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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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雪萍认为,临窗伤春的女子是可悲的,人不能和天争,这个世界规矩学生不能谈恋爱,那就一定不能谈,遇见多么难得的男生也不谈,所以一定要从那种失落的感觉中解脱出来才行,而解脱的办法,就是要迎上去,有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该弄清的一定要弄清,要不然,憋在心里,越憋内容就会越丰富,就象一团乱麻越缠越紧,越缠越解不开。
所以下了晚自习她便在寝室的走廊里喊:“许佳,佳佳!”
终于把许佳喊出来了,可爱的女孩子娇声答应着跑了过来,雪萍看了看,许佳的脸上红扑扑的,不知是冻的还是因为激动。
“来坐一会,你好长时间都没到我们寝室了。”
许佳有点不好意思,过来坐在她的床上,那边上铺柳如冰在拿着手机眉飞色舞地打,弄得众人不好弄出大声,怕打扰了她,直到她打完,许佳信口问了一问:
“你表姐是吧?”
“是。”
“对,你姐上大学呢,是吧。”
“哦。”
“那,”许佳有点向往地问:“大学是不是很有意思啊,就你姐自己的感受给说说?”
“嗯,天天除了处对象,就是跳舞唱歌。在大学里,女孩子一定要会跳舞会唱歌,那才吃得开呢。”
许佳叹了口气,:“跳什么舞啊,交际舞?我不会,而且,我觉得我也不可能会。”
“学就是啦。”如冰自信这一点是她的长项,所以有意说得十分轻松。
“男生也跳舞吗?”一边胖乎乎的晓茵问。
“废话,”杨雪萍笑道:“男生不跳,女生跟谁跳啊?”
“咦,”柳如冰突然道:“你说,邱雨那样的人大学也会跳舞去吗?我觉得他好象并不热衷于这一点啊。”
现在在狼中的女寝里,邱雨是永恒的话题,这个名字每一个寝室每一天都会出现许多遍,点缀着学生们平凡而并不单调的生活。
雪萍细心地发现,许佳那原本很亮的眼睛,这一刻更亮了。
“邱雨不会吧。”晓茵道:“听人家说,邱雨立志不当绅士,所以所有绅士应该做的他都不做,比如球,咱们班男生说,邱雨有三种球不玩,而且永远不玩,那就是台球,保龄球,和高尔夫球。”
雪萍笑道:“他想玩吧,可也得有得玩才行,中国总共有几个高尔无球场啊。”
“不过,我还是不能想象邱雨会去学跳舞。”
“我的舞伴是邱雨——”
雪萍忽然没头没脑地说。
结果这一下引起了众怒,柳如冰叫道:“喂,这么早你就占上了啦?太不仗义了,都是同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男生大家要一起分享```”
“——打一电影名。”
雪萍不慌不忙地笑道。
“与狼共舞!”柳如冰反应快,张口接道,然后大家便一阵大笑。
许佳也笑,道:“你们怎么天天都拿那个邱雨开心啊?”
雪萍看到了许佳心里,心想怎么,拿他开心你不高兴啊?一边拍了拍许佳的膝头,装作语重心长实际上也是语重心长地道:“在中学时代里,好男生就是用来开心的!”
雪萍一边随口和大家开着玩笑,一边心里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找个借口和许佳单独谈谈,虽然能谈出多少她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她并没有把握,因为许佳不是一个心里有什么嘴里说什么的女孩,但是她肯定有一肚子的话,只要和她谈,或多或少都从话里话外嗅出一些什么味道。
还没等雪萍想出对策,许佳却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她立刻会意,两个女孩很默契地一同走了出来。
女宿舍一楼的大门口有一间不太的方厅,有一排椅子靠着墙边的暖气放着,暖气还很暖和,可以抵御门口吹来的冷风,只是椅子上久无人坐,落满了灰尘,雪萍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小宝贝的纸巾来,仔细地擦了,拉许佳坐下。
许佳有些魂不守舍,这一点刚才雪萍就察觉出来了,但是现在她的魂不守舍更加明显,仿佛她觉得雪萍很值得依靠,在她面前她可以放任自己的真实的心灵一样。
“有心事”雪萍这样问其实是带着一点私心的,所以她更加努力地把这句话总得关切,发自内心。
“唉——”那女孩从腹部提上了一口气,长叹一声。
“出什么事了吗?”
“唉——”又是一声长叹。
雪萍急起来:“你别老是叹气啊,告诉我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李改。
许佳的脸上的表情这一时刻满是无奈和可怕的凄苦,眉宇间交织着许许多多雪萍从前没见过的深奥的东西,这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女应有的愁容,雪萍看在眼里,猛然间就想到问题也许十分严重。
应该可以理解吧,夹在两个铁血少年之间,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是一件要命的事,何况许佳那么文静,娟秀,脆弱,没有主见。她心里的压力直观地传递出来,几乎充满了整个空间。
雪萍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打心眼里同情起许佳来,而同时心里的嫉妒又一次滋长,有点酸楚的感觉。不过女孩子再怎么样也是善良的,朋友之间一定要相互帮助才是好朋友不是吗?
“因为李改?”她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许佳没有叹气,目光茫然地盯着前方的某个地方。
大门打开,几个晚归的女孩子说笑着走了进来,两人不得不停住了口,直到那几个女生上了楼,周围又是一片安静,二楼传来的喧哗声已经吵不到他们了,雪萍才又开口道:“你真的喜欢李改吗?”
许佳凄然地一笑,没有一丝活力地道:“你没恋爱过,所以你不知道,恋爱那种东西有时候根本就不是喜不喜欢的事。”
可是不喜欢还谈什么?雪萍心里这样想。雪萍还没来得谈过恋爱,只交过朋友,他觉得交朋友和谈恋爱没什么区别,不过比交朋友更近一步,如果某个人她不喜欢,那么她杨雪萍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她交上朋友的,更别提谈恋爱。她这种朴素的近乎幼稚的思想还剖析不了许佳和李改之间的爱情,但是有一点也许可以就此判定,那就是许佳并不那么喜欢李改,起码,她喜欢他不象他喜欢她那样深刻而热烈,她是被动的,而且,雪萍想,尤其是当她直面接触了邱雨那样的男生。
邱雨,他在这里到底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以邱雨的性格,很难想象他会介入到儿女情长里去。
“你和他分手吧。”雪萍诚心诚意地拉住她的手,劝道。
“哈,”许佳苦笑一声,笑得十分突兀,象长久积在心里的什么东西被一下子引爆了一样。
“分手,分手!”她尽量小声,但掩饰不住声音里的歇斯底里:“已经晚了,什么都晚了,就算我现在真的能狠下心来离开他,但是就凭李改,你知道李改那样的人,会出人命的!”
雪萍的眼前闪过李改那充满暴戾阴暗的脸庞,从心里打了个哆嗦,爱情本来就是世界上最具爆发力的感情,血光火海,什么都有可能蕴藏其中。而李改,他更是一把刀,一个可怕的火种。

许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显出痛苦的样子,看得出内心的斗争十分激烈,激烈到让她难以承受。
从他们开始谈恋爱的时候,雪萍就看过许多次许佳惶惑不安的样子,她变得神经质,时而开心的象小鸟,雀跃异常,时而又焦躁不安,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雪萍暗地里把这个叫做“中学生爱情综合症”,现在她的综合症又一次爆发了,但雪萍却从中敏感地察觉到这一次也许和以往并不同。
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是因为邱雨吗?雪萍不能不想到这一点。
可是,如果真的是邱雨介入了这件事,象她推测的那样,那岂不是更得出人命?
“我已经完了!”许佳喃喃地说,声音里带着破碎的痛苦,带着颤音,让雪萍听着惊恐“完了!”她的嘴角轻轻地**,不知不觉间有泪光在眼中闪烁,闪烁了好久,她极力地想忍住,然而却是徒劳,眼泪终于突破了眼眶的限制流了出来,接着便止也止不住。
雪萍一见,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忙拉着他的手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他欺负你了?还是,别的什么人欺负你了?”
许佳哽咽着,轻轻摇了摇头,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话道:“谁也没欺负我,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要怪,只能怪我自己。”
“那么`````”雪萍满心疑窦,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是怎么了?你需要我帮忙吗?你就说出来,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上你。”
许眼好容易停止了抽泣,两眼呆呆地注视着前方,似乎正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把心里话和好朋友说出来。她想了许久,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然而最终还是害羞和慌恐占俱了上风,使她把到了嘴边的话硬咽了下去,她摇了摇头,小声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是闷得难受,找你聊聊天,感觉好多了。”
说是好多了,可是泪水却又一次漫上了眼眶。
雪萍本想探问一下今天邱雨和许佳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现在许佳这个样子,让她不敢轻易多问。奇怪,一般的女孩子和邱雨说上一句话都激动好多天,许佳今天明明是和他约会了,按说不管怎么样,不管他们谈得是什么她都应该高兴才对,但是相反她却无比痛苦的样子,她痛苦的来源是李改呢还是邱雨呢?
杨雪萍回到寝室,躺在床上,直想得眼前金星乱冒,头都痛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的事情竟然渐渐地露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端倪,有一种谣言渐渐从校园的边边角角流传了出来。传言的主角不只是许佳和李改,邱雨居然也搅了进来,显然,这个名字才更能引起广大学生的兴趣,于是传言也就越传越广越传越神,有鼻子有眼睛的,跟真的没什么两样。有人声称亲自见过邱雨和许佳在一起,还有人说他们在校外某个地方吃饭被人看见了,时间地方人物诸要素俱全,让人想不信都不行。
还有一个传言因为是来自于男生的口中而更让人觉得是真的,据306寝室的某个男生讲,有一次他无意中听到了邱雨和李改之间很激烈的谈话,他们谈得很不友好,对,就象一对情敌那样,那男生从听到的支言片语中不断地听到许佳的名字,所以据此完全可以肯定,这两个男生的吵架原因就是为了那个女生。
大祸快要临头了!大家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能带来什么,他们为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想出了许多合理的解释,比如自古美女爱英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比如男子汉冲冠一怒为红颜``````,但还是有好多人都对邱雨表示出了不理解,平时看不出他有什么多情的细胞在活动,可能这也在另一方面证明邱雨掩饰得很好,决不轻易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内心,当然,情况危急了本色就见了,现在就是这危急关头。
细细一想也的确,在邱雨身上,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他已经给狼山一中贡献了许多“想不到”,根本就不在乎在多一次。
现在大家还只是看到他们争吵,争吵之后会怎么样呢,邱雨和李改,一样火暴性格,瑜亮之间,注定是要做对头的,如果说从前他们的冲突是为了争地盘,为了割地裂国称霸一方,而如今的冲突则是为了美女佳人,算来都是男子汉的事业,值得支持。

杨雪萍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不轻信的态度,所以大家都说她对这种事反应实在是迟钝,柳如冰就尖刻地指出她表现出来的迟钝有矫情造做之嫌疑,愣充君子。杨雪萍也懒得反驳他,她心里自有她与众不同的看法和佐证:
首先,做为这个传言的主角,许佳的反应很不合常理,一般来说,身陷双重情网的女生,在过分的爱的恩宠之下,就象被宠坏了的公主,应该得意快乐才对。比如这种事要是被柳如冰遇上,她肯定骄傲得眼睛翘上了天去,放任两个男生为他去打,越是打得头破血流她就越得意。即使爱情综合症使她暂时某一天某一时会难过,但是爱情综合症也会使她很快很突然地快乐起来,。但是许佳,从那天之后,杨雪萍发现她几乎再也不没有快乐过,终日愁眉不展,临风长叹,眼泪汪汪,有时喊她半天,一无知觉,突然感觉到又吓一大跳,脸都白了,神经质到了极点,。她的身体也更加消瘦,脸色苍白,有的时候头发都懒得梳理-——这是最大的漏洞,杨雪萍虽没恋爱过,但她有自己喜欢的男生,知道女孩子在喜爱的男生面前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现在的许佳看不上不象是被两个男生同时爱着,倒象是被两个男生同时甩了的样子。
第二点,如果说,没有什么人能从邱雨一如既往的平淡中看出什么还属正常的话,那么李维阳的平淡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李维阳这人恩怨分明,对于和他没有关系的人,哪怕你在他面前掉了脑袋他都可以无动于衷,但如果是和他关系密切的人,那么他是不会允许出什么差错的,如果邱雨真的陷入一场恋爱之中,决逃不过李维阳那又鹰眼,最低他也会把邱雨骂个狗血喷头,劝他没有用的蛋少扯。但是他却好象对这件事漠不关心,即使有传言吹到他的耳朵里,他也是一笑置之。
杨雪萍观察李维阳观察了许多天,最后还是通过他得出了结论——邱雨应该是无辜。
那么那天他和许佳在一起,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窃窃么语,他们会说些什么呢,而他最近和李改之间也的确关系越来越紧张又该怎么解释呢?
费解!
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杨雪萍的判断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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