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瘦马西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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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一家裁缝店,阿狼手足无措地让裁缝拿张软尺在身上量来量去。蓝琪有用不完的钱似的,随随便便丢出几锭元宝,弄得店家殷勤不已,有钱能使鬼推磨,裁缝们都停住了其它事务,全心全意赶制阿狼的衣服。选了一双精制快靴之后,蓝琪又拉他到了马市。
结果可想而知,所有马匹见到阿狼,俱跪伏在地,任凭马贩子怎样斥打,就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蓝琪心里纳闷,百思不解,后来想到阿狼是杀人魔头,定有一股强大的杀气让牲畜不安。
上百马匹蜷伏不动,颇为壮观,马贩子们终于搞清了状况,大惊失色,心里盼望眼前的瘟神早点离开。
阿狼的眼神不由一亮,向前方瘦骨嶙峋的一匹脏马走了过去。这也是唯一没有下跪的马,只是太瘦了,不显身架,那马见阿狼过来,仿佛也带着欣然的神态,昂头挺立着,扭头望着天边飘浮的云彩,那云朵似乎比青草绿水更为可爱。
那马儿全身伤痕累累,混杂着马粪和泥草的气息,显得又脏又臭。
蓝琪掩着鼻子走得远远的,搞不懂阿狼怎会看上这么一匹病怏怏的瘦马。
阿狼却心里一酸,上前轻抚那瘦马的背颈,在耳边小声的嘀吐了几句。说也奇怪,那马顿时来了精神,仰天长嘶,声音清越,有如龙呤。垂下那高昂的马头,在阿狼身上蹭来蹭去,甚是欢畅。
马贩子恨不得阿狼快走,影响他做生意,忙强装笑脸,跑过来道:“这匹马去年跑到我的马廊,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怎么都赶不走,性子又太过于火爆,兄弟若是喜欢,就送你了,赶快拉走!”
阿狼也不答话,将那瘦马的僵绳,辔头全部解开,丢在一边,默默往外走,那马居然温驯在地跟在他后面。
蓝琪远远抛给马贩子一锭银子,那人欣喜万分,眯着眼睛连声道谢。
回到客践,颇为顺利,一路上人人都掩口闪避,给阿狼和那匹瘦马让出一条宽敞的路来。
回到客栈,阿狼小心翼翼地给瘦马洗涮干净之后,马儿顿时露出本色,全身漆黑如缎,竟无一根杂毛。挺直身躯,高大神勇,气势不凡。阿狼又默默端来草料,看着瘦马开怀大嚼,呆呆发愣。
到现在,任瞎子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凡马,只是那贩子无知,掩盖了它的神彩。
蓝琪惊奇的睁大眼,突然觉得阿狼也和眼前的瘦马一样,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混在瓦砾里面,终有一日,也会发出眩丽的光彩。
“阿狼,你怎么知道这是一匹好马?”蓝琪轻轻走过去,小心的询问,怕惊扰一人一马之间的默契和宁静。
“我不知道,”阿狼低沉的声音透出萧瑟和落寞,道:“我懂得它的忧伤和骄傲……”恍然间,阿狼就似看到了当年陷身囚笼的自己。
蓝琪惊奇地望着阿狼,道:“那你在它耳边说什么啊?”
“我在问它愿不愿意跟随我走!”
“啊!”蓝琪惊奇得合不拢嘴,道:“你懂马语?”

“各种兽类的语言我都懂一点。”阿狼笑了,却有着一丝无奈和苦涩。
蓝琪不能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个少年似乎有着太多的神秘和惊奇。
这时候,一个小厮匆匆送来赶制的衣服和快靴。待阿狼换好下楼,所有人都惊呆了,裁剪合身的黑绸紧贴阿狼的胸膛,凸显出结实有力的肌肉,在没有多余脂肪的腰间略略一收,至膝间放开,似瀑布流泻而下,露出半截武士快靴。
人要衣装,这套衣服就像是特为阿狼而生,挺拔的身形蕴含爆炸性的力量,白如雪的皮肤和黑如墨的长绸对比交织,透出一丝孤清和冷峻;如刀削玉雕的刚直线条发出粗犷的至阳至刚之美,苍白倔强的面容隐隐显出高傲和尊贵;漆黑高丽的眼睛发出慑人的神采,眼神似乎很遥远,交织着深沉的忧伤和迷惑……
阿狼就这么随随便便一站,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势,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憾。
楼下食客和忙碌的伙计,均露出高山即止的神态。这类人,似乎不该在人世间,既像山间奔兽,又似地狱天魔,天外巨神……
蓝琪心神皆醉,想不到天下竟还有如此奇伟男人,比之自己的爱郎毫不逊色,反而多了一种阳刚和野性。
哪知这种姿势没保留多久,阿狼就咧着嘴,低着头,浑身不自在的窜到蓝琪面前,可怜兮兮的道:“姐,衣服太紧了,不舒服!”
客栈里轰然发出一声爆笑,阿狼刚才那种风范已荡然无存,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长姐面前撒娇。
蓝琪强忍着笑,正经地说道:“没事,久了就适应了,走,我教你骑马!”
小二将新钉了马掌,换了崭新马鞍的那匹黑马和蓝琪的雪驹一并牵了出来。那黑马也是一幅不舒服的样子,背部不停的耸动,似乎对才放的马鞍极不习惯。
蓝琪终于笑出声来,这个阿狼和黑马还真算是同类。
反观雪驹对黑马甚为惧怕,不敢并驾齐驱,落后了两个马身,神情又敬又畏,全没了平时的洒脱。
蓝琪牵着雪驹上前带路,但它始终不敢居前,没办法,反而是那匹黑马在前面漫步,阿狼两人和白马默默地跟在后面。
黑马轻车熟路,三两下就到了城外,平坦的大道延伸远方,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旷野。
阿狼上前轻轻把黑马身上所有羁伴都解下来,黑马顿时来了精神,猛地前腿立起,发出惊人的嘶鸣。雪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似乎没了力气,直到阿狼在耳边安慰了好大一会,才振作精神。
蓝琪忍不住惊叫起来,道:“阿狼,你那黑马还真是宝贝,让我雪驹这么服气的,当世还不多见,若是叫价五千两,也有人抢着买!”
阿狼慌得抱住马颈,嘟囔道:“给再多银子也不卖!”
蓝琪咯咯笑,道:“逗你的,我还舍不得呢?”突然觉得话有语病,粉脸一红,纵身上马,动作灵巧优美,动人之极,一夹马肚,雪驱箭一般地冲了出去,扬起一股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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