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天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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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时,望见一座挂着三面白帆的船屋扎根在海崖之上云台冉冉升起一盏导航灯。它原本是艘废旧的八橹船,经过端木奇的巧手改造,成为一间坚固而又别具一格的客栈。
甲板上有位妇人提着灯笼在顾盼,两个孩子大老远就欢叫着:“娘~娘~有
及至近处,才看清那是位温婉的黎族女子,头上包着刺绣头巾,上身作土布短衫,下身则穿汉家的襦群。端木奇介绍道:“这位是内人伊娜。”
伊娜笑靥如花,说话如同唱歌:“快进屋歇息吧。”
踏着云梯登上甲板,感觉就像来到一处质朴的渔家院落,棕叶铺的屋顶,门前挂着椰壳作成的吉祥物,进入舱内,大厅一色的藤木家具,地上铺着棕和芭蕉茎编织的席子,虽没有什么珍贵的古玩陈设,却有海星贝类制成的独特装饰,充满自然原始的海岛风情。
端木奇说道:“我们这个船屋有客舱二十余间,可住客六十余人,当然,大多数的日子,这些客舱都空无一人。”
“这样也好,我就喜欢清静。我几年没来,这里变得越来越舒适了。看来嫂子真是持家有方。”南柯子赞叹不绝,“对了,师兄,我以前住的那间面朝大海的房间还留着吗?给小霞姑娘住正好。”
端木奇“呀”地一声,歉意地说道:“不巧,那间屋子已经住进客人了。”
南柯子有些遗憾,“既然有这么多空房,师兄偏给了那间上房,是谁这么大的面子?”
端木奇正要解释,展霞忙道:“来者都是客。我住哪里都无所谓的。”
南柯子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端木师兄这间船屋可不是随便有钱有势的客人就可以留宿的。能得到师兄的礼遇,必是与师兄秉性相合或是师兄赏识地人物。”
说话间,一旁的端木澈调皮地要去拨弄南柯子暂搁在桌上的胡琴,端木拍开他的手。对南柯子说道,“十天前,一个邢天哥哥的船长带了位生病地姐姐来我们这投宿。”
南柯子听不大明白,问道:“邢天是谁?”
端木奇指了指伊娜,答道:“是内人的义弟。原先出海谋生,最近回来了。内人怀有身孕,多亏邢天兄弟和他的未婚妻在我们船屋帮忙。”
“原来如此。说起船长……”南柯子盯着端木奇的眼睛,笑道。“师兄,你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吧?八年的期限已经到了,可是我的船在哪里呢?”
端木奇干笑两声,环顾左右而言他:“哎呀,你们一定还饿着肚子吧?伊娜,你去厨房拿些吃的来。”
“师兄!”南柯子揪住端木奇不放。“你是不是没有帮我造船?我方才四下都看过,连片舢板都没瞧见。”
端木奇讪笑道:“我岂是食言地人,何况还收了你的定金。你也知道岛上适合造海船的木材难找,人手也有限。折腾了好几年,我总算在年初造好了一艘三桅快船。只是……昨天,我把船借给客人了。”
“什么?”南柯子急得跳起来,“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就把船借给他人?万一损坏了如何是好?”
“那艘船造好后还没来得及试航,正好人家有急用。就借他一用咯。话说回来,阿柯你虽常随船出海,却从未参与驾驶。我很担心你的航海技术呢。”
南柯子不服气,“哼,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有了自己的船,我再不济还可以雇几个水手,不愁不能杨帆远航。”
端木奇微笑地瞅着南柯子,直言不讳:“你呀,生性轻浮烂漫,喜欢无拘无束,不是当船长的料。”
南柯子待要争辩,忽然一个年轻人拎着一网兜海货,大步流星地迈进门来,大声招呼:“我们回来啦。”
“你可回来了。”一个俊俏地丫头说话间从厨房迎出来。
瞧清楚那丫头的面目,展霞暗吃一惊,这不正是敖顺号的小戏子蓝莺吗?而蓝莺只顾迎接邢天,并未注意到展霞。
南柯子好奇地瞧了一眼邢天网兜里的海货,惊讶道:“哇,你们从哪里捕捞到地这些?全是稀有的深海珍品呢。”
“是浩空船长驾船到……”
“浩空涟?!”展霞忍不住脱口而出。
“是我。没想到在天涯海角也能遇见你。”
展霞顺着熟悉的声音望去,只见浩空涟屹立在门口,饱经风浪洗礼的脸上漾开一抹温和的微笑。
“哎呀,原来小霞姐姐也在这。”蓝莺诧异得合不拢嘴。

“原来你们都认识。”端木奇爽朗地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很好,很好。”
“浩空船长……”南柯子打量着浩空涟片刻,恍然醒悟,“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敖广号地船长!”
端木奇走近浩空涟,问道:“浩空船长,我那艘自行快船还好驶吗?”
浩空涟答道:“速度很惊人,也很容易驾驭,只可惜木料太次,只往返数十里的海域,船舱就有水渗入,若是遇上大风浪肯定支撑不了多久。”
端木奇深有同感地点头道:“的确如此。岛上地木料都不理想,无法造出好的航海船,近海捕鱼还能凑合。”
南柯子心里有些郁闷,不悦道:“浩空船长自有好的大船,又何必借用我预订的小船。”
“我的敖广号恐怕需要大修,所以前来求助端木师傅。不过,此事咱们有空再空谈。”浩空涟转而问蓝莺,“蓝莺,鸿翎的状况如何?”
蓝莺愁眉苦脸地答道:“人还是懒懒的,没精打采,一天都没进食。”
“鸿翎?你把鲲鹏船王带来了?”展霞又一次愕然。
“鲲鹏船王?”端木奇和南柯子异口同声惊呼起来。
浩空涟平静地说道:“她已经不是船王了。小霞,你想不想见见她?”
展霞在浩空涟的引领下推开那间面朝大海的房间。一扇圆形的窗半开着,透进来的月色将不点灯的房间染上一片幽蓝色,一张用藤条编织的床,像鸟巢,更像一个摇篮。浩空涟点起灯烛,昏黄的烛光照见纱帐里一个蜷起身子的人影,像个小小的孩子。
浩空涟挑开纱帐,在床沿坐下来,伸手摸了摸鸿翎的额头,说道:“好些了吗?你不肯好好吃药,我只好带医师来看你了。”
鸿翎不说话,用胳膊勾着浩空涟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
浩空涟朝展霞无奈地笑道:“她现在好像什么人都不认得,也不想说话,只粘着我。”
展霞看到眼前的鸿翎,就像看到当年被敖顺号救起来的自己。有过切肤之痛,才深知若不是遭受残酷的打击,是不会变成这样的。
待退出房间,展霞问道:“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浩空涟凝视着展霞,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她爱上了展翼。明知他是竞敌,明知他知道真相后,会与她决裂,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
展霞捂着嘴,后退一步,难怪自己为弟弟所求的那串红玉珠串会在鸿翎的腕上,曾几何时,那珠玉竟将二人的命运和爱恨串联在一起。“那么翼仁呢?他是最重感情的孩子,这件事受打击更大的恐怕是他吧?”
“也许如此。但展翼至少还有海帮,还有你这个至亲。而鸿翎,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意思?”
“鸿翎离开展翼后,就决心放弃船王的身份,带母亲离开海帮。为此,她接受家法的制裁,被鲲鹏海帮驱逐。但细川家的人并不善罢甘休,途中派人追杀,突出重围时,她失去了母亲。”
展霞不觉心中一痛,咬牙说道:“又是细川家……”
“细川三郎已经被展翼杀死,也算是报了你们的血海深仇。其实,当年你父亲和老船王本是生死之交,若不是细川家从中挑拨离间,你们展家也不会和赵家反目成仇。罢了,陈年往事已说不清。”浩空涟说着,递给展霞一柄匕首,“小霞,你若仍不愿原谅欺骗和伤害了令弟的鸿翎,那么,她就在房间里,不堪一击,你随时可以报仇,我决不会阻止你。”
展霞惊讶地抬眼盯着浩空涟,这个男人从不信口开河,他说这话时,眼里闪着冷酷的光,与方才在病榻前如父兄一般照料鸿翎的船长判若两人。“你什么意思?你千里迢迢带她来这里,就是让我复仇的吗?”
浩空涟冷淡地说道:“她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还不如死了的好。”
展霞为他的冷漠而心寒:“可是,她不是你的盟约者吗?”
“我需要的是一贯强大而有潜质的盟约者,而不是一个被命运打垮的废人。”
“船长真是个冷血的人。”展霞把匕首还给浩空涟,“我的使命是救人,而不是杀人。而且,我讨厌您这样的试探。”
浩空涟微笑道:“难道,你希望展翼动手杀她?”“我才没有那么残忍!”展霞忿然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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