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圳的狐朋狗友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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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曼,安庆人,她是我最好的同学!”
这是柳忆婷发过来的信息。陆一曼?当我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那表情肯定就跟大白天见着鬼一样地吃惊。我怎么能不吃惊呢,这名字我多熟悉啊,说句不怕天打五雷轰的话,这三个字曾经比我老娘的名字听起来还要让我熟悉。不过这个名字我已经很多年没再听人说起过了,我几乎以为这三个字就像那消失已久的某个民簇的语言一样不会再有人提起了。
那真是一段很遥远很遥远的往事了,遥远得让我以为自己一下子回到了秦砖汉瓦的时代。
零零年的夏末,我经过一段复杂的感情变故后,在长达半年多的时间里,李再白明媚祝玉香这三个名字,不分白天黑夜地包围着我的大脑,始终不弃不离;与此同时,失眠也像我的亲兄弟似的,缠上了我的夜晚,也是不弃不离。自此以后,我便过上了一种黑白颠倒,神经兮兮的日子,令我终日萎靡不振,憔悴不堪,跟东亚病夫似的。直到今天,我还觉得它影响深远,只要您看到我现在瘦得跟白骨精一样的身体,您就会明白我当年的痛苦指数到底有多深了!
秋去冬来,冬走春至。我终于想摆脱这样的一种近乎病态的生活状况,决定换个生活环境,到遥远的南方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或许能让我从这三个名字和失眠中解脱出来。
当我站在深圳西站的出站口处,三个来接我的狐朋狗友,愣是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我;我向他们招手,并且大声地叫喊着这帮家伙的名字:
“陈后勇!赵生!阿海!我在这里啊。”
他们居然还傻站在那里,朝我看了半天,就像看一个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什么动物一样,眼神稀奇古怪。其中的一个家伙兴终于回过神来,眼疾手快,几步跑到我跟前,兴奋地朝我的肩膀上猛拍了一巴掌,尖声惊呼:
“陈诺!你丫子的,咋就瘦成这个鬼样子了?不会是想我想的吧?哈哈!你小子也没这个良心。”
他那一巴掌当场差点就把打歇菜了,要不是我远远地就看见他那只大爪子挥舞着要向我下黑手,早早地站稳了马步,严阵以待,恐怕深圳的110就要“救命,救命”地朝这边赶来了。真没想到,我们才一年半没有见面,他都长得膀大腰圆的了。当他还在铜陵的时候,我们基本上还算一个重量级的战友,可现如今,我们却分别向两极发展,差距已经不是用公斤就可以计算的了了。深圳果然好啊,难怪这几年有那么多仁人志士都前赴后继地要往这里挤呢。我也是在看见这个家伙老半天后,才敢相认的,好在他那圆圆的脑袋瓜,几乎毫无变化,看来智商这东西不是三年两载,便能进化得了的。

“陈后勇,你丫子的想要我的命啊?妈的使那么大劲!”
您别以为我们都同一个姓,他就跟我是一家子或者说有什么血缘关系,就他那智商五百年前我们肯定也没有丝毫的关系。过去的皇帝都喜欢赐姓给归顺的野蛮民簇,我想他的老祖宗,肯定也是一边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猛汉。时至今天,他的家族也不知道演化了多少代,脑袋却还是没多少长进,反倒是四肢已经退化得不成样子了。可见智商这东西,真的是老天爷恩赐的,以后想改变可比登天都难,而四肢却是可以随时变化。我的老祖宗是谁呢?看我脖子上长着这颗充满智慧的小脑袋瓜,就知道他当年是多么地才智过人了。我要感谢老祖宗遗传给我一个这么天才的脑袋,而不是那发达的四肢或者无尽的财富。哈哈哈!
“我现在改名叫陈富了,我要做一个富得流油的人。”
天啦,想当年他爸爸给陈后勇起名时,肯定是想让他知耻而后勇,谁知道他都活了二十多年了,还是不知道“耻”字怎么写,以为改个名字,就能让自己攀龙附凤改头换面似的。
“切,就你***这样一个臭狗屎,就你那点小心思能蛮得了老子?以为穿上个小马夹,别人就把你当王八看了?小样儿还想富得流油——整天流口水吧?我就看到你一肚子的猪油了,别的啥也没看到。还别跟我装,打车费不是你出的吧?这身旧西服是谁扔给你的?”
眼前这个人,从我跟他认识的那一天起,我就把他看得倍儿明亮,这就是一个打肿脸充胖子,永远不说矮话的人,一个没什么心计,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大脑的人,一个老好人。不过他这人很可爱,只要我每次把他的假面具拆穿了,他立马便露出一副憨憨的笑容,跟我求饶:
“好了,好了,看来你那张臭嘴还没改变,我说不过你。今天哥们我请客给你接风洗尘。Let‘s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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