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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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蒲孤微微一笑道:
“我假如衣冠楚楚,当然应该客气一点,可是像我这样打扮,不表现得凶一点,恐怕还会被人家赶出去……”
正说之间,屋后走出一个中年汉子,手中捧着那技长箭,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完全扣好,足见他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忙忙地就赶出来了,见金蒲孤后,先定神打量了一下,随即肃然改容,拱手揖道:
“果然是金大侠虎驾贲临,兄弟先前得到下人通报,真还无法置信呢?……死罪!死罪……金大侠请到内厅……”
全蒲孤这才一拱手道:“寅夜打挠,颇感冒昧……”
那人忙道:
“那里!那里!敝局能得大侠赐顾,实乃无上荣幸,请入厅奉坐,兄弟立刻通知家嫂前来拜诣!毛三!快去告诉总镖头,说有贵宾莅临,叫她快点出来!”
那伙计正傻怔怔地站在一边发呆,闻言连忙走了。
金蒲孤却微异道:“原来贵局是令嫂当家?”
那人一拱手道:“金大侠是贵人多忘事,也许不认识兄弟,可是兄弟却在青莲山庄中瞻仰过风仪……”
金蒲孤见他提起青莲山庄,就想到逼死石广琪之事,心中虽无咎意,却多少有点不高兴,乃冷冷地道:“那天的朋友大多了,在下一时记不起来!”
那人连忙笑道:
“兄弟方心胜,江湖上赠匪号金鞭追风,世居余杭,这四海氏局原是兄弟与家兄合力开办,五年前家兄为人屠潘元甲所伤,就改由家嫂无影女李青霞主持,大侠箭诛潘元甲,香家兄报了血海深仇,家嫂与兄弟都有说不出的感激,正想对大侠一申谢意,谁知……”
金蒲抓连忙摆手道:
“方兄!令嫂大概快出来了,在下一身装束不便见人,方兄若有便衣,请赐一衣!”
方心胜连忙道:“有!有!兄弟马上去取……”
金蒲孤道:“此地更衣不便,还是由在下与方兄一同前去吧了!”
黄莺已叫道:
“金大哥!你换了衣服,叫他们快点准备吃点东西,我快俄倒了下来了!”
方心胜一怔道:“原来二位尚未用过晚餐……”
黄莺叫道:“连昨天的晚餐都没有用过!”
金蒲孤对她这种坦率的态度只是皱眉笑了一下,方心胜是个老江湖,知道必有原因,倒是不再动问了!
当金蒲孤在换衣服的时候,方心胜已顺便去通知厨房中替他整治吃食,金蒲孤忽地心中一动,连忙把他叫住道:
“方兄请随便弄一点果腹的东西来好了,千万不可惊动得大家都知道,在下此行十分秘密……”
方心胜点点头带着会意的神色走了。
金蒲孤草草着上外衣,略加修治一下,推门出来时,方心胜已在门口恭候,见他出来后,立刻近前低声道:
“兄弟为替大侠隐密行踪,已将黄姑娘请往家嫂内室坐息,大侠也到那儿去吧!”
金蒲孤一皱眉道:“这似乎不大方便吧?”
方心股微笑道:“没什么,家嫂居孀,她的地方比较隐僻些……”
穿过两重院落,是一座小小的花楼,方心胜首先推门拾级登楼,金蒲孤跟着上去,耳畔已听得黄莺咭咭喳喳的喉咙,在诉说离开崇明岛的情形,不禁眉头一皱,连忙上了楼,只见黄莺据着一张桌子,面前堆着一盘糕饼之类的点心,手端着一杯水,边吃边叫,十分有劲,见金蒲孤上来后,立刻高兴地叫道:
“金大哥,外面是好,光是吃的东西,就比崇明岛好得多,你快来吃呀……”
金蒲孤只是笑了一下,旁边另有一个全身穿着绵素衣袋的女子,年约三十岁左右,神容庄严,立刻对他跪了下来叩首道:“未亡人李青霞叩见大侠!”
这下子把金蒲孤弄得怔住了,连忙闪在一边,不敢接受她的敬礼,口中还急道:
“李总嫖头.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李青霞又叩了一个头道:
“先夫方心和,为人屠潘元甲摘心剖腹惨杀,青霞志切夫仇,却因武功不如,呼天无路,求援无门,幸得大侠金箭锄奸……”
金蒲孤连忙道;
“李总镖头,在下不过是无心之举,而且我箭珠人屠之时,并不是为了替尊夫报仇,总镖头大可不必把它放在心上!”
李青霞还想说话。
方心胜已示了一个眼色道:
“嫂子!金大侠是江湖豪土,最怕这些繁文缛节,你我可以把感激放在心中,不必形之于色!”
金蒲孤点头道:
“感激不必,豪士不敢当,在下生性脱落已惯,总镖头再要如此客气,在下只好立刻告退,不敢再打挠了!”
李青霞这才站了起来,金蒲孤饥难难耐,见到桌上的糕点,连忙坐了下来,满满地塞了一口,却又乾得咽不下去,李青霞见状忙端了一杯茶给他,他才好过一点,不禁红着脸道:
“我这份穷凶极恶的形相太令二位见笑了!”
李青霞连忙道:“那里!那里,妾身听黄姑娘说了一个大概,大伙在崇明岛上一番历险,妾身等听来都觉得惊心动魄,至于那个刘素客,却不知是何许人……”
金蒲孤轻叹道:
“这个人实为天下的隐患,我说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话等慢慢再说吧!我先想问问最近武林中出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李青霞想了一下道:“别的倒没有什么,只是十大门派的掌门人忽然都易主了……”
金蒲孤一笑道:“不换也不成,他们都被刘素客掳去了,少林掌门明性大师已成残废,武当青水道长与阴山派的化云表先后身死……”
李青霞简直不能相信。
金蒲孤又轻叹道:“这些都是我亲目所睹的事,而且他们的死伤都与我有关!”说着又将自离开青莲山庄,到刘素客的万象谷中的情形约略说了一遍,这下子连黄莺在内都听得目瞪口呆。
李青霞听完后才骇然长叹道:
“真想不到武林中会生出这么大的变故,也真亏有金大侠力挽狂澜……大侠忙累了好几天,妾身等也不敢多作打扰,二位请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妾身恭陪二位畅游西子湖……”
金蒲孤方自道谢,却见那先前守夜的伙计又匆匆忙忙地赶了上来叫道:
“总镖头,外面来了好几个人,说是要找金大侠!”
金蒲孤微微一怔道:“我们来到之地十分秘密,怎么会有人找上门来了?”,
伙计毛三慑慑地道:
“这个小的不知道,他们的气势凶四,好像要找金大侠麻烦的样子?”
金蒲孤冷笑一声。
李青霞怒形于色道:“是那一个有这么大的胆子,我看看去!”
说着正要出去。
毛三却嗫嗫地道:
“总镖头,您还是不要出去吧,他们都是您的熟人,说是知道您的处境,才请金大侠出去会面,不使您为难……”
李青霞怒声道;
“胡说!我的朋友那个不知道金大快对我之恩天高地厚,怎会做出这种混蛋的行径!”
毛三嗫嗫地道:“他们的确是您的熟人,小的认识其中一个铁伞先生邵浣春……”
金蒲孤笑笑道:“原来是他,还有两个呢?”
毛三想想道:“一位大姑娘说是姓石,还有一个是老年人,一大把白胡子……”
李青霞微愕道:“我知道了!可是他们怎么知道金大侠委在我们这儿呢?”金蒲孤大笑道:
“那还用说,凡是我的仇家,刘素客一定会引为己用,也只有刘素客有这么大的神通,能算出我来到此地……”
李青霞表示不信道:
“邵浣春与石慧对大侠固未能释然于怀,但也不至于为刘素客所用吧?”
金蒲孤笑道:“出去一问便知端的,不过总镖头的确不必出去多惹麻烦!”
李青霞慨然造:“邵石二人与我切如深交,而且他们若是真与刘素客勾结一气,我也不能放过他们……”
金蒲孤见她表示得如此决裂,倒不便多说什么,几个人欣然向前走去,李青霞忽作忧声道:“那个老人假如是石意的师父长白老人吕子奇,倒是不好应付,此老的武功高不可测,手中十二枚金钱嫖尤其独步人间!”
金蒲孤傲然道:
“这个我倒不在乎,刘素客不会武功,十大门派的掌门人照样被他制得束手无策,可见武功并不能决定一切!”
说着几个人已走到店中的大厅中,果然瞧见石慧邵浣春伴着一个高大的老者,气凶凶地坐在厅中,见到金蒲孤之后。
石慧首先叫起来道:“姓金的!果然是你在这儿?”
金蒲孤冷笑一声道:
“你们到此地指名找我,可见早知道我在这儿了,何必还装模做样呢?”
这时那高大老者已站起来道:“老夫吕子奇!”
金清孤冷冷地道:
“你来干什么?要是你为了石广琪之死来找我偿命,我还可以原谅你年老无知,假如你是替刘素客作走狗来找我的麻烦,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吕子奇气得直吹胡子叫道:“小辈!老夫听说你恃才傲物,心中还不太相信,今天见面之后,方知你确实是个狂妄之徒,你既是武林中人,怎么连敬老尊长的规矩都不懂!”
金蒲孤哈哈一笑道:
“在下箭诛十六凶人,他们每一个都比我年长,照你的规矩说来,我岂不是成了个杀上的罪人了!”
吕子奇气得哇哇大叫道:“混帐!你怎可将老夫与那些鼠辈相比……”
邵浣春也道:“金蒲孤,吕老先生乃长白武林名宿,身分崇高,你不能如此侮辱他!”
金蒲孤冷笑一声道:
“你们与刘素客互结一气,其罪行较请十六凶人尤有过之,我骂他几句还算客气的!”
吕子奇微异道:“刘素客?刘素客是谁?”
金蒲孤冷冷地道:
“你还装什么蒜,若你们不是与刘素客连成一气,怎知到此地来找我?”
吕子奇瞪大了眼睛,望着石慧道:“小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石慧低头不语。
吕子奇又朝邵浣春叫道:
“烷春!你不是说姓金的一直住在杭州城吗?那刘素客又是怎么会事?”
金蒲孤连忙叫道:“胡说!我抵达杭城还不到两个时辰,你们就找了来……”
石慧这时才道:“刘素客是一个武林隐士,他心愤金蒲孤逼死我爹,要帮我报仇,所以才用飞鸽传书,告诉我姓金的下落!”
金蒲孤冷笑一声道:“刘素客的良心真好,你们对他所知仅限于此吗?”
邵浣春立刻道:“他是个温文儒雅的读书人,还能怎么样?”
金蒲孤笑笑道:
“你们若是到十大门派去问问那些新起的掌门人,就知道刘素客是怎么样一个人了!”
说完又对吕子奇道:
“吕老头儿!因为你在东北尚有令誉,所以我特别宽容你一次,快走吧,莫再自寻没趣了!”
李青霞连忙低声道:
“金大侠,吕老英雄为人极其正直,他现在可能是受了蒙蔽,你为什么不跟他解释清楚!”
金蒲孤微微一笑道:
“我并不在乎他与我为敌,刘素客既然利用他前来找我的麻烦,一定认为他的武功比我高明,因此我倒是很希望给也一点颜色……”
看看这番话故意说得很响,吕子奇果然受了激怒,厉声大叫道:
“金蒲孤!老夫根本不知道有刘素客这个人,可是凭你这种态度,老夫也得给你一点教训!”
金蒲孤哈哈一笑道:“只是一点教训,刘素客会失望的,他是要你杀死我!”
吕子奇正色道:“老夫习武之初,就曾立下重誓,绝不利用武器杀人,否则那十六凶人也不会等到你出手来剪除了……”
金蒲孤笑了一笑道:“这么说来你要如何教训我呢?”
吕子奇道:
“你自以为一支强弓,一袋金仆姑长箭无敌于天下,老夫就要凭掌中十二枚金钱镖给你一点教训,我们一箭换一镖,看看是谁的厉害!”
金蒲孤淡淡地道:
“对不起得很,我的金仆姑长箭只用来对付奸邪之辈,箭出分生死,可不能利用来争强好胜!”
吕子奇大怒道:
“小子!你不敢较量就乖乖地认输,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折弓毁箭,老夫就放过你,要是这样耍赖皮,老夫可不客气了!”
金蒲孤豪不在乎地道:“不客气又能怎样,反正你不能杀人……”
“老夫虽不能食誓杀人,可是对于卑劣无耻的懦夫另有一套惩戒的办法,照样可以叫你受足苦头!”
金蒲孤仍是很平静地道;
“我想先听听你的惩戒手段,倒底有多厉害,假如不太难受的话,我宁可接受你的惩戒,给你一个下台的机会!”
这番话使得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怔,谁也没想到金蒲孤表现这种态度,吕子奇大叫道;

“小子!你把话说清楚,倒底是什么意思?”
金蒲孤微微一笑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因为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很不容易,平生所为又没有什么大错,我实在不忍心杀死你,可是我答应与你较量后,你又很少有活命的机会,算来算去,我只好让着你一点,以免你空跑一趟……”
吕子奇大叫道:“放屁!老夫岂会要你让手……”
金蒲孤笑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绝不跟你比划,还是说说你的惩戒办吧!”
邵浣春连忙道:
“吕老!这小子狡猾异常,他看准了你的弱点,所以才使用这无赖的方法,使你无法对他出手,你还是别顾忌那么多……”
吕子奇怫然道:
“那怎么行,老夫向来不对无抵抗能力的人出手!师出无名,老夫的惩戒办法也无由施着……”
石慧想想道:“师父!他的一支左耳已经抵了我爹爹的命,可是他还削断了邵伯伯的一只耳朵,你用神镖绝技削下地另一只耳朵来就够了!这样不会伤到他的性命,您也有足够的理由出手了!”金蒲孤冷笑一声道:“刘素客对你的指示可真详细!”
石慧怒声道:
“恶贼!这是我师父最轻的惩戒办法了,你既然不敢跟地老人家对手,还不乖乖地把耳朵割下来!”
金蒲孤冷然地问吕子新道:“你觉得你这个宝贝弟子所出的主意如何?”
吕子奇沉思片刻道:“这还不失为公允之策!”
金蒲孤一笑道:“那你就快动手吧?”
吕子奇伸手入怀,掏出一枚钱镖比着金蒲孤道:“小子!你当真不肯动手!”
金蒲孤道:“不动手!”
黄莺却大为焦急,赶了出来叫道:“金大哥,你难道真的让他削去一只耳朵?”
金蒲孤笑笑道:
“耳朵是用来听话的,只要不把耳孔堵死,光是削掉外体并不会使我变成聋子!”
黄莺皱皱眉头道:“一只耳朵已经够难看了了,两边光光的成什么样子?”
金蒲孤微笑道:
“就因为一只耳朵孤伶伶不好看,我才想把另外一边也去掉,难得有人肯替我动手,这个机会岂能错过……”
黄莺莫明其妙。
金蒲孤笑着把她推开了,然后对着吕子奇道:“吕老头子!我给你一镖为限,要是你一镖削不下我的耳朵,你就乖乖的滚回东北去,少再出来丢人现眼!”
石慧忙叫道:
“师父!您别上他的当,这贼子对暗器手法异常熟悉,千万不能被他用话扣住了!”
吕子奇脸色一沉道:
“胡说!老夫浸淫几十年,手下从无失闪,要是这一镖不能奏功,不用他说,老夫自己也无颜再见天下之人……”
石慧大急道:
“师父!你不知道!他就是想这个方法限制您的满天花雨手法,光靠一枚钱镖,您绝对无法得手的。师父!您一世英名,不能随便毁在一个阴谋下……”
吕子奇悖然怒道:
“小慧,滚到一边去,你再多说一句就不是我的弟子,我一世英名得之不易,假如要用满天花雨,十二枚钱镖一齐出手,才能削下他的一只耳朵,我这个吕字就要倒过来写了!”
石慧不敢多说,悻悻退过一边。
吕子奇正待出手。
金蒲孤却一摆手道:“等一下!我们得把话说清楚,你只能用一枚钱镖……”
吕子奇怒叫道:“小子!老夫刚才的话你难道没听见,吕某一生光明磊落……”
金蒲孤笑笑道:
“因为你姓吕,上下两个口,倒过来写还是一个吕子,我不能不谨慎一点……”
吕子奇气得白须根根逆竖,可是他的态度反而平静了下来,冷哼一声道:
“小子!从这一点小事上,老夫倒是很佩服你的细心,因此老夫特别再作一次声明,假如这一枚金镖被你躲了过去,吕某立刻砍下双手……”
金蒲孤笑笑道:“那倒不必,你留着这双手,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呢?”
吕子奇一怔道:“什么事?”
金蒲孤微笑道:“等你输了再说!”
吕子奇瞪了他一眼,才点点头道:
“那也行,反正我双手是跟那一镖连在一起块儿了,只要你能躲过那一镖,老夫的双手就听你指挥!”
金蒲孤急声道:“君子一言!”
吕子奇也毫不考虑地道:“快马一鞭!”
邵浣春却变色道:
“吕老,你答应的太快了,万一你失了手,岂不是反为那小子所用……”
吕于奇笑笑道:
“老夫只输出一双手,并没有输出整个人,我不相信会输给他,万一失败了,也不见得会受他的差遣,如何使用这双手,还由我自己决定!”
邵浣春顿了一顿才道:
“假如他叫吕老去做不法的行为呢?吕老答应在先,又如何拒绝……”
吕子奇一笑道:“当我无法拒绝时,便把双手砍下来。叫他自己去使用!”
邵浣春只得默然退过一旁。
吕子奇沉声道:“小子!你可准备好了!”
金蒲孤笑笑道:
“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这厅中光线太弱,你年纪大了,可能目力不佳,是否要叫主人把灯光加强一点?”
吕子奇愤然作色,但又冷静下来一笑道:
“小子!你不必耍狡猾,故意用话激怒我,影响我出手的难度,老夫使镖数十年,就是在暗室之中,也不怕你逃上天去,留神注意着,老夫要出手了!”
语毕将手一扬,但见一缕金光,像流星般地对金蒲孤射去,势子不徐不缓,镖行无声无息!
金蒲孤神态自然,目光凝视镖上,直等钱镖飞近身前尺许之处,才伸手探出两指向钱镖挟去!
眼看着将要挟住了,忽然那枚钱镖离奇地消失了,吕子奇哈哈一笑,可是金蒲孤的身形猛地一转,举起另一只手虚空一拍,地上发出叶然一响。
石慧失声叫道:
“师父!我说过没有用的,你的浮云掩月手法固然神奇,他却会分光捕影手法……”
吕子奇微微一笑道:“丫头!不要急!师父还没有老到昏庸的程度……”
众人起初也以为金蒲孤已经拍下了钱镖,听见吕子奇的话后,连忙往地上看去,只见地上,平躺着一点黄光,却如初七八月的上弦月,只有一半。
石慧叫道:“师父!您还加上了碎月手法……”
金蒲孤哈哈一笑道:
“没什么了不起,另外一半在桌面上,我也是练暗器出身,岂有不明白这些花巧的道理!”
众人又移目向桌上望去,果然檀木的桌面上正中嵌着一条金钱,长约寸许,赫然是另一半钱镖,只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法嵌进去的,整个钱镖都出现了。
吕子奇脸色微动道:“小子!算你赢了!”
金蒲孤却微笑一声道:“我还不敢这么想!”
说完猛地一探腰际,银光飞舞,唯闻一片叮叮之声,桌面上也剥剥作响,连续嵌进七八点金星,每一点都有黄豆大小,合起来恰好凑成半枚钱镖。
而地下的那半枚钱镖却已不见踪影,金蒲孤手中仍不停歇,一面挥舞着修罗刀,一面叫道:“黄姑娘!麻烦你将桌面上的碎屑拼起来,看看是否全了!”
黄莺不明就里,但还是走过去将那些碎屑聚集起来,拼成一个半圆叫道:“全了!”
金蒲孤摇头道:“不行!那一半再起出来,一定要凑成一个整园!”黄莺伸手一拍嵌在桌面的半枚钱镖也跳了出来,却像有人在暗中操作一般,径向金蒲抓的耳际飞去。
而金蒲孤的修罗刀也舞到密不透风的程度,又是叮叮一阵急响,地下金屑飘洒,片刻之后,金蒲孤才停下来,先将修罗刀插进鞘中,拭拭额上的汗珠道:
“吕老头儿,这下子我大概是真正的赢了!”
吕子奇长叹道:“金蒲孤!你虽然胜的取巧,但老夫也败得心服。”
金蒲孤拱手道:“承让!承让!”
吕子奇脸色却不太自然地道:
“金蒲孤,老夫虽已认输,可是对你所采取的手段颇为不齿,设若老夫不及时收回暗劲,岂不是白白断送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金蒲孤一笑道:
“你未免把自己说的太高了,这些破铜烂铁连我都无以奈何,又怎能伤得了黄姑娘,否则在这么多的人中,我为什么偏偏要选她出来替我收拾!”
吕子奇一哼道:“老夫不信……”
金蒲孤含笑对黄莺道:
“黄姑娘,吕者头儿认为他送了你一个大人情呢!你可不能白欠一份冤枉的人情债,拿出两手给他看看!”
黄莺莫明其妙地道:“我领了什么人情?”
金蒲孤一笑道:“长白山的金钱镖绝技的确是天下第一等的手法,吕老头算是看得起我,居然把他最得意的化身万千手法用出来了,那一枚钱镖虽然被我劈分了好几片,可是每一小片仍有无穷妙用,只要他不将劲力收回,依然可以随他的心念而起伤人……”
黄莺不信道:“我在整理碎片时并没有什么感觉!”
金蒲孤笑道:
“那是吕老头好心,他怕会误伤到你,所以把劲力收了回去,只有留在桌子上的半枚还在他的劲力遥控之下,你把它拍出来后,不是马上就飞起来向我攻击吗?幸亏我带着你送给我的修罗刀,利用那无坚不克的刀锋,把它绞成无数碎粉,吕老头儿无法分心照顾那么多,才算是真正放弃了!不过他认为若不是将碎片上的劲力收回,你一定逃不了,我想你不至于如此脓包吧!”
黄莺怔了一怔才道:
“那真是算他运气好,要是我发觉他敢跟我为难,一定不饶他……”
金蒲孤一笑道:
“光说是不行,你必须叫他看着,他才会死心塌地,现在就把这张桌子当作吕老头儿,你准备怎样对付他?”
黄莺想了一下,忽然伸手一探腰间,银光乍闪即收,她已用最快的手法把修罗刀送回鞘中道:“我要他不死不活地做个没脚螃蟹!”
金蒲孤哈哈一笑道:“幸亏他没有真的惹你,否则这个滋味可不好受!”
说着将桌面轻轻一抬,随手掀翻在一旁,桌子四只木脚都被刀锋掠过,断处不差分毫,恍如用刨于刨过一般,光滑异常,众人更是大惊失色,刀断桌腿不希奇,奇在那桌面约三尺见方,四条桌腿各占一角,黄莺以一刀之威将它们同时削断不算,那桌面居然一点不动,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件事。
顷刻之间,奇事迭出。
吕子奇的钱镖固然惊人。
金蒲孤破解的手法已臻化境,黄莺用刀断桌腿,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神功了,难怪一个个都瞪目咋舌,一声不出!
金蒲孤朗声一笑道:
“吕老头儿哦没有骗你吧,假如你那时稍存歹念,断腿的就不是一张桌子了,好心有好报,可见做人还是以忠厚为上……”
吕子奇怔了良久才一叹道:“算了!金蒲孤,算你厉害,老夫这双手交给你了!”
金庸孤微笑道:“随我怎样动用它们吗?”
吕子奇颓然道:
“不错!可是若你叫它们做有违良心的事,还是砍下来由你自己去指挥它们!”
金蒲孤一笑道:
“假如我叫它们去杀一个欺师的逆徒与一个卑劣的小人,你会反对吗?”
吕子奇道“老夫发誓绝不杀人!”
金蒲孤哦了一声道:
“我倒忘了这一点,那就照你的行事准则,惩诫他们一番。你总不会拒绝了!”
目子奇想想道:“我还得看看对象是否真如你所说!”
金蒲孤一笑道:“我绝不叫你行不义之举,而且这也是为着你自己清理门户……”
吕子奇一怔道:“清理门户?我门下……”
金蒲抓手指石慧与邵浣春道:
“你门下只有这一个弟子,她却欺骗你,陷你于不义!她身旁站着的就是一个最卑劣的小人!”
邵浣春大为失色道:“姓金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金蒲孤脸色一沉道:
“邵浣春!趁你有一口气在,你赶快撑开你的铁伞,想法子保全你的生命吧,否则吕老头子不对付你,我的鹫翎长箭金仆站也不会放过你!”
邵浣春脸色大变,对石慧叫道:
“小慧,你师父不会再帮我们了,要想替你父亲报仇,还是靠我们自己呢!”
说着举起手中的铁伞,正想张开,石慧突然将手一扬,发出两枚金钱镖,却是对准那浣春的手上打去!
邵浣春还来不及张开铁伞却为钱镖击中关节,铁伞铛然坠地,他不禁失声叫道:
“小慧!你这是怎么了?”
石慧脸色一暗道:
“邵伯伯!父仇固深,师恩犹重,事生甚于哀死,我不能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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