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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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的突发事件结束后,古树林似乎又回到了以往平静的生活……人类的进攻好像也停止了,虽然不知为什么,但都与旖画无关!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匆匆而过,古树林的生灵们也一如既往的忙忙碌碌。而旖画,同样照旧她的习惯。每日日上三竿而起、夕阳不落而卧。
大概,她也只有中午的时间是醒着的……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朗朗明月在榕树的缝隙中清晰可见。风过,跳舞的萤火虫追逐着,从倒映在湖中的明月影上,连串着飞过后留下一串舞动的音符。
如此良宵美景,不知可有谁共尝孤独!
立于湖水之畔,月牙儿白的发流动着温润的光晕。抬手时,一只一闪一闪的小萤火虫落在微笑的旖画指端。小歇后,它飞上高处加入在那里盘旋飞舞的伙伴们嬉戏的行列。
看着它们,旖画始终微笑着。片刻,她飞身落向湖面,点水、跳跃,每一次仰首、每一次旋身,都让明月自叹不如。那样的美,是没有语言可以修饰的!
一曲长舞,舞此夜不能眠;
一曲独舞,舞此刻神伤然;
一曲心舞,舞此后路凄惨!
此一舞,舞最后,未来旖画发誓绝不再跳舞!只是,今夜的舞,谁来赏、谁来醉、谁,来伤……
仰首对月,旖画抬手对苍穹后缓缓回身结束一切!落到榕树的根,她无力的跪坐下身时听到了榕树婆婆悲悯的叹息:
“要放弃了吗?旖画,你是乐灵仙子,是古树林的神灵啊!”
淡淡的弯唇,旖画的笑美的好孤独!“我已决定牺牲一切!坚持与放弃,对我都将没有意义!”
“既然如此,何以要牺牲?”
“像您说的,我,是乐灵仙子、是古树林的神灵!”
“责任吗?”
“是的,责任!”旖画笑着,轻轻叹息。“我跟您一样,守护古树林的每一个生灵,是我的责任!”话落,她垂眸,再叹之后缓缓笑开。“所以,十天后,我……会开开心心的嫁给殃灵王!”
余音落,榕树婆婆又一声悲悯的叹息后没再说什么。旖画亦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起身,离开!但……动作陡然停住。她蓦的重新回首时,瞳孔放大!
那……
怔住,旖画睁大的明眸中映出谁的身影!湖水对岸,两两相望……是个人类的少年?!可,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自己,都没有察觉!
还是刚才那一舞,太忘我?!
正想着,旖画看着他在视网膜上突然跪倒身!莫名的,她迅速飞身上前……“哎!你,你没事吧?”询问中夹杂着着急与担心,她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在想什么!
“是你吗?”
反问,他的声音温和的如同春风拂开水中的冰,一点一点,在旖画心中荡开层层淡淡的涟漪……为什么?她,还有心吗!
“什么?我……”话没说完,旖画就看着他彻底倒下去!“喂!你,你别死啊!”惊呼着,她看向追来的太极。“出什么事了?”追问,太极许久沉默。之后,她收回目光。“我知道了,放他一条生路好了!”
说完,旖画起身。“带他回去吧!等他伤好后,我会让他忘了一切!另外,不要惊动其它生灵!”吩咐着,太极颔首。随后上前,带他与旖画一起飞回湖水对岸……
清晨。
穿过半身高的荆棘丛,面前便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沼泽地。周围,荒草丛生、杂乱萧条。动物的骨骼,在其中隐隐可见……这里是古树林深处的无人地,亦只有这里的对岸,才可以找到梦见花。
那,是传说中一种神秘的,能起死回生的植物!
停在空中,旖画缓口气后继续向前飞行。若隐若听的,兽灵的呼哧声在四周时而清晰、时而遥远。想必,也就只有它们才可以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自由来去。
沼泽的对岸近在眼前,但因有雾,所以着实看不清除了一片林子还有什么。而且可视条件太差,飞行也会造成一定的困难。无奈,旖画只能落回地面徒步而进。
横生的枝条与无处依附的藤肆意悬挂着,不时,缠住旖画前行的步伐。拨开它们,她试去滑落的汗水环顾四下。但雾大、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棵棵树的干模糊可辨。
太极留下照顾那个人类的少年了,不然她不必这么费力……
收回思绪与目光,旖画继续漫无目的的前行。在这时,水声忽然传来!她心暗喜,忙寻去。不远的前方,有一条蛇行的小溪,高歌着绕林而过。
植物的生长离不开水,梦见花应该就在附近……
抖动鳞翼,旖画沿小溪顺流而下。一直前进,不知过了多久,小溪才汇聚成一条小瀑布,奔腾着飞流直下三千尺……这条小溪的源头应是那一池湖水!
那它,流向哪儿?
好奇的旖画停在瀑布之上,望着深不见底的一片水雾决定冒险一试!抖开翅膀,她深呼吸一口气后急速俯冲而下,随即迅速掠起,惹得水面惊出波纹连连!
这……
旖画停住了,因为眼前的山谷里,盛开的是大片大片的玻璃花。皑若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层叠的花瓣不断的田田复田田,喷吐着芬芳。
想必,这便是传说中的梦见花吧?
好美!
轻轻泛开一抹笑颜,旖画的破颜一笑顿时让山谷中怒放的梦见花黯然失色。毕竟,她可是古树林的乐灵仙子!上苍赐给古树林的,最美的礼物!
收回思绪飞上前,旖画落身于梦见花丛。俯首,让那清甜的香味蔓延全身。笑的更开,她掐一朵梦见花欲带走。但离开了枝干的梦见花却在一刹那迅速凋零、败落。

微锁秀眉,旖画片刻后落到地面上。扒开泥土,小心的露出梦见花透明的根,一点一点的将梦见花移出土壤。之后她解下腰间的锦囊,取一些花土添入其中。最后才将梦见花的根轻轻埋进。扎好口,梦见花安然的在锦囊外迎风欢快的摇曳。
弯唇,旖画将锦囊系回腰间,继尔飞离梦见花海!
但,兴许是有些累了!挂在天际的瀑布怎么飞也飞不上去……停在半途,旖画泄气的扑扇着鳞翼。白色透明的颜色在正午的光芒下,泛出的色泽甚是好看。
赌气的在原地打转了几圈,停下后旖画仰首望向高处。随之深呼吸,一鼓作气般冲上去……终于,在溪水之畔,她可以跪坐下来,长喘一口气。
待旖画回到古树林,已是黄昏时分……
看着旖画安全返回,太极忙迎上去。之后在坐下的她身边默然了片刻,片刻后,她轻叹着点头,表示知道了!但……都已答应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了,还不满足吗?
边想,旖画边起身,飞上高空的藤床。那个人类的少年,依然在安静的沉睡……解下腰间的锦囊,她小心的取出梦见花。将整株植物放在他心口。随即合眸,默念起乐灵的咒语。
立时,梦见花熠熠生辉……
待梦见花完全融入那个人类少年的体内,旖画才睁开明眸站起身。“他应该会很快醒过来的!若是他醒了,让他哪儿也不要去!”吩咐着,身后的太极颔首。而后她飞身,向乐灵王宫而去。
在乐灵王宫内,除乐灵王与守卫外,另有两名不一样的灵亦在主殿上。他们的不一样,便在于他们没有翅膀……因为传说,他们是被诅咒的!
他们,就叫殃灵!
乐灵守卫来禀,说乐灵仙子到了。话落的片刻,旖画自殿门外款款走进……看着,殃灵们非常惊讶!因为如此美丽的她,为什么要嫁给他们的王?
“这位便是乐灵仙子,旖画!”
乐灵王说着,殃灵回神向旖画见礼……“尊敬的乐灵仙子殿下,我等奉王主之命来提前婚礼日期!”为首的殃灵礼貌的开口,看上去仍是不得不被旖画的美貌折服。
打断欲反驳的乐灵王,旖画淡淡弯唇。“多久?”
“五天!”
“好!提前一天两天,无所谓!”
“另外,请乐灵王告知众灵落,我王要所有长公主集体陪嫁!”
“什么?!你们……”
“就这样吧!”再次打断乐灵王,旖画的笑容的些惨白。“还,有其它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说完,她转身离开头也不曾回……那背影,是心痛不能生!
毕竟以后……
回到榕树,旖画前脚刚落,乐灵祀神的祀车后脚便跟来。回身,她望向祀车停下后,走出的一名和蔼的绾着茶金色长发的女子。
她的翅膀,是四片雪青色的……
“祀神姑姑!”
“刚才怎么就答应了呢?”有些惋惜与责备的开口,乐灵祀神索莉卡,落回地面。
淡淡弯唇,旖画垂眸后轻叹。“真的无所谓了!”
话落,索莉卡亦叹。“何必?”
“这本来便我自己选的路!选择了,我便就没有逃避的理由!”看向她,旖画依然若有似无的笑着。那美丽的弧度,在夕阳余辉中甚是好看。
再次默叹,索莉卡不舍的抚摸过她的长发,“难为你了!但,殃灵王要所有灵落的长公主陪嫁的决定……”
摇摇头,旖画打断她的话。“我已没有了十几年前的力量,只能,答应!”
无语,索莉卡没再说什么。“可你一个人过惯了,到了殃灵王宫,该怎么办!”边自言自语着,她摇头后转身。
看着她飞身去向祀车,旖画挥手告别。直到祀车走远,她才收回目光垂眸眸光黯淡……是啊!她已自由自在的惯了,日后,到底怎么办?
入夜,天无月,只有寥寥星光透过榕树叶的缝隙,慵懒的对湖中自己的影,眨着困乏的眼睛。萤火虫飞来,让寂寞的小星星们的影与自己一起欢舞。
尽兴之余,它们飞到坐在榕树根上的旖画身边。在她周身盘旋、跳跃,似想邀她也加入它们的行列,与它们共舞此夜不眠。
但,说了不再跳舞的!所以……
“你们自己去玩吧,不用理我的!”微笑,旖画抬手看着一只萤火虫落在指端。之后轻轻吻了吻它的光芒,看着它带其它萤火虫飞到湖心,在星光下舞姿婆娑。
默默叹口气,旖画收回目光望向湖水中的自己。她怕是,古树林中最美、最孤单的生灵了吧……再次叹口气,她抬首向天,伸出手指在空中随意描画。晶莹剔透的白色颗粒就那样跟着她的指尖,飘舞、消逝。
好落寞!
停下来,旖画又一次轻叹后抖去鳞翼上的夜露。雪色而透明的翅膀在夜静谧下分外清晰与明亮,震颤着,似要带她飞去天际、带她自由翱翔!
如果可以,那就这样一走了之也无所谓吧?
但,
是真的不可以亦是真的,不知该去哪儿!
风吹过,旖画不由打个寒噤。好冷……由心长叹,她望着天幕发怔了一会儿,之后决定离开。可,动作不得不停住。她回眸,夜幕下她绽放开一抹至美的笑颜:
“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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