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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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想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想事情会以这样的结果而告终。我总盼望出现奇迹,我总希望东方木判断失误,但是东方木不会错,也更不会有奇迹出现。一向侃侃而谈的东方木此时却显得沉默寡言,他不说话,说明他的内心一定也是痛苦的,是悲伤的。
我们一路上默默无语,心情沉重。终于来到的岁寒山庄。
到了庄外,更是让我们吃惊。这里一片萧条与凄凉,地上厚厚一层落叶,地面杂草丛生。大门紧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豪华与气派。
我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应了一声“来了”。
开并门者乃是原来的管家,他看到我们,并未感到吃惊,而是道:“请进吧,等你们多时了。”
我和东方木倒是一惊,相互对视一眼。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管家苦苦一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而是有人让我在此等你们。”
“于小语?”东方木道。
“你俩都很聪明。”管家笑笑道。
“她去哪儿了?”东方木追问道。
“我不知道,还是先到客厅坐吧。”管家道。
我暗思:韩石公也是江湖前辈,有名之人,虽然设计骗了我们,但我觉得他还是另有苦衷,也是为了朋友。既然来了,就应拜祭一下。于是我对管家道:“我们想拜祭一下韩石公。”
管家道:“请跟我来。”
我们跟着管家来到了韩石公的灵前,我和东方木上了三炷香,拜了几拜,然后便来到了客厅。
我看到庄子上下一片清静,便问道:“庄里怎么这么冷清,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吗?”
管家道:“全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了,留下我,是给你们传话的。就等着你们来,传完话,我也该走了。”
“传话,传什么话?”我道。
“当然是你们想要知道的话。”管家道。
“你明白我们想知道什么吗?”我道。
“我不知道,但有人知道。她说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真相的,所以让我等着你们。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尽管问吧,我想我会给你们解释清楚的。”管家道。
我看了看东方木,示意让他说。他道:“好。东方木正好有一些疑问想请教一番。”
“不必客气,请讲!”管家道。
“当今世上到底有没有青冥剑?”
“没有。”
“那么这个谎言从何而来?”
“岁寒山庄,藏剑阁。”
“韩石公为什么要散布这个谣言?”
“为了一个人,一把剑。”
“哪个人,什么剑?”
“一个已亡故了多年的人,一把已消失了数十年的剑。”
“那人是不是就是藏剑阁的创建者、韩石公的至交好友崔立简;那把剑是不是就是凌锋手中之剑?”
“看来,你是早已清楚。”
“为什么事情已过了数十年,韩石公才想起要找此剑?”
“其实韩石多年来一直在暗中寻找,但都没有结果。这几年,他夜夜梦到朋友崔立简,觉得内心愧疚,数十年来竟未完成朋友的一个小小心愿,因此,他才出此下策。”
“难道你不觉得这个计谋太过毒辣了吗?”
“所以他十分痛苦。”
“韩石公又是怎么死的?”
“自杀。”
“自杀,为什么?”
“因为痛苦。”
“那么于小语为什么要陷害我们?”
“为了保全韩石公的名声。”
“当时她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她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
“是的,她是眼含泪水亲口告诉我的。”
“还有,韩石公为什么要杀刘金?”
“因为他对青冥剑产生了怀疑。”
“怀疑?”
“是。可以说是刘金的那位朋友对青冥剑的存在产生了怀疑,但他们并未怀疑到韩石公,于是他们来到庄上告诉韩石公,说江湖上可能没有青冥剑,这是有人散布谣言,另有阴谋。韩石公怕他们把此消息传扬出去,不得已才杀了他们。”
“谁都不会怀疑韩石公。刘金原来是这么死的,可惜呀,看来我东方木还是太过愚笨。”
“何必这样说,其实你比他们聪明多了,你不是早都怀疑到于小语和韩石公了吗?”
“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于小语说的。”
“看来她才是最聪明的,我们都被她**于骨掌之中呀!”
“我想你们要问的已经问完,我要说的,也已说尽。这里已不是待客的地方,二位还是请回吧,我也该走了。”

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完全明白,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只是没有见到于小语,还是感觉有些失落。东方木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管家看到我们没有动,他也就没有动。东方木问道:“管家,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管家道:“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是真不知道,还是你不愿说,还是她不让你说?”东方木道。
管家犹豫了片刻,道:“的确是她不让我说,我也本不会说的,但今天看到你,我不忍不说,她出家了。”
“出家?”
“是的。她本来也想随韩石公一死了之,但又想自己罪孽深重,即便是死了,心里也不安。所以她削发为尼,忏悔自己的罪过,也替韩石公祈祷,以减轻他的罪过。”
“她有哪里出家?”
“叠翠奄。”
管家说罢,东方木匆匆向外奔去。我也赶紧向管家告辞,去追东方木。
叠翠奄距此有几十里地,东方木这样狂奔而去,他哪里受得了。他只是一介书生,并不像我们练武之人。正好碰到一辆马车,我拉东方木上去,让马夫赶往叠翠奄。马车飞驰而走,但东方木觉得还是太慢,一直喊着快点。
终于到了,东方木跃下马车便往奄内闯去,但被拦住了。
东方木喊道:“我要找人,让我进去。”
拦他的尼姑稽首道:“施主,奄内静心正在剃度,闲人勿闯。”
东方木硬往里闯,口中还不断嚷道:“静心是不是小语?她不能剃度,我要见她。”
尼姑强拦不让,道:“施主,这里是佛家静地,请勿吵嚷。”
这时走出一位老尼,道:“阿弥陀佛。施主,稍安勿躁。略等片刻,便会见到她。”
“她不能剃度,她不能剃度——”东方木一直嚷道。
“世事已定,何必强求。”老尼道。
此时,奄内出来一个小尼姑,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于小语。她头戴僧衣,身穿僧袍,足蹬僧履,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妩媚与娇艳。看到我们,她双眼含泪,眼神迷离。东方木直奔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于小语没有回避,也是紧握他的双手,静静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心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彼此谁也没有说话,就那样站着,紧握双手。
他们没有过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没有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山盟海誓,唯一有的只是他们心灵上的默契,只是惺惺相惜的那颗心。虽然他们曾经有过猜忌,有过怀疑,但此刻却是纯洁的两颗心,纯真的两颗心。
落寞,伤感,凄楚,哀愁。他们的情,他们的意,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日已西沉。那老尼才将他俩分开。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离开叠翠奄的,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到了茅屋。但回来后,残月已经升起。
整件事情就样结束了,让人感到的只是悲伤。
雨柔,痴情的女子;凌锋,重情的男子。他们的死,是悲惨的,是壮烈的。
韩石公,为了朋友的一个心愿,他数十年竟然不忘,虽然事情做的过份,但他结朋友的那份情,却是无人能比。
于小语,忠贞不渝,女中豪杰,不让须眉。她聪明伶俐,美丽活泼,但她的后半生却要在清苦中度过。
刘金,义薄云天,可惜苍天对他不公,使他含恨九泉,不能瞑目。还有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无一不使人感到悲伤,无一不使人感慨万千。
东方木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一动不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残月,晓风。
想到方晓凡,想到于小语,想到东方木,人生苦短,在这短短的人生中,有一知己,夫复何求?
此月,此人,此情,此景。我抱过琴,弹起《高山流水》。琴声乍起,宛转悠长。东方木竟和着琴声吟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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