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龙天琼听了龙凌的合作研究方案斩钉截铁的说。
“父亲，我觉得，威廉的话也有道理。”龙凌说。
“哦？说说哪里有道理？”龙天琼不屑一顾。
”父亲，中西结合，取长补短，或许真的会使我们龙家的两种灵药药效大大提高。“
”我们龙家祖传圣药，本就灵验无比，药到病除，还用得着多此一举，借助于毛猴子似的洋人来提高药效吗？”龙天琼不住的冷笑。
“父亲，我想和这个样人合作研究，还有一个原因，我岳父得了绝症，威廉说，中西结合治疗，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我实在不忍心敏儿伤痛，不敢面对她哀伤的眼神说不。”龙凌也禁不住伤感，眼圈微红。
“绝症？苗大哥得了绝症？”龙天琼怔住了，心中感慨不已，苗海东富可敌国，显赫一时，但在生老病死面前，同样那么脆弱。龙天琼耳边又想起黄先生的《空空歌》
“金也空，银也空，临死何能在手中？
地也空，土也空，换了多少主人翁？
日夜空，月也空，人生何其太匆匆？
父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
龙凌见父亲良久不语，说：“父亲，我一直认为，如果是交换东西，用一件交换一件，那么得到一件的同时就会失去原有的一件。思想知识和技艺就不同了，即使交换，我们却只有得到，不会失去。父亲，我们用回生丹的秘密制作方法，换取威廉的西洋医术。结果是我们龙家的医术大大提高，回生丹的疗效大大提高。我们龙家并无损害啊。”
龙天琼赞许的看了儿子一眼，说：“凌儿，想不到你有如此的见地。并非我冥顽不化，而是不敢违背祖宗的规矩啊！”
龙凌见父亲口风略松，趁热打铁地说：“父亲，祖宗定规矩，是百年前的事情，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形势一和那时截然不同，我们不能墨守成规啊。秦孝公用商鞅变法，才是秦国强大，才有了秦王嬴政后来的并吞**八荒，统一天下。就在三十年前，大清朝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不也力主变法吗？父亲，我们龙家祖上是状元，我们更应该接受新思想，新知识，不能守旧保守，停滞不前。父亲，医者的天职是治病救人，而没有精湛的医术和高疗效的药品，用什么治病救人啊？父亲，您和我岳父即使亲家，又如同兄弟，怎能忍心见死不救呢？父亲！”
龙天琼竟被儿子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暗自惭愧。他呆了半晌，脑中展开激烈的斗争。往事一幕幕的浮现。良久，龙天琼叹了一口气，说：“凌儿，或许你是对的，好吧，龙家的祖传秘方，可以用来换取洋人的医术。不过，凌儿，你尽可能地让那洋人保密。”
龙凌心中一阵暗笑，既然已与洋人共享秘方了，哪还有什么秘密，父亲无非是在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安慰，找一种心理平衡。有时候，龙凌觉得父亲有几分像小孩子，竟似些天真。
龙凌脸上的表情不明显，仍被龙天琼看在眼里，不知为什么，儿子明显在笑他，他却丝毫不生气，反而心下有一种释然，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龙天琼坐在椅子上，身子尽量地往椅背上靠了靠，浑身舒服。他抚了抚微微泛白的鬓角，说：“凌儿，你和霄儿开药厂也罢，研究医学也好，总之绝不能荒芜了土地，那可是生活的根本。往后，我和你母亲照看照看孙儿，整饬家务，外面的事情，就放给你们了。你看请几个长工吧，我们家二百余亩地，光靠现有的人手和雇短工不行。我们龙家要在潜龙镇做个表率，不能因开药厂，做研究，就荒芜了土地，老人们会说我们龙家不务正业，忘了根本点。”
“父亲，您放心吧。”龙凌说：“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嗯。”龙天琼满意地点点头，说：“还有，经过劫弹药库这件事，张景祥收敛了很多。他们志在金矿的黄金，只要他们不寻潜龙镇的晦气，由他去吧。黄金？嘿嘿，我们以前还不是当做小孩子的玩物的吗？你告诉霄儿，让他把武器小心藏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还是相安无事的好，别自找麻烦。”
龙凌一一答应着。
龙天琼有些疲倦，说：“过一会，我去看望苗大哥。你去准备些礼物，噢，对了，你告诉你母亲，把上次苗大哥送来的老人参取出来。现在他病了，用得着。我们留着时间长了，就没功效了。你不用陪我，让杨永陪我去就行了。你多陪陪你媳妇儿吧，这个时侯，他需要你的安慰和关心。”说到这儿，龙天琼叹了口气。
“怎么了？父亲。”龙凌问
“没什么，我，唉，你姐姐的事呗。”龙天琼连连摇头，说：“这丫头，老大不小了，怎么就这么执拗呢？人家肖先生已经有女人了，他怎么就想不开呢？天下好男人比比皆是！唉，我怎么能对得起你死去的大伯父呢！”
龙凌说：“父亲，儿女的事，您不用愁，各有各的缘分。姐姐会找的好归宿的，时间长了，姐姐就会慢慢淡忘了。父亲就不必操心了。我马上去准备礼物，您去和岳父排解排解，对他的病情好转有帮助。也能让敏儿略微放心些。”
龙天琼点头说：“嗯，只好如此了。凌儿，你去准备礼物吧。”
龙凌自去准备。
苗敏没有随丈夫回家，和儿子小慕天留在了苗府，照看父亲。
苗海东半生劳碌，心力交悴，可以说是积劳成疾。最近生意不顺，烦心之事接二连三发生，可以说，他几乎没睡过一个整夜觉。每晚到天亮前，他辗转反侧，思前想后，更兼膝下荒凉，只苗敏一个女儿，使他心灰意冷，终致疾病缠身。
癌症虽极难医治，却是缓疾。苗海东因一阵急怒攻心而昏倒，稍事休息苏醒过来，却又行同健康之人。他看了看床前忙前忙后，双眼哭得红肿的女儿，说：“敏儿，歇会吧！我好多了。”
“爹，你醒了！”苗敏急忙将手中的汤碗递给丫鬟，抓住父亲的手紧紧攥着。说：“爹，你可好起来吧，敏儿就你一个亲人啊！”
“傻丫头，都已经是孩子的娘了，还说孩子话。怎么能这么说？龙凌和孩子，都是你的亲人啊，还有你公婆，他们不也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么。”
“不一样啊！爹，他们再怎么对我好，也不能和爹相比啊！”苗敏将脸贴在父亲胸口，拉泣起来。
苗海东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说：“敏儿啊，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说爹能不心疼吗？爹老了，不能在操持这么大的家业了。经过很少时间的考虑，我决定把生意交给你和凌儿来打理，我到泗河边山崖上，建处小别墅，安度晚年，享几年清福。”
苗敏抬起头，诧异的说：“爹，您的生意那么大，东北的，省城的，那么多的人，又分散在这么多地方，我和龙凌又一点经验也没有，怎么能经营的好啊！”
苗海东点点头，说：“这我当然知道，可是敏儿，你是我唯一的女儿，爹一生的心血，总不能交给外人吧？敏儿啊，其实，威廉的话，我迷迷糊糊听到了。我得的是绝症，好不了了。爹这一生，劳碌奔走，没得片刻安宁，才家累万金，足以说富可敌国。难道在人生剩余不多的时间里，也不能安享这短暂余生吗？”
“爹，您别说了。”苗敏泣不成声，说：“放心吧，爹，我和龙凌会竭尽全力经营好苗家的产业，您就去小别墅静养吧。”
“嗯，”苗海东擦去女儿腮边的泪水，说：“敏儿，你真像你娘。想当初，我和你娘一贫如洗，靠磨豆腐起家，一点一滴的积累创业，才有了今天苗家偌大的产业。可惜你娘无福享受，生下你不久就病死了。敏儿，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还有个哥哥，三岁时就因得了小小的伤寒而死，就是因为我和你娘没钱抓药才死的啊！也可能是爹命中无子。从此以后，爹就拼命积累财富没少做了昧良心的事，心中常常不安，你娘和你哥哥舍我而去，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而你呢？敏儿，则是上天对我苗海东的厚赐，所以，我尽最大努力做力所能及的善事，以求将福祉留给我的女儿啊！”
苗敏泪流满面，听着父亲的话，觉得父亲像是在留遗言，心中更是酸痛不已。
苗海东讲座枕边的手帕递给女儿，然后从枕头后面床头上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小木匣子，放在手中来回抚摸着。说“敏儿，这里面是各地生意概况和主管人员名册，凡是我用笔圈起来的人，都是爹的心腹，十分可靠。以后你和凌儿在生意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只管问他们。他们个个精明能干，对我忠心耿耿，会帮助你们的。”
苗敏点点头，接过小木匣。苗海东满意的笑了，说：“敏儿，你去吧凌儿叫来，我有话要吩咐他。”
苗敏刚欲起身，只见张一鹤进来，说：“老爷，龙老爷携重礼前来探病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