没看见你要跟他们结婚。”他额角青筋直冒。“他们都是男的!”“男的也能跟男的结婚。”“我们国家不允许。”“美国就允许,还是合法的。唉,其实感情来了谁能管得住呢,男女不都一样,干嘛那么多人觉得他们是变态。”“嗯,我们学校就有。”他心有戚戚然。“你说他们怎么……两个男的怎么那样那样?”一一好奇地瞪大眼睛。什么都问!他狼狈地别过脸:“别问我。”“不问就不问。”撇撇嘴走开了。谨言默立良久,突然想起刚才谈的明明是两人的婚事,怎么一下绕到同性恋上面来了?急忙追过去,那人正笑得花枝招展地看着他,等他一走近,砰地关上门。“一一,我们结婚吧,我是说真的。”他敲门。“我还在读书呢,结个屁啊!”她隔着门喊。求婚真没创意~~~“现在大学生可以结婚了。”“恶,不结就是不结,二十一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不能就这么掉进婚姻的大坑!”
“……那我告诉你爸妈我们住在一起了。”“你敢!!”门开了,露出一张阴森森的脸,“敢跟我妈讲,喀嚓掉你!”
什么都敢说……谨言冒出一身冷汗。男人最爱一个女人的方式就是把她娶回家,谨言信奉坚持就是胜利的真理,之后一天三遍地在一一耳边唠叨:结婚吧,不?不结婚?还是结婚吧……整天问同样的肯定句否定句和疑问句,就等着某天她听腻了会松口,或者气得失去理智在他问“不结婚吗”时点头。那时他就可以装傻认为她同意结婚。可惜一一的脑瓜子有时糊涂,有时却又精得很,这样的问话一次也没上套。因为她只咬准四个字,无论他问什么都回答:我不结婚!大四开始实习,任务重,公司里的人际关系也挺让人头疼的。为了给领导留个好印象,一一主动申请寒假在公司上班,反正谨言也留在这边。结果印象是好了,可家里那俩老人过年没见着女儿想得慌,丁妈在电话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嚷着要来北京看她。“太远了……唉别哭了妈,我都这么大人了,会照顾自己……”劝了半天也没劝住,只好求救地看向谨言。他笑着接过手机。“喂?阿姨啊……您别担心,一一过得很好,现在都长胖了……您要是担心就过来吧……”一一凑过去听声音,那边老妈居然没哭了,嘻嘻笑着只夸谨言好。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郁闷坐到一旁看电视。“……嗯,就这么说定了,再见。”谨言挂了电话过来搂住她,“跟你爸妈说好了,他们过来玩玩,我去接站,星期天九点到。”“晚上九点?”“嗯,九点。”“后天就到了……我看还是回学校住吧,他们看见我跟你这样肯定会想歪。”想起老妈的飙高音她心有余悸。都是事实了还能歪到哪去。“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住在一起。”“他们以为我们住两个房间!”“是啊,他们把你想得太君子了……”两人的第一次居然是在女方主动下进行,还动手揍了男方。太打击他的男性自尊了。“你才不君子!”两只卫生眼送过去。“哎,我妈他们是九点吧?”“没错,是九点。”语气非常肯定。
前晚写毕业论文到十二点多才休息,第二天谨言起来时一一还在呼呼大睡,被吵醒了瞪着迷糊的大眼问:“几点了?”“八点二十。”“这么早……你去哪儿?”“去接人,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回来。”“唔。”魂被周公招回去了,根本没听明白他的话。“别睡太久,等会他们来了看你好不好意思。”被子里没点声音,掀开一看,人睡得像只小猪似的嘴角流口水。谨言拍拍她的脸促狭地笑,“别说我没提醒你。”两声哼哼算是回答。一觉醒来,床头的挂钟指向九点半。他去哪了?一一打着呵欠爬起来。走之前好像说什么来着……哦,去实验室了。要是他上午没空,那就下午再搬东西去学校,反正爸妈要晚上才来。下午把论文交上去,如果教授跟她讨论的时间短,或许还来得及跟谨言一起去接爸妈。啊,好困哦,再睡会……头一歪又陷入梦乡。
“……房子不错嘛,位置挺好。”“叔叔阿姨先休息一会,我去泡杯茶。”“别忙了,我们不累,火车上都睡了十几个小时了……”谁在说话?谨言的同学?一一摊开四肢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她睡哪个房间?哎呀这孩子就是懒,都快十一点了还不起来,又不去车站接我们。我去叫她。谨言你是住这间吧?”“丫头应该睡那间,没看见门上画了一只兔子。”一男一女的嗓音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呀。一一突地睁圆双眼。……死定了死定了!那是她的亲亲父母!!为什么呀为什么!!!顶着满头乱发正准备滚到床底下躲起来,门咔哒一声开了,母亲大人欢喜地扑到床上抱着她嚷:“女儿啊,看看谁来喽!”
“啊哈,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了今天到北京嘛,懒虫,睡到这时候还不起来,让谨言看笑话。”丁爸嗔怪着踏进房间,目光一扫突然顿住脚步。“站着干嘛……欸?”丁妈顺着老伴的目光看过去,椅背上赫然搭着一套睡衣,很明显是男士的。她猛地站起身拉开旁边的门,里面是个卫生间,盥洗台上摆着刮胡刀洗面奶擦脸油。“一一,你们……这是谁的房间?”“嗐,我睡这儿当然是,我的。”回答得理不直气不壮。“是吗?”丁妈冷笑,手一指台子上的两个漱口杯两只牙刷,“丁一一,你最好别跟我说你早上跟晚上牙刷不同。”完了!“呃,呃……”一一挠着头皮冷汗直冒,眼睛瞟向站在老爸身后的谨言。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什么想什么,快来救场啊!“说清楚。”丁爸皱起眉。“爸……”“别跟我打马虎眼,说清楚!”丁妈要飙高音了。“妈……”“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早跟你说了不能……不能这样!你们,唉,你们!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北京,省得看见了生气!丁一一,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一直没吭声的谨言突然开口,“张阿姨丁叔叔,我爱一一,如果你们同意,我马上跟她结婚。”“结……婚?”一一差点被口水呛着,“你昏了头了!”“没大没小!”丁妈怒斥,一巴掌拍在女儿头顶。理顺了思路才接着说,“结婚这事太大了,你们懂什么是婚姻吗,再说你还没跟你父母说吧。”“我早跟他们谈过了,他们尊重我的意思,也很喜欢一一。”谈过了?丁爸丁妈对望一眼,齐齐怒视掩盖实情的女儿。“真对不起,让叔叔阿姨为我们这么操心。”谨言认真地朝两老鞠个躬,“现在既然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我就有责任照顾好她,必须给她一个保障。请答应把一一嫁给我,你们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丁爸沉默片刻,叹口气。“就结婚吧。”“谢谢爸妈。”顺嘴就改了称呼,把两老吓得一愣。“你叫谁爸妈呢……不是吧?爸~~~~”一一要哭了,就这样把女儿嫁出去了?不用上门提亲让亲戚朋友审查刁难过五关斩六将讹他几回?“你还想怎样,啊?”丁妈又一巴掌拍在她头顶,“不听话,还敢瞒着我跟你爸!给我听着,老老实实待到毕业就结婚!哎哟我气得头疼,都是你这不听话的死丫头……”“妈您去房间歇会吧。”谨言赶紧上前搀扶。“她是我妈。妈~~~~”一一扯着妈妈的衣袖装可怜。丁妈一把挥开女儿的手:“去,现在别跟我说话!”为了让岳父岳母对他的印象更加锦上添花,谨言中午特意在家亲手做饭吃,一手拿平底锅翻煎鸡蛋的绝活让丁爸丁妈赞叹不已,对自己女儿的五谷不分尤为不齿。吃完饭两老拉着准女婿跟准亲家通电话,把一一晾到一边,一一郁闷得不得了,只能捧着论文凄凄惨惨赶去学校。

“我爸妈见了你都不要我了。”从宾馆回来一一抱怨。谨言亲她一下表示安慰。“什么你的我的,你爸妈就是我爸妈。”“不要脸~~”爸呀妈呀叫得真顺嘴!去宾馆交钱登记房间时,他那个殷勤劲啊,服务员小姐一口一个您儿子真孝顺,爸妈还乐呵呵地直点头。“唉~~~~”她扑到沙发上大声叹气。
“怎么了?”“唉~~~你看见没,爸妈今天对我那态度,跟阶级敌人似的,恨不得我马上消失!”
“没那么严重,他们就是生气你没说实话。”谨言去卫生间放洗澡水,倚在门口甩着手上的水滴,“放心好了,过一晚就没事了。”“唉~~~~”一一拿起靠枕捂住脸,想起早上爸妈见到两只牙刷时的扭曲表情,越想越汗颜。“谨言哪,拿把锄头来。”“干嘛?”“我要挖个洞钻进去。”太丢人了,居然被爸妈抓个正着!谨言喷笑。“木地板的,挖烂了可惜。”“那你打昏我吧!”“我哪舍得……”他挨着她坐下,拉她坐到腿上细细地亲吻。“你今天说了句很肉麻的话。”她手抵在他胸口画圈圈。“哪一句?好像说了不少。”“恶心~~不过只有那句最好听,以前都没跟我说过。就是那三个字。不对,”伸出巴掌数了数手指头,“五个字,我爱丁一一。”“错了。”“哪有错?你不爱我?”她直着喉咙吼。小丫头这辈子都不会懂含蓄是什么。谨言摇头叹口气:“是四个字,我爱一一。”
“咦~~肉麻死了。”脸红红的绞着手指头。害羞的表情让他心里一动,抱起她就往浴室走。“洗澡去~~~”“放我下来,爸妈今天才来过呢……”她扑腾着要下来,突然揪住他的衣领,“昨天你跟我说他们九点到。”“……是九点啊。”“我说是不是晚上九点,你说是。”“我没说。”“说了。”谨言避开眼。“我就说九点,是你自己猜的晚上。”好个阴险小人!一一甜蜜蜜地仰头送上一吻:“我要洗澡澡,放我下来。”
咦,就这样没发难?他迟疑着松开手,**被一只脚丫子用力一踹,扑通栽进浴缸里。
“今晚别想上我的床!”女神龙叉腰怒吼。
在两家父母的亲切关怀指导下,大学一毕业,丁一一光荣地成为××大学左手拿毕业证右手拿结婚证的第一人。“九块钱就把自己一辈子搭上了。”她愁眉苦脸地发牢骚。“嗯。”嘉宇咬着冰棍看军事杂志,头都没抬。“哎你都没听我说话,真是。”“你还工作吗?不如在家当少奶奶吧,反正谨言有钱,养得起你。”“我不当寄生虫,我要开花店!”自己当老板多好,不用看人的脸色。“切~~你还开花店,玫瑰跟月季分得清吗。”他想起初中时她跟第一任男朋友商量去谨言家偷月季花的事。“别给你老公添乱,他开这么大个公司已经很累了,你都不知道帮帮他。”谨言研究生毕业后接下父亲的公司,现在人家都叫他上总了。“夫妻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很容易参杂私人感情,分开有利于增加两人之间的距离空间美以及维护家庭的长远利益。”她老气横秋地说。嘉宇呛了一下。还距离空间美,这丫头结了婚思想境界提高了不少。“恶~~~~口水都出来了!”吃个冰棍还往外滴口水,又不是小孩子。一一扯了张纸巾帮他抹嘴,絮絮叨叨地念,“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下巴有洞啊,以前你上我们家吃饭,我爸就说你……”
“我要去美国读研。”“说你嘴巴漏……啊?”自顾自说得兴起,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她愣愣地没反应过来,捏着纸巾的手僵在他嘴边。“我要走了。”嘉宇笑着点点她脑袋。“……你神经病,之前都没听你说!”“早就申请下来了,不过那时候你忙着实习毕业,还要结婚,我就没告诉你。日期定好了,八月二十,去佐治亚州。”“那么快……你居然不告诉我,现在才跟我说……”怎么跟檬檬一样!一一越想越生气,忍不住使劲掐他的手背,眼圈一下就红了。“你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他苦笑着任她掐。“怎么就剩你一个,不是有谨言陪着你吗。再说美国条件多好,学校那边有奖学金,学费什么的都不用发愁。”“你当然好,资本主义国家,你思想**!”“到了那边我给你寄美元过来。”“当我没见过老美的钞票啊,一百块跟一块差不多,全都是绿的!”还是人民币好,花花绿绿一看就知道面额多少。红通通的眼珠突然转了转,“你去那边追檬檬?”“啊?”嘉宇一愣。“想象力真丰富。”“不是去找她,那你干嘛莫名其妙要去美国?”他翻个白眼懒得吭声。“算了,原谅你这一次,是去找檬檬我不跟你计较。”本来泫然欲滴的人立即笑逐颜开,“你们啊真是闹腾,干嘛搞成这样,那时候明明在一起不知道珍惜,现在好了吧,要追出国去,浪费时间浪费金钱。到了那边好好找檬檬谈谈知道吗?”“我走了你会想我吗?”“严肃点!”这人扯哪去了!抢过杂志在他头顶砸一下,“别转移话题。”
“我走了你要想我。”“别提这么伤感的事行吗,来跟我谈谈你对檬檬新的认识。”“不谈她,你说你会不会想我?”嘉宇孩子气地执拗,非要她回答不可。
“跟你说檬檬呢,”一一怒视他,“靠,你说我会不会?”眼圈看着看着又红了。
“唉~~~别哭。”不说还好,一说她扁了扁嘴,两颗豆大的泪珠砸在桌上。“你说走就走……”
“我还没死呢。”什么说走就走。“你混蛋!”“都要走了你还骂我……唉,别哭了。”她脸上的泪汇成两条小河,嘉宇只能不停地抽纸巾给她擦眼泪,“别哭了姑奶奶,我是混蛋还不行吗……”都走了都走了!回到家,一一搂着谨言哭了半夜,一迭声地骂嘉宇,骂完嘉宇念叨贺檬,念完贺檬唠叨覃为,末了掉着泪问,你会不会也离开我?谨言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不会,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骗我!人都有一死,你最多能陪我几十年,哪来的永远!呜呜……”
他无奈,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女人啊~~~~嘉宇的行程是从上海到芝加哥,再由芝加哥飞抵目的地。他怕爸妈伤心,没让他们去机场送别,只有一一跟谨言一路从C城送到浦东机场。“到了那边马上给我电话知道吗?”“嗯。”“吃的用的别太省,有了余钱才能买车知道吗?”“嗯。”“美国妞都很热情,你跟她们玩可以,不能找了做女朋友知道吗?”“我都知道!”嘉宇又好气又好笑,同情地看着谨言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她闹了你一夜吧?”谨言苦笑。哪止一夜啊,自从听到嘉宇要出国的消息,她就天天一副讨债的模样。见老婆扁着嘴眼角泪光一闪一闪,摸摸她的短发柔声哄道:“别哭了,大家都看着呢,多不好意思,又不是见不到了。”“哭怎么了,送人本来就难过,还不让人哭了?”一一抽嗒着鼻子嚷,斜眼看向旁边两个探头探脑的旅客。两人接触到她恶狠狠的目光,都慌忙扭过头去。“真受不了你。”嘉宇叹口气,手伸进裤兜里摸纸巾。谨言已经先一步拥她入怀,眼泪鼻涕全蹭在名牌衬衫上。纸巾在手心捏成一团。“好了别哭了……”手机很不识时务地唱起歌来,谨言无奈地笑笑。“我接个电话。别哭了,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等会又疼。”“嗯。”一一趴在他胸口又蹭了蹭鼻子,才放他去旁边接电话。“给你,别擦他身上了,真恶心。”嘉宇重新拿了纸巾递过去,盯着她吸哩呼噜擤鼻涕。半晌喃喃道,“我真笨……总是晚了一步。”“你哪笨了,从小就比我聪明。”一一哽咽着更正。他在担心什么?担心去美国太晚追不到人吗?“放心,我给你打包票不晚,檬檬在那边肯定没男朋友,到了那边你就直接追,我做你的坚强后盾,搞不定了及时上网通知我。”“说错了,还是你笨。”抬手赏个爆栗给她。哪又说错话了?她摸着脑袋两眼雾蒙蒙。广播里传来登机提示,嘉宇拖起随身的小行李箱往登机口走,她忍不住又抽嗒起来,拽着他的胳膊死不松手。“唉~~”嘉宇放下行李回身抱抱她,“好好跟谨言过,别任性。”“我哪任性了呜呜……”“要是他对你不好,打电话跟我说。”“嗯,呜呜……”“别哭了,读两年书我就回来了。”“两年见不到你……嘉宇……呜呜……”谨言看她肿着一张小脸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哭得生离死别似的,心疼地拍拍她的背。“老是哭,让嘉宇坐飞机都不安心。”什么人哪真是!没一点感情细胞。她赌气捂着脸不理他。谨言好笑,转身叮嘱嘉宇:“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找我同学。”
“嗯。”“电话号码都写上了吧?别弄丢了。护照跟钱要保管好,特别是护照,千万千万不能搞丢。”
“知道,你别担心我,路上还有好多同伴。谨言,”嘉宇站得笔直,目光直视他的双眼,“你要好好对她,别让她伤心。”谨言慎重地点头。嘉宇抬手与他在空中互击掌,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你们都说些什么呀,还击掌,又不是打篮球。”“男人之间的承诺。”“骗鬼,都没听见你们说什么。”一一扁着嘴还处于伤感的情绪中,“唉,嘉宇说我笨,我哪笨了?真是的,都走了还没句好话。”“你就是笨。”她怒目圆睁,谨言忙安抚道,“我就喜欢你笨。”这还差不多~~~诶也不对……反正这话听着不舒服。“都走了,檬檬去了美国,嘉宇也去了美国,真没劲,万恶的资本主义!把我的朋友都骗走了。”她把不快转移到老美身上。
“过阵子有时间了我们去那边玩玩。”“玩有什么意思,最多几个月,还是不能跟他们在一起。”“我跟你在一起。”他亲亲她的脸,“这个世界上,父母不能陪你一辈子,兄弟姐妹也不能陪你一辈子,朋友更不能。真正能跟你牵手到白头的只有我,你最亲密的人。”好恶心~~~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心里却甜丝丝的窃喜。“你能陪我多久?”
“六十年吧。”“二十二加六十……那时候都八十多了,八十岁牙齿掉了腿脚也不方便,满脸皱纹,说不定你都不认识我了。”“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傻瓜。”“那时候你背也驼了眼也花了,再也没有小姑娘给你送围巾,哈哈~~~呀!”一一沿着窄窄的道路牙子走,走两步就掉下来。谨言伸手:“牵着我。”小小的手掌放进宽厚的大手里,很温暖很安心。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保持平衡,她垫着脚尖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往前,一直走一直走。——**——退朝——**——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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