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第一次模拟考试。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总分进入了全市前十名。新主任没有给我们排名次，为的是减轻大家的心理压力。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第一名，而且被传得神乎其神地比班上第二名高出了两百分。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无形中反而给我带来的巨大的心理压力。陈海洋因为以前考试都有人传答案，每次都考得很风光。模拟考试校长主任亲自监考，陈海洋原形毕露。估计这次他连“哈佛”也去不了，最多是个“家里蹲”大学。
穷光蛋寻找平衡的最好方式就是打劫富人，我无疑是他的首选目标。可惜分数不像钱可以给人。除了周杰之外，我是另外一个不卖他帐的人。周杰是个亡命徒，陈海洋只能望洋兴叹。对陈海洋来说，现在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让我臣服于他，灭我的威风最长他的志气。
“陈海洋现在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我看他早晚找你麻烦，他就像狗屎，谁踩着谁倒霉。”周杰躺地板上说。
“但愿别让我踩上。”
“操，你这怎么这么多蚊子。有没有全无敌。”
“没，只要香烟。”
“得，估计这个也管用。”
我们两人大口大口坐地板上抽烟驱蚊。
“你小子怎么这么聪明啊，真没看出来，以前在哪里混的？”
“我二中毕业的。”
“难怪。我看你不像高中生，别老是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和姓陈的一样也是被开除的？”
“呵呵。”
“给我说说，大学什么样，好不好玩？”
“你自己考进去不就知道了。”
“我能考上我还问你干嘛？”
“就这样吧。”
“什么就这样，大学里是不是同居的很多，那种事情是不是很开放？”
“你以为上大学是**吗？”
“嘿嘿。”
周杰冲我笑笑。
“我现在真他妈的性冷淡了，自从魏何那个事情之后，一想到那个心里就怕的要命。总感觉那像是犯罪，要承担后果。”
“看来你还有良知，挺有觉悟。”
“我以后要实行三不政策，一不主动，二不拒绝，三不负责。”
“算了吧，除非地球上只有你一个男人了。”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她找你负责怎么办？”
“干嘛让她找到你。”
“哦，我知道了，你小子准是在大学里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呆不下去才跑这来的。”
“别和我扯淡了，我睡觉了。我警告你不要说话了。”
我爬上床，把一条被子扔给地板上的周杰。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来抽了一支烟，周杰早已进入温柔之乡。我又把喝剩的小半瓶白酒一饮而尽，竟然还是没有睡意，只是想呕吐。
高复的最后一个月假。魏何神情落寞地找到我说：“我要回上海了，你会考上海吗？”
“不。”
“以你的成绩，你可以考上海的任何一所学校。到时候我就可以找你玩了。”
“到时候我会去看你的。”
“我们拉勾，不许耍赖。”
我伸出小手指和魏何拉构。
“送我上火车。”
“好，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
魏何站在车站广场上，穿着一身运动装，瘦小的肩膀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包，耳朵里面塞着一对耳机。
“你来了。”
“嗯。”
魏何拥抱我了一下。我们走进了一家火车站麦当劳。魏何吃了一个汉堡和一杯可乐。我没有吃东西。随后我买了一张站台票送她进站。在火车隆隆地进站的时候，魏何呜呜地哭了。
我抱住她颤抖的肩膀。
“考完了，我来看你。笑一下。”
魏何勉强的摆出一个笑脸，那是我见过的最伤感的笑脸。魏何跳上车，跑到窗口，双手贴在玻璃上，火车缓缓开动。我笑着对她挥挥手。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从我眼前划过。火车消失在夜色中，一切又沉寂下来。
模拟考试之后，虽然高考在即，但所有人都快懒得骨头散架了。学生不再做讲义，老师讲课的时候就把现成的答案抄上去。老师发现了这种情况之后，一上课就问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个别学生提出一些幼稚和无聊的问题，老师进行讲解。下面一半学生在睡觉，另一半在发短信，手机铃声此起彼伏，拼的就是“响”法。大多数学生在模拟考试之后都抱着一种木已成舟的心态，像死刑犯等待着奔赴刑场一样等待奔赴考场，一种煎熬的表情流露在每个人脸上。
陈海洋一直寻找机会向我挑衅，该来的总要来的。
“你成绩挺牛逼的，不知道你球打得怎么样？”
陈海洋把一个篮球放到我桌子上，致使我无法继续写卷子。
“痛快点吧，你想怎么样？”
“好，有胆量的话，今天晚上十二点，卫校篮球场。”
“行，就你说的。”
“陈海洋是不是找你麻烦了？”周杰问我。
“没，聊天而已。”我继续埋头写卷子。
晚上十二点，半轮月亮挂在空中。我如约奔赴篮球场。我感觉空气闷热，把衬衫脱下来，穿着一件背心。我又拣了一小截砖头裹在衬衫里面跨在手臂上。翻过卫校的围墙，陈海洋等人早已等候多时，每人叼着一直烟，我数了一下一共有五只烟头，加上不抽烟的陈海洋，应该有六个人。
“要群挑还是单挑？”
“群挑怎样，单挑又如何？”
“群挑就是他们五个打你一个，单挑就是你一个打我们六个。”
“那我就单挑吧，那样我还多赚一个。”
陈海洋挥手，五个人围上来。冲在最前面的正是把拖鞋扔到我床上的那个。这小子算是名珠暗投了。他咬咬牙挥着拳头向我扑过来。我身体一闪，他哐堂一声撞上篮球架，紧接着传来“哎哟”一声凄惨的叫声。大家朝拖鞋男看过去，拍拍**站起来，做无辜装，示意不是他叫的。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击中在陈海洋身上，只见他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部，满脸血迹。一个黑影敏捷地从围墙上翻过。
陈海洋被七手八脚地抬上围墙，其间因为不小心，两次重重地从围墙上掉下来，第三此才成功。估计没有被人从后面拍死，也摔得差不多了。陈海洋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五个人交头接耳了一番，然后作鸟兽散状。我翻过围墙，撞上周杰。
“你干的？”
“不是，我刚来呢，我看见一个人，好像是……”
“算了，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他怎么办？”周杰指指地上的陈海洋。
“把他送医院吧。”
“谁，出来！”周杰大喊一声。
冯雷走出来。
“人是我打的。”
我发现冯雷双腿正打着哆嗦，手里拽着一把锤子。
周杰从冯雷手里拿过锤子。
“你小子够猛，没看出来，人才啊。这是什么牌子的锤子，马加爵牌的吧。”
“先把人送医院再说。”
陈海洋在急诊所包扎伤口，打了一针破伤风。医生说：“最好让住院观察，我怕他脑子有问题。”脑袋缠得和木乃伊一样陈海洋跳起来，对医生说：“你他妈脑子才有问题。”然后看了我们一眼，匆匆往外走。
走到外面，我问冯雷抽不抽烟，他手还哆嗦地拿过一支，呛了几口。
“你小子早就应该这样了。”周杰拍着冯雷的肩膀。
冯雷憋了半天没说话，确憋出一个响屁。
“对，男人就应该有爆发的时候。”周杰继续对冯雷的响屁发出感叹。
几天之后，陈海洋出现在教室，一声不吭地拿了几本书就走人。拖鞋男走到我边上说：“别管他，我们早看不惯他了。他是咎由自取。”陈海洋手下的几个人纷纷过来和我打招呼。
拖鞋男另立门户，陈海洋一蹶不振，从此消失，也无从考证是否参加了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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