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思末路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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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两天大出我意料,我在铜陵几乎成了个多余的人,虽然星期六眼看着便要到了,但我还是决定回家。李再白说他有事要在铜陵再多待几天,并且他不忘对我说,过几天我们一起去哈尔滨。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家,反正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得像这个世界不存在似的。
几天后我和李再白一起去了哈尔滨。他要住高级宾馆,说不在乎这几个钱;我说没必要住那么好,能省就省吧;他说你舍不得那个钱,那就全由我出吧;我说不行,费用一切公摊,我不会多用你一分钱的,你知道我这人不是那种爱占小便宜的人。结果他没办法,我们住进了一间便宜一点的宾馆。
住下后,我们便去电厂办事。所谓办事,也就是跟领导寒喧几句,热情地说上几句废话,拍拍领导的马屁,然后便完成此行任务,回到宾馆,只等领导何时有空,请他吃饭找小姐送票子,直到把他给彻底征服掉。如果进展一切顺利的话,那我们就只等数钞票了。但这几天此高级领导被像我们这样的人给团团围住,每天穷于应酬,分身乏术,所以我们的日程被一推再推。可见这年头,当领导也实在不易,就是有如孙悟空的三头六臂,也很难面对如此众多的进贡者。国家每年大抓特抓的那几个所谓的贪污犯,也是他们命薄,正好撞在枪口下。在我们眼里,这些人只不过俺们国家冰山之一角,更何况后来者更是汹涌如涛涛黄河水,持续不断地顶替先辈们留下的空缺呢。杀一儆百的效果没有起到,倒是为后来者扫清前面的障碍物,真不知是国之大幸还是国之大悲。
我们这些贪污犯的帮凶们终日没事可干,只好在宾馆里守着电视,打发无声的青春。我这些天里烦闷不已,终日心神不宁,神情恍惚,看着电视发呆。李再白倒是忙得不亦乐乎,主要是那部手机,就跟114查号台似的响个不停。当然他并不总是像那接线小姐般地温柔多情,就看是谁打来的了。如果他接了电话没说几句话,便开始大声地朝手机话筒吼,那肯定是广州那个痴情的小姑娘打来的了;如果他接到那个电话后,声音温柔得跟妈妈对自己的小宝宝说话,脸上的笑容像春日阳光一样温暖,那个人肯定是——我根本都不敢去想这两个字,我怕我一想到这两个字我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觉得我很没用。李再白在打电话的时候,时间不是以分秒来计算,而是以小时为单位,而且几乎天天如此。在一旁不幸要当听众的我,却又无处可逃,每天在这种甜言蜜语的浇灌下,有一天在他正对着电话诉说衷肠的时候,我不得已跑出了宾馆。
再不走开,我感到自己真的会崩溃,真的会发疯。
十二月的哈尔滨,几乎每天都是飘着鹅毛大雪,满天的飞雪在空中跳舞,在阴沉沉的天空下,像是在发泄和倾诉着什么不满似的。我穿着单薄的西服在茫茫无边的白雪中疯狂地追赶着纷飞的雪花,脚上的皮鞋踩在深达半尺的积雪上,发出“咕哧,咕哧”的声音,好似杨白劳的哀号声,跟这个洁白美好的世界很不和谐。几分钟或者是几十分钟后,我的衣服上便积满了厚厚的白雪。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喜欢白雪,真的,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茫茫雪海,那银装素裹的北国风光,是多么地美丽,壮观!我跑不动了,我躺倒在地上,我仰望着天空,任雪花在我的脸上轻舞飘落,任这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将我覆盖,将我埋藏!我觉得**!尽管我的手好冷,尽管我的脚我好冷,尽管我的身体好冷,尽管我的心好冷......

“喂?喂?你快说话啊?陈诺!你在干嘛呢?你怎么不说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居然睡着了,在雪地上,不知道这儿是哪里,那电话铃声不停地响着,不停地响着,直到我用自己几乎已经被冻僵了的手指,艰难地按下应答键,我听到了这一连串快得就跟闪电一样的问话,震得我的耳朵“嗡嗡”地作响。我努力地张开那张近乎僵硬的嘴巴,像习武之人一样地气沉丹田,然后吐气,再然后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对着手机话筒说:
“我躺在雪地上看雪花呢!呵呵,哈尔滨的雪花真美啊!你想不想也来看一看?”
“你是猪啊?你躺雪地上看什么雪花啊?你想冻死啊?你快起来,给我快起来——”这声音一开始好大,后来就好像力气用尽了,慢慢地变小,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慢,最后几乎是在哭泣了,“我想你呢,你到上海来看我吧!”
“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啊?嘿嘿!不跟你胡扯了,电话费不要钱怎么的?我要泡美妹去了!拜拜!”
说完我就挂断了,没等那边再说话。这一通对话像是某种能量,居然让我几乎快冻疆的**又暖和了许多。我慢慢地爬了起来,我要去找网吧上网。我第一次到网吧,还是上一次在铜陵时,明媚带我去的。刚想到这个,我便感到浑身莫名地伤感和惆怅!我不能流泪,我不能!我坚绝要忍住,是的,我可以流血,但不可以让眼泪挂在我的脸上,哪怕它已经在心里流成江河!
我在网上同时和几十个哈尔滨的女孩子聊天,跟每一个网友都发去同样的信息:
“我很无聊!你晚上可以陪我出去玩玩吗?”
遍地撒网,总是会有一条鱼,哪怕是一条很小的鱼上钩。姜子牙都能愿者上钩,凭什么我就钓不着?更何况现在这鱼儿多得都跟黄河泛滥似的呢。这不,有鱼儿上钩了,还稍带着钓一送一:
“好啊!我们两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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