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大漠驼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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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大漠驼铃
沙暴过后,广阔的戈壁沙漠恢复了风平浪静,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也没有人在意,究竟有多少人葬生在,这场十年来规模最大“巴塔哥”大沙暴里。
天蓝日红里,远处声音响起。
是驼铃的声音!
镜头拉近,只见一队数量庞大的商队,从沙漠边缘,缓缓驾进了沙海。一匹一匹骆驼,背上都捆着满满的货物,插在黑色的三角小旗,旗子上写着“净土”两个字。
伴随着驼队左右的是,数百个骑手。他们有的穿着革缝制而成的战袍,有的穿着如同鱼鳞的轻甲,但是清一色背着用拓木烘制的长弓,配着生铁打造的大剑。
唿哨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
骑手中,最醒目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和一名头戴斗笠,面裹白纱的佳人。
佳人穿的是一身白色长裙,裙子长短正好落在她的脚面上,裙底呈喇叭状,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纯白的颜色将整个裙子凸现的特别大方。两个手帕将肩头捆起来,正好露出她的肩头和锁骨,恰到好处地把柔美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至于青年,则背着一把古铜色的无鞘大刀,不离佳人左右。他身材欣长,脸庞棱角分明,可偏偏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同伴已经汗如雨下,昏昏沉沉,他却精神抖擞,不见一滴汗珠。
无鞘的古朴大刀在阳光下,褶褶生辉,耀眼醒目。
商队缓缓驶进。
众人沉默无声,只闻驼铃阵阵。在沙漠里,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要说,因为每多说一句话就是多浪费一分气力。
行到一半,背刀青年忽然勒马停步,竖手叫停,露出警惕的表情。
“西面沙丘下有人。”
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感情。可伴随他的声音,却有无数双眼睛投向了西面的沙丘上。
沙丘很小,微微隆起,却不见一星半点人的痕迹。可尽管不见人踪,骑手们还是纷纷抽出大剑,一脸警惕。因为他们都相信青年的感觉,“净土”最敏锐的战士,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发出示警声。
看不见敌人,才是危险的敌人。
而便在这时,又传来一声雄浑有力的苍老声音。
“全体戒备,小心伏兵!”
于是队伍瞬间分成两拨,一拨并排而立,阻敌在外;另一拨则在蒙面女子面前,团成圆形,把她重重围在里面。这一番奔跑列阵,当真快速异常,默契十足,仿佛是操练了千百遍一般。
马儿呼呼踹在粗气。
气氛沉闷异常。骑手们遥遥望着沙丘,全神灌注,任由汗水滑下,而更有人早早地引弓上弦,只待敌踪一现,便先发制人。可是他们楞是等了半响,依旧不见丝毫动静。
几个骑手忍不住想要策马却探个究竟,却被队伍中的刚才发号施令的老者叫住。
老者一袭长衫,腰配一把连鞘长剑,黑发白须,威猛异常,虽然只着一身青衫,但却流露出一股铁马金戈的气势。若不是纵横沙场数十载,如何能培养出这样的气质。
“元结,你去看看!”他挥了挥手。
声音刚刚落地,队伍中便奔出一骑。
骑手是一名穿着鱼鳞甲的削瘦青年汉子。他手长脚长,看上去精悍敏捷至极。他的坐骑速度奇快,转眼之间便在沙丘周边绕了一圈,奔跑回来。
“将军,未曾发现任何踪迹!”
可背刀少年这时却淡淡反驳了一句,“不,他在地下!我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什么,难道天下还有能够把自己埋在沙底的奇人异士?”
众人心中一凛,谁能把自己埋着沙子下面,仍然不死?难道这世上真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存在吗?戈壁沙漠正午温度高达70—80度,连鸡蛋都可以烤熟,更何况是人,况且就算能够克服高温,难道还能克服呼吸吗?就算闻名大陆的龟息功,也仅仅是通过收缩毛孔,降低体内器官的运动频率,从而达到短时间停息闭气。
要换在平时他们肯定会对青年所说的嗤之以鼻,但是在经历了这场十年来规模最大的“巴塔哥”大沙暴后,他们已经打心眼里对这位洞悉沙漠脾性的青年,敬若神明。若不是他的指点,自己一干人等只怕早已葬身在沙海之中。
“荆衣将军,是沙盗么?”队伍之中一年轻骑手忍不住开口问道。
戈壁大沙漠,是轩辕大陆上最大的沙漠,古老巫语称呼它为“鲁卜哈利”意为“空旷的十分之一”,因其面积占据轩辕大陆的十分之一而得名。在这广袤的沙漠上,充满着无数的死亡阴影,但是若论可怕之甚,当属横行无忌的沙盗。
他们就像沙漠里的风暴般,总是在商队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跟著是疯狂的杀戮,抢掠,**……。有人说他们是沙漠里的恶魔化身,还有人说他们是被流放的上古魔族后裔,可是终究没有人能说出他们到底长什么样,因为凡是见过他们的,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沙盗?如果沙盗能有他的十分之一本事,戈壁大沙漠,就没有我们生存的余地了。”
荆衣淡淡回了句,抬起头望向了遥远的西方,那里是他们的家园——净土。轩辕历331年,“尧帝”伊放勋,会万国于“钧台”上,与诸侯歃血,开启了大陆历史的共和时代。在会盟那天,“尧帝”还宣布净土为永久中立城市,如违此誓,天下共诛。是以千年以来,熊熊战火烧便了轩辕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却未曾蔓延到净土。
“他的心跳弱了。”呆立了一会,荆衣又道,却是指出了敌人确切的藏身处所,“他在沙丘坡顶正下方。”

“荆将军,你确定不是沙盗吗?”
青裳老者望向背到青年,显然极为尊重他。在荆衣点头确认后,他才挥了挥手,下达命令。
“把他挖出来。”
骑手们的手脚极快,片刻功夫便铲平沙丘,在沙地上,挖出沙坑。
“是个青年。”挖坑的骑手叫道,“还有气!”
众人凑了上来一看,沙坑底下,果然躺着一位头发只有寸许长的青年。他的口鼻塞满沙子,皮肤爆裂开来,嘴唇干的已经起了水泡。虽然刻下他纹丝不动,如同死去,可是分明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心跳声,噗通噗通,一下接着一下,虽然微弱,却极有节奏,显然仍然有救。
老者策马过来看了一眼,“抬上来,给他灌口水。”
众人闻言,合力把他抬了起来,平放在沙地上。元结跳下马来摘下水囊,挖开他嘴中沙子,猛灌下去。一皮囊清水下去,青年渐渐恢复生机,依稀可闻微弱的呻吟声,只是一时半会仍未醒来。
仔细打量着这个神秘的青年。虽然他满脸尘诟,衣裳破烂,落魄不堪,却掩盖不住眉宇之间的虎狼之气。而被他牢牢抓在手中的无鞘长剑,更是古怪异常,光彩流转,褶褶生辉,饶是他们走南闯北,见闻广博,却也看不出是何物打造而成。
“这是什么剑,恁是古怪。仿佛具有生命一般,你看……那光纹……”年轻的骑手,开口赞叹道。他们不断地揉着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
这时,元结已收起了水囊,“将军,要救他么?”
老者驻立在马上,沉默不语,目光沉沉眺望远方,视线及处只见黄沙滚滚,而这黄沙之下又不知道埋葬了多少英魂。按沙漠规矩,自当要救。可这次行动委实太重要,不容有分毫的差错,他如何能贸然把这个来路不明的青年带上?
老者心中叹了一口气,口中却断然做出了决断。
“留下一顶帐篷,两囊清水,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造化。”
元结点头称是,就要依言从马背上解下水囊和帐篷,然而此时,却有人冷笑连连,转眼望去,此人不是一路上与自己大打口水战的净土人——“大胡子”许浑,却是何人?许浑,许浑,你他妈的当真是个浑蛋,他心中骂了句。
“徐老将军,您老真大方啊,难道老将军不知道沙漠里的规矩吗?但遇活人,倾力相救。”
许浑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分外刺耳,以致于老者麾下的穿鱼鳞甲的骑手们,脸色一片铁青。不过首先作出反应的还是元结。
“去你妈的沙漠规矩,你懂个鸟毛啊?如果他是沙盗派来的细作,许浑你他妈的,负得了这个责吗?”老者还未开口,元结便朝“大胡子”许浑怒吼起来。
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放你妈的元结罗圈屁。沙你妈的盗,不就是一个沙盗吗?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告诉你,这里是净土的地盘,不是你们高阳国。只要进了这里,一切都得沙漠的规矩办,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要办。”
许浑一看是元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噌的一声,便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大声道:“我们净土人,是不会放弃一个沙漠遇难者,就算是沙盗,也要救,这是我们的荣誉,不容亵渎!”
“许胡子,你这可是要与我决斗么?”见许浑亮出兵器,元结也拔出腰中长剑。
“元猴子,老子就要向你挑战,让你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许浑弹了弹长剑,哈哈笑道。
二人言语之间,火药味十足,决斗一触即发,并且双方阵营中战士,也都按住腰中长剑。
眼看局面有点控制不住了,老者看了看马背上的荆衣,见他依旧眺望远方,充耳不闻,一点没有约束自己手下的意思。对于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恁是他阅人无数,也始终猜不透他心中在想写什么。可是,虽然他的话很少,但每次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老者干咳了两声,转头对元结怒喝起来。
“元结,你干什么,你还是帝国的军人吗?挑起私斗是什么罪,祸害战友是什么罪,你难道不知吗?收起你的长剑,否则军法处置。”
“将军……是许胡子……”
虽然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但是元结还是委屈地收剑入鞘。许浑见他一脸苦瓜相,嘿嘿讪笑,还不住朝他挤眉弄眼,顿时又把元结肺部气炸。
元结已收剑退下,老者转头看了眼许浑。
“许将军,所言极是。既然我们入乡了,那就要随俗了。大漠可以无情,但是我们却不能。”
许浑见老者这般说法,不由尴尬地摸着老脸,嘿嘿讪笑。
“元结,把他扶上沙橇。”
“可是,将军。此人来路不明,万一是沙盗设下的套子呢?”
虽然老者已经作了决断,但是元结还是忍不住又出口提醒,他转头看了看十余步外的蒙面白衣女子,沉声道:“将军,我们这次的任务,可是不同于往日啊……”
众人闻言,沉默不语,连老者都做不了决断。而这时,适才不闻不问的荆衣,却忽然开口了。
“那就由我来看着他。如果你们还相信我的刀。”
荆衣的语气极其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不想干的事情。
众人闻言,再无异议。因为他相信荆衣的刀。
老者点了点头,高声喝道:“下沙橇,起拔!”
于是,带着神秘的青年,一行商队又向沙海中缓缓驶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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