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奴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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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六甲的集市热闹非凡,不仅有专门的市场买卖从东南亚各国甚至更远的非洲贩运来的香料、药材和各种稀罕的特产,还有汉人海商开辟出了一条街市,专卖来自大明的丝绸和茶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不少佛郎机人,趾高气昂,完全不把当地人放在眼里,仿佛他们才是这个南洋岛屿的主宰。
“好多深目高鼻的西洋人啊!”钱七爷一路感叹个没完。
“听说最近几十年间,这个国度已经成为佛朗机人的领地,果然如此。”
“唉,不论是谁占领,对我们商人来说,只要有利可图即可。”
“是啊,这里是个做南洋贸易的好地方。我了解过,佛郎机人对大明商人还是颇尊重的,毕竟每年能从商人手里拿到不少的税金。”
肖烽顾不上理会随行海商们的议论,兴奋地东张西望,这个陌生而缤纷的南洋国度有太多他从未见识过的新奇事物,让他目不暇接。当他看到高高在上的大象车招摇过市,更是艳羡不已,“鸿翎,我们也弄头那种长鼻子的大象当坐骑吧!多威风!”
鸿翎点头道:“好,等我们挣到大钱,一定要雇一头逛遍马六甲。”
“鸿翎,那儿就是奴隶市场吗?”肖烽看到有运送奴隶的马车从码头方向一辆接一辆地驶过来,都有了,买主。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码头附近地广场。这里挤满了各种小摊小贩。有卖时令瓜果的,有兜售海鲜的,杂耍卖艺的,当然也有卖人的。贩卖的奴隶中大部分是海贼从南洋和东南沿海劫掠的贫民,他们的价格不高,通常一头牛地价钱就能换到三个南洋奴隶。还有少数皮肤黝黑的昆仑奴,有身材特别魁梧的,也有猴子一般大的雨林小黑人。他们是当地权贵的最爱,身价不菲,当然,有些奴隶贩子还能弄到特别稀有的人种,那些通常都直接被神秘的买家买走,而鲜有公开出售。
他们去的时候已晚了一步,只剩下寥寥几个个人牙子还在等待手头的奴隶出手。
“老爷,公子,带个漂亮又能干地锡兰女奴回去吧!”人牙子热情地向路过的商旅招呼生意。一路看中文网
钱七爷等人被人牙子鼓吹得有些脑袋发热。开始与人牙子讨价还价起来。
鸿翎并没有买奴隶的打算。就算船上需要仆人,也无需花钱买。只是昨晚那个奴隶的背影在她地心中挥之不去,可惜夜色昏暗,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会不会是她相识的人被卖到这异国他乡为奴呢?很快。他们就找到昨晚他们在码头遇见的蛇头,他刚以五十两的好价钱卖掉一个瘦巴巴地真腊姑娘,正喜形于色地数着银币。他手下还剩下十名年轻地男奴,都**着上身,露出结实却带鞭伤地肌肉。脚上戴着沉重的铁链。双手反剪捆绑在囚车旁。那人牙子却一点也不急于出售的样子。甚至有人问津也打发了是。看来,这批男奴定是有人预订下地。
鸿翎扫视了那群奴隶一眼,登时。一个人的面目令她心头一窒。
是他!没错!其中一个奴隶正是聂北斗!
即使落魄至此,聂北斗依旧挺着脊梁,不屈不饶的骨气写在脸上。这个敖钦号的妙手船医,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却也屡次救过她的性命。他不是该待在展翼身边么?他怎会在这里?怎会沦落成奴隶?鸿翎震惊地呆立当场,明知道那双仇视的眼睛几乎同时从嘈杂的人群中将她捕捉到,如果眼神可以化作炼狱的火焰,她早已灰飞烟灭。
聂北斗看到鸿翎----这个杀死自己孪生兄弟的女子,恨得牙齿咯咯作响,气血上涌,双眼中的血丝更加明显,像个渴血已久的困兽,挣得囚车嘎嘎吱吱地摇晃。若不是被束缚,他一定会扑上去,将鸿翎碎尸万段。
人牙子吓了一跳,跑过来就给了聂北斗狠狠一鞭子,骂道:“你干什么?想逃跑吗?活得不耐烦了!”
“那不是北斗兄弟么?怎么会在这里?”肖烽也认出聂北斗,诧异地脱口而出。
正在这时,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马来人朝人牙子阔绰地一挥手:“老,你这批年轻力壮的奴隶我全要了!”
接过沉甸甸的钱袋,人牙子笑得满脸的皱纹都开了花:“哎呀呀,果然是大管家先生出手大方。。。”
鸿翎急忙拉住人牙子,指着聂北斗,说道:“等等,那个人,我要了。”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亏欠,她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聂北斗被当作奴隶卖掉。
人牙子两手一摊,说道:“不好意思呀,二位公子,这个奴隶刚被人买走。”
“我出一倍价钱!”
看到鸿翎手中雪白的银子,人牙子眼睛亮了一下,不过仅仅是亮了一下,没有表态。
马来管家瞅着鸿翎,冷笑道:“这位公子是刚到马六甲吧?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萨克芬奇老爷买下的奴隶还从未有人敢争的。”

“原来买主是萨克芬奇老爷。”鸿翎把银锭直接丢给那个马来管家,笑道,“我跟你们家老爷是相识的。这锭银子你拿去,足够补一个更好的奴隶了。”
马来管家接过银子,掂量之下足有五两,心想:“这位俊俏的公子出手倒也大方,又说与老爷相识,说不定是东方的巨贾。既然他看中那个汉人奴隶,就让给他好了,反正身强力壮的男奴多的是。”于是,他迅速将银子收进衣带。解开聂北斗脚上地链条往鸿翎他们这边一推,笑道:“既然是这样,我就把这个奴隶让给公子吧。”
聂北斗踉跄一下,劳顿加上伤痛已使他疲惫不堪,可他却像脱了缰、发了狂的野象一般凶猛地朝鸿翎扑来,幸好被肖烽一把抱住:“北斗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呀?”
“放开我!让我杀了她!”聂北斗咬牙切齿。
围观的人都觉得好生奇怪,怎么这位公子花高价买下的奴隶。倒像是有世仇一般?
鸿翎没有动弹,只是皱着眉吩咐肖烽:“把他送到浩空船长那里去。”
聂北斗奋力挣脱肖烽:“放开我!我要为南辰报仇!”
肖烽被聂北斗一股蛮力推得跌坐在地,眼见聂北斗冲上去一拳击向鸿翎,带着一股你死我活的狠劲,幸好被鸿翎的剑柄一档,险险化解。
竟然对自己心仪的姑娘动手!肖烽早顾不上什么救命之恩,气愤地掏出腰间的短火枪,向聂北斗大声喝道:“住手!我不许你伤害鸿翎!我再乱动,我就开枪了!”
聂北斗只是怔了一怔。但他并不想住手,上天赐予他地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使豁出性命,他也要置赵鸿翎于死地。
鸿翎知道肖烽一定会说到做到。她着急地叫道:“肖烽。不许开枪!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听鸿翎这么一说,肖烽有些不知所措,但见鸿翎又被聂北斗逼得节节后退,情急之下,举起火枪就响聂北斗的脑袋掷去。
聂北斗已捉住鸿翎的肩膀。正欲给予她痛击。忽觉得脑后一痛。“扑通”一声,昏倒在地。
鸿翎吃惊地碰了碰聂北斗的鼻息,还好。他只是昏过去了。暗自松了一口气:“带他回去吧。”
马来管家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场争斗,虽不通汉语,也瞧出他们似有恩怨,一面跟在鸿翎等人后面,一面不怀好意地笑道:“看来你的奴隶不愿跟你。你们可把他看好了!”
鸿翎没有理会他们,心里只想着怎样做才能收服了聂北斗,最好能从他口中探听出展翼的消息。
“鸿翎,既然北斗兄弟与你有深仇大恨,你又何必救他,还要将他留在身边?这样做太危险了。”肖烽背着聂北斗,不解地问道。
“当初是我错杀了他的孪生兄弟,不能一错再错。而且,聂北斗医术精湛,敖广号上正需要船医。”
肖烽笑道:“哈!你想让你的敌人为你所用?还真是难办啊。”
“你可真会惺惺作态啊,赵鸿翎!”此时,聂北斗已经渐渐醒过来,捂着后脑怒视着鸿翎,恨声道,“别以为我聂北斗会向展翼那般心软,受你地蒙骗!”
“呀,他醒来……”肖烽来不及说完,就被聂北斗的手肘狠狠一撞,顿时失去知觉。
“对不住了,肖烽兄弟。”聂北斗将不省人事的肖烽轻放在一旁。
“聂北斗,你若是要取我的性命为聂南辰报仇,恕我不能答应。因为我地命只有展翼可以取!”鸿翎拔剑相向,心里却不免颓然:难道真的只有死亡可以化解仇恨?
“啊,你还敢提展翼!”聂北斗怒不可遏地朝鸿翎袭来。
鸿翎不得已持剑抵挡,却是虚无乏力:“为何你没跟展翼在一起?”
“哼!拜你所赐,我们海帮已不复存在!”聂北斗赤手空拳,因注入仇恨的爆发,反比鸿翎的洛神剑更具威力。
“什么?那么展翼……”鸿翎心乱,剑花更乱,彷徨间已被聂北斗勒住了喉咙。
聂北斗差一点就能弄死鸿翎了,就差一点。他的手臂微微发颤,并没有将她地最后一口气掐断。自己都觉得莫明,为何不杀?是因为她地命是展翼地?
“看来遇到麻烦了。要不要我们帮忙呢?东方来的公子。”尾随的马来管家及其随从不期而至。
他们并不是来帮忙,而是坐收渔翁之利。
由于人多势众,对方不过是个带伤地奴隶,聂北斗很快就被他们制伏,五花大绑。
“这个东方少年怎么办?”随从指着昏厥过去的鸿翎问道。
“搜他的身!看看是何来历。”
随从将鸿翎的衣领一掀,惊讶道:“原来是个女人!而且身上有鲲鹏海帮的烙印。”
“是么?”马来管家凑上前来一看,又惊又喜,“哈哈,我当是哪里的贵公子,原来也是个奴隶。今日真是大收获,把她带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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