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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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们从沿途的斑斑血迹上,断定金蒲孤所去的方向正是那茅屋,遂匆匆地赶了过去!
走到茅屋附近,两个人都自然而然地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过去,在竹叶的掩盖下,他们看见茅屋上开了一扇窗子,窗门用竹棍支了起来,可以一直看到里面!
金蒲孤坐在一张桌子旁边,脸色十分苍白,足见他失血很多,一个相貌清瘤的老者,正在替他疗治创口。
默然片刻后,那老者好像已经做完了工作,在他的耳上贴了一张膏药,然后轻叹道:
“你们金家好像注定没有耳朵的,不过你这一支耳朵丢得可冤……”
金蒲孤淡淡地道:“没什么可冤的,输了就该认输,我不能失信于一个女子!”
那老者轻叹道:“小信不践,并不会影响你的人格,因为你身上还负着更重大的责任,你知道所失的井不仅是一只耳朵,要是你来迟一步,或者刚好我不在家,那会怎么样?”
金蒲抓不耐烦道:“那也没什么,最了不起麻烦替我挖个坑而已,这样你也轻松了……”
那老者脸色微温地道:“你这孩子怎么脾气那么倔,要不是我受了你师父谆谆关照,我才不理你呢?”
金蒲孤微微一笑道:“你敢吗?”
老者很生气,吹着胡子道:“我是不敢,不过你要记住这是第几次了……”
金蒲孤淡淡地道:“我当然记得,这是第二次,你还欠我一次服务呢!”
那老者很很地道:“我真希望赶快把债还了,免得老是受你的气……”
金蒲孤谈笑道:“你不要急,机会马上就来了,我保证你在日落以前,可以离开这个绝谷,从此海阔天空随你的高兴去进游了!”
那老者一怔,目光移向窗外道:“这两个人也是你的对头?”
元妙真人与见性大师也为之一惊,自己一路潜行过来,寸草不惊,谁知早已落在人家眼中……。
金蒲孤却轻轻一笑道:“不!是朋友!”
老者怫然不悦道:“你怎么把朋友乱带到这儿来?”
金蒲孤笑笑道:“那都是为了你着想,我知道你在这里憋得很难受,一心想早点出去,可是我又很少有需要你服务的机会,所以只好把人家的事也拖到头上来,让你早点超生!”
说完又对窗外道:“大师!真人!奔波终夜,二位也该累了,不如进来喝杯茶歇歇如何?”
元妙真人与见性大师脸上都是一热,只得现身出来,朝茅蓬走去,金蒲孤却像自己是主人一般,拉开了茅屋的草扉笑着迎客道:“请进!请进!”
两个人进了茅屋,金蒲孤又指着那老者道:“这位耿不取老先生是家师的老友,闻名知人,便可知道他是耿介为怀,一毫不轻取于人,连一句客气话他也受不了,因此二位千万别跟他客气,要是一掉虚文,他来个拂袖而退,二位所托的事可就难办了!”
元妙真人与见性大师都莫明其妙,心想这老人既是他的师门好友,怎么他讲话的态度如此随便!
虽然金蒲孤已经那样说过了,可是这两人的态度却不敢那么怠慢,一个合计,一个稽首。而那个老者耿不取却连忙跪在地下,对他们每人都磕了一个头!
见性大师不觉一惊道:“老施主!这是做什么?”
耿不取气呼呼地站起来道:“那小子已经说过了,我是个倔老头子,一介不轻取,你们还是要这样,我有什么方法……”
见性大师一愕道:“老钠等是因为施主乃金大侠师尊之友,因人敬人……”
耿不取连忙摇手道:“别提那小子,你们别想在他们师徒俩身上沾到一点好处,十年前老头子上了他师父一个当,要他帮一点小忙,结果被他们羁入圈套,到现在还不得自由,现在这小子又给我惹麻烦了……”
金蒲孤微微一笑道:“别吵!别吵!要麻烦也只是这一次了,真人!大师,你们的问题现在可以提出来了!”
见性大师一怔道:“大侠莫非已经知道了?”
金蒲孤微笑道:“知焉不详,还是你们自己说一遍的好,耿老先生对于天下事天下人无不尽知,你们要问的这个人,可以包在他身上探出来龙去脉!”
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对望一眼,二人都不知如何开口。
末后还是见性大师道:“提起此人只怕很难令人相信他能给少林武当甚至整个武林构成莫大威胁,因为他根本不是武林中人……。”
金蒲孤微笑道:“这不足为奇,像这位耿老先生他在武林中也籍藉无名,可是武林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在他眼中,据他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遇上一个足以今他心诚悦服的人……”
耿不取连忙道:“小子!你别把我的话曲义解释,我只说没有人能找我的麻烦而已,像我这样的个性,根本也没有机会与人惹起纠纷,自然也不会有麻烦了!”
金蒲孤笑笑道:“谁要是敢找你的麻烦,那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在你那穷天澈地的搜索功夫与杯弓蛇影的布置之下,那一个人能逃过性命,大师,我向你透露一个消息那十六个凶人所以能在短短两年中先后优诛,主要的还是这位耿老先生之功……”
见性大师与元炒真人都为之一怔。
耿不取赶紧道:“小子!你别把事情往我头上推,那只是我欠你一次服务,绝不想因此居功!”
见性大师知道他怕自己等二人又对他说出景仰之辞,遂轻轻一叹道:“职者施主恬谈为怀,老钠等也不敢以谀辞冒渎,可是老袖所要提起之人,说他不在武林之属,确是千真万确之事,因为他根本不会武功!”
这次轮到金蒲孤与耿不取二人惊异了,金蒲孤张开口,不知怎地却又把嘴巴闭上不作任何反应!
耿不取瞪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道:“小子!你又在耍滑头了!”
金蒲孤微笑道:“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值不得我浪费一次要你服务的机会!”
见性大师连忙道:“大侠不要小看此人,他虽不会武功,却比任何武林高手更为可怕……”
金蒲孤笑着摇头道:“我不感兴趣,大师还是不要说吧!”
耿不取知恨恨地道:“小子!你分明是在整我,要我自己钻进圈套!”
金蒲孤笑着道:“你有兴趣,你就自己问问清楚,否则此事就作罢论,我们另换话题,谈些不相干的风花雪月,替你解解隐居的寂寞!”
耿不取叹了一声道:“臭小子!你真把我给吃定了!好吧!这次算我自己多事,与你不发生任何关系!……”
金蒲孤眼睛一霎,哈哈大笑道:“我还是不管,要问你自己问!”
职不取又瞪了他一眼,才转头对见性大师道:“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竟能取走你们少林的掌门今符碧玉如意?”
见性大师一怔道:“老施主怎么知道的?”
耿不取摆手道:“这点你就不用问了,我只问你他是利用什么方法,居然当着你们少林十二长老之面,从容地取走碧玉令符?”
见性大师一叹道:“这个连老衲也不知道,虽然老衲也在现场,却只是眼睁睁地看他从掌门人手中取走令符,掌门师兄末加抗拒,老衲等十一个师兄弟,也都如泥塑木偶,眼看他得手而去!”
耿不取默思片刻,又朝元妙真人问道:“贵派的松纹一字慧剑也是被他在这种情形之下取走的吗?”
元妙真人摇摇头道:“不!他是在比斗之下赢去的……”
职不取奇道:“你不是说过他不会武功吗?”
元妙真人道:“他的确不会武功,那场比斗是利用纸上交兵,贫道与掌门师侯等九名派中剑术精手共同参与这场纸战.贫道等把武当剑法之精招—一书于纸上,分为许多小纸卷,每卷一招,计有二十六招,他也写了二十六个小纸卷,上面也记下一招剑式,结果敞派提出一招,他在纸卷中也随意取出一式,刚好都能克制敝派的剑招……”
耿不取奇道:“他用些什么精招,居然能令剑术之冠的武当名家为之束手?”
元妙真人红着脸一叹道:“他若是提出一些奇妙的精招,敝派还觉得好过些,可是他提出的那些招式,都是俗之又俗,连一个走江湖卖艺的普通武师,也都能使得很精熟,敝派只得认输了……”
耿不取诧然摇头道:“我不相信!”
元妙真人红着脸道:“耿老先生对敝派剑法想必一定有所知闻!”
耿不取点点头道:“略知一二,尤其是真人在四十年前泰山论剑时所施的‘丹凤九翔’三剑九式,敝人认为剑法到此可言叹为观止实!”
元妙真人讪然叹道:“说来惭愧,贫道那天所书的正是这三剑,结果他次第取出三个纸卷,‘回头望月’‘铁头横江’‘渔人撒网’贫道只有束手认输矣!”
耿不取想了一下,不禁鼓掌叫道:“妙!妙极了,这三招无一可取,可是对付丹凤九翔,刚好把上中下三路完全封死,丝丝入扣,竟是化腐朽为神奇了……”
元妙真人脸上飞红,想了一下道:“这还不算,连敝派掌门人所书的三式从未示人的剑招,也都被他用几式俗招破解了!”
耿不取大叫道:“这样的一个人若说不会武功,有谁会相信!”
见性大师道:“他不会武功的确是事实,当他取了本派碧玉令符离山之际,敝派门下一个初入门的弟子不明就里,以为他偷了本门重宝,痛打了他一顿,又将他捉住了送回寺中,结果还是由敝派掌门将他送走了!”
金蒲孤再也忍不住道:“为什么要把他送走呢?”
见性大师一叹道:“敝门十二长老齐聚,都无法保全碧玉令符,却由一个四代弟子给夺回来,敝派尚有何颜面接受!而且敝派真想留下他也办不到,因为那名殴打他的弟子在将他送回圭中后,立刻倒地死去,敝派几经察验,居然查不出死因,虽然明知他是中毒而死,却因提不出确实证据,无法向他理论……”
耿不取想了一下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见性大师道:“中等身材,四十多岁年纪,白面无须,看外形是斯文的书生,他留下的姓名也极为奇怪,只是一句诗谜:‘西山阳关无故人’敝派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最近接到他的一封信,才知道谜底,信上也署了真名,卯金刀刘,素行之素,客宾之客,西出阳关无故人,原是流戍边客伤别之句,流戍客三字,刚好是刘素客的谐音!”
金蒲孤见耿不取低头沉吟不语,乃问道:“二位要在下对付的就是这个人?”
元妙真人与见性大师同时点头道:“不错!”
金蒲孤奇道:“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二位门中任何一个人都足以对付他,何必要用到我呢?”
元妙真人轻叹道:“大侠不要看轻此人,他虽然不会武功,却具有着超人的智慧,与广博的知识,这些要比武功难对付,而且除了大侠的神射之外,任何人都无法杀死他!”
金蒲抓不解道:“这话怎说?”
元妙真人道:“他夺走本门镇观至宝松纹一字意剑后,敝门下四个弟子也是不服气,持刻向他挑战,起初以为他的武功一定了得,所以四人围攻,结果他连普通的招式都不会使,敝门四个弟子每个人都刺中了他一剑,可是丧生的却是他们自己,四人无一幸免,死状与少林门下相同,虽知中毒,却不知所中何毒……”
耿不取道:“这倒不难明白,有许多毒物只是一片无色无形的气体,只要在他身边丈许范围内,都可以不知不觉染毒丧生……只可惜时间隔得太久,否则我去检查一下死者,一定可以查出是什么毒物!……”
元妙真人一怔道:“老先生这一说倒是解答了一个疑问,可是对于制他于死的方法,却更增加了一层困难,因他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可以避剑刃而不伤,只有金大侠的金仆姑神箭,或许能够在他毒药不及之处而制他于死命!所以贫道与见性大师此次前来参加石广琪的寿诞庆典就是想求助于大侠……”
金蒲孤冷冷地道:“二位是要我替贵派取回重宝,为死者复仇吗?”
元妙真人摇头道:“不!假如只为了这一点事,少林与武当再也不敢惊动大侠,现在这不仅是我们两派的问题,天下武林大主脉……”
职不取连忙插口道:“我听说九大宗派的信符令物都被一个神秘客取走了,这件事确实吗?”
元妙真人道:“从少林武当两门的遭遇看来,大概不会错,不过我们并未得到其他门派的承认,这种事是一门之耻,我们也不便动问!”
金蒲孤道:“就算真有此事,那刘素客也没犯下必死之罪,至少不应该由我去杀死他!”
元妙真人轻轻一叹道:“大侠请看完这张柬帐后,便了解我们所请是否合理了!”
说着在怀中取出一方折叠整齐的纸片,递给金蒲孤,却被耿不取抢过来打开先看了。
纸上的字句寥寥数语,倒是字迹如飞龙走蛇,狂草而钩划了了,十分有力。
“字谕武当门中请人知悉:限于一年内,集合门下全部弟子,取得鄂境之评与地图,于明年九月重阳,尽杀各城守官,奉余为君,不得有违!刘素客”
金蒲孤看完之后一笑道:“这个人野心倒不小!”
见性大师也道:“少林也接到同样的一纸传言,只不过是要敝派在豫境内依时发动……”
耿不取微笑道:“这个人很聪明,九大宗派刚好分布在九个地区,利用九大门派的实力,他轻而易举他就可以得到半壁江山了!”
金蒲孤道:“这人懂得利用武林人物来篡夺江山,倒是真想得出来,不过天下非一人之私,唯有德者居之……”
元妙真人长叹道:“可是这个人是一个丧尽心智的狂人.他在信封上还列有七项可杀之人,不服者杀,违令者杀,官可杀,士可杀,读书入也可杀……照他的条件杀去,全境几乎要杀死一半的人!”
耿不取怒道:“这还得了,秦始皇焚书坑儒,也没有这么狠……”
元妙真人一叹道:“所以这个人太可怕了,非除之不可……”
金蒲孤道:“你们可以不理他!”
元妙真人道:“我们自然不会听他的话,可是镇观至宝落在他手中,不取回来,武当门中弟子都将受他的节制,听他的指令,否则只有自裁以殉,灭门之祸,迫在眉睫,少林的情形与敞派一样,其余七大门派,假如真如传言所说,恐怕也难逃此一命运!”
耿不取想了一下道:“天下几大宗派的掌门人都是明智仁义之士,大概不会接受他的指挥而胡闹,现在只怕他见所今不行,不知道会采用什么手段对付你们……”
元妙真人连忙道:“老先生说得很对,敝派掌门人已赴少林与明性大师商讨应付之策,不过我们担心的是明抢易躲,暗箭难防,这个人机智百出,实在防不胜防……”
金蒲孤哈哈一笑道:“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居然敢向九大门派挑战,这个人可真不简单……”
元妙真人连忙道:“大侠是否肯管这件事?”
金蒲孤目注耿不取道:“你管不管?”
耿不取慨然道:“自然要管,老头子生平不服气任何一个人,他虽然不解武事,倒还值得我跟他斗一下,何况这件事还关系着天下的安危……”
金蒲孤笑笑道:“你准备怎样管法?”
耿不取道:“第一步当然要先找到他!”
见性大师叹道:“难就难在这里,敝门接到书柬后,曾经广派门人,四下搜索,只要发现了他的形迹,当不计任何牺牲以求扑杀此人,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金蒲孤笑道:“大师请放心吧,只要耽老先生答应管这件事,那怕他躲到天涯海角,他也有办法把那个人找出来,当初我狙杀十六凶人时,最后一个‘九尾抓’邱媚,何等狡猾,却依然逃不过老头儿的掌心……”

耿不取却慎重地摇摇头道:“小子!你别想得太容易,这个人比那狐狸精难对付多了,恐怕还得劳动你师父重新出山!”
元妙真人连忙道:“金大侠尊师是那一位高人?”
金蒲孤摇摇手道:“家师乃方外散人,名号从不见诸于世,请恕无以为告……耿老头儿,难道你我两个人还不够吗?人家只是个不会武功的书生……”
耿不取慎重地道:“这家伙在少林夺取碧玉如意时,所施的是一种**心法,这种功夫据说传自天竺瑜珈宗派,只有你历父对此略有研究……”
金蒲孤一怔道:“谁去请他老人家呢?”
耿不取道:“自然是我了,难道你小子还有这么大的本……”
金蒲抓笑笑道:“你去自然是没问题,不过你又要负下一笔人情债了,我看你这一辈子也别想还得清!”
耿不取怒声道:“在这种大事上,你们师徒还要乘机会沾我老头子的便宜,岂非太没良心了!”
金蒲孤刚想开口,忽然听见上空传来一阵鹰映之声,十分急促,不禁一惊道:“这好像是我师父的钢羽在叫,莫非他老人家已经来了?”
耿不取从窗子里探望了一下,忽作诧声道:“不错!这的确是那扇毛畜生,不过你师父那老怪物可没在上头,而且他看来似乎不大对劲!”
金蒲孤也是一惊,连忙摄口作了一声清啸,遂见谷中降下一片黑云,落在茅屋前面,却是一个雄健的巨鹫,站在地上,高可与人齐,只是毛羽散乱,神情委顿,好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金蒲孤连忙赶了出去,走到那巨搜身边叫道:“钢羽,你怎么了?我师父呢?”
巨俊发出一连串唧唧长唳,好像是在回答金蒲孤的问题,而且神情极为焦燥,以表示事态的严重!
然而金蒲孤却急得跳脚道:“你别叫,我不是师父,听得懂你的鸟语,你还是用我们的方法告诉我吧!”
这时耿不取也出来了,他先把金蒲孤推过一边,扳开巨鹫的嘴看了一下,又在他身上拔下一根羽毛,详细地审视毛管中的汁液后,才郑重地道:“小子!你现在最好别再要他做什么,否则他再也无法供应你金仆姑长箭所需要的翎毛了!”
金蒲孤一惊道:“他受了伤?”
耿不取凝重地点点头,急速地转回到草屋中提了一口小木箱出来,打开箱盖,先取出一卷像拇指股粗细的白色绳索,交给金蒲孤道:
“小子,最好叫你的两个朋友也帮帮忙,我得替这头扁毛备生动个大手术,你们束紧他的翅膀,别让他乱动!尤其不能让他抖开翅膀……”
金蒲孤接住那卷绳索犹疑地道:“老耿!有这么严重吗,钢羽很懂事,一点点痛苦他是忍得住的……”
耿不取怒声道:“对于治疗毒伤的事,你不会比我懂得多!”
金蒲孤大惊道:“什么!他中了毒!”
耿不取冷笑一声道:“像他这种连雷霆都击不死的硬家伙,难道还有别的方法能叫他受伤?”
金蒲孤仍是有点怀疑地道:“老耿!你最好弄弄清楚,他一身百毒不侵,在天山上他经常以毒物为粮!……”
耿不取怒道:“你爱信不信,再耽误下去,我可不管了,反正他是你师父的坐骑,跟我毫无关系!”
金蒲孤这才不敢作声了,抖开那卷绳索,跳到鹫背上将他的双翅捆好,把另外一头丢下来,对见性大师与无妙真人道:“麻烦二位拉紧那一头!”
欧不取也凝重地道:“千万不能松手,要是一个抓不紧,便什么都完了!”
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都有点不相信。
第一,他们不相信这么细的绳子能羁住这头大骛。
第二,他们不相信这头大骛的力气会大得需要三个人才能拉住。
因为他们两人都是成名的武林人物,内力之深,足以举千钧如拾草芥,可是耿不取那句话分明是对他们两人说的,意思是对他们两人不大信任!
好在这两人都已经修为有素。
耿不取虽然不太礼貌,他们都还不放在心上。
见性大师微微一笑道:“老钠等当尽力而为!”
金蒲孤连化道:“二位若是感到支持不住的时候,可以先出声打个招呼,在下当设法将他的力量尽量移到我这一边来!”
语气好像是与耿不取一样,对他们二人不信任,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都不开口,心中却多少有点不服气!
金蒲孤跳落鹫背,拾起绳索的另一头,朝耿不取打个招呼道:“好吧!可以开始了!”
耿不取又在木箱中取出一把雪亮的薄钢刀,摸摸巨鹫的粗腿道:
“富生!你也忍着点,这是性命交关的事,别给我添麻烦!拉!”
末一个字是对他们三人所发的号令,金蒲孤在赞翅上打了个活扣,柬住了他的双翼,听见号今后,立刻用力朝后一收,见性大师等二人也在往后一拉,巨骛的双翅被活扣抽紧,立刻竖合起来!
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见绳上的拉力并不太强,方自觉得他们太过甚其词,耿不取已举起钢刀,迅速地对巨赞的腿上刺去,钢刀没柄,他又横过刀身,挑出一条紫黑色的筋络,那正是它的血管,粗如人指。
巨鹰先还忍住痛苦,及至职不取抽出钢刀,割破了那条血管,让紫黑的血液像喷泉似的标射时,它才开始挣扎起来。
耿不取大声叫道:“脚不许动,把力量都放到翅膀上去!”
巨鹫在激痛中还听得懂他的话。
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立刻觉得手中一紧,那根细索上传来一股强猛无比的拉力,二人连忙用劲拉住绳索,不使它脱手挣去!
这一下他们才知道耿不取与金蒲孤的关照不是没有理由了,那根细细的绳索张得铁直,从上面传来的力量简直大得无法想像,二人拼命地扯住,犹自觉得有力不从心之感!
血还在继续地喷射,巨骛挣扎的力量更强了,那根细索勒进二人的掌心,几乎要把皮勒破了,二人都累得满头大汗,手上的力量还在有增无减……
最后见性大师忍不住了,出声急呼道:“金大侠……”
金蒲孤单臂挽住绳索,神情虽很紧张,却比他们二人轻松多了,听见叫声后,立刻伸出另一支手,握着绳索的尺许之处,同时将原先的那支手缩后了一点,靠紧自己的肋骨附近,这样他的双手都在绳上,一手伸得笔直,另一手拖着尺许长的绳索贴身,刚好与身体的正面成了个三角形,说也奇怪,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立刻觉得自己这边的拉力小了许多,虽然还是很勉强,至少是他们能支持的了!
心知这是金蒲孤替他们分担了一部份的缘故,可是金蒲孤在他们对面,而且绳索的另一端,与拉力的来源成了个相反的方向,他是怎样将力量分过去的呢?
详细地看了一下,才看出金蒲孤所以要用两支手的原因了,他贴肋的那支手上仍是他本身所承负的拉力,离身尺许处那支手才是替他们分担的!
在一根绳索,他居然可以分别承担正反两种力造,不禁使得这两个空门高手在钦服之余,又生出了无限的惭愧!
武当少林,在武林中为两大主派,却是空负盛名,他们还是一派元老,与这年青人相较,真不知道差了多少!
巨骛身上的喷血之势慢慢减弱了,颜色也由紫黑转为殷红,耿不取迅速地在木箱中取出一支钢夹,将血管的一头夹好,然后又淋了一些药末在上面,理出血管的断头,再用针线缝好,塞回它的腿肚内,最后缝合它割裂的伤口,当一切手续都完成之后,他才轻吁一声道: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松手了!”
金蒲孤吐了一口气,放松双手,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衣衫尽湿,累得喘气不止,心中都有着无限的惭意!
耿不取将绳索解了下来,慢慢将工具收回水箱中,巨鹫却移动双腿,在地上慢慢地走着。
金蒲孤又道:“钢羽!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了?”
耿不取连忙道:“慢着!它失血过多,急需补充,你先别耽误它!”
说着又对巨骛道:“东南角上有一窝毒蛇,我原来是留着制药用的,现在只好先给你补一补,贪嘴的畜生,下次再乱吃东西,我就不管你的死活了!”
巨骛轻啸一声,朝耿不取点点头,好像表示谢意,然后振动双翼,向东南飞去,直临一块巨石之上,淬然收翅下击,长爪已将那块巨石抓了起来,丢过一旁,巨石落地之声,将山谷都震摇了!
然后只见巨俊伸出铁啄,在巨石被移开后的深坑中,啄起一条条长有四五尺的蛇状之物,迅速地吞了下去!
元妙真人见那块巨石约有一丈见方,论重量当在数千斤之谱,却被巨鹫轻而易举地抓了起来,不禁咋舌道:“此鹫神力无匹,难怪我们刚才拉他不住……”
金蒲孤却微微一笑道:“刚才它还是忍住了不少,真要使他性子来,连我也拿它没办法,老耿有一次不相信,硬想用蚊筋缚住它,结果被它挣断了,只剩刚才那么一点点,老耿为这件事还心痛好几天……”
见性大师一愕道:“原来刚才那根绳索是胶筋,难怪如此坚韧、只是这蛟筋粗逾人指,那蛟一定相当大了……”
金蒲孤点头道:“不错!那条孽蛟听说足有水缸那么粗,长逾二十多文,潜隐南疆博斯腾湖中,约有千年以上的气候,我师父与老耿二人苦斗三天,才将它铲除,在斗蛟时水波掀天”
耿不取怒声道:“够了!小子!别说了,老头子就是那一次得了你师父一点力,结果弄得一辈子都不得自由,提起来我就生气!”
金蒲孤微微一笑道:“刚才你替钢羽治好了伤,你对我师父所欠的三次人情都算清了,从现在起,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耿不取怒道:“小子!你以为我喜欢多事!”
金蒲孤笑道:“腿在你身上,你爱往那儿去就往那儿去,没有人拖住你……”
耿不取收起木箱,愤然向草屋走去,元妙真人一急,正想开门招呼,金蒲孤笑着向他摇摇手。
果然耿不取走了几步,又回头叹道:“算了!老头子孤独一生,难得遇上一两个知己的朋友,尤其是你这小子,好像吃定了我似的,老头子把这一生都交给你吧!”
金蒲孤这才笑道:“老耿!我知道你舍不得走的!你浪迹半生,寂寞的日子也过够了,倒还不如跟着我,至少还有一点事做做,可以打发一下无聊的岁月!”
耿不取哼了一声,这时那巨骛已把**中的毒蛇都吃光了,振羽飞了回来,精神也振作多了,站在地上,现出神骏不凡的气概!
金蒲孤连忙问道:“钢羽!你怎么会中毒的?”
耿不取哼了一声道:“它那里是中毒!”
金蒲孤一怔道:“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而且你还替它放血清毒……”
耿不取道:“不错!我若不替它放血,这扁毛畜生便活不到明天,可是它中的不是别人的毒,而是它自己的毒……”
金蒲孤怔然道:“这是怎么说?”
耿不取道:“它以各种毒物为粮,一身是毒,还有什么东西能令它中毒,除非它吃下了容易发散的东西,触发它体内的贮毒……”
金蒲孤不信道:“师父说过除了牛肉之外,它什么都能吃,难道它敢违背师父的话,自己找死不成……”
耿不取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去问它!”
金蒲孤把脸转向钢羽道:“你吃了牛肉吗?”
巨锈钢羽连连摇头,接着又点点头!
金蒲孤大急道:“究竟是怎么会事?”
钢羽突然振翅而起,在空中来回盘旋飞了一阵!金蒲孤跟着它的身形移动,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受人所算!……什么人算计你的?”
钢羽再次回翔,这下子连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也明白了,它飞翔的目的,正是利用身形凌空作书,不待金蒲孤念出声,他们已看出内容:
“一个人骗了我!也骗了主人!他在前面的一所大屋子里,快去救主人!”
金蒲孤失声道:“什么?师父也中了人家算计,那是个什么人?”
钢羽再凌空书道:“不知道!快去!”
写完后它一收翅落在地上,犹自把促金蒲孤快点动身,耿不取讶然道:“这个人能够叫你师父上当,它真有点本事!他离此地远吗?”
钢羽摇摇头,表示不远。
职不取兴奋地道:“这个人还值得找老头子见识一番,小子!快走吧!”
金蒲孤自是迫不及待,连忙对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道:“家师受困,亟待往援,二位所托之事,等家师出困以后再谈吧……”
元妙真人连忙道:“贫道等也想一起去!”
金蒲孤摇头道:“不用了,那人能困住家师,必非寻常之辈,此去也介……”
元妙真人庄容道:“贫道等自知武功万不足与二位相提并论,但是二位此去,恐怕用不到武功!”
金蒲孤不禁一怔,想了一下道:“道长认为那个人会是二位所说的刘素客!”
元妙真人点点头。
耿不取也道:“这倒大有可能,若以武功而言,你师父很少会有对手了,除非一些特殊的手段外,要困住他也很不容易!”
金蒲孤还在沉吟。
耿不取又道:“还是就是钢羽受伤的事了,这扁毛畜生已通灵,它知道什么可吃,什么不可吃,然而它却偏偏吃下了唯一能致它于死的牛肉,若是没有一点非常的手段,这件事办起来也不简单!”
元妙真人忍不住插嘴道:“方今江湖上,除了那刘素客外,谁能有这样多的鬼计阴谋!”
金蒲孤抬起头来道:“就算他是刘素客,二位跟去也没有多少…”
见性大师正色道:“不然!例如那人是刘素客的话,二位此去,是斗智不斗力的场面,刘素客鬼计多端,要应付他,非具非常之智慧不可,老袖与元妙道兄虽不敢说具超人之智,但是多少年来的清心虔修,野人献曝,也许有一得之愚可供参考!”
金蒲孤想想道:“二位要去就去吧!为了节省时间,就请二位暂乘钢羽代步,在下与老耿大概还追得上!”
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知道技不如人,也不再推辞,二人双双跃上鹫背,方自坐定,那钢羽已冲霄而起。
金蒲孤与耿不取二人却回到小屋中,等他们出来时,一个已带好长弓箭袋,一个却荷着一柄小铁锄,星丸似的跃上悬崖!
元妙真人在骛背上看见那两个人的轻功身法,不禁喟然一叹道:“若非亲见,贫道绝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等高人,他们那里是在走,简直像是在飞……”
见性大师也叹道:“世事每多不可想像处,就以我们此刻身坐于一头巨鹫之上,告诉人家会相信吗?”
二人相与感慨,惊行甚速.没有多久,就到了一片大庄院上面,巨赞轻映一声,像是告诉二人已到目的地,接着双翅一收。径向庄院前的广场上降落!
二人方自跃下赞背。
金蒲孤与耿不取二人也赶到了。
金蒲孤连忙问道:“就是这里?”
钢羽点点头。金蒲孤沉吟片刻才道:“我们要进去了,你就在附近等候吧,不要走远了,万一有需要你的时候,听见我的招呼,你就马上下来!”
钢羽又点点头,双翅一展,射入云霄,片刻之间,就成了一个小黑点,在上空盘翔着!
金蒲孤却朝三人打个眼色,并肩向庄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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