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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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术武学院是整个青龙大陆乃至整个世界最大的一家术武学院,是整个青龙大陆传奇人物的摇篮。
青龙大陆二百年以来最伟大的术师和武士几乎都是出自那里,不仅如此,每隔四年一次的四大陆术武大赛中,传奇学院都是最大的嬴家,不仅包揽了所有的团体冠军,而且还可以拿到七成以上的单项冠军。
而且传奇学院收学生不分贵贱,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对一些资质好的学生颁发助学金和奖学金,保证其完成学业,使人才不至于被埋没。正因如此,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成为全世界无可争议的第一学院,也成为了无数少年梦想的地方。
唯一令人遗憾的就是,只有青龙大陆上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传奇学院的学生。即便如此每年报名的人数也高于十万,但只有三百名幸运儿能踏进传奇的大门。
青龙大陆的人都很庆幸,入学的机率已达到了千分之三,若是再对其他大陆的人敞开大门的话,很可能会变成千分之一,甚至更低。
但其他大陆的优秀学院则很兴奋。
他们会有很多学院派老师来挑学生,因为全青龙大陆的年轻才俊都会在这几天出现。只要能挑几个传奇学院淘汰下来,资质又不错的学生也足以提高自己的实力。所以传奇魔武学院每年的招生会简直成了各大陆学院的交流会,或者说是各大陆学院的抢人会。这也是华夏帝国的一场盛会,因为传奇学院就位于华夏帝国的首都唐宋城内。
成成瞧了瞧风兮道:“风大哥,你莫不是也要考传奇学院?”风兮笑了笑道:“当然不是。”萧易水心想,风兮只怕只是挑几个有资质的学生搞好关系,等他们一毕业便收为己用。
天下毕竟是贵族少平民多。三百个人倒有大半是平民出身。只要开得起价码,不愁挖不到几个。哪个年代最缺的都是人才。能进入传奇学院的都是人才中的人才。哪一年的招生会最后都会成为王公贵族的招聘会。
风兮看他神色便知他的心意。他并不在意,这种招收人才的方式本来就很平常。
他淡淡的道:“我本来就是传奇学院的毕业生,我去唐宋城是因为我的家就在那里。”成成看他的眼神已多了一丝钦佩,就连萧易水也有些动容。因为传奇学院的毕业生这句话本身就代表着成功。
成成道:“那到了唐宋城还请风大哥带我们好好逛逛,听说唐宋城是全大陆最繁华的城市了。”听了她的话,风兮有些掩饰不住的骄傲。毕竟拥有古老、伟大、繁华等一系列头衔的唐宋城,是所有华夏帝国的人民的荣耀。
他笑着道:“当然,等到了唐宋城我一定要好好尽一下地主之宜,包你们满意。”他滔滔不绝的向二人介绍唐宋城的风土人情及特色小吃,成成听的津津有味。
萧易水见他们言谈甚欢,也不搭话,只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四个人身侧。风兮十分健谈,他本就平易近人。言谈之间十分儒雅,也没有普通贵族那种自满和目空一切,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
萧易水并不讨厌他,相反有些喜欢他。只不过萧易水本是离群独居惯了的人,所以虽然喜欢,但表情却仍是一付半死不活的样子。
几个人一路走一路说,不知不觉就走了十几里路。中午吃饭的时候,风兮非要做东,成成也没有推让。萧易水仍是一口酒也没喝,用他自己的话说:“职责所在,不能喝酒,容易误事。”一顿饭他只说了这十二个字。风兮毫不在意,只是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就算了事。
成成趁风兮不在旁边,低声问萧易水道:“水哥哥,你怎么一上午没有说话,是不是不喜欢和风大哥他们走在一起,若是如此,我们避开他们好了。”
萧易水心中一阵感动,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老师故去以后,那种孤单的感觉就再也没有消失过。他摇头道:“既然你们谈的很开心,为什么要避开他们。我不爱说话,是本性如此。”他笑了笑,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么多话。”
成成的眼睛忽闪了两下,低声道:“是么。”萧易水正色道:“风兄是我见过的贵族中最和蔼可亲的一个。我敢肯定他平素对人就是如此,决非为了笼络别人而装出来的。只要你看他那两个随从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那里面都是尊敬,决不是敬畏。”成成点了点头,却又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下午,五个人的速度明显的快了许多,一下午竟比上午多走了一半的路程。这都是因为成成兴致勃勃的非要快些,爬上山顶看看远处的唐宋城。这里离唐宋城不过二百里,只要爬到高处便可以遥遥望到。萧易水偷偷的笑了,真是个聪明的小女孩。真……可爱。
第二天早晨,成成起的很晚。她请萧易水告诉风兮,自己想多休息一天再走,因为前一天的下午走的太累了。风兮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反正目地的都是唐宋城,迟早都会再见。拉拢人才本就不能急在一时。
他对满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微笑的萧易水拱了拱手道:“那就替我问候成成姑娘,咱们唐宋城再见。”甚至连探望一下的客套话都没有说。反正是装的,就算是说了也会被拒绝。然后就带着韩柏二人上路了。
成成小心翼翼地问道:“水哥哥,我自做主张和风大哥他们分开,你不会介意吧?”萧易水摇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的,不要为了我而委屈自己。我是你的保镖,任务是保护你,至于和谁走在一起并不重要。”
成成笑了笑道:“既然和谁在一起并不重要,为什么不能陪水哥说话呢?”萧易水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心底最深处的那块最柔弱的地方忽然有些痛。
原来上天没有抛弃他。以前有老师,现在有成成,对他一样的关心。在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了他的时候,又派了一个天使过来。
萧易水轻轻拈起成成肩上掉落的发丝道:“谢谢。”
这是一句由衷的感谢。这个世界再没有比尊重别人更值得尊敬的事情了。他在吃包子的时候也谢过成成一次,但这次语气却重了一千倍。
成成似乎也有些感动。她望着萧易水郑重的道:“我妈妈说过一定要善待别人,这样你才会快乐。”她说话的时候满脸真挚,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反射出淡淡光晕。整个人似乎都融入了阳光中。萧易水静静地望着这天使般纯真善良的女孩子,不由得痴了。
下午两个人就出发了。反正只是为了避开风兮。一路上说说笑笑,走的很快。不一会儿,成成的手里就多了两只蝴蝶和一只小鸟。成成笑的很开心,她忽的收住了笑容,问道:“水哥哥是不是很久没快乐过了?”
萧易水的心象被针刺了一下。成成能看出他眼中的痛苦。
萧易水苦笑着耸了耸肩,快乐?这个词的意思他已经快忘记了。苦练然后痛苦,再苦练再痛苦,唯一的目的就是生存。他仅存的快乐就是自己还活着。萧易水使劲摇了摇头,似是要把这个念头甩到一边。他还有资格快乐吗?

他的心中一阵黯然,活着,还真让人难受。如果活得不快乐,那生存还有意义吗?答案只有一个,报仇。
默默的走了许久,成成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水哥哥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快乐?”
萧易水眉间立起了一个川字,他凄冷地道:“我一出生就被人下了诅咒,终生不能修炼法术,也不能修炼真气。从记事的时候就在逃命。可就在半年前,我最敬重的人为了救我,用人世间最悲壮的方式死在我面前,你说我怎么能快乐呢?我只有仇恨!为什么?我不介意被杀死,因为这世间本就有太多说不清的是非与对错。可是我有什么错?被诅咒被追杀,难道一个刚出世的婴儿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仇人是谁。我想报仇,可找谁去报?我唯一能保住的就是自己的命。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他越说越是激动,脸色涨得通红。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成成甚至能清楚的听见他骨节发出的格格声。
成成惊恐的望着萧易水狰狞的面孔,她不知道这个总是一脸微笑的男人身上竟背负了这么沉重的仇恨。良久,她终于忍不住道:“水哥哥,请你放手好吗,我的手被你抓的好痛。”
萧易水终于从仇恨中醒了过来。这才发现成成的手腕就在自己的手里。他慌忙松开了手,成成得手腕已经变得青紫,而且肿了起来。萧易水狠狠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心痛地道:“对不起,我简直是疯了,把你弄成这样。”
成成努力做出一个微笑,道:“没关系,让水哥哥想起那么多痛苦的往事是我不对。应该我向水哥哥道歉才对。”她揉着剧痛欲折的手腕道:“反正我正想把蝴蝶和小鸟放掉呢。”她望着远去飞去的小鸟叹息道:“若是水哥哥的痛苦也能象小鸟一样飞掉该多好。”
萧易水轻轻地帮成成揉着手腕道:“痛苦虽然飞不走,但快乐却从天上掉下来了。被别人关心就是快乐,成成就是带给我快乐的人。我已经没有亲人,若是成成肯,从今天开始成成就是我的亲人。”成成开心的笑道:“我也没有亲人,水哥哥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萧易水轻轻拉住了成成的手道:“我一定会保护你,因为咱们是亲人。”成成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了。
她想起了一个每天都带着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痴痴等候的女人,心中一阵酸楚。她轻声对自己道:“娘没有等到爹回来,就到另一个世界去找他了,扔下了我一个人。幸好我也找到了一个亲人,以后大概不会再孤独了。”
成成忽然问道:“虽然水哥哥没法修炼真气,可刚才的那一拳真是好厉害呀,风兮大哥是传奇学校的毕业生,应该是七级武士,那一拳他居然被你打飞了。”
萧易水淡淡地道:“那天我没有尽全力,否则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那一拳足可以要他的命。那是老师创造的一招,叫破天一击。只要有足够近的距离,我有把握打倒八级的武士。”
成成羡慕道:“你的老师好厉害呀!”萧易水骄傲地道:“我的老师可是九级的术武士。他是天下最善良,最勇敢,最聪明的人。”随即黯然道:九级术武士又怎么样,还不是为了救我这样的废物死去了。”怒火又在他的胸中燃烧了起来。
成成道:“水哥哥没有真气,这一击都这么厉害,若是你能修炼真气一定更厉害的。”萧易水无奈地道:“我连高级法术都会用,只是没法使出来。因为诅咒,我无法凝聚精神力,也无法凝聚真气。我会几十种法术,枪法,拳术,但没有精神力和真气,这一切都是空谈。只不过这诅咒虽然让我无法修炼,但不代表完全不能用。我现在就可以施展一个中级法术给你看,但代价是昏迷一整天。前天那一拳的代价是三十个包子和整整一夜的骨肉酸痛,浑身无力。我要等天快亮的时候才能睡着。”
成成脱口而出“反噬。”
这种强行凝聚精神力或是真气的结果就是反噬。因为反噬很痛苦,而且有生命危险,所以很少有人会超过自己的能力使用真气或是精神力。
成成呆呆望着萧易水,半天才惊诧道:“水哥哥你说你会几十种法术,还会别的武功,难道你这些年……。”
萧易水坦然道:“我不要做一个只能被人保护的废物。所以我一懂事就开始修炼。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除了昨天。”
成成心痛地道:“想不到水哥哥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萧易水笑了笑道:“没关系,至少我不会像术武士那样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况且……,”他咬紧了牙关道:“我要报仇,只要能报仇,受什么样的苦都是值得的。”
成成看着他满是杀气的眼神,有些害怕,那绝对是只有野兽才有的目光。成成拉着萧易水的手使劲的摇着,道:“成成会帮你的。”萧易水又想起了那一个让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夜晚。
老师以一人之力杀了四个七级术武士和六个八级武士。自己用破天一击杀了一个七级武士全身脱力,被一个武士抓住。老师用他一生中从未用过的暗器影刺,杀掉了挟持自己的武士。然后用流芳百世这一招自爆身躯,炸死了剩下的一位术王和六个七级武士以及四个七级术师才救了自己。都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害的,若是没有自己,老师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逃。九级术武士如果想逃的话,天下还没有人可以捉得住。
成成看着满脸是泪的萧易水坚定地道:“水哥哥不是废物,是成成眼里的英雄。水哥哥为了报仇可以忍受别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她的眼睛湿润了。
萧易水悲愤地道:“我不是英雄,若我是个英雄,我应该去死,若是我死了,老师也不会死。”成成摇头道:“老师用生命救你是因为你的生命很重要,谁也不会舍弃自己守护了十几年的弱小生命,你的生存就是老师的终极目标。所以你不能死,老师不会白白牺牲的,水哥哥不会认输的是不是?”
萧易水大声道:“当然,我虽然不是英雄,但也不是狗熊。我一定会让那些家伙知道,谁伤害了我的亲人,我一定要让他们用血来偿还。”声音在山间回荡,久久不散。
将心中的痛苦说给自己最亲的人之后,萧易水的心情好了许多,与成成有说有笑起来。成成知道萧易水心结已解,简直比萧易水还要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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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人亲的其实不是距离和血缘,而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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