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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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夜秋雨。
第二天,天光放晴,天空明媚无比,蓝天高远,白云悠悠,不远处噶牙山的群峰披上了五彩斑斓的秋装,秋天正展现出她迷人的魅力。
可是随着这一场秋雨,气温也降下来,。男孩子们经常懒得关窗,早晨刚一起来,睡在窗边的邱雨就狠狠在打了个两个喷嚏,顿时觉得鼻塞头重,不舒服起来。
他是个很爱感冒的人,虽然身体素质看上去并不差,篮球打得不错,跑也跑得很快,运动会上跳高是强项,但是体质好不一定不感冒,他是出奇地爱感冒,气候一变他准跑不了,别人小感他大感,别人不感他也感,象这样剧烈的天气变化,别说一晚上他们寝室的窗子没关,就是关了,也保不准他不感。
他自己对此很发愁,觉得男生老是泡病号是个很丢人的事,加上李维阳窝囊他,说他免疫力低,防预能力差,最容易被攻陷。李维阳那嘴也真是够呛,什么好话到他嘴里听起来就都不是那么回事。
吃过饭到班里学了一会习,邱雨觉得挺不过,就放下书对正在下棋的李维阳打个招呼,说要去打针。
“去县医院?”李维阳问。
邱雨点头。
“多远啊,去校医室算了。”
可是还没等邱雨表态,旁边几个男生纷纷反对,他们学校的校医外号叫“老狼。”这个名字和那个挺红的校园歌手没有关系,却和女生有关。凡见有女生来打针,那校医就殷勤得很,笑得两只老眼如月牙一般,便不把脉也要拉着手问长问短。可要是见了男生就立刻变了一张面孔,重手重脚的不说,还要冷嘲热讽几句,什么“挺大个大小伙子有点病就这样了,想当年我年轻那会儿``````”久而久之,吓得学生们,不管男生女生一律视校医室为太平间,轻易不敢去。邱雨也没什么例外,他宁愿跑得远一些去县医院,也不想看老狼那张嘴脸。
“我陪你去吧。“李维阳说着推了棋盘,他觉得陪邱雨去打针是他分内的事,义不容辞。
可是邱雨惯于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象怕被什么沾到身上一样摆手:“算了算了,你见过有谁打针还带只麻雀去的吗?我自己去打着针还养养神,你一去完了,烦也要被烦死。”
“这人!”李维阳气得差点没当场吐血:“当谁愿意陪你去啊,你又不是漂亮妞能赏心悦目秀色可餐,我做个护花使者说起来也光荣,一个臭小子五大三粗的你牛什么牛啊,我还懒得动呢!”说着一**坐下又摆棋盘。
刘海平笑着问:“老大,要骑车去吗?”
“不,”邱雨道:“又没多远,正好天气好,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天天和某些人在一起都薰臭了。”
“你要滚快滚,没人想你!”李维阳哭笑不得,立起两只眼睛怒吼。
看着邱雨出门,正在学习的丛海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也放下书走出去。
医院就坐落在狼山车站后面的一条街上,旁边隔着一条街就是繁华的市场后侧。邱雨没有走大路,而是顺着江堤走过去,这条比较僻静,一侧是大江,一侧则是大面积的围墙和空地,少有人行,但是很近,只消十几分钟就到了。
挂了吊瓶,邱雨坐在椅子上,拿出准备好的英语书来背。这是他们现任英语老师的教学方法,那英语老师说中国的学生学不好英语的原因主要在天没有语境,所以要创造语境,创造语境的方法主是要背英语课本。课文要是都能背得呱呱熟,那英语自然就好了。这和学语文是一个道理,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说得同学们连连点头,直叫有道理。
唯有李维阳说这个办法狗屁不通,据他说:英语是英语,语文是语文,英语课文基本上都是又臭又长,能跟唐诗比吗?唐诗又美又短,贴近生活,晚上一抬头:啊!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英语行吗?第一篇课文就是马克思爷爷,找遍狼山县也找不着马克思爷爷的影子,就算找着了,顶天也能想起一句,还能想起啥?老师出这种主意,要么就是有意填鸭,要么就是水平有限。发表完评论他又结英语教育提出很中肯的意见,说是要是按照这个方法来学英语,那还不如直接把新概念英语换成课本还贴谱一些,背起来还顺当点。

他在那大发牢骚的时候邱雨一篇课文都背一半了。
邱雨认真看书的样子引起了周围打针的病友的注意,有两位阿姨在一边不住的赞叹,议论道:“看人家那孩子,打着针都不忘学习,多认学啊,我儿子要是有人家一半认学也好!”
“就是就是!”另一个说。
但是今天邱雨学习的效果并不是很好,他觉得他不能更好地集中注意力,总是有意无意地抬头看一下门口或是窗外。其实他在二楼打针,窗外只能看见蓝天和枯黄了的几枝树叶,其余什么都看不见,屋子里打针的众人他也全不认识,但是他却总有一种直觉,感到有一双眼睛不知正在哪个角落里盯着他,让他的后脊梁骨一阵阵地发凉。
打完了针邱雨出来,站在医院的门口想了好一会,却并没有顺着僻静的江堤再回来,而是向左转过去,贴着医院的围墙走进一条胡同,看起来他好象是要穿过胡同到那边的市场去。
胡同很长,也很窄,一侧是医院的围墙,据说医院太平间就在这一侧,所以很背静,另一侧则是铁路家属楼的楼后,铁路家属在这个县城里都属于富裕阶层,楼盖得又高又气派,一座挨着一座,不远处有一个简易的洗车行,脏水流到后面来,能听得见高压水枪滋滋的声音。
其余便是一片寂静,
是个打架的好地方,邱雨想。
然后他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身后冰冷地响起:
“邱雨,你感冒好点了吗?”
果然来了!邱雨停步,他听出了是谁的声音。
还没等邱雨回过头去,一边的家属楼的楼空里突然闪出四五个小混混,拦住了他的去路。
邱雨回过头去,他看见了李改,以及另外两个他那天见到的男人。
他们的脸上都是能吃了人一般的冷笑。
邱雨机警地侧身,退后一步,让自己的身体靠在医院冰冷的围墙上。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从容一笑道:
“李改,真是不好意思,我居然让你动用了你在E县的弟兄。”
李改冷笑:
“所以你今天在劫难逃!的确,在学校里我还真不敢把你怎么样,但在这儿就不行了,只要你我都能把嘴闭上,没有人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我有把握让你回去不敢乱说!怎么样,你以为你还能象那天那么容易脱身吗?”
“不能,”
邱雨看上去十分诚实,脸上出现诚慌诚恐的样子,然后挨个地扫视了围在自己身边的六七个小混混,苦笑道:“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呢,你们这么多人,而我只有一个,我邱雨看来今天完了。”
“邱雨,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为什么不让李维阳和你一起来呢?说实在的,姓李的那只狐狸,我还是挺忌惮的。”
好象听人夸他的朋友他十分高兴,邱雨得意地一笑:“你果然聪明。”
“算了,我不和你废话,我们先君子后小人,这样,如果你能跪下来叫我爷爷,从此在一中奉我为老大,我说一你不敢说二,我今天就饶过你,——虽然我也很渴望看到你被打得鼻青脸肿在全班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样子!```````”
“叫你爷爷?”邱雨一笑:“那不是把你提前叫火葬场去了吗?你才多大啊就要人家管你叫爷爷。”
李改闻言脸色一寒,喝道:“姓邱的,这么说你是不肯乖了?正好老子我也没那么多好心!”
他手下的众弟兄们显然比他更没有耐性,早已咬牙切齿摩拳擦掌骂骂咧咧,恨不能立刻动手把邱雨打得满地乱滚跪地求饶。
冷风吹过,让人直打寒噤。
一片乌云流过,给地面投下大片的阴影,好象连天空都不相信阳光一样的邱雨有一天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孤单一人,身陷重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的大限到了。
猛然,邱雨感到背后靠着的围墙动了几下,传来闷闷的咚咚的声音,好象有什么人在那一侧踢墙,
与此同时,对面的李改凌空一脚,整个的人如一阵旋风一般横在了邱雨和太阳之间。
接着便听见“啊——”地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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