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掠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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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满刺加停留约有一个月,敖广号乘着东南风继续起航。这一次,他们的船还当担起护航的职责,护送五艘满载着陈年谷物的西洋三桅平底帆船到锡兰去。
这日,船长舱内格外肃静,只听见鸿翎将算盘劈劈啪啪地打得人心乱如麻。
聂北斗端着一碗汤药正要进去,却被舱外的唐岩一把拉住:“你进去找死啊?大小姐正跟船长对账目呢。”
聂北斗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
唐岩嗅了嗅药的气味,低声说:“我说这两天大小姐的脾气怎么阴晴不定,原来如此。真是的,偏偏船长选这个时候对帐。”
话刚说完,舱内就传来鸿翎懊恼的抱怨声:“为什么!”
鸿翎把账簿往浩空涟面前一推,气呼呼地说:“明明这趟买卖盈利不少,为何账面上的钱反倒没有往年杜先生在时多呢?”
浩空涟慢条斯理地合上账簿,似笑非笑地说:“你只知道开源,不晓得节流。什么都要买最好的,当然不如杜云轩那般精打细算。”
听如此说,鸿翎潇洒地把算盘珠子一整,说:“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不至于入不敷出,弟兄们过得舒服有什么不好?”
门外的唐岩听见了,不住地点头:“还是大小姐对我们好,不似杜掌柜那般小气。浩空涟拨弄了一下算盘:“那么,你还欠我六十两银子十贯钱,到下个月你该还我六十五两十贯钱,再下个月未还清,利滚利⋯⋯”
“黑心!强盗!奸商!”鸿翎秀眉微皱,搜肠刮肚地想狠狠反击,却发现她越骂。浩空涟嘴角的笑意越浓。
唐岩摇头晃脑地感慨道:“也只有大小姐敢这样跟船长说话,船长还一点也不生气。”
他这里还没感慨完,只见聂北斗已径直走进去,把药碗在鸿翎面前一搁,木着脸,语气生硬地说:“喂,吃药了。”
鸿翎也没好气:“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我算帐的时候闲人免进吗?”
聂北斗懒与她口舌争辩,端起药碗就往外走:“那我拿出去倒掉。”
“回来。”浩空涟叫住他。转而对鸿翎说,“反正帐目已经算清了。你快把药喝了吧。”
鸿翎闻到碗里散发出的药气就直皱眉头,捧在手中犹豫了半晌,才鼓起勇气痛饮一口,再喝不下去,似乎整张面孔也浸透了药的苦味,囔道:“苦死了!”
聂北斗冷啐一声:“活该!”药的苦算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他只怪自己心肠不够狠。否则给她喝地就是毒药了。
鸿翎怔怔瞪着他出去的身影,有苦难言。
聂北斗走出舱外,只见唐岩朝他挤眉弄眼道:“你小子真行,敢这么怠慢大小姐。”
“唐岩,你在外面等候多时,有什么事禀报吗?”
唐岩听见浩空涟在唤他,这才笑嘻嘻地走进来。回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向大小姐介绍个新丫鬟。”
“新丫鬟?这艘船上还有女的吗?”鸿翎好奇地往唐岩身后张望。
唐岩强忍着笑,击掌三声,朝着门口说道:“进来吧,美人。”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穿青绫裙子的高个女子扭扭捏捏地跨进舱内,兰花手持一方绢帕羞羞答答地掩住嘴,额发齐眉,一双桃花眼,眼角上飞,造作地朝浩空涟和鸿翎抛了个媚眼。

浩空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为他一眼就看出这位“姑娘”是个男子。
鸿翎瞠目结舌。若不是这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走路有些瘸。她根本猜不出是谁。“你、你、你是陆大哥?”
那女子笑起来,声音暴露了性别:“可不就是我。”
“唐岩。你的手艺越发好了。”浩空涟有意瞟了鸿翎一眼,继续调侃,“比女人还要女人。”
鸿翎果然气得满面通红。
陆洋平苦笑:“要不是我腿受伤容易被认出,也不必打扮成这样。”
唐岩笑道:“我想来想去,化妆成女子再不会有人怀疑的,而且陆老弟的底子不错,穿上女装也不别扭。”
陆洋平心想:那是我有乔装改扮地经验,以前为了办案子,什么人没扮过?他笑吟吟地靠近鸿翎,捏着嗓子说:“小姐,奴婢伺候你回房。”
鸿翎打了个冷颤,又好气又好笑地推了他一把:“陆大哥,你还是别出声吧。还有,就算男扮女装也不用这样花枝招展吧,毕竟这是在海上,小心招风引蝶。”
陆洋平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埋怨道:“真是的,我早就让岩兄把我打扮得老态点,结果他还是把我地妆化得**了。”
“唐岩,鸿翎说得有理,别让他太招摇了。”
唐岩只得依船长的话,重新在陆洋平脸上涂涂抹抹,不梢片刻,方才青春明艳的美娇娘就变成沧桑朴实的粗使妇人。
鸿翎对陆洋平说:“那么,在摆脱掉那些佛郎机人之前,你就扮做侍女留在我身边吧。我不能再叫你陆大哥,我就叫你⋯⋯平姑姑吧。”
陆洋平无奈地叹了口气:“管他香菇平菇的,随你叫吧,谁叫我寄人篱下呢。只求快点到什么锡兰岛吧。”说得众人撑不住,开怀大笑。
笑够了,鸿翎不由打了个大呵欠,聂北斗给她配的活血调经地药,总是让她容易犯困。
陆洋平倒也心细,说:“困了就去歇着吧。平姑姑扶大小姐回房。”
鸿翎笑道:“你自己都一瘸一拐的。我自己回屋去。”
鸿翎走出舱外,风浪有些大,船随着波涛摇摇荡荡,药效之下更觉得头晕,脚底一轻,险些要摔倒。陆洋平及时在后面扶住,见她精神不济,索性将她抱回房里。
鸿翎几乎一沾床就睡熟了。陆洋平戏谑地捏着拳头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见她睡得沉,毫无防备,心道:“真想不出这样的小丫头会与聂药师结下血海深仇。”把鸿翎身上的毯子盖好,悄悄退了出去。
见聂北斗就倚在门边,陆洋平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是不是在药里加安眠药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船上动手的好,否则你会被他们给碎尸万断的。”
“我可一点都不怕死。”
“你家中还有亲人吧?你死了,他们不会伤心?”
这话正中聂北斗地软肋,想起家中的母亲孤苦伶仃,他就一阵揪心。嘴上却依然强硬:“这是我的事!陆洋平,你也誓死保护那个女贼了?”
陆洋平提着裙子笑道:“我向来克尽职守,只是换下这身打扮,我就不管了。”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有鸣枪声传来,拌着佛郎机人惊慌的呼喊:“是掠夺者!阿拉伯海贼的掠夺者出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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