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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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师的一处宅院中,有两个人此时正在大厅中,其中一个是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另外一位是为长者,长得慈眉善目,人虽老却很有精神看外表,似乎这两人是一对父子。
“爹,都快要卯时了,怎么还是没有消息啊?”
“慎儿,莫急,我们等了一个晚上了,又何必在乎再多等一些时候。”
书生听了话,神情还是有些焦急,他走来走去,时而又走到门口张望,见四下无人,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只听夜空中一阵破空之声,杨慎忙回头一看,却只见树影晃动,想来是风吹树摇吧,书生不由又叹气一声,肚子念叨道:“楚兄,你可莫要有事啊!”
“我若有事,如何再喝得杨兄的酒?”一阵笑声从书生后面传来。
书生一听声音,转头一看,真是喜出望外,果然后面站着他快想了一个晚上的人,他奔过去,激动地按住对方的肩膀道:“楚兄,你可来了!你若再不来,我可真的要急死了!”
来者正是夜闯西厂的楚连,而那位书生则是焦急地等了一个晚上的杨慎,这是双方之前约好的事宜,一旦楚连从西厂出来,就来杨府会合,杨慎不放心地往楚连后头看看,楚连笑道:“杨兄放下,之前我从西厂出来之后,又绕着京师跑了小半个圈子,确定没人这才来你这里的!”
听楚连这么说,杨慎就放心多了,他拉着楚连的手道:“来,我带你见过我父亲!”
杨慎拉着楚连进了大厅里,上头端坐的那位老者正是杨慎的家父,当今内阁的大学士杨廷和,楚连拜道:“草民楚连,参见杨大人!”
“连少请起!”杨廷和走过来,扶起楚连道:“此去险关重重,辛苦你了!史兄情况如何?”杨廷和客气话也不多,直接就问起了史大志的情况,看来二人的感情的确是很深。
一说到史大志楚连心中不由心酸起来,他黯然道:“史大人在狱中受尽千般刑罚,身上处处是伤,可说是体无完肤了!我借机溜到狱中,探望史大人,本想救出史大人,谁知。。。谁知史大人不愿离开!”
“这是为何?”杨慎在旁不解道。
唯有一听就明白的杨廷和伤感地点头道:“史兄乃是要向于谦大人看齐啊!唉,他是宁死也要让自己的名节不受半点屈辱,要留清白在人间啊。”
所谓知己,就是对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如果没有一样的爱好,一样的志向,一样的情操,哪能这么容易就明白呢?所以,杨廷和当场就说出史大志的心思,让楚连也是心下拜服。
“大人,这是史大人在狱中写的血书,他要托我交给大人!”楚连掏出一块破布,上面血迹斑斑,打开来一看,才能看见破不上密密麻麻写着潦草的字,杨廷和一看,抬头望着外边道:“史兄,想不到你进了狱中,心里想到的还是朝廷,还是国家啊!”楚连也粗粗一看,破布上写的都是些如何对付刘瑾党羽的办法,这都是史大志用生命书写的心得体会,读来更让人觉得荡气回肠,由衷敬佩了。
“对了,大人,史大人在狱中还托我转告您一声,说是有一个叫杨一清的人,此人必有大用。”“杨一清?”杨廷和一听眉头皱了一下,他低头思索起这个人来。

楚连和杨慎两人在旁看着杨廷和,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杨一清是个陌生的名字,现在只能让杨廷和自己想起来,过了一会儿,杨廷和抬头道:“嗯,史兄推荐的有理!”一个晚上都没露出笑容的杨廷和,竟然笑了起来。
“爹,这个杨一清是谁啊?”
“这个杨一清啊,那可是比我成名还早之人,从小就是天资聪颖之人,十四岁便中了解元,十八岁就中了进士,先皇在世时,他就已经是陕西巡抚,政绩斐然,当时可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陕西各处那是安居乐业,为朝中大臣无不敬佩之人啊。”
“那为何后来没了他的消息?”杨慎奇怪道,楚连也觉得奇怪,理应说这种人物到现在不说是当上首辅,那也是内阁大学士这样的重要官职,可偏偏却没了消息呢?
“嗯,差不多就在六七年前,皇上刚刚登上龙位,杨一清和其他几位德高望重的大人本是被作为先帝托孤大臣的,可是据说太后暗中勾结了刘瑾,篡改了先帝的遗诏,随后太后垂帘听政,锦衣卫、东厂之外又设立了西厂,由刘瑾监管朝中所有官员的一举一动,而杨一清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被害的害,被贬的贬。”
“那难道杨大人已经?”
“杨一清大人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趁太后和刘瑾还没动手,就向皇上请求因为自己身体不适,故想归隐乡田,刘瑾知道这是杨大人故意示弱,所以就没向他动杀手,太后也假意挽留,随后把杨大人封到金陵去做了兵部尚书去了。”
自从成祖把国都迁到了北京,金陵做了留都,因此在京师和金陵两处,都设有几乎相同的行政机构,在金陵照样有六部,只是这个六部只是个形同虚设的假职位,有名无实,有职无权,多是在朝中得罪了高官,被贬之后到得金陵作官,其中不乏一些原先的元老级的人物来,当然,像杨一清这样的,无异于是被贬,只是唯一的不同就在于在圣旨诏书上是升职或者是调任,而非被贬降级。
听杨廷和这么解释,楚连和杨慎就明白了过来,杨廷和对着他二人说道:“看来,我得想个办法让杨一清大人重回京师啊!杨一清原先就是太后和刘瑾的眼中钉,现在把这个人赶到金陵去了,再想回来那就真的是难于上青天了。”杨廷和说的是事实,就是不甚懂得朝廷之事的楚连也明白地点点头。
杨廷和转身对着楚连道:“连少,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快回去吧!今日之事,杨某必牢记心中,永生不忘!我替史兄多谢了!”说完,杨廷和就要跪将下来,楚连急急搀起道:“大人,就是您不求我,我也会去西厂,还望史大人家中老小全待大人照顾了,楚连感激不尽!”史大志被俘,难免家人不受牵连,楚连现在也只能拜托杨廷和了。
杨廷和答应下来,楚连对着二人告辞,他出了大厅,跳上屋顶,左右探望一番,便犹如利剪一般消失在黑暗中,都说归心似箭,现在的楚连的确跑得够快的了,毕竟他知道,客栈内还有很多人在焦急地等着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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