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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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二少爷,我想这是个误会!”汪云广马上换了一副面孔,说:“兄弟们实在憋闷坏了,所以,有些莽撞。”他见龙霄目光不时的向苗敏身上扫,立即向苗敏赔笑说:“汪某是个粗人,刚才得罪苗大小姐的地方,啊不,得罪龙大少奶奶的地方,还望多多包涵。酒店妓院的损失,汪某加倍赔偿,加倍赔偿。”不等苗敏发话,汪云广瞪起眼睛,冲飞豹营手下一声大喝:“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向大少奶奶磕头赔罪!”
飞豹营几十号人听了,“呼啦”一下子全跪在苗敏面前,纷纷叫着“大少奶奶饶恕”,“大少奶奶大人大量”之类的哀求话。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
面对跪在面前的几十号龙精虎猛的汉子,苗敏反觉心下不忍。她毕竟只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少妇,性情善良柔顺。她调整了一下心态,说:“算了,都起来吧!怎么说也是军人,这么跪着成何体统。我不希望有下次就好。至于损失,苗家还承担得起。”
“还不谢过大少奶奶!”汪云广照身前一名士兵**上踢了一脚。大伙儿齐声高叫:“谢大少奶奶。”
“你们走吧。”苗敏闪了闪身,说:“下不为例。”
飞豹营士兵慌忙一涌而出,汪云广经过龙霄身边时,悄声说:“二少爷,若是师座得知龙家有这么强大的武装,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龙霄故作神秘的朝汪云广靠了靠,附在他耳边说:“汪营长,咱们彼此彼此!”
汪云广一愕,像见了鬼似的对龙霄说:“你太可怕了!”率众狼狈而去。
张一鹤指挥人手收拾场面,恨恨地说:“便宜了这帮土匪。”
苗敏对龙霄着实感激,若不是他,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但她同时十分担心,来到龙霄面前,说:“龙霄,你把龙家的实力暴露出来,别说张景祥会寻龙家的晦气,就是父亲,也不会轻饶你的!”
龙霄冲她笑了笑,说;“不用担心,我敢保证,汪云广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报告张景祥。而且张景祥防备游击队还防备不过来,绝对不会再树龙家这敌人。至于父亲那儿,我会向他老人家解释,相信他会理解我这么做的。”
“但愿如此吧!”苗敏笑了,在龙霄头上戳了一指,说:“你呀!从小就贼精,长大了就更滑不溜手了。”
龙霄被他戳得心头一荡,本就不能忘怀的那股爱恋之情忽地燃烧起来。苗敏如花的笑容被烛光映照,更是令他心神颠倒,意马心猿。他忙收摄心神,讪笑着说:“这年月,不多长几个心眼儿哪能行啊?”
苗敏心下一阵黯然,龙家两兄弟相比,她的丈夫龙凌太坦诚朴实了,朴实得有点近乎于傻!她不怀疑丈夫对她的爱,但不知不觉对丈夫是否适应眼前的世界产生了怀疑。
苗敏脑中电光石火般转动着各种念头,自言自语地说:“或许汪云广说的对,我一个女人,这么年轻,的确不适宜经营赌场妓院生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龙霄闻言心中一动,眼珠转了转,看着苗敏,欲言又止。
“干嘛这样看着我?有话就说吧。”苗敏被龙霄看得浑身不自在,避开了他的眼光。
“呃...我是想,敏,啊不...嫂子!”伶牙俐齿的龙霄忽然变得结结巴巴。
“想什么就说嘛!”苗敏自然听到龙霄叫她“敏”这一口误,但往往人在无意间的话才更能显示出内心世界。苗敏一想到当初龙霄追求她时的疯狂,既感害怕,又微微有一种幸福感和自豪感。这或许是女人面对自己痴心的追求爱慕者时共同的心态吧。
“我想,嫂子,苗家产业庞大而复杂,有些生意嫂子没那么多精力照顾到。不如,我来帮嫂子打理赌场、妓院的生意。为嫂子分忧。”
苗敏仔细地打量着龙霄,试图从他脸上读出什么。但龙霄说出心中所想,反而十分的平静。苗敏看到的只是他的一片真心和坦荡。
“嗯,也好。只是,”苗敏仍盯着龙霄,“咱们龙家的药厂,不是还要你经营吗?若依靠你哥,你就别有什么指望。他现在忙新药的研究,忙得怕是连我和孩子都忘记了。”
龙霄从苗敏最后一句话中听出了淡淡的幽怨,心中“突”的一跳。说:“就咱那小药厂,我抽支烟的功夫就经管好了。只要嫂子点头,我保证赌场妓院经营得红红火火,更没有吃了熊心豹胆来捣乱。”
苗敏确实厌恶赌场和妓院这两处生意。在她看来,它们就像是两颗毒瘤,毁坏人的德行品质,害得多少人走上邪路,甚至是家破人亡。虽然,这两处生意是暴力,但苗敏从不愿意从别人苦难灾祸中牟利。它们像是香甜的毒果,刚入口时甘甜无比,吞下去便是死亡。

苗敏早有舍弃赌场、妓院两处生意的想法。除上述主要原因外,还因为她是个年青少妇,是潜龙镇德高望重的龙家的媳妇。她之所以没裁撤两处生意,是因为她刚从父亲手中,接过他毕生的经营,这些生意都渗透着父亲的心血。如果她随意裁撤,对不起父亲。
苗敏刚欲答应龙霄,张一鹤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小姐,老爷的心血,不能轻易放弃。二少爷虽算不上外人,但和苗家没有直接关系。请小姐三思。”
苗敏并不以为然,说:“不,我看可行。既然我不愿经营,又不能放弃父亲的心血,这是一个好办法。”不理张一鹤的提醒,对龙霄说:“也好。龙霄,你只看管这两处生意别出乱子就行,盈利与否无所谓。”说着叹了口气,说:“我只盼着父亲康复时,我交还在他手上的,是他交给我时完整无缺的苗家产业。”
龙霄心中喜悦,说:“放心,嫂子,苗家产业只会一步步更加雄厚。”
“但愿如此!”苗敏转身对张一鹤说:“吩咐下去,以后赌场、妓院由二少爷经管,有什么事直接请示二少爷,不必再请示我。”
“是,小姐,我马上去办。”张一鹤立即奉命传达了苗敏的决定。龙霄正式介入了苗氏产业集团。
龙凌自从进入威廉的实验室,整个潜龙镇再难看到龙家大少爷的影子。他完全融入了现代医学之中,到了痴迷的境界。这就是龙凌,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全身心的投入。起初,人们还议论“怎么不见龙家大少爷?”渐渐的,龙凌几乎被人们淡忘了。相反,新到潜龙镇的人,只知道有个志得意满、兼管龙、苗两家产业的龙霄。
肖云飞到实验室见了一次龙凌,两人之间的话题全是围绕医学转。肖云飞一提到国内形势政治话题,龙凌立即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谈不了两三句,马上转回医学上来。肖云飞心中感叹,世上很少像龙凌这样做事认真执着的人。龙凌做这方面的事,就会把全部精力集中在这方面;做那方面的事,就会把全部精力集中在那方面。绝不分神,一心二用。
威廉先生既是龙凌的导师,又和龙凌成了挚友。他极力邀请龙凌去英国学习医学,做一个中西医交流的使者。威廉把他这一想法告诉了肖云飞,希望肖云飞能做龙凌的思想工作。
“肖,真正推动社会进步的是科学!”威廉的黄眼珠放光,煞是吓人。
“威廉先生,你说的对。”肖云飞说,“可是,威廉先生,中国的现状你了解吗?挽救国人的身体固然重要,但拯救国人的灵魂更重要!”
“灵魂?肖,我不明白你指的什么?”
“精神!”肖云飞语气沉重,说:“精神,威廉先生,日本的战车正蹂躏着中华大地,他们占领了东三省,正欲挥戈长驱直入,侵吞我整个中华大地。当务之急,是唤醒国人,确切的说,是唤醒国人的反抗精神。”
“我反对战争,对战争不感兴趣。”威廉摇着脑袋,说:“我只知道,人无论想做什么事,都需要有一个健康的体魄。这得靠医学。”
肖云飞一笑,说:“中国文坛上有一位巨人,鲁迅先生,想必威廉先生应该知道。呀为什么会弃医从文呢?就是认为挽救国人麻木的精神比挽救国人的**更为重要。”
威廉刚欲发表意见,龙凌打断了二人的争论,说:“肖先生,威廉先生,你们都是正确的,谁也用不着说服谁。这个世界上,各人有各人想做的事情,各行各业也都得有人做。一句话,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只要尽力做好自己要做的,就行了。这如同每个人的口味不同,你喜欢吃甜的,没必要勉强别人都喜欢甜食。”
威廉竖起大拇指,说:“龙,说得好,我们研制出攻克癌症的医疗方法,全世界的人都会感激我们对整个人类所做出的贡献,我们的名字将会载入史册。”
“我没那么高尚,没那么伟大。”龙凌摇了摇头,说:“我只想尽快制出灵药,治好岳父的病。这样,敏儿就会开心,我们的家庭就幸福。”
“哦?!”威廉看了肖云飞一眼,耸了耸肩。
肖云飞淡淡一笑,说:“这很正常,许多伟大的发明,起初只是为了一个小目标,而问世的。甚至,一开始出发点是绝对的私心,也同样起了意想不到的巨大作用。隋炀帝只想经大运河乘舟南下游玩,大运河起到了沟通南北交通的作用,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
三人的话题由矛盾到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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